我开的真不是黑店——崔惊鹊
崔惊鹊  发于:2023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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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关河胆量历练出来了,神色平静问:“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既不打尖也不住店。”紫衣使翻身下马,手一扯,马上之人被提下,“本使前来捉拿凶手,望贵店行个方便。”
  薛关河:“……”
  凶手?难道是屠戮白鹤山庄的凶手?
  他一个激灵,没敢立刻应答,正要回去询问,身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关河,请客人入店。”
  “是!”
  客栈其余住客闻言,陆续聚集前院。
  白鹤山庄的案子由玄镜司负责,他们全都知道,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凶手是谁无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有藏宝图。
  只不过,热闹还是要看的。
  紫衣使阔步而来,将人扔在院中,目光扫向众人,停留在陆见微脸上,抱拳道:
  “在下玄镜司紫衣使韩啸风,久闻陆掌柜大名,幸会。”
  “韩使,幸会。”陆见微拱了拱手,笑道,“你方才说要捉拿凶手,不知是何人?”
  韩啸风踢了踢脚边之人,那人受痛惊醒,因被堵嘴,呜呜咽咽说不出话,在地上不断扭动。
  “闲云山庄宋闲,乃白鹤山庄灭门案的主犯,此人为宋闲心腹,已然招供。”
  众人默默扭头,看向昂然挺立的宋庄主。
  他眉宇间露出少许诧异,眼中隐隐生出愤怒。
  “韩使莫要说笑,我与岳兄乃至交,怎会是杀害他的凶手?你随意找个所谓的‘证人’,就想定宋某的罪?”
  陶杨和魏柳站在他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这些时日,他们已经成了客栈里的隐形人。
  冯炎携两位灰衣使踏出,朝韩啸风行礼:“拜见韩上使。”
  “嗯。”韩啸风稍一颔首,“做得不错。”
  三人心中激动,喜色划过眉梢又被压下,利索行至韩啸风身后,侍立待命。
  通铺檐下,阿耐搬出小茶几,其上陈列糕点,红泥小火炉煮着茶,茶香飘满庭院。
  “公子,这儿视野不错。”他坐在矮凳上,嗑着瓜子。

  众人循声望来,均一脸无语。
  “你们说你们的,看我干什么?”阿耐吐出瓜子壳,“继续啊。”
  韩啸风厉目转过来,扫过温著之和阿耐,修为低下的主仆二人,无需过多关注。
  他收回目光。
  “七月十五,你携老仆宋福及山庄门徒,共一百二十七人,屠戮白鹤山庄,致白鹤山庄庄主枉死,山庄上下八十余弟子仆从皆命丧黄泉。”
  不等宋闲反驳,他继续阐述:“根据白鹤山庄幸存者岳殊的证词,他在当夜曾见过一个凶手,凶手右眼眼白生痣,正是此人。”
  韩啸风一把薅起宋福头发,强迫其抬起脑袋,后者却紧闭双眼,不敢看人。
  “笑话,”宋闲依旧淡定,“你随口说一个眼白有痣的人参与白鹤山庄灭门案,就想让我承担罪责?更何况——”
  他转向岳殊,皮笑肉不笑,“岳贤侄若真看到凶手,早不说晚不说,缘何等到现在才说?若能早些找到凶手,你也不必这般颠沛流离。”
  韩啸风心知,他是不可能认罪的,遂从袖中掏出信筒,抽出一张纸。
  “这是本使在你书房寻到的信件,信件谈及藏宝图一事,有人命你去白鹤山庄找到藏宝图。”
  柴昆忽然出声:“原来人真是你杀的?宋庄主,杀人偿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
  蓝铃反应极快,附和道:“真是看不出来呀,宋庄主,原来你这般伪善,吓死奴家了。岳少庄主,你若想报仇,千里楼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众人心中了然,千里楼和黑风堡为了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当场落井下石。
  “啧啧,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阿耐摇首评价,“杀人者人恒杀之哦。”
  “竖子狂妄!”
  宋闲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剑气闪电般袭向阿耐。
  蓝铃和柴昆戏弄他便罢,一个四级的仆从也敢如此羞辱他!
  韩啸风想阻止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六级剑气冲向廊下二人。
  一个残废,一个小仆,根本跑不掉。
  谁料二人动都没动,依旧端坐喝茶嗑瓜子,悠闲散漫的模样惊呆众人。
  剑气逼近身前,似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再也无法寸进,直至消散于空气中。
  众人这才想起,这二人受客栈高手保护!
  韩啸风有所耳闻,但亲眼见到,眼底不由颤动。
  出手时无声无息,收手时不见踪迹,此人到底是何方高手?
  “陆掌柜,多谢了!”阿耐抱拳。
  陆见微面上微笑,心中滴血。
  她的钱!
  防御道具有所损耗,铜币哗啦啦地掉,都够她买好多套衣服,好多匣首饰了!
  温著之交了保护费,她对保护两人没意见,阿耐说了他们想说的话,并无过错。
  有错的是宋闲。
  不敢与蓝铃、柴昆叫板,竟当着她的面恃强凌弱,害她浪费这么多钱。
  “阿耐无状,给陆掌柜添麻烦了。”温著之拱手赔罪。
  “言重了,阿耐所言不无道理。”陆见微面色微冷,“宋庄主恼羞成怒,当着我的面出招伤人,视客栈规矩如无物,是不把陆某放在眼里?”
  倘若没有防御道具,温家主仆受他一剑,不死也会重伤。
  以温著之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
  金破霄也面若含霜:“宋庄主,你如此心虚,莫非韩使所言都是真的?”
  “没错,”薛关河怒目,“我看你就是心虚!”
  宋闲:“……”
  这一个个的,认定他就是凶手了?
  “宋某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能忍受他人污蔑。”他转向蓝铃和柴昆,“玄镜司不过是想分化咱们,你们千万不要中了计。”
  众人无语,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巧舌如簧不过如此。
  “此事先不论,”陆见微伸出手掌,“宋庄主,你方才坏了客栈规矩,罚款五百两。”
  宋闲简直想吐血,这真是家吃人的客栈,为了找藏宝图,他先花了一万两赎人,又花了一千两复写《将作集注》,现在还得罚款!
  他想拒绝,可刚才客栈高手露的那一手实在诡异,他暂时不想跟陆见微为敌,遂不情不愿从钱袋掏出四张银票。
  钱不够。
  他转向魏柳陶杨,二人皆摇首。
  宋闲无法,又从钱袋取出一张银票,皱巴巴的,方才没有拿出来,应是怕落了自己面子。
  他交到陆见微手里,又看向韩啸风。
  “你找不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就只能用随手伪造的信件污蔑人,还是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韩啸风早有预料,丝毫不慌,正欲拿出另一份证据。
  “等等!”岳殊忽地出声,眼珠子死死盯着陆见微掌心的银票。
  “掌柜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第33章 
  ◎自爆,升级(营养液加更)◎
  陆见微递过去。
  “等一下。”岳殊双手捂住眼睛, “掌柜的,能否请您展开那张很皱的银票?”
  陆见微若有所思,应言展开折叠的银票,票面的信息一览无余。
  银票居中上首, 印着“户部官票”的字样, 其下注明面额, 余下皆为一些印纹及字样, 包括日期、票号、官印等。
  “打开了,你想说什么?”
  岳殊道:“您帮我看看‘票’字最后一笔,是不是比标准的银票长了些?”
  银票印制严格依照官方标准, 稍有涂抹、毁损便不可再用。
  “果然如此!”金破霄看热闹不嫌事大, 掏出一百两, 两厢对比后, 扬声道,“陆掌柜,你手中的莫不是假钞?堂堂闲云山庄庄主,竟用假钞糊弄人?”
  “不、不可能!”宋闲的震惊掩盖不住,伸手去夺,被陆见微避开。
  韩啸风敏锐察觉不对, 上前一步隔开宋闲,目光犀利道:“岳殊,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岳殊放下双手,眼眶通红,恨恨瞪向宋闲,“我本来还不确定, 现在终于确定了, 你就是凶手!是你害死了我爹!我要给我爹报仇!”
  他虽这样说, 却没莽撞地冲上去,而是转向韩啸风。
  “这张银票上有很重的折痕,韩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顺着折痕,看能否折出一只纸鹤。”
  韩啸风接过银票,其上果然残留折痕,若非长年累月的折叠,不可能落下这么深的痕迹。
  他手速极快,不过几息,一只小巧的纸鹤立在指尖,似要乘风飞去。
  一切都在不言中。
  宋闲掏出来的银票,岳殊只看背面折痕就能判断出“票”字最后一笔长了些,还能说出折痕的出处,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拿出来的钱是岳殊所熟知的应当属于白鹤山庄的钱。
  他抢走了白鹤山庄的钱!
  若说他没有参与白鹤山庄灭门案,谁信?!
  “好哇,原来真是你害了岳庄主!”金破霄的声音大得外面的探子都能听见,“宋庄主,你藏得真够深的。”
  韩啸风盯紧岳殊:“你是如何知晓的?”
  岳殊知无不言:“我儿时顽皮,拿了银票玩耍,见‘票’字复杂,便用笔描画,结果描坏了。其余笔画与字印合为一体,只这最后一笔,比标准的长了些,不仔细看不明显。”
  “我爹知道后骂了我,我哭得很惨,他就又哄我,拿银票折了纸鹤逗我玩,后来纸鹤就成了我的书签,我记得我离开山庄前,这只纸鹤就夹在一本游记里,在我爹书架的第二层。”
  条理如此清晰,在场之人听罢,全都肯定银票必定属于白鹤山庄,而宋闲就是杀人后偷取钱财的贼子!
  谁能料到他竟如此贪婪,连一本书里的银票纸鹤都不放过。
  “若不翻书,是不可能发现这只纸鹤的。”岳殊眼泪哗啦流下,哽咽道,“他就是为了找藏宝图!”
  这只纸鹤承载了儿时的回忆,睹物思人,他对父亲的思念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如倾泻而下的洪流,难以自抑。
  “韩大人,请您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我父亲,还我山庄上下数十条人命一个公道!”
  他没有向其余江湖势力求助,只恳切地看向韩啸风。
  千里楼、黑风堡要的只有利益,金刀商行与白鹤山庄素无交情,温公子的毒还没解,他不愿麻烦二人。
  白鹤山庄出事后,唯有玄镜司在竭力查案,也唯有玄镜司愿意还他一个真相。
  “我来此,就是为了缉拿凶手。” 韩啸风神色郑重。
  岳殊俯身作揖。
  “多谢。”
  “不必客气。”韩啸风转首,厉声问宋闲,“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宋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张小小的银票上。
  “这等江湖败类,自然是要到岳庄主坟前谢罪的。”蓝铃指尖绕着发丝,娇笑道,“柴长老,你说呢?”
  柴昆义正辞严:“蓝姑娘说得对。宋闲,你枉顾岳庄主多年信任,辜负多年情谊,竟为了藏宝图对白鹤山庄痛下杀手,若非岳少庄主侥幸逃出,向玄镜司提供线索,找出人证和物证,你还想装到几时?”
  “呵,你们又装什么正人君子?”宋闲无力辩驳,索性摊牌,“藏宝图尚不确定时,你们就像鬣狗一样围攻客栈,跟我有什么区别?倘若知晓白鹤山庄有藏宝图的是你们,你们肯定会跟我一样杀人取图!”
  “杀人的是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柴昆冷哼,“此事我定会公告武林,你休想逃脱罪责。”
  宋闲仰天大笑:“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我?!”
  长剑出鞘,于半空划过炽烈的光,剑光逼退众人,他飞身而起,就要越过院墙。
  一根极细的丝线圈住他的右脚。
  蓝铃伸出手臂,圈着手腕的金镯竟射出丝线,丝线韧性极高,寻常刀剑难以割断。
  “陆掌柜,我这可不是打架,而是捉拿凶手,你可不能罚奴家的钱。”
  她目若秋波,红唇烈焰,跟个妖精似的。
  陆见微难得噎了一下:“蓝姑娘说笑了。”
  她的攻击道具已升到六级,足够压制宋闲,但压一次要花好多钱,有人愿意出手自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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