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的条件反射就是抬脚踢过去。
她穿的是长靴,虽然没有高跟鞋有攻击力,但她用足力气,男人还是吃痛地闷哼了声。
但顾衍没有放开她,伸手扳过她的下巴,斯文的眉眼满是阴鸷:“沈羡,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还没离婚就能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啊?”
下巴吃痛,沈羡只能被迫直视他,散漫地笑着:“你可真有意思,且不说我们现在是待离婚关系,就算是正常夫妻关系,我跟其他男人搂搂抱抱,那也只能怪你教得好。”
顾衍靠的越来越近,眸色愈发暗沉,扣住她腰身的力道逐渐收紧。
半响后,他呼吸平复下去,淡声问道:“你刚刚在给他买衣服?”
沈羡总算是知道,刚才那股子被偷拍的感觉不是错觉,而是这个男人真的找人在监视她。
她回以同样平淡的调子:“有问题?”
“你们什么关系,你陪他去商场买衣服?”
“可以一起逛街买衣服的朋友关系。”
耳畔忽然响起慵懒轻柔的嗓音,像是穿越时空般灌入耳中。
【你是我的丈夫,穿我买的衣服不是很理所应当吗?】
【你只给我买过衣服?】
【当然,荣幸吗?】
【当然荣幸。】
扣着女人腰的力道逐渐收紧,顾衍的声音紧绷着:“你以前不是说过,只给我买衣服吗?”
他的情绪大概有些失控,以至于力道都没控制住,掐得沈羡的腰骨都在隐隐作痛。
沈羡闭上眼,嘲讽地笑道:“我说过的还多着呢,我他妈还说叫你离我远点麻溜地签字放过我……”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转过她的身体,毫无预兆的,她的肩背撞到坚硬的墙壁上,沈羡疼的低叫了声。
来的时候他想着要好好跟她说话,可看她这副样子,心底那股情绪突然就不受控制,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顺着本能的欲望,恍惚间,男人低头,直接吻住她的红唇。
还是那么柔软甜蜜。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他们是夫妻,接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点,高大挺拔的俄罗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沈羡和顾衍都是精通俄语的,自然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男人黑眸冷然扫过去,本在看戏的人群哄然离去。
“顾衍,你快放开我!”
不管沈羡怎么推搡他,堵在她身前的人佁然不动。
她抬脚,不停地踢他踹他。
他应该是有点痛的,但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直到结束漫长的深吻,顾衍才从她身上起来,呼吸粗重地喘息着,黑眸看向冷眼看着他的女人,满脸写着戒备冷淡。
顾衍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哑哑的道:“沈羡,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跟靳时屿划清界限?”
女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淡淡静静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还没持续半分钟,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顾衍,你他妈非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吗?”
第34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
低沉的男声打破僵持的死寂。
沈羡抬眼看向去而复返的靳时屿, 没等她搞清楚为什么靳时屿会出现在这里,下一刻——凌厉的拳风从耳边擦过,紧跟着的是拳头碰撞骨头的声音。
靳时屿出拳敏捷迅速, 顾衍的注意力全在沈羡身上, 他反应过来后本能地偏头躲开,但拳头仍是重重擦过他的脸。
靳时屿用的力道很重,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顾衍的唇角溢出殷红的鲜血,他面无表情,抬手摸了摸嘴角。
惯常温和的脸变的冷戾, 靳时屿冷声笑道:“顾衍, 你他妈非要这么逼她吗?你看不出来她不想继续跟你过了吗?”
顾衍掀起眼皮淡淡地看着他, 冷笑了声, 毫不犹豫地挥拳——
顾衍被顾老爷子当做继承人培养长大,很小就被扔到专业人士手里训练,身手自然要比靳时屿好的太多。
再加上靳时屿挑衅在先, 他心里本就压制的怒火瞬间上涌, 挥手的力道比平常更加凌厉,平静的脸上透着阴鸷狠戾。
顾衍下手更重, 靳时屿的骨头都在疼, 脸上的血色不断褪去。
“顾衍,你疯了吗?快放开他!”
沈羡看着靳时屿不对劲, 立刻冲过去拦住他, 腿还没迈开,顾衍空出一只手将她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提起靳时屿的衣领。
男人唇畔掀起阴冷的弧度,声线又低又凉:“趁着我现在没有动你的念头, 赶紧给老子滚,我的女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晚风太冷,沈羡不停地在掰他控制她的手。
明明他只用了一只手,但她被制服的死死的,根本没法动弹。
靳时屿对上男人眉宇间冷戾轻蔑的眼神,喉间有股血腥味蔓延,他强忍着疼痛,冷笑嘲讽:“你的女人?你可以问问她,还愿意继续做你的女人吗?”
顾衍瞳孔骤然紧缩,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随即低低嗤笑出声:“她愿不愿意都是我的女人。”
“你不就是仗着这点有恃无恐么——”
靳时屿对上他的眼睛,眉眼皆是嘲意,“以前她爱你你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心意,现在她不爱你你还是不在乎她的感受,仗着你顾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只知道强逼着她,你问过她情不情愿吗?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靳时屿唇角的嘲意更深:“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这么自私的人,根本配不上沈羡!”
顾衍偏头看了眼沈羡,光线昏暗,但他还是准确捕捉到女人眼眶里的那抹红。
她在委屈。
沈羡是个理智的人,她会告诉自己感情里所有的事都是你情我愿,没有谁对不起谁,谁是被辜负的那方,谁应该委屈抱怨,她不会这样想也不允许自己这样想。
愿赌就应该服输。
可当别人说出这番话,替她不满替她抱怨不公时,心底被理智强压着的委屈短暂的涌上来,她也会觉得——她其实是有点委屈的。
看着女人轻颤的睫毛,顾衍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会觉得靳时屿都能懂她的心思,但和她生活三年的丈夫却不能理解她,她会更加排斥他。
不行,不能让靳时屿再和她接触。
揪着靳时屿领口的手刚松开,“砰”的一声,拳头重重的落在顾衍脸上。
靳时屿声音崩的很紧:“顾衍,你他妈真是自私到极致!”
顾衍这次没有还手,连唇角的血都没擦,只是淡淡的道:“看在你是她朋友的份上,我这次不动你——”
顿了顿,他唇角勾出阴冷的弧度:“再有下次,老子废了你。”
话说完,男人脸上恢复波澜不惊,他低眸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扣着她的手腕,半强迫性质的拖着她往外面走。
街道上覆盖着白雪,脚步在雪地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
顾衍伸手想拨去她头发上没融化的雪,手指刚碰到,女人眉头紧蹙,微微别开脸,排斥的意味很足。
顾衍也没在意,只是替她把围巾系好,低低的道 :“去收拾东西,我带你回家。”
沈羡没什么表情:“我不回去。”
她自知没法挣开,也没再挣扎,只是站在原地没动。
顾衍低眸看着她,突然将手机拿出来,拨通陆怀琛的号码。
漫天雪地里,她站在他跟前,两人僵持不动。
电话迟迟未被接通,顾衍的内心告罄,刚要挂断重拨,电话那头不耐烦的男声响起:“你他妈又干什么?”
“把沈羡的行李箱收拾好,我叫人去拿。”
说完后,他直接掐断电话。
顾衍拽着沈羡的手将她拉到黑色世爵跟前,打开副驾驶要把她塞进去。
沈羡再好的耐性也被惹毛,她怒极反笑:“顾衍,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他妈的烦不烦,走哪儿跟哪儿,阴魂不散!
顾衍低眸看她:“我在哄你。”
“我不需要。”
“我需要,我喜欢哄着你。”
沈羡闭了闭眼,觉得有些好笑:“我不要还不行是吧?”
“嗯,不行。”
静默片刻,顾衍温声说:“明天跟我回去,好不好?”
语气和态度都很好,但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我不回,”沈羡想也不想地回,“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的腿打断,把我塞行李箱里运走。”
他不可能一直放着集团不管在莫斯科陪她闹,沈羡抱的就是跟他耗时间的想法,顾衍自然看的出来。
短暂的僵持后,顾衍低眸看着她冻的有些红的脸蛋,声音不自觉软下去:“那先上车,车里有暖气,你现在很冷。”
沈羡冷眼笑道:“很冷可以开暖气,那讨厌的人怎么都赶不走,该怎么办?”
讨厌的人?
他是讨厌的人?
那谁是喜欢的?
刚刚那个小白脸?
所以才会陪他逛商场买衣服?
这些不应该是他的专属特权么。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掠过,男人斯文的眉眼瞬间阴沉下去。
顾衍眯着眼,面无表情的道:“既然怎么都赶不走,那么再讨厌你也只能——受着。”
-
沈羡还是跟他上了车。
雪地里很冷,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但在大马路争执确实不好看,沈羡没有选择跟他瞎耗着,弯腰上了副驾驶。
上车后,沈羡始终闭着眼睛,不管他说什么挑起什么话题,她都不搭理他。
顾衍也不生气,自言自语说个半天,丝毫不见昨晚的恶劣阴狠,反倒是那副脾气很好很温和的模样。
顾氏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海外市场广阔,他在莫斯科有房产再正常不过。
进屋后,顾衍淡淡撂下句:“你的行李箱等会儿有人送来,衣服和证件都在里面,先去洗澡,我去做饭。”
沈羡自然听出来,这话的重点是——证件。
是要扣着她的证件,不让她乱跑吗?
沈羡没再看他,也没有吭声,拿着手机往卧室走。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男人眉目中蒙上层重重的阴霾,身体里的怒火忽明忽暗的闪现,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莫斯科最高的公寓楼,繁华都市的中心,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人间烟火,五彩的霓虹灯衬的室内更加清冷孤寂。
沈羡拿出手机,才发现全是里面唐栀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七七对不起,我没能拦住陆怀琛。】
【他把你的行李箱交给顾衍的助理,你现在在哪儿?】
【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
沈羡眼眸微动,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唐栀的声音很急:“七七,你现在跟顾衍在一起吗?”
“嗯,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听......”唐栀欲言又止,“我听陆怀琛说,你爸爸要卖股份,好像要提前退休。”
沈羡呼吸有些紊乱,沉重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闭了闭眼,自嘲地勾了勾唇。
本来还以为,他多多少少会看在夫妻三年的面子上,饶过她的家人,这个人渣骨子里到底有多唯我独尊不近人情。
沈羡去厨房找他的时候,顾衍刚把面条煮完,他把燃气灶关上,看着满脸怒气的女人:“太太,你看起来很生气。”
沈羡冷笑了声:“我不该生气吗?”
顾衍端着面条走出厨房,将两个碗放到桌上,坐在椅子里优雅的吃着面条,指着对面的碗:“这是你的。”
上面没有撒葱花,还躺着个荷包蛋。
沈羡忍住想把面条卡在他头上的冲动,定定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你不知道吗?”
屋里有暖气,沈羡穿着米白色毛衣,衬的整个人更加清冷,她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要离婚。”
话落,顾衍面上并没什么异常,只是眸色深沉几分。
他放下筷子,淡淡笑开:“太太,你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们家那些灰色地带的生意要是真花起心思查,到时候可不是花点钱就能摆平的。”
见女人脸色不太好,他放缓语气,不甚在意的道:“哦,你爸爸是要卖股份来着,只不过可能没这么容易脱手,因为说不定很快就有供货商投资商什么的,突然就不愿意跟沈氏合作......”
“砰——”
瓷碗落地的尖锐声打断他的话,顾衍看着冒着热气的地面,蹙着眉点评:“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养成乱砸东西的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