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出现不稳定征兆，san值持续下跌中……”
　　那些眼睛，看一眼就掉san值。
　　眼隼及时切断感知，凭借听觉一边连续不断的射击，一边试图朝尤娜娜靠近。
　　但是，尤娜娜已经全都看到了！
　　“啊！”娜娜猛地蒙住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你不穿衣服……娜娜不能看……”
　　小崽崽在这个年纪，已经有了性别意识。
　　她知道，没穿衣服的不能看。
　　但是，她又很急，急着回去考试，天大地大现在考试最大！
　　于是，小幼崽紧紧闭上眼睛说：“我不看你，你快让娜娜出去。”
　　然，即便是眼睛不看，可那无数的眼睛同时睁开。
　　顿时，铺天盖地的恶念席卷而来。
　　像是无数人，同时在尤娜娜耳边说话。
　　“你出不去了，你永远都出不去了。”
　　“留下来，把你的眼睛和心脏留下来，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没有考试，不会再有考试。”
　　……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嗤啦一声打在尤娜娜脑门，叫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没有考试？
　　怎么会没有考试呢？
　　她跟父父约定好了，要靠一百的满分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隐约的赤红色，在黑浚的眼瞳中浮起。
　　唧唧！
　　随之而来的，是她脚下暴涨的刺猬黑影。
　　那巨大的黑影，逐渐显露出狰狞的模样，尖嘴利齿，锃亮的尖刺，以及锋锐利爪。
　　那是一头，凶兽！
　　“警报！最危险警报！金种子尤娜娜san值75，san值65，san值55……”
　　“金种子尤娜娜san值严重下跌，精神评估风险上升。”
　　“请采取行动，请立刻对金种子采取行动！”
　　……
　　眼隼震惊，他的任务器也同样闪烁着血红的叹号警告。
　　尤娜娜的情况，极度危险。
　　眼隼当机立断，摸出怀里唯一一支精神稳定剂，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他边跑边大声：“尤娜娜！小娜别听它的话！”
　　然，不等他靠近，斜刺里犀利的蝎尾横扫过来。
　　嘭！
　　眼隼被抽飞出去，重重的撞到消防栓上，骨头登时就断了好几根。
　　“娜娜，”他嘶声力竭的喊着，摇晃着站起来，“不要听！不要听恶种的话！”
　　这话落下，尤娜娜似乎动了动。
　　她慢慢转过头，慢慢的抬起头，用眼瞳泛红的左眼看着眼隼。
　　眼隼惊骇：“尤娜娜，想想你答应过郁院长什么？还有艾蒂，艾蒂还在主城等你回去。”
　　院长，艾艾……
　　她仰头看天，视线一下就落在乌鸦身上。
　　小幼崽张了张嘴巴：“父父……”
　　半空中的乌鸦，注视着小幼崽，缓缓站直了。
　　人类小幼崽不想玩了？
　　尤娜娜没有喊出声，但凝望的眼神湿濡，充斥的小难过，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明亮的高光。
　　娜娜，娜娜不能回去考试了……
　　娜娜为了考试，已经……已经努力十天了……
　　她上了十天的课，做了十天的作业，每天都努力得到老师的表扬。
　　但是，她都不能回去考试了！
　　唰。
　　她扭头，瞪着不远处的恶种。
　　恶种肚腹上，瞳色不一的眼睛依次睁开。
　　每睁开一只，场域中的恶念就浓郁几分，最后浓郁到连黑暗都凝滞不动了。
　　恶种朝小幼崽慢慢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它的声音，它那些眼睛看过来的“眼神”，全都化为神选者亦无法抵抗的强感染。
　　“对，受邪神祝福的小幼崽，你和我们才是同类。”
　　“留下来，把你的眼睛留下来……”
　　“嘻嘻嘻，让我们成为一个整体，成为一家人……”
　　……
　　尤娜娜仍旧没动作，她只是站在那里瞪着恶种。
　　她脚下的黑影，隐约发出威胁的唧唧声。
　　栖落在肩头的陶泥蝴蝶，此时也没有动静，那对漂亮的蝶翼，慢慢的就不扇动了。
　　不远处，眼隼三步一吐血，五步一踉跄，艰难的朝尤娜娜走来。
　　场域之中，强感染的恶念，让任务器闪烁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在他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泛出被感染的灰白色。
　　眼隼索性扯掉任务器，他握紧精神稳定剂，速度慢但非常坚定前行。
　　尤娜娜，不要被感染！
　　……
　　近了。
　　恶种更近了。
　　它距离尤娜娜，只有半米的距离。
　　黑影翻滚躁动，不断发出低吼咆哮。
　　可小娜娜没反应，刺猬先生便无法展开攻击，这令它无比暴躁。
　　一只手伸了出来，苍白细弱。
　　那手指尖尖锐且锋利，朝着尤娜娜伸去。
　　源源不断的黑色丝状恶念，在指尖汇聚成团。
　　有恶念包裹上尤娜娜，试图往她皮肤里钻。
　　恶种犹不死心，仍旧想要感染尤娜娜。
　　毕竟，这具人类幼崽的身体，可是被邪神祝福着。
　　“家人？” 奶气的小嗓音忽然发出一声困惑的疑问。
　　娜娜的家人吗？
　　越来越多的恶念附着到娜娜身，她的眼瞳一圈，就红的越发明显。
　　任务器冒出滋滋火花，仍旧坚持不懈发出警报提醒。
　　“金种子尤娜娜san值50，san值45，san值30……”
　　“危险……滋危……滋滋险……”
　　恶种不遗余力的感染同化：“对，就是家人，只要有你的眼睛，我们就是家人，不离不弃。”
　　尤娜娜想了想，摇头道：“不对。”
　　她竟是真的在思考“家人”的问题。
　　“你拦着娜娜，让娜娜错过考试，”她表情非常认真，“家人不会不让娜娜考试。”
　　她越说，眼瞳中的那抹红就越亮：“你是坏蛋，才不是娜娜家人。”
　　说完，她抬头指着天上：“娜娜的家人，父父在上面。”
　　这话间，小小一只的幼崽，半个肩膀都被恶念笼罩住了。
　　任务器发出最后一声提醒：“san值25……san值低于28……深度感染……”
　　然，小幼崽突然严厉的奶喝一声。
　　——“趴下！”
　　咚，咚咚！
　　幼崽心脏红芒闪耀，并重重的跳动。
　　恶种只觉呼吸一窒，四肢关节一软。
　　啪叽！
　　它整个摔趴在地。
　　它猛然望向小幼崽，瞳孔地震。
　　——邪神祝福，苏醒！
　　——邪神祝福，生效！
　　作者有话说：
　　才区区九千，谁都别拦我，我还能再肝！
　　“警报，检测到作者san值下跌，san值60，san值40，san值20……”
　　“啪叽”踩烂任务器！
　　谁精神不稳定了？
　　哈哈哈哈，我的精神状态好得很！还能再战一万二！
 
 
第022章 
　　“不可视不可知, 不可亵渎之虚无存在。
　　旧日众生信仰的神明，万生万物之父。
　　世界恶源的孕育者，混乱无序的代表，负面毁灭的刽子手。
　　诞生亘古的毁灭者, 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主。
　　不死者, 沉眠者，众神支配者。
　　——邪神！”
　　祂予之祝福, 亦具有同样的属性。
　　“趴下。”
　　软糯的小奶音, 吐出这两个字，即——
　　神的旨意。
　　恶种都没反应过来, 肢体一软，灵魂颤栗, 不可受控的整只都摔趴下去。
　　它伏跪在人类小幼崽面前, 以最低贱的姿态，再不复起先的嚣张。
　　它抬起头来，披散的乱发拂开, 露出一双有着无数眼瞳的眼睛。
　　不同颜色的眼瞳, 齐齐收缩，在眼眶里发疯似的胡乱转动，震惊到了极致。
　　小娜娜似毫无所觉, 她偏头看了眼黏在肩膀上的恶念。
　　黑色的，粘黏的, 脏脏的。
　　娜娜非常嫌弃的皱起眉头：“你弄脏娜娜了。”
　　话音落下, 那些恶念眨眼退散, 散落成灰烬, 一缕缕的从她身上掉下来。
　　恶念感染, 无效。
　　她的视线, 再次落在脚边的恶种身上。
　　黑浚的眼睛，带着幼崽才有的稚气，和直白的好恶，以及单纯的天真。
　　然而，恶种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咚咚咚。
　　在它眼里，那一点红芒，随着小幼崽的心跳而跳动。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它身上，恐怖的神祇威压倾轧下来，叫它既亢奋又恐惧。
　　那一瞬间，在小幼崽的眼睛里，它得以窥见那位庞大意志所在的虚无空间一隅。
　　存在与亘古，庞大到望不到边际的身躯。
　　翻滚的云絮，臃肿而慢吞的往虚无之外辐射。
　　叫人发疯的私语，在它耳边响起。
　　男男女女，低沉尖细，邪恶正直……
　　它忍不住凝神细听，想要听清楚每一句，哪怕是支言片语。

　　然而，疯狂、癫狂、混乱、无序、尖叫，大笑……
　　只一个照面，恶种七窍流血，登时失智抱头尖叫。
　　邪神的絮语，感染指数超越任何人类的认知。
　　“祝福……邪神祝福……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恶种满脸鲜血，猛地冲到娜娜面前。
　　它眼眶中无数眼瞳转动的更剧烈，速度快的像是要从眼眶爆出来。
　　它紧紧盯着尤娜娜的眼睛：“你听到祂说话了吗？”
　　娜娜瞥了眼头顶的乌鸦，没有吭声。
　　恶种凑的更近了，散乱的黑发下是一张是惨白的少年人的脸。
　　它的表情疯癫又狂乱：“祂是邪恶的支配者！”
　　听闻这话，小娜娜皱起眉头：“不对！”
　　她很大声反驳：“你才邪恶，娜娜只给父父捏了一只陶泥眼睛，父父都没怪娜娜，我父父最好了。”
　　恶种眼神狂热起来：“祂是绝望的操控者。”
　　小娜娜逐渐暴躁：“乱说，父父会讲道理的，才不操控别人。”
　　虽然，父父目前还不会说话。
　　不过没关系，这次回去娜娜继续给父父捏陶泥嘴巴。
　　恶种双手举过头顶，像是膜拜：“祂是死亡的玩弄者。”
　　娜娜用力跺脚：“呸，小垃圾！我父父说过的，保安爷爷变成了光，父父说娜娜想见，以后就可以再见的。”
　　暴躁崽儿，在线骂人！
　　她气哼哼的揪出陶泥，搓成鸡蛋大小的圆球砸过去。
　　“你才邪恶、绝望、死亡，”黑瞳那一圈隐约的红，逐渐晕染到黑瞳里，她脚边的巨大刺猬黑影，在怒吼在咆哮，“你才是！你最坏了！你给娜娜趴下滚开！”
　　趴下！
　　滚开！
　　这两个词语一落。
　　咚！咚！咚！
　　擂鼓般的心跳声，炸裂在恶种的耳膜，叫它身体不受控制的再次四肢趴地。
　　并，飞快的在地上滚动起来。
　　它仍在尖叫：“祂就是恶源，祂是所有恶种诞生者……”
　　出奇的，小娜娜忽的就安静了。
　　她歪头看着恶种，小脸恍然大悟：“哦，你说恶源啊，那跟我父父一只乌鸦有什么关系？”
　　娜娜的父父，刚开始只有一只大眼睛，现在是一只乌鸦。
　　娜娜的父父，目前连人都不是的呢。
　　恶种还在朝远处滚，每滚出去半米，它又爬回来二十公分，然后再不受控制的滚出去。
　　它的手抓挠着地面，留下五指血痕，嘶声力竭的吼：“祂就是！祂化身……”
　　一句话未完，半空中的乌鸦忽的偏头，看了恶种一眼。
　　作为一只玩具，话太多了。
　　乌鸦视线重新落回人类小幼崽身上，不自觉站的更笔挺一些。
　　祂的意志，在虚无之上絮语。
　　“……最好……会讲道理……”
　　“……邪神会讲道理……我们的前一代怎么消失的……”
　　“消失在祂嘴里……变成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