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门吸收了恶念,闪烁的虚影竟渐渐变的凝实起来。
轰!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的天和地都在震动,阵仗大的宛如世界末日。
整个帝国的人,在那刻都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天空。
巨大的血门,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天空之上,恐怖的压迫感倾轧下来,血门像是要突破空间,强行降落。
“那是什么?”
“神啊,帝国要灭亡了吗?”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那么大一扇血门?”
……
小幼崽也发现了不对,她一吸收完恶念,转头就看到了身后越发清晰的血门。
她慌了,大声喊着:“回去!你不准出来!快回去!”
她记起来了,这里是父父的血门内小世界,如果她的血门降临,就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把父父的门吞掉。
感受到召唤,正要强行降临的深渊血门停顿。
小幼崽鼓起腮帮,吼的脸都红了:“不准来!你再过来我生气了!”
“我真的要生气了。”
奶唧唧的小嗓音,软糯的没有丝毫威慑力,但那扇血门在这话之后,似乎扭了扭,委屈巴巴的慢慢消失了。
深渊血门回去了。
小幼崽松了口气,她在裙摆上擦了擦满是热汗的手。
还好还好,以后娜娜不能随便用吸收和污染了。
帝国的天空,再次恢复了晴朗。
血门出现的突然,但消失的也快,很多人愣了下,恍惚间只以为是眼花幻觉了。
小幼崽从半空中飞下来,她磨蹭的挪到萨菲莱斯面前。
小崽儿莫名心虚,她瞄父父一眼,瞥开视线,然后又瞄一眼。
“父父,”娜娜哼哧哼哧,左手抠着右手大拇指,“嗯……那个……那个我都把这里吸收干净了……”
萨菲莱斯看着她,没有说话。
侍卫长惊呼道:“啊,真的干净了!小殿下真厉害!”
从瘴气出现至今,他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处理,能做的只有圈为禁区,不让普通人靠近,等着瘴气自行沉入到地底。
但是,小殿下可以吸收!
小幼崽被夸的更心虚了,她低着脑袋蹭到萨菲莱斯面前,抓着他宽大的披风,慢吞吞的把自己裹了进去。
在披风里,她看不到萨菲莱斯了,这才敢拿肉乎乎的指头去勾父父的大手。
披风里,平白多出一小团,还有只调皮的小猫猫在挠他手。
萨菲莱斯看侍卫长等人一眼,众人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修安退下了。
须臾,禁地里就没了旁人。
萨菲莱斯道了句:“出来。”
小幼崽哼唧:“……”
她不出去,万一父父又生气了怎么办?
萨菲莱斯遂拎着披风往母树去:“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孕育你的吗?你不出来,我怎么回溯给你看?”
闻言,被拎着走的小幼崽蹭的钻出小脑袋:“要看!娜娜要看!”
萨菲莱斯挑眉:“那你先说说刚才那扇血门的事。”
小幼崽条件反射就想缩回去,可她又太想知道,父父是怎么孕育宝宝的了。
小崽儿纠结的皱起眉头:“那是娜娜的血门,父父也有血门的,这里就是父父的血门小世界。”
萨菲莱斯多少有些猜测,故而并不惊讶:“我看你的门不太听话。”
他想起刚才的情形,冷笑一声:“下回再不听话,我教你怎么用刀,把它劈了当柴烧。”
小幼崽惊奇:“哇,父父你怎么知道的?你自己的门门就被劈了的。”
把血门劈成柴火,这简直太有父父的风格了。
萨菲莱斯不可置否,他单臂一环,把小幼崽抱到胸前来,另一只手贴上了树桩。
“别眨眼睛,我只给你回溯一遍。”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闻言,小幼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树桩。
咚。
似一滴水落下湖面,又似一滴露珠坠下叶尖。
一圈圈的涟漪,从萨菲莱斯掌心下扩散出去。
两人所处的空间和时间,以逆时针的旋转速度,飞快倒退。
接着,小幼崽在回溯的时间线上,看到了更年轻的父父!
画面里,萨菲莱斯还只是皇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的银发结成长长的马尾,穿着丝绸华服,站在茂密葳蕤的母树下。
身边有人在说话:“殿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那会对您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年轻的萨菲莱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殿下!您孕育了这一次,母树会枯萎,王族以后将再无正统神裔啊!”
他薄唇抿紧,那把小幼崽见过的长刀,划过掌心,隔开皮肉,殷红的鲜血汹涌的流下来。
“啊!”看着回溯影像的小幼崽惊呼了一声,心都跟着攥紧了。
年轻的萨菲莱斯将流血的手贴到母树上,平平无奇的大树,在接触到血液的瞬间,像是活了过来。
无数柔软的垂须,从树桠间蜿蜒垂落,虬结着攀援到萨菲莱斯身上。
噗嗤!噗嗤!噗嗤!
那些垂须就像是吸血的口器,毫不留情的扎进萨菲莱斯身体里,洞穿他的心脏,汲取最有力量的鲜血。
小幼崽看的脸都白了,她不敢看了,可又怕错过。
父父被母树吸血了……
所有的血液,顺着垂须管道汇聚到母树上,顷刻就结成一颗篮球大小的血色果实。
非常神奇,果实顺利结出的刹那,就传来了生命的微弱心跳。
萨菲莱斯孕育成功了。
……
小幼崽看的沉默了,她认知里的孕育,是宝宝生长在妈妈的肚子里。
她以为,父父也是这么孕育娜娜的。
但没想到,竟是这样血淋淋的过程。
回溯还在继续,画面提高了倍速在流动,她看到每一天父父都要给那枚血肉果实浇灌鲜血。
母树并不能为果实提供发育所需的营养,所有的供给,都需要萨菲莱斯身上掠夺。
等到果实长到五十公分高的时候,果实壁逐渐变的透明,依稀能看到里面蜷缩的胎儿模样。
小幼崽看到,父父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次他还带了一把小竖琴,在果实旁边弹了曲子。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把长刀和果实放一起。
……
终于,果实成熟了。
经过十个月的孕育,母树在枯萎,萨菲莱斯身体也不如从前了。
他像是耗费了很多精气,脸色时常都是苍白的,也很少再拿那把长刀了。
小幼崽更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高兴不起来。
……
再后来,果实壁裂开,她出生了……
然而,娜娜却没再看了,她一扭身,把小脸埋进了萨菲莱斯怀里。
回溯过去影像的萨菲莱斯一顿,时空停止,影像破去。
他低头:“不看了?”
刚才闹着想知道的是这只小幼崽,看一半不看了的人也是她。
小幼崽摇头,隔了会她闷闷的说:“父父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父父孕育娜娜会那么辛苦。”
在那刻,小幼崽对所有孕育宝宝的母亲都很钦佩。
原来,孕育小宝宝那么辛苦啊。
萨菲莱斯拍拍怀里的小脑袋,搂着奶团子往外走:“倒也没什么,毕竟我做好了准备。”
小幼崽抓着父父披风扣搭的银链:“那个修安说,父父还有其他很出色的幼崽,是可以当父父继承人的。”
萨菲莱斯扫她一眼,话听着没问题,但这只小崽儿的嘴巴又翘上了。
他郑重重申:“我只孕育了你一只幼崽。”
“我的继承人,自然是我来选,我只选了你,没选其他人。”
一听这话,小幼崽眼睛biubiu就亮了。
她重新高兴起来。
嗨呀,父父居然这么喜欢娜娜!
嘿嘿哈,多不好意思嗫!
萨菲莱斯:“其他的幼崽,是我的父亲私自拿了我的血,截取了母树的枝桠,形成畸形的果实后,送进女人体内孕育的。”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冷了:“严格意义上,他们不是我的幼崽。”
小幼崽惊呆了。
哇,父父的父亲怎么会这样子?
彼时,两人已经走进了芬芳绚烂的玫瑰园。
大片大片的粉玫瑰,热烈的在风中绽放。
萨菲莱斯随手掐了一朵,别到小幼崽耳朵上。
还带婴儿肥的奶嘟嘟小幼崽,白嫩的像糯米汤圆,配上同样粉粉的玫瑰,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小幼崽摸了摸:“父父好看吗?”
萨菲莱斯点头:“父父好看。”
他当然是好看的。
小崽儿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被父父小欺负了,就听他又问:“还想知道什么?”
萨菲莱斯掰着她小脑袋:“脑袋不大,问题还很多。”
小幼崽一个激灵,赶紧抱住脑袋:“娜娜脑袋不大,你不要砍它,它都好可怜的,还没长大咧。”
萨菲莱斯赤瞳闪过笑意:“那等它长大了再砍?”
“不砍!”娜娜急成咬人的小兔子,“长大了也不砍,砍了娜娜脑袋,父父就没有娜娜了。”
怀里的小幼崽越急,萨菲莱斯就越坏。
他绷紧脸冷酷道:“给我一个不砍的理由。”
小幼崽快哭了:“娜娜……娜娜是父父最乖的崽崽……还是最喜欢父父的小幼崽。”
“对,”她像是找了非常充分的理由,“娜娜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喜欢父父的人!”
最喜欢吗?
萨菲莱斯垂眸,鸦色睫羽半掩:“你,如何证明?”
时间易逝,空间流转,人类的感情是比纸还脆弱的东西。
没有人能保证永恒,亦没有人能证明永远。
即便,他的能力是时空,他也不曾在时空线上看到过尽头,当然也没有看到起源。
最喜欢的人啊……
他低下头,注视着小幼崽的眼睛:“能喜欢多久?你能喜欢我多久?”
小幼崽愣了下,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往父父也从没问过。
萨菲莱斯勾起薄唇:“昨天,我去接你之时,你都没那么喜欢我。”
他抱着她继续往外走,满园的粉玫瑰被甩在身后,像是瞬间失了颜色。
他道:“我不知道黄昏是怎么做的,所以你最喜欢他,但我们昨天见面时,你还不喜欢我。”
小幼崽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萨菲莱斯看着她:“我没有怪你,这很正常。”
他又掐了朵玫瑰,这次别到小幼崽手腕的红色蝴蝶结绑带上。
小幼崽看着手腕的玫瑰,她想起来了,黄昏父父也这么给她别过粉玫瑰。
萨菲莱斯皱着眉头:“你可以跟我说说,黄昏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成为黄昏的。
小幼崽开始回想:“父父不是人类,父父是父父神,一开始是只乌鸦……”
小幼崽尽量说清楚,但她还太小,逻辑和条理性不强,边想边补充。
听了半天,萨菲莱斯总结:“一句话,他是完美无缺的神,而我现在还是个人。”
小幼崽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父父现在还没有变成神明。
萨菲莱斯轻笑了声,至此,黄昏落在他身上的阴影消散。
有些事,他之前想不通,用时空能力也看不到,但现在都说得通了。
如果,黄昏是神,亦或说“本我”是神明,那就能解释一切。
隐约的,他甚至猜到小幼崽会出现的原因。
他笑起来,低沉悦耳的笑声,像是动听的大提琴。
小幼崽不解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父父在笑什么,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也想笑了。
于是,小娜娜观察父父笑起来的模样,眼尾弯一点,嘴角上翘,好看的不得了。
她揉揉小脸,试图跟着学,但包子小脸上的五官扭了半天,也做不出来一个笑脸。
萨菲莱斯脸上笑意未收:“你在干什么?”
小幼崽丧气的叹了口气:“娜娜也想笑,但娜娜都不会。”
说着,她还是食指把嘴角往上顶,仰起小脸:“嘿嘿哈。”
萨菲莱斯皱眉:“你不会笑?”
小崽儿点头,手指头还在扯自己的嘴角。
唔,娜娜怎么学不会呢?
萨菲莱斯心一沉:“丑,嘿嘿哈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