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莱斯索性把人抱回了他住的宫殿,这举动惊诧了一众人。
真奇怪,今天的陛下不仅没砍人脑袋,还容许小皇女和他同住。
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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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
“宝宝醒醒……”
她听到有人在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父父?”
眼前有微光在闪烁,小幼崽仰起头,脑袋上就落下了宽厚温暖的大手。
“父父,娜娜好想你。”她想起要砍幼崽脑袋的萨菲莱斯,对父父的思念汹涌的就泛上来。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声音从微光里传出来,但小幼崽却看不清黄昏的模样。
“宝宝,我只有这一次机会跟你解释,时间很有限。”
小崽儿正色:“父父说,娜娜都听着。”
黄昏:“你已经见过萨菲莱斯了吗?看到了那个不一样的世界了?”
小幼崽点头:“看到了,那是父父的世界吗?”
庞大的主意志缓缓流转,祂用真话编织了一段虚假。
“嗯,那是我的过去。”
小幼崽眼睛都瞪圆了:“坏菲菲斯真的就是父父吗?是很年轻的父父?”
黄昏低笑了一声:“嗯,那就是从前的我。”
顿了顿,他又说:“我的真名就叫萨菲莱斯,从前的我不那么好。”
小幼崽纠结的皱起眉头,顺势想点头,可是一想到那也是父父,她的小脑袋就点不下去了。
小崽儿很为难的说:“也没有太不好……”
祂继续说:“宝宝看到的、经历的,都是我的过去。”
“过去的我是真实存在,所以我会没有未来的记忆,会不记得身为黄昏时的事。”
……
小幼崽认真听着:“现在,那个国家还在吗?他们说我是神裔。”
祂慢慢翻着“萨菲莱斯”这具化身的一生:“不在了,早已经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在无数的化身里,祂从数不清的命运线里,精挑细选,再三比较之下,才选中了“萨菲莱斯”。
这具化身的经历,最适合再现出来,作为亲子活动时间。
当然,因为涉及到已经消失的过去线,祂进入化身后,有关未来的记忆都会暂且封存。
这是时间和空间的规则。
祂:“我的时间不多了,萨菲莱斯的能力也是时空,他会很容易察觉到异常。”
小幼崽一急:“父父你要去哪里?”
祂旋转的速度稍稍快了一分:“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我即萨菲莱斯,萨菲莱斯即是我。”
从头到尾,和小幼崽有羁绊的,都只是祂。
小幼崽不意外,她早有预料,不过就是不太习惯和萨菲莱斯相处。
她怀念黄昏的包容,怀念父父的从不拒绝,也怀念黄昏的稳重可靠。
黄昏强大而完美,身上不带人类的任何缺点。
小幼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父父。
可是,坏菲菲斯也是父父的。
……
她还是有一丢丢不开心。
脑袋上的大手揉了揉:“宝宝是只喜欢黄昏吗?不喜欢年轻时候的我萨菲莱斯?”
小幼崽摇头:“没有,我都喜欢父父的,只是只是他……他要砍幼崽的脑袋……”
哇,好可怕的坏菲菲斯父父!
祂:“……”
头一回,无所不能的主意志,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斟酌了会,祂道:“其实,我是有……”
一句话没说完,眼前的微光一阵晃动,所有的一切霎时消散。
萨菲莱斯的声音响起:“你哭什么?”
小幼崽睁眼,适才发现睡在陌生的地方,还趴在萨菲莱斯怀里。
萨菲莱斯抖着被哭湿的睡衣:“你做梦了?嘴里喊着父父,还哭个不停。”
小幼崽抿嘴不吭声,只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萨菲莱斯凑过去,倏地伸手从她脖子上挑出条细绳子。
啪嗒。
许愿小神像落到了他手里。
小幼崽一惊:“是娜娜的!”
她伸手去抢,萨菲莱斯举高手,小幼崽在床上蹦跶够不到。
赤瞳微眯,萨菲莱斯打量着神像:“你做梦的时候,这个东西出现了很微弱的时空波动。”
“是你嘴里的那个黄昏父父吗?”
小幼崽不想回答。
萨菲莱斯:“你说过,我和他长的一样,还有同样的时空能力,以及你都是我们的幼崽。”
他放下手,将神像还给小幼崽。
小崽儿飞快戴好许愿小神像,并藏进衣服里捂住。
萨菲莱斯起身下床,边脱掉上衣边说:“所以,黄昏其实就是以后的我?”
他的身躯,在浅淡的薄暮月光里,透着一股不真实感。
他的神色看不清,只有赤瞳是清晰的。
小幼崽听他嘲弄的笑了一声:“你所说的一家人,是跟以后的我,但不是现在的我。”
他低下身,注视着小幼崽的眼睛:“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拥有的是长大后的你。”
“成年,听话,懂事,至少不会哭湿我的衣服。”
说罢,他转身就进了洗浴偏殿。
小幼崽惊呆了。
长大后的自己?
父父竟然是那么想的吗?
可是,她都还没有长大啊!她还是只需要人养的小幼崽!
她稍稍一想,好像确实长大的自己会更省心,也一定会让父父更喜欢。
想到这点,小幼崽整只都不好了。
身边的影子蠕动,金灿灿的刺猬悄悄冒出个小脑袋。
“娜宝宝不哭哦,”刺猬先生唧唧哄人,“我们娜宝宝不哭的咧,你父父说的肯定是气话,你别信啊。”
蝴蝶夫人飞出来,停靠在小幼崽膝盖上。
猫小四围着她走了一圈,在看到地上的睡衣,试探的伸了几下爪子。
最后还是不敢招惹,遂掉头窝小幼崽怀里,用一身毛茸茸安慰她。
小崽儿很轻的抽哒了下:“不是的,是娜娜,是娜娜先说不喜欢菲菲斯的。”
她刚才想了一下,要是父父只喜欢长大后的娜娜,不喜欢小幼崽娜娜,她也会超难过的。
刺猬先生被这逻辑绕晕了:“那不是都你吗?为什么会分开对待?”
它就不一样,不管娜宝宝哪个年纪,它都超喜欢她的!
小幼崽抹了把眼睛:“是的,菲菲斯是父父,黄昏也是父父,幼崽是娜娜,长大的也是娜娜。”
纵使会有细微的变化,但人仍旧是不变的。
时间改变不了灵魂。
她爬起来往床下滑:“我要去找父父,我要跟他说,哪个父父都和娜娜是家人。”
她光着脚在冷冰冰的地砖上走,宫殿里又没开灯,还没走出几步,小崽儿啪叽就摔了。
“哎呀,”她整只趴地上,完全被摔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喊出来,“娜娜被绊倒了。”
她膝盖和手心磕的有点疼,慢吞吞爬起来一看。
一柄细长的刀!
小幼崽眼睛一亮,蹭的就凑过去趴着看:“是不是父父的长刀刀?小四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
猫小四上前嗅嗅,用爪子将那刀扒拉到小幼崽面前。
她伸手去抱:“就是父父的长刀刀!”
虽然细节的地方不一样,但从样式来看,就是父父惯用的那种又细又长的刀。
刀很沉,小幼崽使出吃奶的劲去抱。
她哼哧哼哧半天,适才将那刀抱动。
正当她松了口气,冷不防光亮乍现。
萨菲莱斯的声音骤然传来:“我就去洗个澡的功夫,你改玩我的刀了?”
小幼崽被惊了一跳,不自觉松了手。
怀里那无比沉的刀往下掉,眼看就要砸小幼崽肉嘟嘟的小脚上了。
萨菲莱斯面容一冷,猛地抬手,那柄刀在落地之前,立刻被道时空缝隙吞下去。
下刻,刀正正出现在他手里。
小幼崽真被吓到了,她呆呆的看着萨菲莱斯,眼睛还红红的。
萨菲莱斯冷着脸过来,将刀放到小幼崽接触不到的高架子上。
小幼崽吸吸粉鼻子:“父父对不起,娜娜不该那么对你,娜娜……娜娜哪个时候的父父都喜欢的……”
冲个澡过来,萨菲莱斯本就不计较这事了,想着话说的有点重,这只小幼崽指不定又得哭了,他遂匆匆回来。
他的视线,从小幼崽身上掠过,在看到破皮渗血的膝盖和手心时,表情顿时更冷了。
“怎么弄的?”他皱起眉头,把人抱到床上坐好,认真检查她的伤口。
小幼崽奶嘟嘟的说:“刚被刀刀绊倒了。”
萨菲莱斯看她一眼,右手五指张开,悬在她的伤口上方。
小幼崽只觉伤口一阵清凉,接着破皮的地方,像时间陡然加速,顷刻就愈合了。
“哇,”小幼崽惊奇了,好奇的摸了摸膝盖,“父父好厉害!比医生还厉害!”
幼崽绯红的眼瞳,湿濡晶亮,洋溢着热情而直白的崇拜。
萨菲莱斯问了句:“以后的我,没这么跟你治疗过?”
小幼崽摇头:“父父的时空能力崩溃了,每用一次就会变老,所以都不能用了。”
闻言,萨菲莱斯莫名就优越了。
他轻哼了声:“一定是以后的我太偷懒了,居然连自己的能力都控制不好,我现在可不会。”
小幼崽看着他:“……”
自己骂自己偷懒,父父可真厉害呢。
萨菲莱斯把人往床里面塞:“你再做梦哭,就回你的皇女宫,不准留在我的圣宫住。”
小幼崽摇头,往被子里拱了拱:“才没有,娜娜最不爱哭。”
萨菲莱斯不以为然,他闭目躺下,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又问:“喝牛乳吗?”
小幼崽咂吧了两下嘴,还真有点想喝。
她点头:“要的,不喝娜娜会睡不着。”
萨菲莱斯又面无表情的爬起来,扯铃唤来女仆送热牛奶。
不大一会,小幼崽吨吨吨喝完牛奶。
她立刻滚床里面躺好,睁着期待的大眼睛说:“父父,该讲睡前故事了。”
正要躺上去的萨菲莱斯:“???”
什么故事?你再说一遍?
他冷冷一笑:“砍幼崽脑袋的故事听不听?”
给点颜色就忘了他是会砍人脑袋的,是不是?
小幼崽瑟缩了下了,慢吞吞的扯高被子,等到看不见萨菲莱斯冷酷的视线后,才唰的拱到被子深处。
呜哇,娜娜忘了,现在的父父最喜欢砍幼崽脑袋。
萨菲莱斯平躺到床上,银色的长发从床沿蜿蜒垂落下来。
他斜了眼冰冷的地砖地面,漫不经心想着,明天让人铺一层地毯。
或者,全砸了改成木地板?
兴许是床上多了只幼崽的缘故,这会倒没什么睡意了。
他偏头,看里侧那团小小的隆起,又在想,这都窝进去那么久了,不会觉得憋闷吗?
幼崽还真是奇怪的生物。
不过,睡前故事……
他竟会给幼崽讲睡前故事了?
萨菲莱斯不禁问:“我都给你讲什么睡前故事?”
那小鼓包动了动,片刻后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
她小声的说:“我喜欢《西游记》齐天大圣,父父就讲这个多。”
萨菲莱斯皱眉,没听说过的故事。
小崽儿窸窸窣窣钻出来,她抓过自己随身带的小包包,从里面摸出本巴掌大的小画册故事书。
小幼崽:“这个就是齐天大圣的故事。”
萨菲莱斯坐起来,随手翻开一页,字认识插画也看得懂,是一只花里胡哨的猴子。
娜娜却是来了兴趣,她翻到上次讲的地方,指着插画说:“父父,你上回讲到这里了,该讲这一篇了。”
说完,她乖乖躺好,眨巴着大眼睛,更期待的看着父父。
萨菲莱斯沉默了会,用最冷漠无情的语气,念着最热血激动的台词。
“却说孙悟空一跳飞起来,挥起金箍棒,大喝了声。”
“吃……”
萨菲莱斯停顿:“吃……”
萨菲莱斯皱眉:“吃……”
小崽儿挥拳踢脚,热血上涌的帮他接下去:“是,吃俺老孙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