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竟是小幼崽当时能抓到的唯一救命稻草。
她要把不喜欢的东西、充满恶意的东西、不怀好意的坏人……
统统都关进去!
所有人亲眼看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 轻轻一用力,就推开了不详的血门。
但没人对小幼崽生出怨怼和不满来。
相反, 一众人心疼坏了。
他们二区优秀的金种子, 过去竟是这般的叫人心疼。
明明, 她是那么乖那么听话的小崽崽, 不吵不闹还安安静静。
激发了精神力, 作为保育院出来的金种子, 又比谁都优秀。
却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不好的事?
这个世界,真他妈太恶意了,连只小幼崽都不放过!
……
逐渐洞开的血门,泄露出更浓郁的恶念黑雾。
小幼崽站在门口,她回头看催眠师。
机械木讷的小奶音说道:“你不好,娜娜要把你关进去。”
催眠师恐惧到无以复加,他惨白着脸张大了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咔咔咔卡带般的气音。
除此之外,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推开的血门,传来恐怖的吸力,如长鲸饮水,将催眠师吸了进去。
一同被吸进去的,还有小幼崽潜意识里的暗示,以及保育院之前的记忆。
“啪”血门关上。
夜风沉静,连血月也一并都安静了。
小幼崽额前的齐刘海缓缓滑落下来,将异色重瞳的右眼遮挡住了。
她站在窗棱上,微微低垂着小脑袋,眼睛半阖,似乎是困的想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
“喵呜”一声猫叫从窗下传出来。
记忆画面里的小幼崽一个激灵,唰的就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她困惑的眨眨眼,然后一低头就看到了流浪黑猫猫。
小崽儿歪头,视线和黑猫猫对上,她想了好一会才迟钝的啊了一声。
“啊,”奶萌萌的崽崽嘀咕,“娜娜还没喂猫猫……”
她倒着往下滑,笨手笨脚的滑下地,从斜跨的小包包里摸出半块面包。
随后,她将面包扔出窗外,正要离开医疗室时,见着桌上的催眠师陶泥人偶。
小幼崽看了眼,随手就抓起塞进了包包里。
她似乎不记得刚才的事了,甚至都不记得催眠师这个人。
众人看到的记忆画面,那扇血门分明还矗立在窗外,也还打开着,然小幼崽看不到了。
她完全忘记了血门,也忘记了推过血门。
她径直出了医疗室,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爬上小床自己盖好小被子,乖乖的说:“猫猫晚安,娜娜晚安。”
随后,她就那么睡着了。
相信等到第二天,对小幼崽来说,又是平常但却美好的一天。
太阳是温暖的,鲜花是漂亮的,晨光是绚丽的,保育院也是和谐的。
……
记忆画面定格,没有再往下展开。
后面的事,小幼崽自是都记得,没有什么遗忘的了。
她看着定格的记忆好一会,倏地摇头说:“不对的。”
这份记忆确实是娜娜的,但是里面还是没有姐姐。
她清楚记得,在这以前姐姐一直在的。
她从小包里摸出催眠师的陶泥人偶,这个人偶她一直以为是姐姐捏的,但其实是她捏的。
“姐姐……”小幼崽嘀咕着喊了声。
她的脚下,原本没有影子的地方,逐渐斜着拉长出黑色的影子。
最后,那影子直立起来,就在小幼崽身后形成一模一样的矮墩墩身影。
那是,拉拉!
小幼崽眼睛忽的一亮:“姐姐!”
她正要转头往后看,白嫩嫩的小手从后伸出来,按着她的小脸不准回头。
小幼崽有点懵:“???”
拉拉从后贴上来,另一只手伸出来,握住小幼崽点着拼图的手。
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肉手,交叠着握在一起。
瞬刻,定格的记忆画面动了,像融化的冰河,再次汩汩流动起来。
众人就看到,走出医疗室的小幼崽,在门关上的刹那,她脚下的影子遗留在了医疗室里。
一缕血月芒光,斜着穿过窗户穿透血门,像一束诡异的光柱,落在门口的影子上。
紧接着,影子就像刚才那般站了起来。
那是,另一只小幼崽!
她的眼睛里只有黑浚浚的眼瞳,而没有正常人的眼白。
从她的眼窝里,蔓延出黑色的纹路,像是蜿蜒的毛细血管,逐渐生长到鼻翼两侧的面颊。
她看了眼血门,眉眼是戾气满满的暴躁。
众人就见,这只和金种子宛如双胞胎的小崽儿,从门口大步走到窗前。
她动作灵活的跳上去,抬起小脚就开踹,直将血门踹的嘭嘭作响,险些直接坠到地面。
起先,血门是想反抗的,打开一条缝试图将小崽儿吸进去。
然,拉拉反手拖出血迹斑斑的消防斧就劈过去。
血门被吓的一抖,当天晚上就乖了。
最后,暴躁的小崽儿看了眼宿舍的方向,拖着消防斧就跨进了血门。
……
至此,这才算是完整的记忆。
小幼崽呆愣片刻,好一会才说:“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找不到姐姐了?”
拉拉手稍稍用力,带着小幼崽的手再点了点拼图,将那段记忆接收回来。
她嗯了一声:“我不给你守着,会有很多坏东西想抢。”
自从成了镇门人,她不晓得打了多少架。
还……挺有意思。
小幼崽抿了抿嘴角:“姐姐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害娜娜到处找你,也不敢离开保育院。”
她生怕自己离开了,姐姐回来的时候就错过了,为此拒绝了苏教授的第一次邀请。
拉拉偏头去看她:“……忘记了,我忘记了……”
天天都有架打,打着打着就给忘了。
娜娜噘起小嘴,微微低着头。
那些,她目下不敢跟父父说的话,此时全都和姐姐说。
她问:“姐姐,这些邪种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拉拉眼瞳更深:“你怕吗?”
小幼崽习惯的想点头,可她想了想,还是真实的摇头:“咦,娜娜好像不怎么害怕它们?”
她后知后觉,反应弧度超长:“对哦,娜娜为什么会不害怕?”
拉拉没有回答,她的双脚仍旧还在小幼崽的影子里,从下往上的角度看,两只像是连体婴儿般。
她转了个方向,正面直视小幼崽:“你准备好回来了吗?”
闻言,小幼崽茫然眨眼:“回哪?是回娜娜现在住的大别墅吗?”
拉拉没有说话,黑色的纹路在苍白的小脸上,透着邪异的诡谲。
小幼崽有点不安:“姐姐你重新问,娜娜刚才没听懂。”
拉拉松开她,并往后退了半步。
小幼崽更不安了,她往前伸手去抓:“姐姐姐姐……”
拉拉垂眸,看着金字塔形的邪种们,那疯狂的神情,狂热的膜拜,会吓坏娜娜的。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就下了某种决定。
小幼崽抓住了拉拉冰冷的手:“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也觉得娜娜是怪物了吗?”
娜娜不是怪物……
“不是,”拉拉扭头朝她咧嘴,露出那口森白的鲨鱼小尖牙,“你能有我怪物?”
是个人都不会长出这样的牙齿,也就小娜娜一直没当回事。
小幼崽拼命摇头:“不是!娜娜不是怪物,姐姐也不是!我们都不是怪物。”
白嫩小脸异常坚持:“我们都是乖乖的小幼崽。”
父父说过的!
父父说的话都对!
拉拉转移开话题:“你进来是想要干什么?”
毕竟,从前的小幼崽根本就不敢靠近血门。
她怕血门。
话题转移的太快,小娜娜卡壳了瞬:“啊?”
她看看姐姐,又看看下头的邪种,忽的才想起正事:“娜娜是进来吃……”
“哈哈哈,”尖细的笑声骤然从地面传来,“你们人类的金种子,被邪种朝拜,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这声音太熟悉了!
小幼崽一刹就锁定了贪婪邪种的位置:“坏邪种!”
她小嘴巴巴的跟拉拉告状:“姐姐,这只邪种最坏,娜娜进血门来,要吃掉它!”
她张大了嘴巴,做出很凶很凶的吃的动作。
拉拉一下就笑了,她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
“这样啊,”她再次蠢蠢欲动,“它有鱿鱼须须,就是上次咱们吃过的烧烤须须!”
听闻这话,小幼崽眼睛也一亮:“真的吗?粗吗?肥吗?有嚼劲吗?”
拉拉不确定:“有吧,它跑的特别快,刚才我都没追上。”
这么会跑,须须肯定特别有嚼劲。
话题到这里,艾蒂表示她可以参与!
小少女在地面挥手,用力蹦跶了两下:“小娜!小娜我知道,我吃过的,还给你带了过来。”
说着,她唰的举起那条触须断肢。
那一瞬间,三只幼崽视线齐刷刷的就落在贪婪邪种身上,全都充满了渴望的食欲!
就,无比的贪婪!
贪婪邪种:“……”
堂堂邪种,竟沦落为食材。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其他人已经无语了,邪种艾蒂和那只黑瞳小崽儿一看就很不人类,对邪种产生食欲,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你一只正经的人类小幼崽,还是优秀的第一金种子,怎么也跟着学?
眼隼是好气又好笑,人类能吃邪种的话,那还得了。
邪种贪婪面色铁青,气到身上的烂袍子狂抖。
它冷笑着对众人道:“你们都看到了?你们指望的救星,那只小幼崽根本就不是人类!”
“毕竟,有哪个人类会对邪种生出食欲?”
“又有哪个人会召唤并支配这么多的邪种?”
“更何况,没有人类能推开血门,除非她本身就是最大的恶,她本身就不是人!”
……
贪婪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你们栽培的幼崽,她从头到尾就不是人类啊。”
“你们,”它阴冷又充满贪欲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全都要死在这里,会像刚才那个催眠师一样,全都会被她变成邪种!”
这话,起先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可一句接一句,贪婪最擅蛊惑人心,激发起人类阴暗的欲望。
终于,有人动摇了。
催眠师是禽兽是事实,但他被小幼崽丢进血门里,变成了只邪种也是事实。
所以,贪婪邪种没有说错,小幼崽确实有将人类变成邪种的能力。
这能力……令人细思极恐。
“怎么办?我理智上知道应该相信金种子,但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她确实有那能力。”
“我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想成为一只邪种。”
“身为人,有人的傲骨尊严,这种能力太可怕了。”
“金种子年纪还那么小,如果以后她长歪了呢?”
“不用等以后,现在那些邪种就在狂热的朝拜她。”
……
小声的议论,另眼隼皱起眉头,也叫众人表情很不好看。
但所有人都望着小幼崽,逐渐动摇的信念中,又隐隐带着某种期盼。
拉拉浑然不在意,她冷笑一声怼了回去:“关你屁事。”
沉重的消防斧,咚的一声落在她脚下,大有一言不对,她就会砍过去的架势。
小娜娜半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她只是很小声的说:“如果娜娜不是人类,那娜娜是什么?”
拉拉回头看她,皱起了眉头:“什么什么?”
小幼崽拽着拉拉的衣角:“姐姐记得,我们是怎么出生的吗?是谁生的娜娜和姐姐?”
拉拉回想了下:“不记得,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黄昏。”
当时的场景,她记得很清楚:“黄昏抱起我们,你后睁开眼睛。”
小幼崽猛然抬头:“我……我没看到这段记忆拼图。”
拉拉拍拍她脑袋:“总会想起的。”
说着,她咧嘴笑起来:“现在,要狩猎鱿鱼须须吗?”
要她说,须须还是躺在烧烤架上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