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想了想：“但你们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
两人都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变的更好，并且为这个目标不懈努力。
秦冰点头：“我看到了尤娜娜，我看到了她就知道，郁知是对的。”
人类的未来在下一代，人类幼崽最重要。
若是每个幼崽，都被教养的这么好，那人类的未来，必定就充满了希望。
圣灵的视线，也跟着落到尤娜娜身上。
他单纯的问：“为什么要分开？人类就不能一边往正确的方向上发展，一边做好幼崽的教养工作么？”
闻言，秦冰低头看他，脸上带出了缓缓的茫然。
圣灵：“二区的苏教授，一直都做的很好。”
二区是唯一一个，建立了保育院政策的区域，并且极重视幼崽的教育工作。
“为什么要分开？”秦冰喃喃的重复这话，忽的她恍然一般的低声笑起来，“是啊，当年我们为什么非要争个输赢呢？”
明明可以一起努力的理想，为什么就一定要分个高低出来？
她和郁知明明是唯二相依为命的家人啊，家人之间哪有什么输赢之分？
秦冰掩面，浓烈的悔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圣灵道：“这是你们的命运，不过我看到了，你应该还有向郁知坦诚的机会。”
秦冰怔了怔，心里多少好受一些了。
圣灵看着屏幕：“秦冰，光焰在衰弱，天亮之时，就是最黑暗之际。”
听闻这话，秦冰情绪一收：“从哪个方向来？能看到什么前兆吗？”
圣灵给的信息太少，人工智能光无法运算出结果。
圣灵眉头紧皱，银灰色的眼瞳中，泛起星河般的漩涡。
“四面八方，”他吐出四个字，脸色微微发白，“天空、地面、江河！”
滋滋滋。
全息投影的影像闪烁不定，圣灵的身影在扭曲变淡。
秦冰厉喝：“光？”
人工智能光：“秦部长，圣灵阁下能力发动，对信号干扰很大。”
这话才落下，圣灵猛地睁开眼，他尖叫着喊出两个字：“血门！”
咻。
信号中断，圣灵的身影消失。
秦冰愣了下，反应过来扑到工作台前，她推开工作人员，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按动。
“光，”她飞快说着，“录制下圣灵刚才的影像了吗？立刻传送过来并分析运算！”
她才说完这话，影像就已经传送完毕。
秦冰连忙点开，并将倍速拉慢，放大圣灵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睛。
“……滋……血……门……”
圣灵的声音，在放慢后支离破碎，可秦冰在那瞬间，清晰看到他脸上的恐惧和崩溃。
银灰色的眼瞳中，隐隐出现一抹血色。
秦冰试图再放大，可是怎么都看不清，只剩圣灵吐出的“血门”两字在监控室里反复循环。
秦冰揉眼睛：“光，有运算结果了吗？”
光的声音，过了片刻才传过来：“我将圣灵阁下的话，和目前的血门信息结合，得出数百个结论……”
秦冰：“概率最高的前三个。”
光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没有最高，数百个结论，发生的可能性都是同等概率。”
“我的信息库里，血门的信息太少了。”
秦冰看着不断滑动的数百个结论，只觉头疼的厉害。
她的视线，再次落回到H城屏幕上，越过光焰和江河，落在了夜色隐绰的保育院废墟上。
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她知道那里就矗立着一扇血门。
这扇血门，是尤娜娜的！
秦冰心逐渐沉到了谷底，所以圣灵嘴里的血门，指的就是这扇血门吗？
她想起，从前圣灵说过，尤娜娜正在被黑暗侵蚀，她每次使用“吸收”能力，都距离跌落黑暗跟近一步。
秦冰站直了身体，她不愿意把小幼崽想的很黑暗，可是圣灵的先知能力从来没错过！
且，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哪扇血门，能叫圣灵那般失态。
秦冰考虑了半秒，仍旧给黄昏去了通讯。
这件事，她必须告诉黄昏。
H城外。
“嘀嘀嘀”通讯的声音不断响起，黄昏看都没看，直接挂断。
小幼崽手里还拎着装头颅的塑料袋，一只手还托着徽章。
她的视线，从上看一眼，白头发？
然后闭上眼睛，用力挤了挤，再次睁开自下而上的看过去。
唔，脸还是父父的脸，没有换人。
再往上……白头发？！
不对！
小幼崽一个激灵，娜娜的父父不是白头发！
她严肃的皱起眉头，就要再次闭上眼睛。
一定是娜娜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黄昏就见她三番五次睁眼，看他一眼又飞快闭上眼睛，然后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黄昏：“……”
终于，在第六次闭眼睁眼的时候，小幼崽忍不住了。
她超可怜的看着父父的头发，扁起了小嘴：“父父，父父你怎么都不等等娜娜？”
黄昏没跟上小幼崽脑回路：“？？？”
崽崽吸了吸小鼻子：“娜娜都还没长大，父父怎么就变成了白头发的老公公了？”
说着，她又低头看了眼矮墩墩的小短腿，十分焦愁的皱巴紧了小脸。
娜娜还没长高长大，父父就头发都白了，要是父父老的走不动路了，娜娜都背不起父父。
奇异的，黄昏从她小脸上看懂了。
他心尖都软哒哒的：“没有老，只是能力过于透支，所以头发白了。”
小幼崽狐疑歪头，有丢丢不相信这话。
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公公，才会是白头发！
黄昏蹲下身，把脑袋凑过去让她看：“颜色不一样罢了，没其他变化。”
小幼崽踮起脚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她的小手不干净，不然就要上手扒拉了。
她确定了，果然只是颜色改变了，幼崽适才放下心来。
她皱起眉头，认认真真的说：“父父不要老的太快，要先等娜娜长大。”
她说的慢吞吞的：“娜娜长大了，才能背得起你。”
深邃的赤瞳，在听到这句话后，澄亮的宛如鲜血凝结的冰晶，深的艳沉的秾，漂亮的让星辰都黯然失色。
“嗯，”他应了一声，“你不长大，我不敢让这具化身先老。”
化身若是先用坏了，乌鸦身体可没现在这么方便。
他能用双手拥抱她，能低头用温凉的唇亲吻她，还能让她坐到肩膀上，坐的高看得远。
小幼崽点点头，她很相信父父的承诺。
父父说出口的话，从来不会错，也不会不兑现。
那朵巨大的光焰蘑菇，正在慢慢缩小减弱。
但小幼崽和黄昏离的近，此时转头看去，光焰蘑菇仍旧大的让人惊骇。
在光焰之下，黄昏拉回理想的话题：“宝宝，你刚才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小幼崽包子脸严肃了：“娜娜的理想——清除恶源。”
清除恶源，改变这个世界。
黄昏沉默了会，庞大的主意识在虚无之上，物理意义上不存在，但又存在的纬度里翻滚。
明灭不定的黑色云絮，以亘古不变的速度，缓缓朝着深处旋转。
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无边的窃窃私语之中。
“……我的称号……都有哪些？”
喁喁私语一顿，紧接着就七嘴八舌的响起。
“……不可视不可知……不可亵渎之虚无存在……”
“……旧日众生信仰的神明……万生万物之父……”
“……世界恶源的孕育者……混乱无序的代表……负面毁灭的刽子手……”
“……诞生亘古的毁灭者……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主……”
“……不死者……沉眠者……众神支配者……”
“……邪神……”
……
主意识诡异的沉默了。
一众私语跟着安静下来，毕竟一句话没说对，可就是要被吞掉的。
祂似乎想了很久，用不确定的口吻问：“……世界恶源的孕育者……我是恶源？”
无人可知祂存在了多久，只是当第一个有意识的生命体诞生时，祂就已经是如今的模样。
祂的力量庞大，不可累计，祂的意志浩瀚，比最辽阔的海洋还深不可测。
所以，祂沉睡之时，无意识散播出去的丝缕意志，坠入到各个纬度，就此有了无数个身份和称号。
从前，祂从未在意过。
但现在，小幼崽的理想是清除恶源！
如果那所谓的“恶源”就是祂的话，那岂不是小幼崽就要清除祂？
祂沉默着继续思考，祂并不担心自己能否被清除，只担心小幼崽这理想实现不了。
据说，无法实现理想的人类，从幼崽期长大以后，就会沦为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祂的崽怎么能成为那样的人类呢？
伟大的存在，第一次对自己那满身的称号产生了怀疑。
祂很不确定：“……恶源的孕育者……谁给我的称号？”
“……我是恶源……还是我是恶源孕育者……”
没有谁能回答这个问题，就如同祂早不记得，这称号是打哪来的一样。
黄昏的眼神有一丢丢飘忽，他看着光焰蘑菇，不确定的建议道：“宝宝，我们能换个理想吗？”
哪知，小幼崽很认真的摇摇头：“不换了。”
黄昏：“……”
那崽啊，你这理想可能注定要失败了。
父父帮不了你……
尤娜娜：“父父，你会帮娜娜吗？帮娜娜一起实现理想？”
黄昏眼神复杂了：“……”
他倒是想，自己清除自己？
他决定讲道理：“宝宝，你的理想很难，非常的难，没有人知道恶源在哪里。”
莫名的心虚涌上来，总感觉像是在对小崽儿说谎。
小幼崽不气馁：“娜娜知道，但是父父说过，只要足够的强大，就不需要做任何选择，可以成为出选择题的人。”
“娜娜长大了会很厉害，厉害到找出恶源。”
“娜娜要问它，为什么制造那么多的坏蛋恶种。”
“这个阿姨保护了娜娜，但是她的头被砍掉了。”
“还有很多人都变成了有光的星星，虽然星星很漂亮，但是娜娜不想再看到这些了。”
……
她年纪还小，说不出心里那复杂的情绪，可却知道如果没有恶源没有恶种，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对上小幼崽亮晶晶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焰下，身后的一切都在被焚烧，毁灭的灰烬里，将在H城的土地上，重新孕育出新生。
在毁灭和新生的光焰下，黄昏蹲下身，他赤瞳平静的注视着小幼崽。
娜娜听到父父用低沉的嗓音说：“那么，你就去实现理想。”
他支持她。
庞大的主意识，开始在考虑，如何分出一具假化身，放到只有小幼崽能找到的地方。
到时候像模像样的，陪小幼崽玩一场过家家。
应该，这个世界还承受的住吧？
莫名的，黄昏更心虚了。
坚决的，必须立刻马上抹除“世界恶源孕育者”这个称号！
并且，绝对不叫小幼崽知道！
父父很支持自己的理想，小幼崽立时就高兴了，同时也更坚定了。
她踮起脚尖，微微倾身过去，噘起小嘴就在黄昏脸上亲了口。
尤娜娜：“谢谢父父。”
黄昏揉着她脑袋：“不必对我说谢谢。”
父女两人大手牵上小手，黄昏偏了下头：“要跟上撤离队伍吗？”
说到这里，黄昏的任务器又响了起来。
小幼崽提醒他：“父父，你不接通讯吗？”
黄昏抬手，接通通讯：“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