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身后兽人低低的气音梦呓般落在颈侧,带着点沙沙嘶哑的致命性.感,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黏连着一道快要停滞的呼吸,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折磨。
果然是做噩梦了。
苏落落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睡觉之前翻个身,不然还能想办法把廿泽打醒。
现在这个姿势,她的双手也一并被他修长有力的长臂给禁锢了,头发也有不少被压住,只有一双腿还能自由活动。
偏偏她担心踹到他腿上的伤口,只能小幅度的移动。
苏落落本来打算忍一下的,可是他拿来防身的棍子实在让人很不舒服,还非常要命地抵着她,硌得她难受至极。
再也无法忍耐,苏落落用力撑起了一只手肘,试图把身后的高大兽人给打醒,另一只手努力从他胳膊里挣了出来,直奔目标而去,说什么也要把碍事的骨头棍子给扔出去。
这一次她的行动非常顺利,直接就摸到了那根材质不明的大棍子。
兽人大都不怕冷,像廿泽这样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了火系污染的兽人就更是了,他身上的那件兽皮大半被用来装点在小雷龙车上,剩下的则被他自己撕碎捆在了受伤的腿上。
因此,他的兽皮裤并不长,说是兽皮裤都有些高赞,其实就是一块破破烂烂的皮子,所以尽管苏落落动作很小心,也还是没注意把他的兽皮碰掉了。
碰、掉、了。
她窘迫地拧起了眉,还是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可她力气明明已经很大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为什么?
苏落落那颗转动速度不快的小脑瓜闪过这几天和廿泽相处的画面,终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不对劲。
该不会……这根本就不是廿泽用来驱赶尖牙兽的武器吧?
苏落落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人直接呆住了。
她愣在原地,尴尬到脚趾蜷缩,感觉灵魂都在缓缓抽离、螺旋升天。
救命!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啊啊啊光是错认成棍子就已经够丢人了,她还去踩!
踩一脚就算了,还踩了好几脚,踩完以后她想把它丢出去,之后还泰然自若地对人家说,“你为什么要在身上放一根棍子啊不怕冷吗?”
现在,她还试图把它像植物一样从地里□□,并且冤枉人家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可怜兽人在做噩梦,噩梦的源头该不会就是她吧?
感到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窒息,苏落落触电一样松开了手,连滚带爬的往边上跑。
她脸红到发烫,根本顾不上什么遮掩动作和声音了,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廿泽远远的,找一个封闭的角落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
她挣扎的厉害,成功地逃跑了,就差整个人翻到黑晶石床下面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给泽尔修斯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泽尔修斯银色长睫剧烈颤抖着,冰蓝色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针尖,他肌肉紧紧绷着,用力咬紧牙关,狭长的双眼里满是无法克制的猩红色占有欲,想要浇灌的本能让他看起来像一头野兽。
尽管面容如天神般俊美,姿态比贵族更优雅,也是一头彻头彻尾、野性十足的兽类。
“落、落。”比先前更烫的气音从薄唇中吐出,泽尔修斯先是松开了禁锢着苏落落的手臂,接着伸出粗糙的大掌,用还带着血疤的手指轻轻的,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她的掌心。
“落。”
因为激动,泽尔修斯能够说出的气音比先前更慢了,但却重了几分,即便石洞外偶尔会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呼嚎,苏落落也能听的很清楚。
他温柔的、在黑夜中诉念着她的名字,不似梦呓,更像清醒之语。
苏落落:“!!!!”他醒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苏落落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装睡!
苏落落立刻闭上了眼睛,放缓呼吸,打算假装睡着,但因为她上一秒还在抬手挣扎,胳膊自然下落的时候不小心把放在黑晶石床边、用兽皮盖着的蘑菇灯打翻了。
上面盖着的兽皮被掀飞,骨碌碌的声音响彻石洞。
接着,蘑菇灯尽职尽责地亮了起来。
在她身后光芒万丈。
微微转过头,刚好和银发兽人迷离的冰蓝色双眼对上的苏落落:“………………”
“你、你也刚醒?”
她唇边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
——果然很多恋爱小说里同床共枕后那什么黏黏糊糊羞羞耻耻的拉扯都是骗人的!
她和廿泽之间不应该把‘你装睡来我装睡’、‘我知道你装睡但是我假装我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装睡但是我假装我不知道’这整个流程都走一遍,然后平平安安暧暧昧昧甜甜蜜蜜地渡过第一个美妙的、共枕眠的夜晚吗?
为什么到她这儿,就变成了“干坏事的雌性”和“当场抓获她干坏事的兽人”这样让人难以直接面对的剧本???
“落。”
泽尔修斯注意到小雌性红到不正常的脸颊,他一点点握紧了她的一根手指,努力克制着本能,“难、受?”
对上他直白又关切的眼神,苏落落心底的那些尴尬和窘迫消散了许多。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我不难受,只是觉得有点冷,你……”
她话没说完,掌心就被他缓缓勾了下。
苏落落睁大眼,在昏暗暧昧的软光下盯着他的唇,耐下心来,听他不紧不慢的用气音说:
“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泽尔修斯狭长的双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拉着她的手掌一点点收紧,高大的身躯缓缓朝她靠近。
苏落落甚至能看见他洁白的长睫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先前半边脸颊上短而卷曲的绒毛不知不觉间消散到近乎无影无踪,露出了他整张略显冷漠、完美矜贵的俊脸。
他同她靠的很近,呼吸一点点扑洒过来,藏在兽皮被褥下的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掌心往上,扣住了她一截皓白的手腕。
很青涩,很狡猾,很霸道。
两人的睫毛逐渐交织到一起,带起羽毛一般的触感。
苏落落下意识偏了下头,耳垂擦过他湿热的薄唇。
泽尔修斯:“……”
求偶期的冕下又没有骗到亲亲,心情十分低落。
苏落落注意到他的表情,咬了咬唇,脑袋乱成一团浆糊,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呢,你、你那、那个会不会很难受?”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经过了一整个晚上的相处,她已经知道廿泽可以读懂她的唇语了,现在她忽然说这个话,不就是不打自招、明晃晃的在告诉他,自己刚刚不小心玩了下他的那什么吗?
果然,她刚说完,面前俊美兽人粼粼的眸光就是一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落落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她一开始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因为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大家为了防止丧尸偷袭,都是习惯往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塞各种各样的武器的,什么手.枪、铁棍、匕首,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所以她先入为主的以为廿泽也是这样,再加上那个尺寸确实有点夸张,他还受了很严重的伤,从失控期恢复清醒后又一直是那么的温柔克制,行动举止都很优雅,像一个十分禁欲的贵族一样……
心爱的小雌性开始走神,求偶期的野兽感到不满,他在苏落落歉意的目光中,开始施行自己的邪恶计划。
于是,苏落落就看见眼前俊美的兽人低垂下了眼睫,用委屈的表情说了很长一段话。
她已经很仔细地听了,但还是没听懂,只隐约听到“浇灌”、“抚慰”之类的关键词。
泽尔修斯大约是知道她没听懂,又重复了两遍。
还是只听到了一点点关键词的苏落落:“……”
她正欲开口,就见面前的兽人鼓起勇气,俊脸红红地望着她,“可、以、么?”
这次的三个字她倒是听懂了。
可以什么?抚慰?浇灌?
浇灌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已经这段时间里跟流浪兽人聚集点里的其他雌性恶补完了所有兽人和雌性之间的常识的人,苏落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陌生的词。
和抚慰放在一起,也是联结之前必须要进行的步骤吗?
苏落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虽然没有通过第一次洗礼,没有太强的抚慰能力,但之前在花象奶奶家的时候也跟着她学着了解了兽人的污染,而除了购买昂贵的净化晶外,和心爱的小雌性之间的联结是他们唯一能净化体内污染的方式了。
而廿泽虽然是个残疾兽人,但除了快要失控的时候眼神有一点点凶之外,对她一直都很好,晚上还特地给她烧了很多热水回来,是个很细心、很温柔的兽人。
除非真的被污染折磨到特别难受,他是不会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的。
一开始也是她让他误会自己是他的雌性的,何况按照兽人世界的标准,他们之间已经即将联结的准伴侣了。
她净化能力不强,但应该还是有一点点的。
浇灌什么的,大概和寻常的牵手一样,是很正常的行为。
最多、最多不过就是一个拥抱。
努力说服了自己,苏落落也就心安理得了起来。
泽尔修斯的心跳变得热烈。
焦毛啾没想到心爱的小雌性真的同意了他的请求,浑身的血液都快烧了起来。
求偶期的野兽一点点曲起手指,慢慢同她十指相扣。
他炙热的唇落在小雌性的脸颊,青涩地贴了一下,然后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的脸,又在她唇角上更轻地贴了一下。
兽人的眼睛和人类不一样,不仅拥有极强的夜视能力,情绪尤为激动时可能还会变色,即便在深邃的黑暗中,也可能会散发着浅淡的光泽,一闪一闪的。
蘑菇灯适时黑了下来,苏落落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瞬间放大,她轻轻颤抖着,感觉泽尔修斯的手臂重新环上了她的腰,紧张地将她往怀里带。
他的吻逐渐变得密集,连同呼吸一起,从滴滴答答的露珠变成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最后彻底暴露了本性,变成了疾风骤雨一般的狂暴雨幕。
可他又连亲吻都毫无经验,只是不停的用薄唇和她的唇角相贴,贴一下,贴两下,再狠狠贴上个几秒、十几秒。
苏落落:“……”就这?
这就是浇灌?
简直比抱抱还轻松。
在被强行贴了不知道多少秒后,苏落落甚至有点困了。
她半阖着双眸,忽然感觉腰上传来了一道大力,腿弯被抬起,身体陡然悬空,整个人被360度翻转了一圈,再次变成了后背抵在他胸膛的姿势,头晕目眩的,再回过神来之际,短短的兽皮裙下就多了一条蟒蛇。
七寸咬着她的皮肤,蛇躯从衬裙下探出,将她身上兽皮里衣的下摆撩一个明显的衣角。
苏落落被蛇吓到差点原地去世。
“等、等等……”
“你给它吃了什么,为什么才半个月不见,它就胖了一圈?”
她有点慌乱无措地想要闪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苏落落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浇灌到底是什么意思,偏偏又是自己答应的,尽管没有真的被蛇咬到,也禁不住花容失色,开始求饶:“廿泽,我忽然想起来你的伤口需要静养,要不……要不算了?”
可求偶期的野兽却是最受不了这样的撩拨。
他贫瘠的常识告诉他,只要兽人和雌性不穿兽皮躺在一起,自然而然就能够发生浇灌了,所以泽尔修斯一开始并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浇灌心爱的小雌性。
但小雌性的动作却给了他灵感(苏落落:……),于是,他开始尽可能轻的动作。
苏落落喝过药草后本就脆弱的皮肤一下就红了一大片,她眼睫湿漉漉地一片,逐渐感觉不太对劲,求饶变成了啜泣,到时候,也没体力去殴打邪恶的蛇头了,整个人挂在他怀里,像一朵被揉碎花瓣的野花。
“落、落。
“泽、尔、修、斯。”
银发兽人掐着怀中小雌性的腰,用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
“菲尔诺·泽尔修斯。”
“我、的、名、字。”
苏落落泪水涟涟,根本没有功夫去想他为什么不叫廿泽,而叫这么一长串难记的名字,也没工夫去想为什么他的浇灌只是在外面,只是不断的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悔恨为什么今天没有在睡前把买的衬裙缝起来的。
她意识浮浮沉沉,一个想法还没形成,又很快破碎,最后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哭晕过去。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石洞外已经隐约传来了天光,苏落落根本没有力气处理毒液,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