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云上浅酌
云上浅酌  发于:2023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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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脏彻彻底底地为她软了。纵有千言万语,此刻面对这段近乎于呓语的心声,他说不出任何话,唯有郑重的一个字:“……好。”
  “我不会再逼你,你慢慢考虑。”
  .
  金宗尧与保镖很快就回来了。原来他们只是去洗手间而已。见尹之枝双眼微微红肿,似乎在墓园里哭过,金宗尧并不意外,亦很体贴地没有多问:“来,上车吧。”
  车子驶下清冷的墓园山道,往人口稠密的繁华市区开去。金宗尧坐在副驾驶座,短短半小时路程,就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在谈公事。等他挂断,尹之枝身子前探,问:“宗尧哥,我没有耽搁你的公事吧?”
  “没事,一天半天的空闲时间我还是有的。”金宗尧笑笑,收回手机,提议道:“已经中午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要是没有,我们可以去中环用餐,那边有一家粤菜餐厅非常地道,开了二十几年了,就在我公司楼下。你们来了港岛,一定要去尝尝。”
  客随主便,后座二人自然没有异议。
  金宗尧爽快道:“行,我让人去安排位置。”
  中环是港城的政治经济中心区域,坐落着茂林般的金融大厦与高档购物中心。学校、酒店、教堂、市场,分列其中。君瑞集团的总部也在中环。
  港城的马路大多偏窄,汽车也普遍开得很快。来到中环就开始堵车了,开一段停一段的。金宗尧和司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红绿灯跳转着,叮叮叮地响,风风火火的白领与拉着小车买菜的师奶在斑马线上错肩走过。尹之枝撑着下巴,望着这车水马龙的街景,心情渐渐放晴。
  金宗尧预定的粤菜餐厅就在和君瑞集团相邻的大厦里。

  这两栋摩天大厦是双子设计,银灰发蓝的外壁,耸入云霄。右边一整栋楼全是君瑞集团的领地。左边则是高级商场与写字楼的组合体。二者共用一个地下停车场。
  司机将车子泊入离商场电梯最近的位置,几人有说有笑地下车。
  突然,停车场昏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叫嚷道:“金宗尧!”
  这声嘶吼的回音在安静的停车场里扩散得很远,正在交谈的几人齐齐吓了一跳。身高体壮的保镖反应最快,立即拦住这个男人,并用一招擒拿术,扭住对方的胳膊,不客气地将他挤在围墙上。
  岳嘉绪亦挡在尹之枝身前,蹙眉,俯视着来者。
  “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按着我!”
  男人恶狠狠地扭动着身躯,却挣不脱保镖的控制,喘了几口粗气,咬牙切齿道:“金宗尧,你这个缩头乌龟,有本事跟我去爸爸床前谈!为了那么几个钱、几点股份,你们母子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走啊……”
  这段话全是粤语,语速还极快。尹之枝只听懂了几个简单的词。由于停车场光线不足,她一开始也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长相,只看见他皱巴巴的西装裤和没束好的衬衣,看起来有些落魄。
  直到对方被保镖扭过来,扭曲的脸庞暴露在灯光下,尹之枝倏地瞪大眼,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个男人年约三十岁,胡子拉碴,眼白绽满血丝,黑眼圈很重,凌乱的发丝半掩着一双豺狼似的毒戾的眼,流露出几分歇斯底里的阴沉。但不难看出,他的原生相貌颇为俊秀,鼻头下勾,五官极为阴柔。
  她见过这个男人!
  他是金家二太的儿子金宗诚,也算得上是金宗尧和她的哥哥。去年,她和秦朗学做蛋糕并给周司羿送过去时,曾在那场活动的外场和这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
  只就是,如今的金宗诚,和当时那个意气焕发、有几分花花公子态势的他相比,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仿佛一条狼狈的落水狗。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在金家三房的夺权斗争中落败了吗?
  被对方指着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金宗尧的表情却很冷漠,仿佛叫嚣的是一只他瞧不上眼的臭虫。
  停车场有保安值守,听见骂声,他们很快就赶来,将金宗诚从保镖手中接过。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男人跑上来,擦着冷汗,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金总,刚才这个人想闯上集团总部,我们已经根据您的吩咐,把他拦在闸机外面了。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又偷偷来了停车场。”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有什么话,还是留到之后在法庭上对法官说吧。”金宗尧瞥了金宗诚一眼,吩咐保安:“打个电话报警,跟警局做个备案,就说他埋伏在停车场,意图袭击我,对我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胁。”
  保安队长道:“是。”
  金宗诚被压跪在地上,目眦欲裂,用力地挣扎了几下:“你——!”
  金宗尧不再理会他,转头,笑着说:“之枝,岳先生,我们上去吧,时间刚刚好。”
  此情此景,尹之枝也不好多问,一起进了商场。等步入电梯,没有外人了,她才问:“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是二太的儿子吗?”
  金宗尧有些意外:“你认得他?”随即又自言自语:“哦,你应该在杂志上看过他吧。”
  “那倒不是,我其实是以前在一个内地活动上见过他,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尹之枝有点忧虑:“他好像对你意见很大,没事吧?”
  电梯不断上行,玻璃外阳光照入,四人的影子落在银色电梯门上,时明时暗。
  岳嘉绪也罕见地开了口:“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哦,只是之前集团股份分配的一些遗留问题。他母亲作为法定代表人,知法犯法。现在马上要开庭了,形势对他们那边不利,一个搞不好,他母亲可能要坐牢。所以他急了。”金宗尧风轻云淡道:“不过,港城是法治社会,我和他的矛盾都可以在法庭上解决,不必担心。”
  看到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尹之枝放下心来。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侍应生微笑着迎上来。
  金宗尧在这家粤菜餐厅定了一个景观最好的包厢,可以看到晴空下闪闪发亮的维港。菜也很快上齐,都是姜葱白切鸡、脆皮烧鹅、蜜汁叉烧、白灼虾、水东芥菜等经典粤菜。摆盘精美,味道也很鲜。
  尹之枝不是第一次吃粤菜了,却还是为这里的出品惊艳了一把。相较起来,B城的粤菜馆???似乎少了点什么,用金宗尧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地道的味儿了吧。
  愉快的午餐后,金宗尧只身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吩咐保镖把尹之枝和岳嘉绪先送回深水湾的宅子。一进门,他们就看到医生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尹之枝不禁为金宗尧的贴心周到点了个赞。
  医生给岳嘉绪测了体温,才发现他不仅咳嗽,还在发烧。尹之枝听得眉头直皱,叉腰站在一旁,监督着医生给他打针。
  岳嘉绪大约也是强撑了一路,此时回到家中,后半天再无要事,他不再勉强自己,看了尹之枝一眼,就遵循医嘱,回房去了。
  晚餐荷嫂特地给他煮了粥,他吃完后也是早早休息。
  当夜八点多,尹之枝也回房了。洗漱后,睡意没那么快上头,她穿着睡衣,在床上翻滚了几圈,趴在枕上,脑海中重放着今天的一幕幕,发起了呆。
  这时,静寂的夜里,忽然传来一下短促而清脆的响声:“哒!”
  像是有什么小东西撞上了她房间的窗户。
  尹之枝一怔,以手肘撑起上半身,那声音又没了。
  窗帘无风无浪,窗外也静悄悄的。
  尹之枝:“……”
  是听错了吧?
  不然,她想不到这里有谁会那么调皮……不,有谁会这么无聊!
  尹之枝努力忽略后颈发毛的感觉,重新伏下去,但这回,她留了个心眼。
  只过了几息的功夫,那种“哒哒”声就再次出现了,还响得很有节奏。
  尹之枝:“……!”
  这下她能肯定是有人在捣鬼了。尹之枝一咕噜坐起来,踢上拖鞋,跑过去,唰地拉开窗帘,往外一瞧,眼眸就睁圆了。
  柔润如水的月光下,周司羿正站在她窗下的草坪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尹之枝惊得一时忘了反应,回过神来,她第一时间踮起足尖,瞄向草地——有影子,不是幻觉。
  她这反应,半点不漏地被周司羿看在了眼里。他略一挑眉,等她一打开窗锁、推开窗户,他就踩住了窗户下方的花坛石栏,就势站了上去,与趴在窗台上的她突然拉近了距离,似笑非笑道:“怎么,以为我是假的么?”
  嗓音入耳,尹之枝身体一绷紧,离他略近的肌肤蹭地冒出了一片酥软细微的鸡皮疙瘩,心跳仿佛也被熏得快了几分。她别扭地搓搓耳朵,也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傻——就算要看影子,也不该看得那么明显啊。
  但自我感觉如何是一回事,被人笑又是另一回事。尹之枝放下手,有点恼羞,强调道:“你神出鬼没的,来之前也不吭声,我会这样以为,不是很正常吗?”
  “神出鬼没吗?我记得我说过会来找你的。”
  这栋别墅的安保措施都是顶级的。既然警报没响,那周司羿肯定是和葛月娴打过招呼,才从正门进来的。尹之枝很快就想明白了,轻哼道:“你找人怎么不敲门?”
  周司羿唔了一声:“我喜欢走窗户,比较刺激。”
  尹之枝:“……”
  尹之枝掰开他的手指,作势要关窗。但窗沿很快被一只大手牢牢挡住了,在月光下,这只手的肤色白得几乎透明。耳畔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枝枝真狠心,就这么对待伤员吗?”
  尹之枝关窗的动作一停,迟疑了下:“你的伤口也好久了吧,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啊?”
  “我来之前就拆了。”周司羿捊起袖子,果然,那结实的小臂上,有一道淡粉色的伤疤。抢在尹之枝发作前,他补充道:“可我有新伤。”
  “什么新伤?”
  周司羿慢慢将脸侧到一旁。
  月出中宵,银光挥洒,隐匿在阴影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尹之枝这才发现,他的左脸居然红了一片,嘴角也破了皮,她目光微变,吃惊道:“你被打了?是谁做的?”
  周司羿可怜兮兮地说:“我爸啊。因为不听他的话,不娶他想我娶的人,现在我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了。”
  说着,他就要转回来看她是什么反应。但下颌却被一双小手捧住了,被迫转了回去:“等等,我没看清楚呢。”
  周司羿一顿,难得乖巧,配合地转了过去,任由她看。
  凭借那天直播的画面,尹之枝大概也猜到了周司羿在先斩后奏。周学谦那么强势的人,肯定无法容忍儿子忤逆自己,而且,还是当众摆了自己一道。不过,周学谦居然会动粗,还下那么重手,她是没想到的。
  周司羿的脸皮不仅泛红,还肿了,嘴角破皮那儿凝着一块血痂。尹之枝皱眉,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点了点那里:“这样会疼吗?”
  她的手很快被抓住了。周司羿眼中闪烁着灼灼微光,仿佛她此刻的表情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一瞬不眨眼地认真看了一会儿,他才撒娇似的将她的手按在自己颊上:“摸这里没那么疼。”
  尹之枝抿抿唇,说:“你……”
  “嗯?”
  “你不是突然兴起,而是准备这样做好久了吧?那时候,你在纽约的酒店里想和我说的事,是不是就是这个决定?”
  周司羿似乎有些惊讶于她还记得他说的话,半晌,勾唇道:“不错。”
  尹之枝无法理解:“既然你有准备了,难道就猜不到你爸会很生气,甚至气得打你吗?你怎么还敢回家触他霉头?”
  周司羿耸肩:“躲不过,他在后台打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预先拿到医药费了。”
  尹之枝一愣:“医药费?什么意思?”
  周司羿眨眨眼:“我爸有一个很想拿到的项目,现在那个项目在我和葛伯母的手上。”
  尹之枝吃惊道:“你要和你爸爸在商业上打擂台?”
  莫非他和金宗尧那次在纽约咖啡馆的见面,就是为了这事儿?
  “没有,我不想再放精力在这些事上面了,只想纯粹地做自己喜欢的事。项目的控股人是葛伯母。我很快就会脱身,一进一出,赚点医药费而已。”
  或许是知道尹之枝不参与商业管理,周司羿解释得很浅显。但尹之枝知道,他开玩笑的所谓医药费,肯定是一笔不小的钱。
  当然了,和继续待在周家所能得到的源源不断的利益相比,现在这笔钱应该只是九牛一毛。
  尹之枝沉默片刻,轻声问:“你不会后悔吗?这么一退,就等于是放弃那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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