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祎耸耸肩,也不在意,反而提起昨晚:“不过你昨天的理由找的不错,薛凛都没怀疑。”
她闺蜜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之前让你退学生会,留佳祎和薛凛单独做活动那事儿也干的不错,不愧是好学生,便宜好用。”
“嗯。”魏惜敷衍着。
其实薛凛不知道,她对学生会的职位根本没兴趣,她甚至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她加入学生会,乃至参选学生会会长,不过是为了在薛凛面前找存在感。
魏惜其实很高傲,她不愿卑微的,让薛凛施舍爱意给她,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尽可能的优秀,优秀到可以与薛凛一较高下,让薛凛为了赢不得不钻研她的地步。
这是她唯一能努力的方向,她完全不知该如何讨他欢心。
可惜学生会不是她暗恋成真的许愿池。
这次交易,为她挣得五百块,她存进了姜颂辛在药房的卡里。
“没有事我先回班级了。”魏惜不太想表现的跟她们很熟,【可爱公主团】这个群是个秘密,要是传出去,不仅赚外快的渠道没了,她还要被问责。
她这种好学生,不该私下里做灰色的事。
林佳祎害羞的用胯撞了闺蜜一下,侥幸道:“幸亏我没贸然跟薛凛表白,不然就要像你一样丢脸了,他昨天真狠啊。”
说着,林佳祎装作打了个哆嗦。
魏惜忍不住问:“他这么狠,你喜欢他什么?”
林佳祎扬起下巴,美滋滋幻想着:“等他成为我男朋友,他依然会对你们狠,不过只对我好,女生追求的就是双标啦。”
魏惜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哦。”
那就是想取代西尧在他身边的位置。
林佳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铜锣烧来,塞给魏惜:“喏,本来想送薛凛的,但他不爱吃甜的,便宜你了,对你来说还挺贵呢。”
她买的这款甜品,一份就要三十多,是某网红店刚出的新品。
魏惜也不推辞,早上的黑米粥她确实没吃饱,于是她握紧铜锣烧,暖着指尖:“谢了。”
林佳祎才不在意她的道谢,早就搂着闺蜜走了。
魏惜回到教室,就站在讲台旁边,一口口咬着红豆馅的铜锣烧。
班里的垃圾桶放在讲台边靠门后的位置,有段时间学校闹蟑螂,老师就不让在座位上吃零食了。
这款铜锣烧果然好吃,饼皮一股奶香味,却丝毫不油腻,煎的火候也恰到好处,里面的红豆馅软软糯糯,温甜可口。
魏惜喜欢甜食,吃东西也很认真,抿着唇细细咀嚼,几乎没有声音。
只有咬东西那刻,她的眼睛会不自觉地眨一下。
班级里闹哄哄,活泼的男生满教室乱窜,她并不起眼,所以也没发现有人盯着她看。
宋泽臣趴在桌子上,半边身子悬空越过过道,凑到薛凛附近:“咦,那牌子不是林佳祎说要请大家吃的铜锣烧吗?没这么巧吧。”
薛凛自然也看到了。
魏惜刚好吃完最后一口,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她唇上沾了点红豆沙,于是自然地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
宋泽臣还在纳闷:“林佳祎跟魏惜关系很好吗?她们应该不熟吧,都不是一个班的。”
可是不熟就不会送刚买的铜锣烧了。
薛凛没说话,只是他心中微动,隐隐有了些猜测。
第6章
晚上魏惜独自去食堂吃盒饭,实验班里同学间关系都很淡薄,大家大多比较自我,不像普通班热热闹闹打成一片。
她几个初中好朋友都在一千公里外的南方,鞭长莫及,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
她是因为户口在这儿,必须回来读书高考的。
魏惜点了一份椒盐排骨,一份清炒芥兰,外加一两饭。
她慢条斯理吃着,手机震动一下。
魏惜咬着根芥蓝,没来得及吞,自然而然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竟然是魏铭启发来的短信。
她喉咙滚动一下。
【魏铭启:看看你妈把你带成了什么样子!当初让你跟我你不跟,自讨苦吃!】
突如其来的怒火和指责让魏惜莫名其妙,但也成功激起了她的逆反。
魏铭启不止骂她,还顺带骂了她妈。
魏惜情绪上头,刚想回复“你也配提我妈”,但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到底没发出去。
她之所以没拉黑魏铭启,是因为每个月,她还得向魏铭启讨要生活费。
魏铭启明面账上没有钱,所以法院判他要给的生活费不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
姜颂辛是不可能从魏铭启那里要来一分钱的,这事儿只能魏惜捏着鼻子干。
时间长了,魏惜对父亲的渣也麻木了。
她不想耗费更多情绪在魏铭启身上,于是将信息一删,继续吃饭。
然而等到晚自习放学,她终于知道魏铭启为什么给她发这条短信了。
因为魏纯宇来找她了。
一辆红黑相间的大排量摩托嚣张地停靠在柏油马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摩托引擎嗡鸣着,握把上缠绕着带俱乐部logo的红绸带,黑亮的车身在晚灯下熠熠闪光,嚣张浮夸。
魏纯宇将头盔夹在胳膊和腰腹间,一边走一边解左手的摩托手套,他抬起手,牙齿咬住手腕的绑带,用力一扯,将手套脱了下来。
明明是寒凉的冬夜,他却只穿一身暗色骑行服,领口拉下一小截,喉结被风吹的微微发红,稍短的发丝淋漓着汗珠,身后几个哥们儿同样骑着摩托等他。
校门口离坐校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魏惜就是在这段路上被截住的。
魏纯宇大跨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扯住她的领子,眸色阴冷,言辞顶撞到了过分的地步。
“你上赶着倒贴薛凛贱不贱,能不能别丢爸爸和我的脸!”
魏纯宇现在比她高多了,手劲儿也大,扯着她的衣领,勒的她脖子痛。
他周身弥漫着暴戾的气息,目光如刀子一般,扎在她身上。
魏纯宇在嘉聿的影响力和名气,不亚于盛华的薛凛。
他这人从小就野,性格始终游离在灰色地带,以前有完满的家庭克制着,他还闹不出什么大新闻,但自从父母离婚,一个家分崩离析,他就像解除了封印一般,更加无法无天。
魏惜听说他现在玩的一手好摩托,偶尔还跟人去盘山路赛一场。
嘉聿那边不少女孩倾慕他,围着他打转,他打一场球,都有校花上赶着递毛巾。
魏惜懵了一下,纳闷魏纯宇怎么会知道她跟薛凛表白的事,但她很快想明白了。
是宋泽臣。
宋泽臣他妈跟魏铭启是合作伙伴,宋泽臣昨晚回家,肯定跟妈妈说了她与薛凛的事,宋妈自然要把这件事跟魏铭启说。
魏铭启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虽然魏惜不跟他,但名义上到底是他的女儿。
他女儿上赶着让薛盛卫的儿子欺负,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疼惜关心魏惜,而是愤怒于她的卑微。
所以他才忍不住给魏惜发了那条短信,甚至迁怒到姜颂辛身上。
而魏铭启和魏纯宇都知道,她其实是干不出砸人生日趴的事儿的。
魏铭启始终觉得,出轨与否是父母之间的事,跟孩子无关,如果当初魏惜跟他,现在仍是掌上明珠,根本不会沦落到被薛盛卫儿子随意践踏的地步。
魏惜凝眉,抓住魏纯宇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扯下来。
可魏纯宇已经不是小时候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的小孩儿了,他力气大得很,魏惜根本掰不动。
她羞愤又气恼,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来。
她喝了一天感冒药,似乎并不奏效,而且还止不住犯困,影响听课质量。
魏纯宇眉峰一立,手劲儿更紧了几分,把魏惜往自己身前一拽:“你装什么柔弱,你在薛凛面前也这么装吗?”
魏惜被他扯得踉跄几步,鼻子重重磕到魏纯宇坚硬的胸口,瞬间一阵酸麻,激的她差点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但她很快嗅到一股奇香的烟味儿,似乎是某种水果爆珠,味道很淡,应该抽过一段时间了。
魏惜一皱眉,咳的声音很虚:“你抽烟了。”
十六岁就抽烟,这让她不由想到了那些被养废了的纨绔们。
阑市富二代圈子里有不少这样的人,曾经魏惜都绕着道走,还特别怕魏纯宇被他们带坏。
魏纯宇磨着牙,狠道:“你,管,我?”
他分明才十六岁,但这一年却成长飞速,个子拔的很高,快比魏惜高出一个头。
虽然他脸上仍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但作为男性的体征已经发育完全,眉眼间有了些桀骜难挡的气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魏纯宇和薛凛很像,两人都是难以驯服的狼,擅长站在光芒瞩目处公然挑战权威。
但薛凛始终披着斯文的外衣,他有自己的法则,在这套法则下,他会克制自己的喜怒遵循某些公序良俗,他还善于利用自己对学习的天赋来化解一些冲突,他心思更深,难以捉摸。
这让他成为魏惜眼中,合规框架内独树一帜的顶峰,在她能够容忍且心驰神往的范围内。
而魏纯宇更像是卸下枷锁脱离掌控的狼,他好像要把曾经所有压抑的邪念全都尝试一遍,似乎他的底色就是反叛和野性的,他很好看透,像炙热爆裂的火焰。
魏惜眼睁睁看着他走上一条窄路,越走越远,她很无奈。
魏纯宇恨她,因为是她撞破爸爸的秘密,害的一家人分崩离析。
而决绝选择重病妈妈的她,更加将魏纯宇衬托的像白眼狼。
魏惜确实觉得他白眼狼,因为魏纯宇懂事起,魏铭启就常常不回家,他折腾的烂摊子,他生活的细枝末节,全是姜颂辛在照顾。
他们之间,一个带着怨,一个带着恨,不像姐弟,更像仇人。
魏惜抬眼看向魏纯宇,脆弱的颈脉在他指尖跳动,她仍呼着热气反问:“那你又凭什么管我?”
魏纯宇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他一字一顿:“因为,你丢脸。”
在嘉聿成为风云人物的魏纯宇,根本无法忍受跟他血脉相连的人,被另一所学校的风云人物欺负。
这事儿传出去,就好像他低了薛凛一等。
盛华一中和嘉聿国际,这两所学校的学生本就相看两厌。
盛华是省重点,靠极高的分数将大批普通学生拒之门外,而嘉聿直通海外高校,靠高昂的学费把人划分等级。
盛华学子嫌弃嘉聿都是绣花枕头,嘉聿那边看不起盛华死学习书呆子。
魏纯宇跟薛凛倒也见过面,以前被魏铭启带着出席一些场合的时候。
但他厌恶薛凛,因为薛凛就属于给人生活里添堵的那种优秀富二代。
薛凛不仅长得好,学习还出类拔萃,总被一些老总拿来教训自己家孩子。
当然,魏纯宇忽略了魏惜也是薛凛的同类人。
二月末,天上飘的雪里总是裹着雨,落在身上,没一会儿就能把衣服打湿。
魏惜的耳垂感受到了第一滴雪雨的打击。
正值晚自习放学,学生陆陆续续往外走,周围人不少,偷偷看着这场冲突。
盛华也有人认识魏纯宇,于是低声议论——
“那是嘉聿的魏纯宇吧,果然好他妈帅啊。”
“和咱们学校的薛凛比谁帅啊?”
“嘿嘿,不是一个类型,魏纯宇适合做男朋友放纵一把,薛凛我愿意领证把身家财产都交给他。”
“这俩你都做梦吧。”
“魏纯宇生气也好酷啊,那女生是他女朋友吗?他女朋友盛华的?不会绿了他他来算账吧。”
“你脑洞大飞了吧,那是他姐。”
......
薛凛和宋泽臣也正好往外走。
宋泽臣家新买了辆柯尼塞格,引擎盖两条流畅明艳的红,蜿蜒盘在轮胎上缘,幽灵车标的两侧是状若眼眸的车灯,边缘嵌着细小整齐的灯管,科技感十足。
家里说,他好好学习,成年就送给他开,现在车停在车库里,像勾引着鱼的虫。
宋泽臣特别喜欢,等着跟薛凛炫耀,非让薛凛去他家看看。
薛凛被磨的没办法,打电话让司机不用来接,跟着宋泽臣去他家。
私家车停靠的地方必然要越过校车停车场,薛凛和宋泽臣自然也撞上了冲突现场。
魏惜想出了办法,她用指甲抠魏纯宇的虎口,用了大力气,只觉得魏纯宇的皮|肉都要被刺破,魏纯宇忍了一会儿,终于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松开了手,狠狠甩了甩。
魏惜的领子已经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
魏惜不想被当作别人的谈资,况且校车都是有时刻表的,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懒得跟魏纯宇解释【可爱公主团】这个群,于是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魏纯宇看了眼虎口深深的指甲痕迹,眸色一凛,一把掐住了魏惜的手臂,发狠道:”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魏惜被他拽的一个趔趄,隔着羽绒服,柔软的手臂内侧也传来突兀尖锐的痛,魏纯宇最有力的拇指,抠着她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