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爸爸不懂,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恨意,你是我第一个孩子,你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第一次体验做父亲的感觉有多难忘和特别吗?”
“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从小到大,你想要的,我都愿意给你,我对你的宠爱根本不亚于你妈妈,就连离婚的时候,律师让我做准备,只能带一个孩子走,我脑海里想的都是你。”
“当时我私下跟你谈,说你跟着爸爸,纯宇跟着妈妈,你妈身边有个男生照应,你爸这里也有个闺女体己,多好。是你不要,你说你恨我,让我带还对我有感情的纯宇走。”
“魏惜,宝贝儿,这么长时间了,可以了吧,长辈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不管我和你妈如何,我们的父女情谊还能斩断吗?”
魏铭启语重心长抒情的时候,魏纯宇就在派出所门口。
他在回家和赶来之间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跑过来了。
他怕魏惜一个人,没有帮手。
可刚来,就听到了魏铭启的怀柔示好,也听到了,当年稀里糊涂忽略的事情。
原来魏铭启当初想带走的是魏惜,魏惜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他那时哪里对魏铭启有什么感情,他发脾气,暴躁,砸东西,跟魏铭启吵架,咆哮,怒气上头,还说要把金苏瑜宰了让魏铭启清醒清醒。
他都怀疑,魏铭启会一狠心两个都不要了,跟金苏瑜重新生。
魏惜说他对魏铭启还有感情,不过是给魏铭启喂个暖心话,让魏铭启心甘情愿地领他走。
因为魏惜那时就想好了,得有一个孩子留在魏铭启身边,她是一定要陪着妈妈度过难关的,那盯着魏铭启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他。
而他同为男人,更容易让魏铭启找到认同感,他的理解,放下,接受,更容易让魏铭启放下戒心。
可魏惜后来骂他白眼狼,大概认为,他飙车抽烟,奢侈消费,是真的认同魏铭启也接受现在的生活了。
魏纯宇苦笑。
又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一团乱麻的时候,还可以憋着不找宣泄的出口,不颓废放纵。
调解室里,魏惜听完魏铭启情真意切的剖白,冷笑了一下。
她想,怪不得当初妈妈一个肤白貌美留学归来的高知女性,会嫁给魏铭启这个凤凰男。
她爸有一张会骗人的脸,还有一张会哄人的嘴。
明明不爱,也能表现的格外深情,让姜颂辛一头热的付出了这么多年。
她如果真是头脑单纯,心地柔软又充满幻想的小公主,可能也会被魏铭启这些话打动。
可惜,她天生主意正,个性强,做事决绝,从不回头后悔。
魏惜看向女警,软声道:“姐姐,时间太晚了,我回去怕有危险,赶紧拘了吧。”
金苏瑜慌了:“别别别,魏......魏惜啊,阿姨这次过分了,以后再也不针对你们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衣服,包包,鞋子,阿姨送给你啊。”
魏铭启急道:“魏惜,你有没有听进去爸爸的话!”
魏惜歪着头,盯着魏铭启,淡淡道:“听到了,不用试图说服我,我不是我妈,我更像你,你看我发现你出轨的时候,有劝你想想我和魏纯宇,为了亲情回归家庭吗?我知道你不会回来的,你只做决定,不习惯妥协。”
女警看了看表,知道调解已经无用,于是叫来同事,让他们带金苏瑜去办拘留手续。
这次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拘留十天,罚款二百。
罚款微不可计,魏惜要的,就是拘留罢了。
正好魏铭启在,可以帮着把金苏瑜的物品带回家。
魏铭启一时情急,差点直接给警察塞钱,被人严词拒绝,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颓然陪着办手续,坐在大厅里,等人收拾出来金苏瑜的物品。
离着老远,都能听到金苏瑜崩溃的哭声和失控的骂声。
魏铭启弓着背,撑着膝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仿佛老了几岁。
魏惜没留下来看拘留的过程,她在调解记录上签了字,背好书包,郑重谢过警察,又为之前的隐瞒轻声跟女警道了歉。
路过魏铭启的时候,她顿了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说:“你在我面前打我妈的那天,也像现在这么难受吗?”
魏铭启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
魏惜走出派出所,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深吸一口气进肺里,将满腔的郁结和浊气呼了出去。
她终于感到了片刻的轻松,这一年多以来,魏铭启给她带来的压力和焦虑,被轻微的撬动了。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一边的拐角。
魏惜吓了一跳,刚想剧烈反抗,就听魏纯宇沙哑地低喃:“是我。”
魏惜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怎么跟来了,魏铭启不是让你回家吗?”
魏纯宇抿着唇,静默半晌,才扭过头去,有些不甘愿地说:“怕他再打你,反正我是男的,现在比他力气大。”
魏惜瞥向他,打量几秒,嫌弃道:“那在沙龙会的时候你怎么没上?站那么远。”
魏纯宇挺直脖子,委屈吧啦:“我怎么没上?那不是薛凛比我动作快吗!”
说到薛凛,魏惜睫毛快速抖动几下,心里一软,也不怪魏纯宇了。
魏纯宇脸皱起来:“怎么回事,不是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吗?他还逼你给那什么西尧道歉,让你擦地板。”
魏惜淡淡道:“他这人有自己的原则和是非观,当初觉得我砸了人家生日才那样的,现在也不会因为受欺负的是我,就袖手旁观。”
魏纯宇就是看不惯薛凛,嘟嘟囔囔:“屁的原则,我要是对谁好,她做什么都护着。”
魏纯宇说着,下意识从兜里摸烟,想抽一根缓解今晚大起大落的情绪。
他刚把烟取出来,还没来得及捏爆珠。
魏惜一把把烟抢了过去,揉个稀碎,语气冷静眼睛黑亮着说:“魏纯宇,联手吧,找他转移婚内财产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 第29章
金苏瑜被拘留的第二天, 姜颂辛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趁魏惜上学,魏铭启亲自找上门来,气急败坏的把魏惜做的那些事全都说给姜颂辛。
最后他拎起皮包, 指着姜颂辛破口大骂:“看看你把魏惜教成什么样了?心机深, 报复心强,对她老子出言不逊,还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吗!”
姜颂辛由最开始的震惊逐渐镇定下来,她冷眼看着魏铭启, 竟然也从魏铭启的愤怒和狂躁中获得了些许快意。
她淡笑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女儿这么能干, 真是我的骄傲。”
魏铭启见姜颂辛夸奖魏惜, 更加愤怒,以为魏惜如此偏激都是姜颂辛的挑唆:“她就是跟了你才扭曲成这个德行!你现在就教她仇恨她爸爸, 你有为她的将来考虑过吗!你又给得了她什么!”
姜颂辛攥紧手指, 气的发抖,咬牙道:“我是没有本事,但阿西不会放过你的。”
魏铭启失望道:“姜颂辛, 你原本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姜颂辛冷冰冰指着大门:“你给我滚!”
魏铭启“嘭”地砸门走了。
他现在还没想到,魏惜是真的不会放过他。
金苏瑜被拘留似乎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魏惜怎么想,都觉得这段时间是好时机。
魏铭启因为这事儿每天心烦意乱, 几乎整夜不着家,家里就剩魏纯宇一个人。
魏惜让魏纯宇从别墅的水电网,网络购物各种缴费记录里,找出魏铭启的所有银行账户, 并把离婚之前的大额交易下载下来。
这是为了锁定魏铭启转移的存款。
为此, 两个人模拟操作了好几次, 确认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才让魏纯宇动手。
与此同时,魏纯宇找父母从事计算机行业的同学帮忙,弄了个爬虫病毒,在实在找不到更多证据的时候,把病毒输入魏铭启和金苏瑜的手机和电脑。
导出来的信息由魏惜找初中好朋友的爸爸——蓉市一家律所的合伙人甄别。
也多亏魏铭启当初把他们都送到蓉市上学,导致他俩的朋友资源与魏铭启的人脉资源几乎不重合,被察觉的概率极小。
至于铭启景观设计公司的股权转移,就非常难取证了。
她和魏纯宇都没接触过公司的业务,就算认识几个叔叔阿姨,人家也都是和魏铭启统一战线,没有好处,凭什么帮他们呢。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初。
从魏纯宇找到的银行账户中,魏惜确实发现了财产分割时未出现的账户。
其中有一笔大额转出,是打给房产公司,所购的,恰恰就是魏铭启和金苏瑜现在住的这栋别墅。
魏惜倒也不意外。
这房子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魏铭启买的。
现在算是有确凿的证据了。
其中还有几大笔钱,打给了魏惜的几个姑姑叔叔,标注的是赠与。
凭良心讲,魏家的那些亲戚因为魏铭启的成功,这些年也都鸡犬升天过得不错,不至于需要这么大一笔钱帮扶。
这大概率也是转移资金的手段。
等到了法院,解释不清楚这笔钱的用处,也还是可以要回来的。
不出意外,金苏瑜的两家美容院也有魏铭启投资的影子,美容院的企业信息上显示,与金苏瑜共同出资的是位叫做陈天洋的男士。
这个叔叔魏惜有印象,是魏铭启的朋友。
魏铭启一定是通过他,隐藏了一部分资产,转移成给金苏瑜的投资。
不过魏铭启倒是很精明,美容院的店长名义上是金苏瑜,但占股最多的还是陈天洋,也就是说,这两家店实际是掌握在魏铭启手里的。
除此之外,魏铭启虽然给金苏瑜买奢侈品,带她出入活动,住豪宅,但并未给她什么股票和房产。
他能提防结发的妻子,自然也会提防别的女人。
魏纯宇当前住的这套别墅,是在魏铭启老父亲的名下。
魏铭启老父亲大字不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切全凭魏铭启安排,等魏铭启需要的时候,直接过户到自己名下,房子还是他的。
魏纯宇还顺手找出了魏铭启和金苏瑜在各大旅游APP上的开房记录,作为证明他婚内出轨的证据。
脑洞大开的他还寄希望于哪家酒店装有偷拍摄像头,可以直接索要视频作为证据。
可惜他偷偷跑遍了魏铭启订的那些酒店,一个摄像头都没找到。
魏纯宇还挺沮丧:“都这么遵纪守法?”
魏惜默默白了他一眼:“行了你,我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办。”
魏纯宇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你们女生不懂,我还去某知名黄网找他俩的视频了呢,谁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癖好。”
魏惜终于受不住地捂住了耳朵:“Stop!”
高考在即,盛华全校都陷入某种浮躁的状态中。
魏惜也开始魂不守舍。
语文老师在台上讲课,她盯着卷子看了一会儿,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掀开一角,把藏在下面的法律文件露出来读。
这段时间她生啃了好多自己以前不懂的东西,不过好在网络发达,各行各业的免费课程也多,她一边学一边理解,现在已经可以和律师无障碍交流了。
不过精力用在这上面,自然就没空刷题做题了。
她难免也跟薛凛学,看起来简单的作业不写,囫囵抄上答案了事。
有时候错误率不高的卷子,老师上课讲她也不听,继续研究财产转移认定的案例。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打草惊蛇,被魏铭启发现,以后再想讨回来就难了。
其实魏铭启本来都要跟金苏瑜结婚了,但因为开发区的政府项目暂时搁置了。
他应该不想这笔款项变成他和金苏瑜的婚后共同财产,所以打算设计完成政府结款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
阴差阳错,给魏惜和魏纯宇留下了时间。
不过如此荒废学业近两个月,神仙也顶不住。
高考后没多久,就是高二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了。
魏惜的学习成绩还是下降了。
拿到成绩,她抿着唇,蹙起眉,脸色有些发白。
这次她和薛凛是并列第一,两人没有任何分差,她的数学惨遭滑铁卢,比薛凛低十一分。
好在语文英语这种靠日积月累的学科并不会突然崩盘,依旧稳固在一百四十分以上,追上了数学落下的分差。
但以往,她仗着语文英语扎实的基础,能比薛凛高十分的。
高这十分,才能稳固省状元的地位。
薛凛打球回来,听说期末考试出成绩了,打印出来的榜单已经分发到座位上。
教室里一阵哀嚎遍野。
薛凛随意将篮球扔在椅子下面,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瞥了瞥成绩排行。
魏惜的名字在第一他不意外,但往下看,自己名字后面,竟然也有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