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养崽日常——执笔开云
执笔开云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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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茶茶情绪转变太快,修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点头,“当然是真的,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来的,都可以给你们。”
  “修狗哥哥,你真好!”茶茶跃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笑意灿然。
  茶茶嘴里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坐回座位上翻书,小脚一晃一晃,显然开心极了。
  修狗呆呆的,等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茶茶,那你还纠结高小梅的事儿吗?”
  “唔?”茶茶伸个懒腰,“不纠结啦!我回家问妈妈就好。妈妈一定知道该怎么办的。”
  ……
  苏观月从广都镇回到三河时,三个崽子已经在刘师傅店铺外等着她了。

  “姨姨,刚才有位阿姨来填了地址,说是家里的时钟不走了。”修狗把登记表拿给苏观月看。
  苏观月记下地址:“我明天就去她家里看看。”
  骑上三轮摩托,四个人赶着夕阳回家。
  路上,苏观月注意到,茶茶好几次往她脸上看,小家伙眼睛亮闪闪的,明显是有话想和她说。
  “怎么啦?”等到阿勃和修狗做饭的时候,苏观月和茶茶坐在小院里吹风,苏观月趁机问。
  “妈妈……”真要说出口了,茶茶又有点紧张,对上苏观月的目光后,才咬牙说了出来,“妈妈,高小梅她偷了我的钱!”
  茶茶努力组织语言,把事情从头到尾完整说了一遍。
  苏观月见过高小梅几次,那小姑娘看着文静又乖巧,没想到竟然会偷钱。再想到高丽丽说过,那孩子父母教育很有问题,苏观月心里逐渐有了思量。
  苏观月:“那茶茶现在怎么想的?”
  茶茶埋头:“我不知道……”
  “难过吗?”
  “……有一点点。”茶茶歪头,“我不想和小梅做朋友了!”
  “那就不和她玩。”苏观月理一理茶茶的头发,轻笑,“茶茶想让她受到惩罚吗?”
  “……想。”茶茶犹豫着,又摇摇头,“可是又不太想。”
  茶茶的心态很矛盾,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苏观月轻声道:“偷钱是错的,不管她偷了多少,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才对。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姨母,她姨母会教育她,这是她的第一个惩罚。”
  “那第二个呢?”茶茶迷茫眨眼。
  “第二个……就要茶茶自己去做了。”苏观月轻声说,“茶茶你发现她偷了你的钱,那么我们私下找她问清楚,让她把钱还回来,好不好?你也和她说清楚,自己不愿意再和她做朋友了,好吗?”
  “嗯……好!”茶茶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这是惩罚吗?”
  “当然是了。”苏观月笑,“失去我们茶茶的友谊,怎么不算惩罚呢?”
  友谊,可比金钱贵得多。
  茶茶似懂非懂:“我知道啦!谢谢妈妈。”
  “还有一件事,”苏观月叫住茶茶,“茶茶,高小梅偷钱的事儿,你只告诉了我和修狗,却没告诉阿勃,是不是不太好?阿勃知道了,就像是被我们三个排斥在外,会很伤心的。”
  “啊……”茶茶愣了,“可是哥哥知道的话,会很生气的……说不定会打人。”
  “所以说,茶茶把这事儿告诉哥哥的时候,要注意措辞,要想办法让哥哥不生气。”苏观月拍拍茶茶的小脑瓜。
  茶茶眼中光点一晃一晃:“唔……我会告诉哥哥的。”
  苏观月眉眼弯起:“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茶茶眼睛倏地亮起,很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可苏观月不说,一直憋到了饭桌上,她才笑着宣布:“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搬去广都了!”
  “哇——!”茶茶第一个拍手,“去广都住,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吃烤兔兔了?”
  从第一次尝到广都的烤兔后,茶茶就一直心心念念着。
  “嗯哼。”苏观月吃一口菜,“不仅可以吃兔兔,以后茶茶还能去少年宫学跳舞,和很多小朋友一起跳。阿勃也可以每天去书店看书、借书,修狗可以去河边的运动广场玩。”
  茶茶和阿勃眼睛都亮晶晶的,显然很是期待。苏观月目光扫过修狗,却发现他眸光闪了闪,整个人都有点愣。
  苏观月垂眸,无声叹口气。
  晚上,一家人出门散步时,苏观月叫住修狗,走在最后面。苏观月轻声问:“小家伙,你不想去广都吗?”
  “我……”修狗出声,埋下脑袋,又止住了声音。
  “不想去也没关系。”苏观月轻轻道,“如果搬去广都,你们三个都会转去那边的学校。镇上学校审查很严,到时候必须要户口本。如果你跟我们去广都,你就得挂在我,或者我三叔的户口下。”
  现在计划生育还管得很严,原主又过分年轻了些,苏观月不确定能不能把修狗挂在自己户口下,说不定得求助柳三旺家。
  修狗埋着脑袋,安安静静地听。
  挂户口,对修狗而言,就代表着他正式改名,彻底脱离以前抛弃他的那个家。苏观月不知道修狗愿不愿意。
  毕竟,收留修狗也有几个月了,苏观月还没好好和他聊过一次。
  苏观月继续道:“不过时间还早,我们至少要三个月后,甚至明年开春再搬家。你到时候再给我回答。”
  修狗是小孩子,但苏观月觉得,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能自己去思考、去决定一些事情了,她只要稍作引导就好。
  修狗跟在她身后,走得很慢,他突然道:“姨姨……你、你希望我跟着你们去广都吗?”
  “当然希望啊。”苏观月转过身,停住脚步看他,轻声笑,“不管是我还是茶茶,或是阿勃,我们都希望你能一起去广都。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自己,从你救下阿勃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自家小孩了。”
  苏观月轻轻摸摸修狗的脑袋。
  她觉得,以自己的立场,是不好和修狗提起他以前父母的事儿的,她的话就说这么多,剩下的让修狗自己去想。
  修狗是个很聪明的小孩,苏观月相信他能想明白。
  “妈妈,修狗哥哥!你们怎么走那么慢啊!”茶茶从前面奔过来,身边还跟着一只大狼狗。
  发财冲过来“汪汪”叫,围着修狗转圈圈。
  茶茶牵上修狗的手,往前面跑:“我们去追哥哥!”
  三个小身影在田埂间跑到一起,身边跟着只上蹿下跳的大狼狗。直到夜幕彻底降临,云朵遮住月光。
  睡前,修狗收拾书包,准备明天带去学校的书本时,突然在语文书里发现一张空白的卡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一首诗,很多字他都看不懂,但他看过苏观月的账本,知道这是苏观月的笔迹。
  字迹张狂遒劲,宛若游龙。
  《离骚》,屈原。
  修狗一排一排认真往下看,目光掠过无数个看不懂的字,最后停在中间一句用红笔写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修远,是苏观月给他取的名字。
  他看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隐隐约约猜到了,苏观月把这首诗写给他看,把这句话用红笔标出来,是为了什么。
  修狗小心翼翼把卡纸放进书包夹层,无声睡到被窝里,睁着眼,始终睡不着。
  其实,在有限的记忆中,他的爸爸妈妈对他并不好。他很努力地做个乖孩子,讨好他们,听他们的话,可是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次次的打骂。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不喜欢爸爸妈妈。他只是作为一个小孩,除了爸妈,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他本能地想要爸爸妈妈的关心和疼爱,就和别的小孩一样。
  可是……他的爸爸妈妈,却趁着他生病,把他扔在了陌生的苏家支队这边。
  他不懂为什么。
  他执拗地在这里等着爸爸妈妈回来,一等就是两年,其实他自己都有点记不清,爸爸妈妈到底长什么样了。
  也开始记不清他们的过去。
  与其说,他想等到他们,跟他们回家,不如说,他只是执拗地想问他们,为什么会抛弃他,为什么不能给他那么一点点属于父亲母亲的爱,哪怕一点点也好……
  可是现在,在苏家住了几个月过后,他突然发现,他已经彻底,不想要再问他们“为什么”了。
  苏观月不是他的妈妈,家里也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可是他一直渴望的那份爱,却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填补上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要再等爸爸妈妈回来了,自己只想要……一辈子都不离开苏家,苏观月,茶茶,还有阿勃。
  他一辈子也不想再离开他们。
  修狗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
  村小没有家长会,苏观月想了想,还是抽空去三支队那边一趟,找到高丽丽,和她说高小梅偷钱的情况。
  高丽丽眉头一下皱起:“嗐……这孩子!她怎么能这样!我家可从来没缺过她零花钱!”又急忙给苏观月道歉:“苏妹儿,她偷了你家茶茶多少?我还给你。唉,都是她父母没教育好,我一定好好管她!”
  苏观月没收高丽丽的钱:“我让茶茶去找她要了,我来只是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儿告诉你一声。”
  小孩子三观很容易受外界影响,苏观月觉得,高小梅偷钱不是什么大错,只要受了相应惩罚,家长再好好教一教,就能扭转过来。
  而茶茶那边,也趁着下课时间,单独把高小梅约出教室。
  也不是“单独”,阿勃和修狗都在茶茶身后看着。
  高小梅性格原本就很胆小,看见茶茶身后的两个哥哥,她立马就意识到什么,埋着头,手臂都在颤:“茶茶……”
  “高小梅,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茶茶声音脆生生的,直接问。
  “我、我……”高小梅一个激灵,转身就想跑,被阿勃给拦住了。阿勃想开口说话,却被茶茶用眼神止住。阿勃努努嘴,没骂出声。
  高小梅一下子蹲下身,哭了起来:“茶茶对不起……我、我我不该……”
  茶茶却没有生气,只是在高小梅身前,弯下腰来,不解地问:“高小梅,你很缺钱吗?那五毛钱,你拿去干什么了?”
  “我、我没有用……”高小梅慌乱低头,从怀里掏出五张皱巴巴的一毛钱,递给茶茶。
  高小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偷茶茶的钱,她爸妈重男轻女,一直对她不好,埋怨她不是儿子,但她现在借住在姨母家,姨母一家都对她很好,每周都会给她零花钱。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是借住在人家家里,一想到以后还要回自己家,就觉得很怕……姨母家给她的零花钱,她都不敢乱用。
  她知道茶茶有钱,也知道茶茶不怎么在意这些钱,她很羡慕茶茶。
  那天她鬼使神差地就偷偷拿了两毛钱,发现茶茶果然没有察觉后,她又偷偷拿了三毛,上瘾了似的。
  “对不起茶茶,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偷了……”高小梅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茶茶你原谅我好不好?”
  茶茶抿抿唇,低头看着她,认真道:“高小梅,我可以原谅你,但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
  说完,茶茶就转身,和两个哥哥一起走远了。
  高小梅愣愣看着他们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再也止不住。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以后,不,这辈子,她都不敢再偷东西了……
  ……
  转眼一周过去,苏观月一直没等到刘不闻那边的订单,她本来以为,这次让“小苏牌”走进天蜀大超市的机会算是泡汤了,没想到这天下午,还真有辆商务车停在店门口。
  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抬头东看看西看看,皱眉:“没走错吧?小苏家电就在这破地方?”
  年轻女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高跟,涂着口红,头发烫成大波浪,扎成马尾,很是明亮惹眼,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这里就是‘小苏家’。”苏观月起身,递一张名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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