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鹿时眠
鹿时眠  发于:2023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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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笃定是裴砚伤的?”
  “就因去汴京一事?”
  说到这里,林惊枝娇软粉润指腹,漫不经心点了点桌案上不小心溅出的茶渍:“难不成漪怜姐心底早就下意识觉得,你大哥哥不该去汴京取而代之你二哥哥的位置。”
  “天下之大,优秀郎君数不胜数,而裴砚作为被天子亲自夸赞,被世人敬仰的谪凡仙君,汴京入朝一事,他若真要你与二哥哥一争高下。”
  “漪怜觉得,你二哥哥配与他相争吗?”
  林惊枝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说得裴漪怜面色煞白,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她慌忙起身朝林惊枝行礼,眼眶通红含着湿泪:“嫂嫂,我……”
  林惊枝放了茶盏后便不再说话,裴漪怜朝她行礼回去时,也只神色极淡点了下头。
  室内屋中渐渐安静,落针可闻。
  丫鬟小心退至外间,林惊枝玉手托着香腮,看着洞开支摘窗外簌簌落雪,神色莫测,浑身透着冷意。
  外院松风林书房内。
  裴砚负手而立临窗站着,下颌紧绷着,漆色眼眸里不含一丝情绪看着地上跪着的山苍。
  山苍沉声道:“属下无能。”
  “属下并未查到任何关于观音寺寂白居士身份的任何线索。”
  “只知她是在十八年前,被观音寺僧侣所救,后来就一直暂居在寺中,会医术,这些年来除了行医积善专给妇儿治病外,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沈家那婆子呢?”裴砚语调淡淡问。
  这瞬间,山苍只觉得浑身发凉,宛若浸在透骨寒潭中:“回主子。”
  “沈家那婆子叫春娘,据属下探查是十七年前冬月不久出现于沈家。”
  “最初时这春娘并未毁容,是以沈家大姑娘贴身妈妈的身份在府中伺候许久。”
  “再后来,在沈观韵七岁那年,春娘带着外出进香时路上遇到山匪,她为护沈家大姑娘安危,才惨遭毁容。”
  “在这之后,春娘就不在沈大姑娘身旁伺候,被远远打发去了马房喂马。”
  山苍说完,根本不敢抬头看裴砚。
  因为无论是观音寺的寂白居士,还是沈家的婆子春娘,这两人身份看着毫无破绽,可细查下去,竟然一丝真实底细都查不到,实在令人心惊。
  屋中是良久的沉默,裴砚不可窥探的漆眸深处有寒光闪过,他冷白指节叩了叩窗沿,寒声道:“少夫人好奇的那事,可有结果?”
  山苍拧眉一想赶忙道:“之前少夫人问的,秦家表姑娘脖子上的伤痕。”
  “属下派人在附中细细查过了。”
  “二姑太太死后她才从屋中慌忙出来。”
  “脖子上那伤,据暗中审问的下人交代,是她从沈大姑娘暂居的听雨小筑出来时才有的。”
  “看着更像是用柔软绸缎勒在脖子上,活生生勒出来。只是这种方式极为狠辣,勒轻了痕迹不明显,若是下手重了,就可能活生生勒断颈骨,当即死亡。”
  裴砚闻言脸上神色不见任何变化,他朝山苍颔首:“起来吧。”
  “若少夫人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可。”
  “出发汴京前,你去暗卫营选人,挑个聪明讨喜的安排给少夫人当贴身丫鬟伺候,必须是死士。”
  山苍当即心下一震,面上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是,属下遵命。”
  裴砚看了一眼书房外松风林下的天色,他心底微暖,正要转身出去。
  侍卫山苍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道:“主子,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裴砚微不可查点了一下头。
  山苍当即从袖中掏出一个比巴掌还大些的匣子,双手恭敬呈给裴砚。
  “主子。”
  “这匣子里头的东西,是属下无意间发现孔妈妈暗中带出府外,拿去当铺、金银楼,分次换成钱庄的银票。”
  “属下知晓孔妈妈是汴京安排到府中的人。”
  “可属下不确定,是不是孔妈妈私自背主。”
  说到这里,山苍声音一点点低下去。
  裴砚闭了闭眼,视线落在山苍打开的檀木匣子上,满满一檀木匣子都快溢出来的珍珠、宝石。
  正是新岁前他送她的礼物。
  檀木匣子里装着的每一颗珍珠、宝石,都是他千挑万选,亲自给她寻的。
 
 
第36章 
  日暮西沉,屋中还未掌灯。
  裴砚站在槛窗前阴影下,无可挑剔的五官轮廓,越显深邃凌厉。
  他语调淡漠,朝书房外守着的云暮吩咐:“让孔妈妈来松风林书房见我。”
  云暮神色一凛,也不敢多问,当即领命出去。
  这个时辰,孔妈妈正在抚仙阁伺候林惊枝用膳。
  云暮躬身站在屋外,恭敬道:“少夫人。”
  “郎君请孔妈妈去外院松风林的书房一趟。”
  林惊枝正拿了汤匙喝汤,她听闻外头云暮声音,白瓷汤匙往碗里轻轻一搁,发出细微的声响。
  “郎君可有说是何事?”林惊枝声音淡淡问。
  云暮赶紧答道:“郎君并未说明是何事,只吩咐小的来抚仙阁请孔妈妈去外院书房一趟。”
  “少夫人。”孔妈妈抬眸看向林惊枝。
  “既是郎君找,那妈妈就快去快回。”
  林惊枝端坐在暖阁前的金丝檀木小圆桌前用膳,琉璃屏画宫灯清晰明亮,落在她雪白无瑕的侧脸上,阴影交错更显她明艳旖旎,修长脖颈向下延伸的雪白肌肤,也不知藏着如何令人沉沦的春色。
  孔妈妈小心翼翼跟在云暮身后,她数次欲言又止,直到松风林外书房,也不曾把想问的话说出口。
  “老奴给主子请安。”孔妈妈站在书房门外,朝裴砚恭敬行礼。
  屋中已经掌灯,但并不明亮。
  裴砚站在昏暗灯烛前,幢幢烛火落在他漆沉眸底,冷峻中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冰冷。
  孔妈妈心中忐忑,只觉松风林内潮冷,朔风砭骨无孔不入灌进她皮肉骨缝深处,不过是短短半刻钟,就手脚冰凉,没了知觉。
  “孔妈妈近来做了什么?”裴砚语调淡淡,看似漫不经心问。
  孔妈妈心口猛地一跳,背脊冷汗霎时溢出,她想到了什么,但她不能承认。
  最终咬牙道:“回主子,老奴平日除了悉心伺候少夫人外,便无其它。”
  孔妈妈说完,并不敢抬头去看裴砚,垂在袖中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四周寒意沉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这时候,“啪嗒”一声。
  是木盒落在书案上的声音,还伴着玉石碰撞的清脆声。

  孔妈妈瞳孔倏然一缩,震惊之下,抬眼看去。
  就见裴砚慢条斯理打开书案上那个不过比巴掌大些的檀木匣子,匣子内珍珠圆润硕大、宝石琳琅满目。
  正是她这段时日来,找机会出府,陆陆续续卖出去换了银票的珠宝。
  孔妈妈再也坚持不住,膝盖一软,浑身失了力气朝裴砚直挺挺跪了下去,浑身抖如筛子。
  “主子。”
  “老奴该死,这都是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做的错事。”
  裴砚深深看了孔妈妈一眼,他凉薄唇瓣勾着:“孔妈妈做的这事,少夫人可知晓。”
  孔妈妈勉强抬起头,朝裴砚道:“回主子,老奴做的这事。”
  “少夫人并不知晓。”
  裴砚闻言,他忽然笑了,那种低哑的,透着嘲弄的冷笑。
  凉风扑面,吹得他鬓角发丝翻舞。
  “妈妈倒是忠心护主。”裴砚垂眸,居高临下看着孔妈妈讽刺道。
  “主子。”
  这一刻,孔妈妈彻底慌了神色。
  她跪在地上,朝裴砚祈求道:“一切罪行老奴一人承担,老奴甘受责罚,只求主子不要把老奴撵走。”
  “除了这匣子珠宝外,孔妈妈还换了什么?”裴砚冷声问。
  孔妈妈浑身一抖,她整个人跪着匍匐在地上,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却依旧抿着略有拉耸的嘴角,一字不说。
  “山苍。”
  “随我出府一趟。”裴砚忽然朝身旁的暗影中吩咐。
  “是,属下遵命。”漆黑夜色中,传来侍卫山苍略有刻板的声音。
  语罢,裴砚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孔妈妈,他大步转身朝松风林外走去。
  等裴砚身子彻底消失在风雪中后,云慕咬了咬牙悄悄上前,朝孔妈妈道:“主子既然未曾开口责罚,孔妈妈不如先回抚仙阁伺候少夫人。”
  孔妈妈抿了抿煞白嘴角,朝云暮摇头:“主子虽没开口责罚,但老奴也应得主子回来再做定夺。”
  “这事,老奴是万万不能连累少夫人的。”
  云暮见孔妈妈眼中神色坚定,他也就不再出声相劝。
  深夜,落雪泠泠。
  抚仙阁西梢间主卧内,银霜炭盆还残有余温,银红色暗织榴花帐幔低垂,轻纱层层叠叠落在地上。
  裴砚步伐轻缓,从外间进来。
  他肩上落着洁白雪碎,眼角眉梢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冷。
  林惊枝若是贤惠体贴的妻子,她本该在屋中等待丈夫回来的,可这个时辰她早早就已睡下。
  屋中只留一盏豆大灯烛,微微摇曳,四周静谧无声。
  裴砚进屋后,先去耳房沐浴换衣,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才眉目微蹙,大步走到榻前。
  昏朦烛影下,他霜白如玉的掌心在半空中有迟疑片刻,最终微蜷指尖,缓缓挑开帐幔一侧。
  顷刻间,烛火撕开帐中浅淡暗色,露出帐下女子张颠倒众生,宛若尤物的绝色睡颜。
  “裴砚你放开我。”
  林惊枝从睡梦中睁眼,就发现自己趴伏在攒金丝弹花软枕上,浑身不着片缕,眼尾娇红如胭脂沾水晕开。
  而裴砚薄烫覆着薄茧的掌心,轻摁在她纤细雪白不盈一握的蜂腰,另一只手则禁锢着她滑如丝绸的双手手腕。
  他见她嘤咛从睡梦中醒来,并没有像往日深夜突然要她时,那般出声安抚。
  反而发了狠的像是要给她一个深刻教训,让她连断断续续的求饶都说不出口。
  檀口微张,只剩细细的抽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裴砚停下来。
  他凉薄唇,落在林惊枝白皙单薄的雪肩上,咬得她眼尾湿润,纤长眼睫如春日里沾了露水的青草,娇嫩勾人,一口下去芬芳草汁。
  帐幔里,烛光越发昏暗。
  林惊枝就算努力睁大眼睛,也瞧不出裴砚脸上究竟是什么神色。
  那种说不上的,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紧盯着的猎物,加上浑身酸软,她根本没有力气挣扎反抗。
  靡靡灯烛下,一片昏色里,裴砚长臂微伸,从床榻的暗格里掏出一个檀木匣子,放在林惊枝眼前。
  “枝枝。”裴砚嗓音微涩,透着一丝危险。
  见到那熟悉的檀木匣子瞬间,林惊枝立马心虚的移开视线,贝齿下意识咬着娇红唇瓣,被裴砚掌心禁锢着的双手开始挣扎。
  “夫君。”她覆着一层粉如桃花色泽的面颊,蹭了蹭床榻上铺着的柔软绸缎,似求饶,更似撒娇,透着浅浅的缱绻朝裴砚唤道。
  面对她事到临头的刻意讨好,裴砚戏谑一笑:“我家枝枝到是,能屈能伸。”
  可今夜,裴砚是铁了心的要好好让她长些教训。
  他桎梏着她手腕的掌心,没有任何要松开的意思,淡漠漆眸,一寸一寸从她光洁无遮的雪肤、背脊滑过。
  他虽不见生气,但这般似笑非笑模样,才最令人胆寒。
  果不其然,裴砚伸手打开檀木匣子。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匣子倾倒,里头装着的宝石、珍珠散落满榻,就像撒了碎星的银河,奢靡至极。
  裴砚指腹捏起一颗圆润珍珠,视线落在林惊枝还带着水色的红唇上。
  他哑着嗓音问:“匣子里的东西,枝枝不喜欢?”
  两人离得近,这日夜里他不知要了她多久,□□余韵散在身体四处,裴砚只要一贴近,她连足尖都不自觉绷直,想要蜷着的身体,被他禁锢在榻上动不得分毫。
  “喜欢的。”
  林惊枝猜不透裴砚心思,却也知道此时的他格外危险,只能顺着他回答。
  就在她话音落在瞬间,裴砚满意一笑。
  淡淡笑声,透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深浅难辨的乌眸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裴砚不疾不徐对林惊枝道:“既然枝枝喜欢。”
  “作为夫君,自然要如了妻子的意愿。”
  “不必了。”求生欲让林惊枝大脑还不及思考,就火速拒绝。
  可裴砚修长指尖已慢条斯理捡起榻上一颗打磨光滑的红宝石,放于掌心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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