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她肯定去过洗手间之类。”
常鸣:“她什么时候去的洗手间?”
裴瀛:“这我怎么可能记得请?”
常鸣换了种问法:“我扔掉手机的事你记得吧?”
裴瀛勾了勾唇:“当然记得,所有人都尴尬得恨不得没来过。”
常鸣:“那诗诗在这之后有没有离开过你。”
裴瀛意识到常鸣在求证的可能是件不小的事。
虽然他现在对于诗诗厌恶至极,也确定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还是慎重的反复回忆了很久。
然后肯定道:“有,我记得你扔完手机后,现场就有些乱,我怕她被人撞到踩到,就让她在我旁边坐着别动。”
“但她突然说想去洗手间,你家的佣人当时都很慌忙,我随便拉了一个让带她去洗手间。”
“但她却拒绝了,让佣人去照顾你。”
但实际上,以常家的人力,早有人在哄小少爷了,其他人各自分工,照顾好宾客就好,怎么可能人人往上凑。
但于诗诗那时候还是固执的没有要佣人跟随,自己一个人消失了几分钟。
常鸣听到自己漂浮的声音:“好,麻烦你了。”
他挂断裴瀛的电话,紧接着又打给了女佣长。
问道:“我八岁生日宴,那晚我扔掉的手机是谁捡回来的?”
女佣长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常鸣提高声音:“快告诉我。”
女佣长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忙到:“我找回来的。”
那晚的事,注定在常家人的回忆里都有不轻的分量。
所以女佣长也记得不少事情。
常鸣:“从哪里找到手机的?”
女佣长:“沙发下面,我记得我胳膊粗够不着,还让别人帮的忙。”
常鸣:“哪边的沙发?”
女佣长:“这就没什么印象了。”
常鸣一噎,焦急的打了几个转,接着看到视频里巨大的生日蛋糕。
便直接问:“我记得爸妈车祸消息传来后,蛋糕被推倒了,你找到手机的沙发在蛋糕倒向那面吗?”
女佣长连忙道:“哎对对对,就是蛋糕倒那面,要不是清理蛋糕,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手机。”
常鸣绝望的闭上眼睛,录像画面里还完好的蛋糕,分明会在不久之后,倒向诗诗他们坐的方向。
如果真的有人接通了第七个电话,最后删除记录将手机扔沙发地下,一定是距离那个沙发近,且做小动作不易被发现的人。
此时管家那边给他发来了鉴定结果。
常鸣点开图片,上面的文字让他眩晕。
因为上面除了他和哥哥们的指纹以外,赫然还有于诗诗的。
家里佣人办事都会戴手套,那个手机自从父母出事后他就没再碰过,一直躺在尘封的抽屉里。
甚至因为无法面对害死父母的现实,他站在自己任性过的地方都会感到痛苦,所以父母葬礼一过他们就搬了家。
跟诗诗熟悉起来是这之后,她怎么可能有机会碰这个手机?
常鸣心脏像是被死死攥住一样,无法呼吸。
他想起之前质问裴瀛的话。
他怎么说来着?“十几年连块石头都捂化了。”
想到这句话,常鸣疯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留了下来。
如果捂化石头的这双手就是摧毁自己一切的元凶呢?
激烈的讽刺和仇恨切割着他的心,红色的眼眶里染上病态。
常鸣最后给沈迎打了一个电话。
狼狈的问道:“你发给你妹妹的短信,是质问她偷接我父母电话吗?”
沈迎倒也不装傻,直言道:“这种事难道你不该直接问我妹妹吗?”
“转述容易起误会,甚至容易生出意外。”
“因为转述人会有自己的理解,表达方向,甚至主观加工。”
常鸣似乎听出了话里的暗示,没有再纠缠沈迎。
而是诚挚的道了句:“无论如何,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指了真相。”
挂掉电话后,常鸣擦干眼泪,平复了表情,没让任何人看出异样,重新回到了父母的房间继续帮忙收拾东西。
接下来几天也一样,好似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三兄弟整理完遗物,将大量物品打包,打算在忌日过后,办一场慈善拍卖。
忌日这天也很低调,三兄弟去墓地前陪了父母很久,又吃了顿饭,这才分开。
常鸣目视哥哥们离去后,掏出手机给于诗诗打了电话。
约她来到了自己的别墅。
常鸣虽然常住家里,但搞创作的,时不时就会有躲进深山孤岛的念头。
所以他名下有不少这类的房产。
于诗诗来到约定地点后,常鸣便开车带她进了自己常去的一栋山间别墅。
那里没有任何人,到了地方,常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拿出一包咖啡豆开始煮咖啡。
于诗诗坐在吧台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状态还是一般,裴瀛明确驱逐过她,但她还扒着常鸣这跟救命稻草,没有任何离开的打算。
于诗诗不确定裴瀛会不会不顾风度的追究她,所以一直担惊受怕。
她声音有些不满道:“你这几天怎么都没给我打电话?”
常鸣笑了笑,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蛊惑:“我不敢给你打电话。”
“因为怕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没有办法做任何事了,即便是收拾父母的遗物,我也会停下来,马不停蹄的赶到你身边。”
于诗诗尚且没有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神色一怔。
感觉眼前的常鸣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并且展现出一股她两辈子都没见过的神秘魅力。
于诗诗有点脸红,声音软了下来:“那还是伯父伯母的事要紧。”
“对了,听说你们过几天要举办慈善拍卖,邀请裴瀛和我姐姐了吗?”
常鸣一边磨咖啡一边道:“邀请了,裴瀛的邀请函我二哥亲自送的。”
于诗诗脸色难看道:“是,是吗?那我就不去了。”
常鸣笑了笑:“没事,这场拍卖会你不去也罢。”
于诗诗不满道:“为什么?以伯父伯母的名义做善事,我也想去的。”
只是她自知不敢露面,只敢跟常鸣抱怨而已。
难道以后连常家的活动她都得避着裴瀛和她姐姐?
常鸣却好像没有听出她的委屈一样。
问道:“你这几天心情如何?”
于诗诗点了点头:“还好,虽然裴瀛给我的压力还在,但你不用担心,今天还是伯父伯母忌日呢,你别管我。”
常鸣低声道:“原来你知道这是我父母的忌日啊。”
接着又状似闲聊道:“裴瀛和你姐姐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于诗诗:“没有,他们怎么可能联系我。”
“我当然也不会联系他们这样的人自取其辱。”
常鸣:“那你那个舅舅呢?还缠着你没有?”
于诗诗摇头:“没有,他早就被赶回去了。”
裴瀛倒是没在早已解决的事上恶心她。
常鸣闻言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让于诗诗感觉得到他此刻的闲聊是在关心她的。
因此拥有强烈的安全感,卸下了所有紧绷放松起来。
房间里弥漫出咖啡的醇香,常鸣一边制作咖啡。
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所以你为什么偷接我爸妈打给我的电话?”
第78章
有那么一瞬间,于诗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否则温馨的咖啡时间怎么会出现这么惊悚的一句话?
常鸣看着于诗诗的神情,她先是一僵,接着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了干净,就像一层油污中滴入清洁液一样,肉眼可见的迅速。
惨白的脸色让她本就不好的气色更添几分凄厉,像是从恐怖片里跑出来的女主角。
她嘴唇不自觉的细微颤动了两下,才终于扯出一个或许她自认为自然的笑意:“常鸣?你刚刚在问我话吗?”
常鸣从开口便注意着于诗诗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她的反应,让最后那一丝他或许误判的可能也消失了。
但这个结果,常鸣却没有一丝表现在脸上。
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比于诗诗还疑惑的表情:“你姐姐让我问你的,她说这样问你会有话对我说。”
说着将手里制作好的咖啡递给于诗诗。
接着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或许跟我有关?”
于诗诗接过咖啡,杯子传来的温暖却不达心底。
常鸣的回答让她觉得在情理之中,刚刚那瞬间她失去了判断,但一提到她姐姐,于诗诗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是了,不是她还有谁?除了她还有谁会发现这里面的蹊跷?
可她按理说也不该发现啊?明明上辈子常鸣父母也死了,她为什么会起疑?
于诗诗此时对她姐姐的警惕,远远高过了常鸣。
见常鸣还一脸询问的看着自己,于诗诗喝了口咖啡掩饰,不安的内心盘算着怎么转移话题。
并没有在意苦涩的咖啡里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趁着喝咖啡的空隙于诗诗拼命思考,好不容易才让她想出一条不算突兀的话题。
“我姐姐让问的吗?难道她是指我们去孤儿院之前的事?”
“那时候的记忆我已经没有了,不知道她在说——”
说到一半,于诗诗头脑沉重,意识开始涣散。
话都没说完便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于诗诗是被冷醒的。
她感觉自己伸出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一开始她下意识以为自己睡前空调开太低了。
可下一秒,意识回笼,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强烈的束缚感。
于诗诗猛的睁开眼睛,就察觉自己坐在一张极不舒服的椅子上。
椅子是金属质地,坐面还不规则,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身体也被绳子紧紧的绑着。
正要惊恐尖叫,就看见常鸣出现在视线之内。
于诗诗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然而常鸣那自由从容的样子,又让她察觉到了不对。
既然常鸣完全没有遇险的样子,那绑她为什么会被这么绑着?绑她的人是谁?
于诗诗心中惊慌,开口道:“常,常鸣?”
常鸣闻言看了她一眼,脸上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醒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不过我为了不影响咖啡的味道,确实用量比较保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正在摆弄的一台摄像机,神情泰然自若,像是朋友聚餐的时候拍合照一样。
于诗诗更害怕了:“你,你在说什么?什么用量?你在咖啡里下了药?”
于诗诗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咖啡的味道是有一丝微妙的奇怪,只不过她心里忙着思考对策应付话题,根本没有注意到。
常鸣并不理会她的问题,摆弄好摄像机后,便来到于诗诗面前。
开口道:“说吧,为什么偷接我父母的电话?”
于诗诗心中惊恐,却下意识装傻道:“什么电话?你在问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于诗诗就感觉自己手臂一凉,接着是剧痛和湿润占据了感官。
“啊——”于诗诗下意识的惨呼,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已经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不深,但足够疼痛,鲜血从口子里涌现出来,润湿了上臂。
而离她手臂不远处,是常鸣的手,他手里正轻松的捏着一把锋利的刀,刀口沾血。
于诗诗不可置信的看着常鸣,就跟见了鬼一样。
常鸣却平静的擦了擦刀锋:“这是手术刀,放心,我动作会很轻的,这种程度的伤口,几千道都不会致命。”
“我有的是耐心跟你耗。”
于诗诗痛哭流涕:“常鸣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姐姐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她撒谎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宁可相信她?”这话于诗诗有着真情实感的委屈,所以哭得格外凄凉。
说着于诗诗突然想起了前不久接到的恐吓短信,短信紧接着就是常鸣的电话。
她终于将这事串联起来,她姐姐利用自己牟利,自然会不择手段的操控她对四人的应对,恐怕恐吓短信就是她发的。
于诗诗想到这里,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慌忙的对常鸣道:“她早就想好计了,早在之前就恐吓过我,不信你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