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才高八斗……”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啊!少年的额际流下一滴冷汗,暗叫不好。
“得啦,少给我灌迷汤!”昊钰麟手中的摺扇不客气地敲上羽秋的脑袋瓜,正想开口教训,旁边的青衣男子先开了口——
“记得你提过,他跟在你身边已有七年了吧?他这点小伎俩的确是难哄得过你,不过这口蜜腹剑的功夫看来也得了不少你的真传。”
“宜卿——”
“慕容大人——”
主仆俩一起垮下了肩膀,满脸的无辜加可怜如出一辙。
“别以为我当真不知你与府中总管轮流作庄,拿主子开赌的事!那些‘消息’的根源是哪我自然心中有数,以后少饶舌,多做事,否则小心你的狗腿!”
把身边碍事的闲杂人等哄了出去,昊钰麟回到窗边坐下,亲亲密密地将去了壳的暇仁送到爱人口中,不想某段不中听的对话又钻进了他的耳朵——
“货郎大哥,请问麒麟王府怎么走?”又是一名外地人,听口音像是从江南来的。
“小哥要去麒麟王府啊,莫非也是慕名而来的?”
那货郎在街上吆喝惯了,一开口便成功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表面上继续各做各的生意,实际上全部仔仔细细地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半点有关于麒麟王府的传闻,茶余饭后与街坊朋友们聊起天来答不上话,可就成了别人的笑柄!
“是啊,不瞒您说,小弟是来京城书苑求学的,前些日才刚到这里,听说麒麟王府的王爷竟是个女人,所以想去开开眼界,没准正好赶上王爷出府,还能一睹她的芳容!”外地书生的口吻中满是仰慕。
“什么。你说咱们麒麟王爷是个女人?哈哈哈哈,这可是迄今为止我所听过的最可笑的版本了!”货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更是声如洪钟,招来了更多人的注目,“麒麟王爷是当今万岁爷的七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可是,可是小弟明明听客栈的伙计们说王爷‘嫁’给了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魔头,那魔头还为他金盆洗手,入赘到京城王府——”外地书生吃惊地说。
“小哥,这话说出去可是会被你书苑的同窗们笑话的——慕容大人不是什么魔头,而是赫赫有名的青龙宫的第十五代南海青龙!至于为什么说是王爷‘嫁‘给了慕容大人,这个——”那货郎碍于街上人多,这种事情到底不敢公然大呼小叫,便凑到外地书生耳边一阵窃窃私语——
“什么?货郎大哥,你是说王爷是——”外地书生刚想发出惊叹感慨,突然觉得头皮一紧,伸手摸去,发髻间蓦然多出了一根竹制‘发簪’!一身冷法地抓下来一看,却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竹筷——
“不学无术,究竟来京城干么?”昊钰麟低咒了一声,收回了手中的‘凶器’,一支小巧精致的纯银弹弓。
“好精巧的玩意儿,不过看起来倒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慕容宜卿拿过那支弹弓把玩,弓柄上镶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看来是他的专用之物。
“这的确是个玩具,小时候调皮捣蛋,父皇宠我,赐来玩的。后来父皇驾崩,我年纪尚小,就把这东西揣在身上留做念想,时间久了,便成了随身之物。”昊钰麟站起来,从背后环住慕容宜卿的肩,抚着那翠玉麒麟道。对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用这种小孩子的玩具给点教训也就罢了。
“天之骄子,得宠也是必然。看得出来,你皇兄亦十分宠溺纵容你,只是我在青龙岛上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任性惯了,唯独不会宠人。”慕容宜卿拉开昊钰麟的手臂,一用力,拉了他到身前,一手缓缓爬上了他的腰间,突然一把捏下——
“那有何妨?我已经受尽了父母兄弟之宠,自然知道怎么宠人,由我来宠你不就好了?”昊钰麟被这种暗示性的动作惊得一僵,他就是再如何不在乎,也还没有大胆到敢在公众场所调情的地步——
“既然如此,如果我说——我现在想要你,你是否也愿依我?”慕容宜卿眯起青璃色的双眸,欣赏着昊钰麟脸上为难又矛盾的表情变化——
“宜卿是想回王府了?”昊钰麟舔了舔唇,试探着问。
“宜——宜卿——这不太好吧?若是被人看到——”
昊钰麟边说,边欲后退,想不到慕容宜卿却趁着这个时候手下一握,立时卸去了他大半力量——
“你不是叫羽秋守在门外不准他人随便入内吗?你不出声自然没人敢闯进来——”
慕容宜卿微微笑道,手中一带,已将昊钰麟的身子拉低,抬首含吮住他的薄唇——
“宜……唔……”
昊钰麟此时再想反抗,已是力不从心——
自从回到京城王府,宜卿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从未再如新婚那夜一般粗暴,反而温柔得令他无法招架。起初,皇兄还总是提醒他——不要轻易上当,谁知那青龙在玩些什么阴谋诡计,伺机报复——
但天长日久,他却不可抵抗地日渐沉沦,几乎溺毙在他的一腔柔情中——
宁愿自欺欺人,宁愿相信他是真的已经爱上了自己——
“你皇兄既然自小就十分宠你,却为何又敢冒险,放任你和我在一起?”慕容宜卿一手固定住昊钰麟柔韧的窄腰,引导着他徐徐移动着,深入浅出地吞吐着自己灼热的欲望,一边以五指轻拢住他挺立的脉动,指尖轮流戳刺过不断渗出透明黏液的铃口——
“啊……啊……”昊钰麟仰起颈项,喉咙微动,这种异常尴尬的姿态令他每一次律动都直直挺入自己体内的最深处,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抑制住因为摩擦带来的强烈快感,发出黏腻而沙哑的声音:“因为皇兄知道——如果没有你,我此生也不会快乐……”
“是吗?不过他既把最心爱的御弟赐给了我,我倒是要好好地想想看,该如何报答他才是——”慕容宜卿边说,边抬起头,舔过他微张的唇,熟练地以舌挑开他合得并不算紧的牙关,一一扫过他的齿壁、上颚,最后才含住他的舌轻咬吸吮,突然邪魅地停止了律动,只以手指不停地搔刮着正紧紧包裹住他的菊穴入口,刺激着那些焦躁蠕动着的皱摺——
“啊——别——宜卿——我……受不了……”昊钰麟攀住慕容宜卿的肩,痛苦地拱起腰,形成一个完美的弓形,手指插入慕容宜卿披散下来的汗湿发丝中恳求着进一步的爱抚——
“你对我——总是这般诚实——玉麒麟——贵为昊朝王爷,却可以毫不在意地在男人的怀抱里吐出这样淫乱的话语——”慕容宜卿吐息着滑过昊钰麟性感深陷的锁骨,含住右边粉红色的小巧突起,时轻时重地含吮;放开,再含住,再放开……手指随着嘴唇反覆地按压、拈揉,直到左边的乳首也和右边一样盛开挺立,变成妖艳的玫瑰色——
“你——是我一生至爱之人——我在你的面前不会保留任何东西——”两道优美的剑眉早因痛苦而纠结成了一团,昊钰麟却仍然紧紧地拥在慕容宜卿的背脊,让自己的体温与他相融——
无数个夜晚,肌肤相亲,消魂蚀骨的水乳交融,他不相信他对自己完全无情,可若要得到进一步的回应却比登天还难——
要宜卿入赘王府是委屈了他,尤其是大婚后皇兄那道限制他们离京的禁令更是始料不及,龙困浅滩,令他始终不得开心展颜。正因如此,他之于宜卿就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他不能完全接纳他的感情也无可厚非。可他亦无法责怪皇兄,皇兄用心良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且他知道,有朝一日,宜卿定会重新蛟龙入海,自己也必会不惜放下一切随他而去,那时就只有对不起皇兄了——
慕容宜卿哑声低笑,蓦地抬臂一扫,面前桌上的碗碟之物立刻全数被他的掌风拂落在地,惊天动地的声响引得门外的羽秋一惊,喊了声‘王爷,出什么事了’,便要推门而入——
“无事!不过打碎几个碗碟,本王一并赔他便是!乖乖守着,不准进来!”
听门外羽秋老老实实噤了声,昊钰麟正欲松上一口气,身体却已腾空而起,被压在了桌上,尚来不及思考,便被身上那人霸道地强拉入了另一波旋涡之中,猛烈强硬撞击不容半点拒绝地吞噬着他的意识;耳边除了他低沉的呓语,再也听不到其他——
……
此后,当他再次恢复了意识之时,已经回到了王府之中。羽秋说他在金膳坊突然晕倒,是被宜卿抱着离开那里的——
这下,外面的传闻恐怕便不只是‘谣言’那般简单了——
三日之后——
“皇兄招我进宫,有什么事吗?”昊钰麟半垂了眼帘,暗中从睫毛的缝隙中偷观昊钰陇的表情,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小七,朕最近——不——应该说早就听到了一些谣言,只是最近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刚刚下朝回到书房中的昊钰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口清茶,道。
“皇兄,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昊钰麟狐疑地盯住兄长的双眼,总觉得他又在设计害人。
“皇兄,你这分明是存心害我,我不干!”昊钰麟转过身去,断然拒绝昊钰陇会遭天谴的提议。
“为什么不干?偶尔改变一下游戏规则,增添一点闺房情趣,有何不可?”昊钰陇靠过来,搭住他的肩坏笑,不必看也知道他此时肯定是一脸邪恶。
“什么闺房情趣?我要当真那么做了宜卿不将我大卸八块才怪!”昊钰麟还是一直摇头,坚绝不干。
“没试过怎么知道他真的讨厌那样?”见昊钰麟不为所动,昊钰陇只是一笑,继续旁敲侧击,“这件事在你府中据说已经赌到一赔一百了,难道你真的不想扳回面子吗?还是你其实很喜欢被当作‘女人’?”
“我当然不是喜欢被当作‘女人’!我只是——”
“既然如此,何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只试这一次,包准可以堵住那些爱说闲话之人的嘴,大不了他若讨厌如此,你们就恢复‘老规矩’便是。而且这也只是做给他人看看,如果你真不愿逼他,就设法让他服下这个,他没了意识,什么也不会知道——”不等昊钰麟说完,昊钰陇便将手中的银瓶硬塞进他手中,又补充了一句,道:“就一次而已——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我……”昊钰麟无言以对,一年以前,与宜卿见面之初,他的确非常‘觊觎’他的身体,只不过后来生米煮成熟饭的过程和他想的不大一样,但事后他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加上不想违背宜卿的意愿,也就次次都如此按部就班了。
“若是你肯上试,我就马上取消禁令,让你们自由出京;如果不然,可别怪皇兄为了皇家天威下手无情,也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昊钰陇不遗余力地拨动着昊钰麟心中蠢蠢欲动的那根弦,软硬兼施地威胁道——
“只一次,他——应该不会生气吧?”昊钰麟迟疑地自言自语,“皇兄刚刚说取消禁令可是当真?”
“君无戏言——自是当真!你放心,就算他当时恼怒,过了一夜就会没事的——”
“当真没事?”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吗?自由,应该是宜卿心中最渴望的吧?
“夫妻没有隔夜仇嘛,何况出京定又是他求之不得的,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他——”
于是,就因为这句夫妻没有隔夜仇,昊钰麟最终还是屈服在昊钰陇的‘威逼利诱’之下,压根儿忘了他和慕容宜卿根本就不是寻常夫妻,本就心高气傲的人当惯了‘夫’,却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设计变成了‘妻’,再加上之前积怨已久,这口恶气岂是只隔一夜就可以烟消云散的?被逼到了极点的青龙终于忍无可忍,决绝地留下一封休书,破空而去。
◇ ◇ ◇
天昊皇朝疆南十城六镇,皖城
昊钰麟坐在客栈的一角,望着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天空,风味尚好的酱牛肉咬在口中如同嚼蜡。想起一年以前经过这里,倚马红袖招、潇洒俊帅的麒麟王爷是何等轻狂,光天化日之下偷吻老板娘珠圆玉润的红酥手,当晚便有美人自动投怀送抱。如今,一身的风尘仆仆,连脸上冒出的胡渣也顾不得每天清理,虽然仍难掩天生的贵气与魅力,但敛了锋芒的他再也不是谁人都可以靠近的风流种子。他的心,早已被那世间唯一的存在填满了。
掐指一算,今日正是那人离开的第四十一天——
唉,已经第四十一天了,还是连宜卿的影子也没找见。一路寻来,皇兄又命分散在各地的密探暗中相助,却仍然一无所获,明明只差了一天不到的路程,胯下坐骑天狼又是大漠良驹,怎么会追不上他呢?虽然眼看着前方离青龙宫越来越近,但一日寻不到宜卿,心中的不安便增强一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六章
吃完饭,昊钰麟正想唤伙计过来结帐,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有那么一瞬间竟安静了下来,刚走进来坐下的一男一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女的看来不过十六七岁,身段窈窕高瘦,面若桃花,却配了副粗嘎难听的嗓子,说起话来仿佛被沙砾磨过,男的身材高大修长,银袍银靴,雍容华贵,偏偏脸上蒙了副银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于是开始有些生来嘴巴闲不住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猜测那男的是否也和那少女一样有什么缺陷,许是那张脸生得丑陋无比,见不得人,才故弄玄虚地用面具遮遮掩掩。
民间不比京城的天子脚下,林子大了自然无奇不有,昊钰麟此行并不是头一次出门,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两个人却牢牢地摄住了他的心神,让他不由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就着壶中残酒,慢慢啜饮,顺便从斗笠下偷偷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对男女状似亲密无间,女的落了座后还始终牵着那男子的手。方才伙计见了,呼她为夫人,她也并未否认,只点了几样小菜,一碟酱肉,一壶清茶,茶上齐后,便一心一意地替‘丈夫’倒茶夹菜。那男的从头到尾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发现几名大胆的男子一直盯着那名少女后轻轻起了身,将她让到靠里的位置坐下,自己则挡在外面。一言不发,身上却已隐约散发出警告的气息。几名轻薄之徒一惊,连忙收回了无理的目光,埋头吃饭,再也不敢轻易有所造次。那少女察觉了男子的体贴,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不知怎的,这一笑狠狠地刺痛了昊钰麟的眼。
一方面,许是多少有些无来由的嫉妒,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京城王府中的那段日子虽非事事称心如意,却也不乏甜蜜难忘的小片段——
记得某日微服溜出王府,拉宜卿去游湖,因为天气炎气,一时兴起,脱了衣服下水游泳,不想回到船上后,竟无意间挑动了撑船少女的春心,惹得她羞红了一张俏脸的同时连连从垂下的睫毛间偷偷瞧他,他正在担心会令宜卿误会,他已经不着痕迹地站了起来,举目远眺前方秀丽的青山俊峰,巧妙地遮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有时间将外衣着好,简简单单的一个举动,令他足足兴奋了一整天。
另一方面,他讨厌这种笑容,看似天真无邪,却又蕴涵了太多看不透的东西,使他越看那少女越觉得不顺眼起来。
“伙计,给我们一间上房。”不一会儿,那对男妇女已用完了饭,仍是女的开口唤了伙计过来。
“好的,请二位客倌随小的上楼。”伙计也算见多识广,面对再古怪的客人也能保持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他们。
“掌柜的——”眼见那两人上了楼,昊钰麟放下手中的酒杯,沉声唤道。
“是,公子您有何吩咐?”掌柜的忙迎上来。他阅人无数,早发现今日店中来了不只一位‘贵客’,明白怠慢不得,须小心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