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凤听到学习两个字简直脑仁疼。
不过这回她没再跟珍珍吐槽什么,放珍珍回家去了。
看着珍珍回家,她自己转身往家回,嘴里才又嘀咕着吐槽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说李爽和侍淮铭,她现在看这两个人,那是最不顺眼的。
也就是珍珍傻乎乎的觉得别人是对她好。
如果换成是她,她早不知道跟李爽吵多少回了,跟侍淮铭也干十回八回不止了。
要是她,全把书填到炉膛里烧了,学个屁!
老娘洗衣做饭生孩子带孩子一样不差,凭什么让你嫌东嫌西的!
能给你生出儿子,就是老娘最大的本事!
***
珍珍回去后在桌子边坐下来,照着课本一笔一划抄写汉字。
她刚学写字,所以每一笔都写得很慢,力求把每个字都写得端正。
即便如此,其实写出来还是歪歪扭扭的。
笔尖落在作业本的格子里,一横一竖补出“田”。
珍珍写着字的时候思想开小差,脑子里忍不住想——还是自己太差了,从小在乡下长大,没文化没见识也没价值,所以根本不会让人真正看重。
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觉得很委屈,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意识到眼眶湿了的时候,珍珍抬起手擦一下眼睛,又吸一下鼻子。
心里虽然很难过,但她没有停下笔。
她握着笔继续写字,又在心里告诉自己鼓励自己——不要整这出没用的样子,自己不够好就是自己不够好,那就好好努力就是了。
总有一天,她会变好的。
想到这里,珍珍重重吸一下鼻子。
然后她收起思绪,把注意力全放到汉字上,认真抄写汉字去了。
抄完了田再抄山再抄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脑子记。
***
迎面被珍珍晾了两次,李爽自然知道自己那话是真的伤害到珍珍了。
下午她去上班,仍是和上午半天一样,肃着脸只是埋头干活,状态不像平时那么轻松,也不会抽空找阿雯说话放松。
晚上下班回来吃饭,洗漱睡觉,也还是那个表情。
睡觉前,何硕坐在床上看着李爽,总觉得她好像并不是孕期难受那么简单。
于是看了一会,他开口问李爽:“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李爽也还是不想说,只道:“没有什么事,就是怀孕难受。”
何硕盯着她看,“真的?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说不清怎么回事,李爽突然觉得有点绷不住。
她抿着嘴唇默一会,眼眶刷一下湿透了,那眼泪都快汪出眼角了。
何硕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慌,忙给她递手绢过来,软声问她:“到底怎么了?”
李爽接了手绢抬起擦两下眼睛。
她低着头,心里的情绪越发忍不下去,撇着嘴就哭了。
一边哭她还一边说:“我不想哭,可我心里难受,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何硕知道女人怀孕时情绪会受影响。
尤其是不好的情绪会被放大,特别敏感爱哭,一点小事就能够哭起来。
他哄着李爽说:“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开解开解。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也说出来,我现在立马反省,当面向你忏悔。”
李爽心里好受点了。
她吸吸鼻子收一收自己的情绪。
然后红着眼睛看向何硕,把和珍珍之间发生的事,跟何硕说了一遍。
说完经过她带着轻微的鼻音继续说:“我当时和阿雯说吴大凤说上头了,想起吴大凤跟她说我的坏话,我心里生气,就迁怒了。和吴大凤闹翻了,现在又把她得罪了,我心里好烦,快要烦死了。”
说着又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之前确实觉得没拿她当什么正经朋友,反正就是邻居嘛,觉得她人挺可爱的,跟她相处挺舒服挺开心的,就随便处着嘛……”
“我觉得我应该是没什么所谓的……可是……”
“可是她又给我送了鱼汤,我一下我就不行了……”
“我想跟她打招呼,或许能跟她解释一下什么的,但是她不理我了……”
“怀孕了本来就难受……”
“真是受不了了……”
虽然她说得比较乱,何硕还是全都听明白了。
他很有耐心,看着李爽说:“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或者拉不下这个脸,要不我跟淮铭说一下,我帮你解释?”
李爽立马摇头,带着鼻音:“不要。”
何硕看着她,认真问:“那你就这样憋着?”
李爽吸吸鼻子,“我这样说出来,心里已经舒服多了,你就别管了。”
说完她拉过被子侧身躺下,“困了,睡觉!”
何硕看她这样,自然伸手拉了灯。
躺下后又拍两下李爽的背,闭上眼和她一起睡觉。
***
次日起来,晨训吃饭上课,和往常无异。
课间的时候何硕叫侍淮铭出去散步,走在温暖的阳光下,何硕问侍淮铭:“你家小棉花怎么样?”
侍淮铭看何硕一眼,“怎么了?”
何硕也看向他,“她没跟你说,她和李爽闹矛盾了?”
侍淮铭:“我倒是猜出来了,但是问她,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何硕:“是李爽的错,说的话伤到她了。”
侍淮铭问:“到底怎么了?”
以珍珍和李爽的性格,两个人应该不会吵架才是。
李爽顾体面,珍珍不是个爱惹事的人。
何硕平一下气息,把珍珍和李爽之间发生的事跟侍淮铭简单说了一遍。
侍淮铭听完后点点头,表示全都听明白了。
何硕又说:“咱们也管不了,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侍淮铭说:“李爽要是真觉得自己错了,让她给咱家珍珍道个歉。”
何硕看侍淮铭一眼,“李爽怀着孕呢。”
侍淮铭:“怀着孕怎么了?怀孕不能说对不起啊?”
何硕还没再说话,上课时间到了。
两个人转身回教室去,把心思收回到课堂上。
***
珍珍抄了一上午的汉字。
看着闹钟上的时间,巩固完所学内容差不多到做饭时间。
她去厨房扇起炉火做饭,先蒸米饭,再炒两盘菜,刚好够两个人吃。
家常过日子,吃的自然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
珍珍做了一盘五花肉干煸包菜,少少的几片五花肉煸出油,倒进包菜炝熟。
做好后又炒了一盘小青菜,清脆爽口。
做好饭等了一小会,从窗户里看到李爽何硕老周他们先后回来。
坐着又等上一会,才等到侍淮铭回家开门。
听到开门声,珍珍进厨房去盛米饭。
侍淮铭挂起帽子先回了趟卧室,出来后洗个手坐下来吃饭。
拿起筷子默声吃一会饭,他开口问珍珍:“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听到这话,珍珍微微愣了一下。
她看着侍淮铭眨眨眼,然后应声说:“还好。”
侍淮铭说话没什么感情色彩,“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珍珍猜想他应该是知道什么了。
她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拨一下碗里的米饭,小声道:“我怕你觉得我烦。”
老周就挺烦吴大凤的,她不想把日子过成吴大凤和老周那样。
侍淮铭说:“你这性格,再烦能烦到哪里去。”
珍珍抬起头看向侍淮铭,犹豫一会说:“我前天去副食店,不小心听到了李爽嫂子说那样的话,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很难受。”
侍淮铭:“她可能是口是心非的,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性格好,大家都喜欢你。”
珍珍摇摇头,“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侍淮铭说:“不是,是她让你感觉到了她喜欢你,那应该就是没错,她的行为里处处透露着喜欢和你相处,那是作不了假的,李爽也不是爱作这种假的人。”
珍珍看着侍淮铭愣了愣,认真想了想他说的这个话。
想起李爽和她在一起相处时候的样子,确实就是很开心很和谐的,李爽对她没有半分不耐烦,对她一直都很细心,愿意帮她,也愿意教她各种东西。
想着想着又想起李爽在副食店说的话……
算了……还是不想了……
吃完饭珍珍就立马收起了心思,到侍淮铭的房间坐下来,准备学习。
侍淮铭在她旁边坐下来,没急着开讲,而是伸手拿了两个东西放到珍珍面前。
两个扁纸盒子,每个都有半个巴掌大小。
珍珍不认识包装盒上的字,便问侍淮铭:“这是什么啊?”
侍淮铭说:“巧克力,听说吃了心情会好点。”
珍珍看看面前这个巧克力,又转头看看侍淮铭。
她嘴角微绷,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开口说了句:“谢谢三哥哥。”
侍淮铭收起闲心,“心情好点了那我们就开始学习吧。”
珍珍点点头,把两块巧克力放到一边,集中起注意力跟侍淮铭学习新的内容。
教完今天中午的新内容,侍淮铭便上课去了。
听着侍淮铭开门出去,珍珍放下手里的铅笔,伸手拿了巧克力在手里。
她把包装盒正反面都翻了看一下,然后小心打开纸盒的盖子。
把巧克力从盒子里倒出来,上面还包着一层锡纸。
珍珍又小心打开那层银色锡纸,然后便进里面装着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
而这一大片又做成了一个一个小方格,整整齐齐的。
珍珍从角上掰下一个小方格,慢慢送到嘴里。
送到嘴里以后慢慢地吃,只觉得甜腻丝滑,很新奇的味道。
感觉还挺好吃的,珍珍便又掰下一小格送进嘴里。
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多少钱,但肯定不便宜,所以她也没有多吃。
她吃了两格便把锡纸包回去了,仍装回包装盒里。
然后就尝着舌尖上的余味,安心抄汉字。
学完习做好晚饭,听到大白在挠门,珍珍便出去和大白玩,放松了一会。
这时候吴大凤也在家里忙着做饭,所以没时间出来找她说话。
在和大白玩的时候,又碰上下班回来的李爽。
珍珍还是当做没有看到她,继续扔着球和大白玩,让大白跑来跑去。
看珍珍把她当空气,李爽自然也就没出声和珍珍打招呼。
她拎着包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但钥匙刚插进锁眼里,她又顿了动作。
总归是不舒服,心里像是梗着一根鱼刺。
顿了一会,她深深吸口气,拔了钥匙回身,回去走到珍珍面前。
她站在珍珍面前,犹豫一会开口说:“小棉花,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珍珍没应声,转身接下大白嘴里的球,又扔出去。
大白追着球跑出去了,李爽又轻轻吸口气,看着珍珍说:“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伤害到你了,我……”
感觉说什么好像都是在狡辩。
停顿一会,她又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挺膈应我的,但我还是想说,我挺喜欢和你做朋友的,我诚心跟你道个歉,我错了,你原谅我这回行不行?”
珍珍还是没有说话。
看大白叼着球跑回窝里去,她也转身回家去了。
李爽又被晾到了。
她看着珍珍一句话不说地走了,自己只剩尴尬,下意识又深深吸气。
没想到平时软软乎乎的,骨子里还挺犟的。
她平复一下心情正准备回家。
步子还没迈开,忽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句:“人家珍珍不想理你了,你就别自讨没趣了。珍珍那么好的脾气你都能得罪,你说你是什么人啊?”
李爽回头,看到站在她家门口的吴大凤。
她看到吴大凤没心情,直接撂一句:“请你少管闲事!”
吴大凤笑一下,“你们城里人可真讲究,跟人吵架都要带个请字。”
李爽还要再说话,忽又听到一句硬斥:“干什么呢?!”
这声硬斥来自老周,而和老周一起回来的还有侍淮铭和何硕。
李爽可不愿意当这么多人的面和吴大凤废话。
她咽了嘴里的话,直接转身回家去了。
吴大凤被老周压住了,自然也没再站着,也转身回家去了。
侍淮铭何硕和老周互相道声“走了”,各回各家去。
***
李爽家。
洗了手坐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