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了没多一会。
侍淮铭忽回头问珍珍:“想不想学骑车?”
学骑车?
她吗?
珍珍微微愣了愣。
侍淮铭捏住刹车停车,单脚落地支稳自行车,回过头看着珍珍,又问一遍:“想不想学,想学的话现在我可以教你。”
珍珍心里没底:“我可以吗?”
她连坐都才坐过两回自行车,这就可以骑了吗?
侍淮铭说:“当然可以的,骑车很简单,练一练就会了。”
既然侍淮铭这么说。
虽然心里还挺没底的。
但珍珍还是点了头:“那我试试。”
这么说好,两人便都下了自行车。
侍淮铭从珍珍手里接过布老虎,伸手扶住自行车。
珍珍站在自行车旁边,双手握上车把,心里紧张得像在敲大鼓。
侍淮铭跟她说:“上去骑就行,有我扶着,不会倒的。”
听侍淮铭这么说,珍珍轻轻吸口气,鼓起勇气先踩着踏板上车。
车子有侍淮铭扶着,很稳当地站着。
珍珍坐在车座上,手握车把,低着头找到踏板把两只脚放好。
踩稳了抬起头看向前方,踩下踏板之前,她先重重呼口调整心跳。
准备好了,她一脚踩下踏板。
侍淮铭帮她扶着车后座,跟她说:“不用想太多,大胆往前骑就是了。”
知道有侍淮铭扶着车子不会倒,珍珍便大起胆子踩得快了一些些。
这年代自行车少,路上来来回回总共也看不到几辆。
大路全都是珍珍的,骑起来也没压力。
珍珍一开始骑的时候十分紧张,车龙头一直左右打晃。
但在骑了四五分钟后,她好像慢慢找到了手感,车龙头便没那么晃了。
在侍淮铭的鼓励下,她又慢慢加快速度。
车子在马路上稳当地跑起来。
珍珍心里的紧张慢慢被风吹散,转而一点点地迸发出新鲜、兴奋和喜悦。
这是一种打开了新世界,接触了新事物,获得了新技能的兴奋。
无法真正描述,只有爆裂般的开心。
侍淮铭说到做到,一直在自行车后面扶着她。
他跟她说不会放开的,让她放心骑,但其实在她找到感觉,骑得稳当了以后,他是放开了手的。如果车子要倒,他就立马扶住,不倒便就再等等。
珍珍不知道他中间有放手,骑得很开心也很放心。
侍淮铭觉得她应该找到那种平衡的感觉了,于是对她说:“我现在准备要放手了,但是我还是会跟着你,你不用害怕,自己骑一下看看。”
听他这么说,珍珍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她手指捏紧车把,确认性地问侍淮铭:“我可以吗?”
侍淮铭跟她说:“你可以的,刚才我已经松手好几分钟了。”
珍珍不敢相信,“真的吗?”
侍淮铭:“是真的,只是没有告诉你,怕你害怕。”
珍珍被他说得有了点底气,想着他跟在旁边,反正也不会摔倒,便应了声:“那你放手看看吧,我自己骑试试。”
侍淮铭也没有立即放手,而是在等珍珍把车子骑稳骑匀。
感觉她找到了平衡的时候,他放开了自己的手。
珍珍不知道她有没有放,出声问他:“你放了吗?”
侍淮铭跟在旁边跑,“嗯,放了,骑得挺好的。”
珍珍也觉得自己骑得挺好的,但心里突然又忍不住紧张。
紧张身体,平衡失调,车子直接就要往下倒。
侍淮铭一伸手便接住了,扶正起来。
珍珍不好意思地回头,“我好像还是不行。”
侍淮铭:“没事,继续往前骑,这就是熟能生巧的事,骑多了就稳了。”
看侍淮铭这么说,珍珍便又打起精神来,继续往前骑。
于是接下来她便就这样,稳的时候自己往前骑,要倒了侍淮铭就扶住她。
这样快要到家的时候,她已经能自己骑上个三四分钟了。
进了大院子以后她就是自己骑的。
刚好吴大凤站在她家大门外,看到珍珍骑车回来,她眼睛一亮道:“哟,我的老天爷诶,珍珍你怎么会骑这玩意啦?”
会骑已经很兴奋了,被人这样惊讶地问那就更兴奋了。
珍珍脸上的笑根本掩不住,她脆声回答:“嫂子,我刚刚才学会。”
然一心不能二用,她刚说完,车子立马就不稳了。
但也没有什么意外,侍淮铭还是一伸手就轻轻松松给扶住了。
珍珍从车子上下来。
这刚学会,心里其实还痒痒的,想要多骑一会。
但已经到家了,天色也有些暗了,她就把车给了侍淮铭。
侍淮铭把车推到屋前支靠起来,跟珍珍说:“我先进去洗个澡。”
听着这话,看着侍淮铭开门进屋,珍珍才想起来——他是跟着她一路跑回来的。
想象一下他一路上护着她不让她摔倒的样子。
心里忍不住有些暖有些甜,珍珍出声道:“那我先去嫂子家了。”
侍淮铭应声:“嗯好,我洗完就过来了。”
珍珍去到吴大凤家里,吴大凤正在厨房里做饭。
珍珍进了厨房问她:“嫂子,有什么要做的,我帮你。”
吴大凤看看她身上的新衣服,还有她耳朵后面的绸花大蝴蝶,出声说:“不用你帮忙,待会把衣服搞脏了,你到一边等着吃就行了,没几个菜了。”
说着她又嘀咕:“不知道李爽一家三口来不来,不来我这菜就做多了。”
李爽一家三口一早就回父母家去了。
珍珍跟吴大凤说:“跟何团长都说好了,肯定是来的。”
吴大凤说:“不来也挺好,咱们可以多吃一点肉,我也不想看到李爽,我总觉得她看我们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嫌弃。”
珍珍说:“嫂子,你想太多了。”
吴大凤:“肯定没有。”
珍珍不喜欢搬弄是非,背后说人坏话,尤其还是与自己交好的人。
她和吴大凤再说上两句,便扯开话题没再说李爽了。
看看锅里的东西,珍珍问:“这是红烧肉吗?”
吴大凤笑着说:“这是把子肉,我煨了很长时间,很好吃的。”
珍珍也笑,“待会我要好好尝尝。”
***
侍淮铭在家洗完澡换了身衣服。
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何硕李爽正好带着何子然回来。
碰上了打个招呼,侍淮铭问何硕:“等你们一会一起过去?”
何硕道:“你先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侍淮铭没再说什么,自己往老周家去了。
何硕和李爽开门进屋。
李爽说:“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不想去老周家,你带着何子然去吧。”
何硕自然觉得这样不妥,没事也不去,这就是不给老周面子。
他软着声音劝李爽:“咱得给老周个面子,就过去简单吃个饭,吃完就回来。”
李爽想了一会,“那我吃饱了我就先回来了。”
何硕:“行,你带着子然先回来睡觉。”
这么说好,何硕李爽在家收拾一下,然后便带着何子然去了老周家。
敲门进去的时候,吴大凤刚好把所有的菜都做出来了。
这会热热闹闹地端上桌,坐下来就能吃饭了。
李爽自然是识大体顾大局的,客气和礼貌一样不少。
她是打算吃完走的,但是打完招呼在餐桌边坐下来以后,她看着桌子的那些菜,再闻到那股子菜味,瞬间一点食欲也没有了。不止没有食欲,还有点恶心。
当然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大家都动筷子吃起来以后,她只是伸出筷子象征性地夹一点菜,把礼数顾到,但却不吃。
她想着把这顿饭混过去也就行了,谁知却没混过去。
若是有眼力见的人,只会心里腹诽当做没看见。
但吴大凤不是这样的人,她发现李爽一口都不吃以后,直接盯着李爽问:“哎哟,李爽你怎么不吃啊?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晚上,你这一口都不吃啊?你别看我灰头土脸的,我做东西也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我不是那邋遢的人,不会把你吃坏了的,你大可以放心吃。”
李爽尴尬地笑笑,“嫂子,我吃了的。”
吴大凤指着她面前的碗,“你吃什么了呀?你就夹了几根豆芽,都在那呢。”
眼见着气氛要尴尬起来了,老周用胳膊怼一下吴大凤,“人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里不是乡下,不兴乡下那一套。”
吴大凤不买账,“怎么又城里乡下的了,我又怎么了呀?这桌子上的都是好东西,有些乡下都吃不到,我好心好意让她多少吃点,我还有错了?”
她花钱花时间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李爽坐那一口不吃,李爽没错,她有错?
既然已经来上门做客了,哪有这样子做客的,不是膈应人么?
何硕也不想他们坏了吃饭的气氛。
他示意老周别说了,自己伸筷子夹了一块把子肉给李爽,跟李爽说:“你尝一块这个肉,还挺好吃的。”
李爽看着碗里的肉片,实在没什么食欲。
但如果真的一口都不吃的话,确实是在下老周两口子的面子。
她也不想让何硕下不来台,便拿起筷子夹起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吴大凤似乎满意了,出声道:“就是嘛,你好歹尝尝,我做饭也不难吃。”
然她话音刚落,李爽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捂住嘴匆忙起身,然后转身就跑进了卫生间,紧接着便听到洗手间传来一声——呕!
“……”
屋里的空气都凝滞了。
还是吴大凤先反应过来。
她瞪圆了眼睛看一眼洗手间,又看回来,对着何硕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好意思啊。”何硕尴尬地起身,忙去洗手间看李爽。
珍珍也关心李爽,起身跟在何硕身后过去看。
李爽把嘴里那口肉吐垃圾桶里了。
现在趴在洗手台旁边,又干呕了两下。
何硕伸手给她顺背,关心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珍珍站在旁边,也关心地问李爽:“嫂子,你没事吧?”
刚干呕过有点难受,李爽说话虚,“来之前我就说了,感觉不舒服。”
何硕继续给她顺背,“那我带你去卫生室看看。”
从洗手间出来,何硕很抱歉地跟老周和吴大凤说:“不好意思啊,我老婆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带她去卫生室看看,你们吃着。”
李爽拧紧了眉头,也说:“不好意思。”
吴大凤直接冷哼一声。
老周又用胳膊怼了她一下,然后跟何硕说:“身体要紧,那赶紧去吧。”
何硕和李爽这便没再留下来,也没多管吴大凤,带着何子然走了。
珍珍看着他们出门,自己回到桌边坐下。
出了大门,何硕说:“我去骑自行车。”
李爽拉住他,“算了,我不想去卫生室,也就是有点恶心,先回家躺会吧。”
何硕看着李爽问:“确定没什么其他难受的?”
李爽点头,“回家休息休息。”
于是三口子没往卫生室去,而是回了家。
四娃趴在窗口看到了,回头跟吴大凤说:“娘,他们回家了。”
吴大凤黑着脸,“她就是装的!给我家找晦气来了!”
说着语气开始激动,“瞧不起咱们,那就不要来就是了,又不是非要她来吃这个饭。哦,人来了,在饭桌上来了这么一出,恶心不恶心啊?恶心死了!”
老周原本没黑脸,看吴大凤这么说他黑脸了。
他看着吴大凤没好气道:“你放什么屁呢?你看不出来人家身体不舒服。”
吴大凤声音洪亮,“没看出来!那一看就是装的!”
怕吴大凤和老周吵起来,珍珍忙又出声道:“李爽嫂子应该是真的不舒服,别因为这点事闹不开心,这么多菜呢,不吃都凉了,我们赶紧吃饭吧。”
侍淮铭也说:“吃饭吧。”
吴大凤这便没再说。
虽然她心里还气鼓鼓的,恨不得和李爽吵一架。
但看到珍珍的脸又高兴些,便收起脾气招呼起珍珍和侍淮铭了。
***
吃完饭从老周家出来。
珍珍看一眼李爽家,转头跟侍淮铭说:“李爽嫂子应该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