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和阿雯看着珍珍认真听完, 然后一起感到骄傲和自豪。
等到比赛结果出来, 主持人上台,三个人停下聊天。
看着台上的主持人一路卖关子地宣布结果, 并颁布奖项,珍珍、李爽和阿雯也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屏着呼吸等待听到丹穗的名字。
等主持人宣布到一等奖的时候,珍珍、李爽和阿雯更是下意识挺直了腰。
压着呼吸听主持人读名字,听到丹穗名字的时候,三人脸上同时盛放出喜悦和光亮, 嘴角高高扬起,鼓掌的时候把手掌都给拍红了。
***
掌声歇, 比赛结束。
散了场到外面, 珍珍、李爽和阿雯稍等了一会,等到丹穗过来。
丹穗跑到她们面前, 笑着说:“今天跳得是不是也很好?”
三人笑着点头, “非常好!”
因为团里晚上有庆功宴, 丹穗没有跟珍珍她们回家。
站着说上几句话,让丹穗跟团回去,珍珍、李爽和阿雯先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直在说丹穗跳舞的事。
说着说着,阿雯想起豆豆,又说:“穗穗跳得这么好,还得了一等奖,不知道咱家豆豆考得怎么样,今年能不能考上。”
珍珍说:“豆豆这半年这么努力,应该可以的。”
阿雯笑着接话:“但愿吧。”
快要到大院的时候,珍珍又说:“今天穗穗不回来,我就不请你们到家里吃饭了,等她忙完团里的事回来了,再叫你们到我家里来吃饭,行吧?”
李爽和阿雯异口同声:“行啊。”
三人进了胡同后挨个分开。
阿雯进了院门看到豆豆,笑着问她:“考完啦?晚上想吃什么呀?”
所有科目都考完了,豆豆现在是软了力气的状态,说话绵软,“什么都可以啊。”
她知道阿雯今天去看丹穗的比赛了,便又问:“穗穗比赛跳得怎么样啊?”
阿雯直接冲她竖起一根食指,“一等奖。”
这是最高奖项了,豆豆立马高兴起来,“我就知道她行的。”
阿雯还在感叹:“穗穗跳得是真好看……”
豆豆跟着说:“我也觉得,她上了舞台以后,特别耀眼……”
***
耀眼的人第二天从团里回来,立马就去找豆豆问她考得怎么样。
豆豆也不知道,只能跟丹穗说:“等结果吧。”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是一个多月以后。
出结果的那天,丹穗陪着豆豆一起去学校里看录取情况。
两人肩挨着肩站在公告栏前,和当年她俩一起去歌舞团看丹穗的录取情况一样。
看了一会,丹穗先尖叫出声:“考上啦!”
豆豆本来就紧张,听到这话的瞬间,心跳一下子堵到了嗓子眼。
她微微颤着声音问:“在哪啊?”
丹穗直接上手指给她看。
看到自己的名字,豆豆心跳更猛了,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丹穗看向她说:“看到了吧?京都师范大学!”
豆豆有点反应过来了,又看向丹穗使劲眨几下眼。
她有点兴奋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丹穗晃她两下,“高兴傻了啊?”
确实是高兴得有点傻了。
完全反应过来了,豆豆立马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要是不捂住的话,那嘴角都得咧到耳朵上。
两个人简直开心得要命,看完录取情况以后,又去买了两盒冰激凌。
在操场上吃着冰激凌吹着夏日的风,丹穗很是认真地说:“在京都等我啊,我一定会努力调过去的。”
豆豆重重点头,“嗯!”
她知道丹穗肯定能进国家歌舞团。
丹穗这次比赛跳的舞剧,还上了报纸呢,占了挺大的一块版面。
她之前是只在熙城有名气,现在在全国都小有名气了。
***
孩子们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不断向前。
豆豆在等到录取通知书以后,没过几天便坐上了去京都的火车。
这个暑假何子言没有回来,他留在学校看了很多的书。
豆豆去京都那天,他去火车站接了豆豆去学校。
豆豆、何子言和程陈都在京都,丹穗想去京都的愿望便更加强烈了。
豆豆走了以后,她的生活变得更为单调,每天都在练舞。
而她心里也只剩下一个信念——有志者事竟成!
两年后,丹穗如愿进入了国家歌舞团。
在暑假结束时,她和豆豆、何子言,一起踏上火车去往京都。
三个人都很开心高兴,没有半点离家远行的伤感与惆怅。
珍珍、李爽和阿雯站在月台上看着火车走远。
视野中空阔下来,珍珍慢着声音说:“都长大了,都走了。”
米米和兴禹两人努力也考不上大学,去部队里当兵去了。丹彤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名校,早两天前去学校报到了,小麦不想走远,考了熙城本地的大学,也去学校了。
李爽接话说:“走了好,走了清净。”
阿雯笑,“咱们这一代人,快过去咯。”
是啊,不知不觉她们全都快年岁半百了。
岁月就像这列车,一趟一趟地往前,带来欢喜也带走思念。
孩子们长大了,她们也变老了。
离开火车站,三人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逛了逛街。
现在改革开放已经有一年半了,思想和经济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放,街上变得比以前热闹了很多,摆摊卖东西的多,出来寻热闹的人也多。
被压抑了十多年的个性开始释放,世界已然从灰色变成了彩色的。
但是看到街上那些穿花衬衫的小流氓,李爽还是忍不住憋气。
因为这些不务正业的花衬衫当中,就有她家的何子然。
是的,在何子言、豆豆和丹穗这批孩子努力学习上大学、努力练舞进国家歌舞团,或去当兵的时候,何子然却把他仅有的稳定工作给辞了,又混起来了。
说起来真是气得咬牙。
比不上程陈就算了,现在连比他小的孩子也比不上了。
可摊上了也没有办法,管不了只能随着他。
现在李爽和何硕对何子然只有一个要求——不进派出所就行。
走在街上,李爽尽量不去看那些花衬衫小流氓。
如此逛完街回到家,心情还是不错的。
在胡同里打了招呼各回各家。
珍珍开门进院子没多一会,又听到有人在院门上敲门。
她转头去看,只见院门外面站着邮递员。
没出声叫人进来,她自己走去院门上。
看着邮递员递上来的东西,珍珍很是淡定地问:“又退稿啦?”
按经验来说,看一看信件的厚度和掂一掂信件的重度就知道了。
邮递员笑得很是客气,出声鼓励珍珍:“您再继续加油,迟早能过稿的。”
珍珍笑着说:“谢谢啊。”
被退稿这种事,她在十多年前经历过不少回。
最近这半年下来也经历了挺多回,她对这事已经很淡定了。
都到这个年龄了,最能稳得住的就是性子。
邮递员走后,珍珍拿着信件进屋。
她淡定地把里面的稿子拆出来,读一读改一改,再誊抄一份新的,塞进新的信封当中,写上新的投稿地址,贴上新的邮票,封上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再给寄出去就是了。
封好信封,侍淮铭刚好回来。
珍珍拉开抽屉去拿饭票,跟侍淮铭说:“我忘了打饭了。”
侍淮铭注意力在她的信封上,问她:“又被退稿啦?”
珍珍平常道:“是啊,我明天再给寄出去。”
侍淮铭看向她笑一下。
看着珍珍拿了饭票出来,他又说:“别去打饭回来了,怪麻烦的,直接在食堂吃吧。反正现在家里也没别人了,就剩下咱俩了。”
听到这话,珍珍微微愣了一下。
她看着侍淮铭眨眨眼,“是哦,家里就剩咱俩了。”
孩子们全都不在家里了,这突然之间的,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这么说完,两人便一起往食堂去了。
并肩走在胡同里,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长。
侍淮铭慢着声音说:“父母也好,孩子也罢,相伴到最后的还是夫妻。”
珍珍看向他笑一下,“老夫老妻。”
侍淮铭也笑,忽又跳跃地说:“我还记得你三岁时候的样子。”
珍珍才不相信,“胡说!”
侍淮铭看着她:“我比你大三岁,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
珍珍也看向他,“那我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侍淮铭说:“眼睛大大的,脸蛋小小的,笑起来甜甜的,很可爱。”
珍珍并不动容,“既然那么可爱,为什么不喜欢啊?”
侍淮铭:“可喜欢了,谁说不喜欢?”
珍珍眼睛微微瞪起来,“这你也能胡说八道?当初是谁不想娶我来着?”
侍淮铭:“有吗?你记错了吧,我明明一直很喜欢你来着。”
珍珍又想打他又想笑。
她抬手轻轻掐他一下,小声道:“不要脸。”
侍淮铭抓住她的手轻轻握一下,真正地认真起来,“如果哪天我能回到二十岁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二十岁的侍淮铭知道,和林珍珍在一起过一辈子,有多幸福。”
夕阳的暖光铺洒在两个人的脸上。
珍珍看着侍淮铭,慢眨一下眼,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 第107章
吃完饭从食堂里出来, 天色还早。
珍珍和侍淮铭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绕道又去操场上转了一圈。
傍晚的风很软,有一些清爽的凉意, 吹在脸上很舒服。
操场上有年轻人在打球,有小孩子在奔跑。
珍珍和侍淮铭一起看着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朝气与蓬勃, 漫步聊天。
好像自己的心态也跟着变年轻了, 有点像从前那对新婚后就别重聚的小夫妻。
在天色微暗的时候, 两个人离开操场回家。
现在家里没有别人了, 进院子后也不用再管其他人,直接把院门锁上。
身边无人打扰,接下来所有的事都做得慢悠悠的。
洗漱完以后, 两个人没有立即睡觉, 而是拿了小提琴点了蜡烛到院子里纳会凉。
院子里晚风徐徐,比屋子里更为凉爽。
晚风吹得枇杷叶沙沙响, 珍珍在枇杷树旁,站在蜡烛的光影中, 拉小提琴。
隔壁的李爽和阿雯听到琴声,也拉着何硕和柳志到自家院子里坐着。
吃点水果嗑点瓜子,吹着舒爽的晚风,听小提琴演奏。
在这样的夜晚, 听着这样悠扬婉转的琴声,总是会想起很多事。
想起年轻时候的相遇, 想起一起喝咖啡听音乐的下午, 想起有过的争吵,有过的欢笑, 也想起那些被笑容和眼泪浸透的年岁, 每一次欢笑热闹或者流泪的瞬间。
李爽嘴角微微带笑跟何硕说:“当时咱们刚搬回来, 听到隔壁有人拉小提琴,还以为是彤彤兴禹在学拉小提琴,没想到竟然是珍珍。后来我知道的时候就在心里觉得,她八成就是一时兴起拉着玩一玩,谁知道她竟这样坚持了十年。有时候我是真的很佩服她,尤其是想起她刚来城里时候的样子,傻傻愣愣的什么都不懂,像个小孩子。现在呢,她是我们几个当中,活得最从容,也最优雅的一个。”
何硕当然也记得珍珍刚来城里时候的样子。
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她正在门外陪着大白玩,还正儿八经地跟大白讲话,逗得很。
想想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一晃眼二十多年都过去了。
时过迁境。
大白走了。
钟敏芬不在了。
孩子们也都开启了自己的生活。
那些过去的岁月,好像都像这琴声,悠悠扬扬飘远在夜空中。
夜空里有星星闪烁,好像每一颗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
清晨,安静的胡同在第一道阳光中苏醒。
院门响动,早起的人们陆续从院子里出来,招呼一声早,一起去上班。
之前晨起会有孩子们追逐闹嚷,现在只剩下大人了。
便是都出来到了胡同里,也只有简单的打招呼声,没了以前的喧闹。
李爽和阿雯结上伴准备去上班,看到珍珍也从院子里出来,自然笑着说她:“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还跟我们一起出门。”
珍珍不藏着掖着,很自然地冲她们晃晃手里那厚厚的信封。
李爽和阿雯明白的,李爽又笑着说:“还没有过稿啊?”
珍珍说:“是啊,我得继续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