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是也得取个配得上的名儿,可她想的都是与吃相关的,从杏仁核桃就能看出来。
凌越连着在行宫宿了几夜,都没能见着小妻子,这会有个大宝贝侧躺在他怀里,他看着衣襟下又鼓了许多的胸脯,手指微微收拢,目光似带着火。
他心猿意马着,这会便是要给孩儿取名他都没什么心思,哪会分神听什么狗的名字。
他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随意地嗯了声:“都可以。”
“那是芝麻好,还是汤圆好?芝麻和它的颜色搭,汤圆又圆滚滚的很可爱,阿越,你觉得呢?”
“又大了?”
沈婳眨了眨眼,不是在说小狗的名字吗?什么东西就又大了……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感觉到胸口传来湿热的触感,他粗硬扎人的头发落在她的脖颈,带着微微的刺痛与痒意。
至于是什么东西也不必问了,她的十指嵌入他的发间,一深一浅地抓着,双腿被轻柔打开,屏风后的冰山悄然消融带走了丝丝暑气。
在男主人的心猿意马下,芝麻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不过小家伙也很喜欢自己的名,每回喊它芝麻,便会很兴奋地摇晃着短短的小尾巴。
芝麻也一跃成为了东院的新宠,就连原本不赞同她养小狗的苏氏,也被这奶呼呼的小圆球给瞧得心软了。
每每来瞧她时,还会给小芝麻带截肉骨头磨牙,甚至好几回沈婳找不着小芝麻,才知道是被娘亲抱去西院了。
以至于她每日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找小芝麻,如今它的地位已全然不低于凌越。
这日凌越难得在家歇息,他夜里回来的有些晚,沈婳怀孕后觉沉了许多,再加上月份重了没法再平躺着睡,她习惯性地侧着身朝内,连他何时回来的都没察觉。
他也不忍心将人吵醒,便放了轻手脚拥着她入眠。
待到清早醒来,他还打算与小妻子温存一二,就听她迷迷糊糊地开口便喊:“小芝麻。”
昨儿夜里他回来时,小狗就守在榻上,它本就黑乎乎的一团,夜里没掌灯根本看不清,若不是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他,他险些还要踩着。
凌越爱狗,不然也不会将甪端一直带在身边,见它守在沈婳榻前,还觉得这狗儿忠心认主是只好狗。
不想一大早就听见沈婳嘴里喊芝麻的名字,往日她醒来第一时间肯定是寻他的。
最可气的是,那小狗儿的耳朵尤为灵敏,一听见沈婳喊它,就飞快地从屏风外冲了进来,活脱脱个小肉球。
它有两三个月了,却还小小的一团,只见它摇晃着尾巴,奶呼呼地汪汪了几声,却没等到记忆中女主人的爱抚,反倒是被一脚踹了出去。
等沈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屋里哪还有什么小狗的影子,唯有身旁男人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
不等她欢喜地发现多日不见的夫君回来了,就被迎头亲了下来,且他今日比往常还要热烈缠绵,瞬间把她给亲懵了。
这是怎么了?
连半点预兆都没有,一副要把她吞入腹中的架势,待被他亲得喘过气来时,她唯一的感想是,男人是经不住冷落的,往后决不能素着他这么多日了。
至于屋外在呜咽叫着挠门的小可怜,沈婳早已无暇分神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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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产期的临近,凌越将政事也都带回了府,大臣们能处理的普通事宜,他都交托了出去,唯有难以决断的军机要事才会送到他手中,空余的时间都陪在了沈婳身边。
旁人都担心得要死,倒是她像个没事人般,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娘亲生我与大哥哥都如此顺利,况且你将专精此术的稳婆与大夫都寻来了,我定然不会有事的。”
但她安慰是一回事,旁人紧张又是另一回事,她连着两回肚子疼被误以为是发动后,凌越这等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人,都止不住沉了脸。
这夜她睡得正熟,突然觉得生下湿漉漉的,浑身一个激灵,还以为自己是没憋住漏了,过了会才发觉不对。
睁开眼虚虚地喊了声:“阿越,这次好像是真的……”
凌越本就觉浅,最近更是基本没一日睡熟过,一听见声响便立即清醒过来。
瞬间整个东院都点亮了烛火,稳婆与嬷嬷们全都是准备好了的,端水的端水递帕子的递帕子。
唯一难办的就是凌越,他不肯从屋内出去,偏生他的存在感又极强,光是冷着脸站在一旁,就让屋内的婆子们不敢动弹。
还是沈婳用仅存的一丝清醒将他给赶了出去,他若是再不走,这孩子怕是真要被吓得生不出来了。
很快沈成延夫妇便赶了过来,两人皆是一脸愁容:“呦呦与你当年一样,都不会挑时辰,大半夜的都没睡醒哪来的气力生孩子。”
沈成延话还未说完,一抬头就见门外有个冷着脸的煞神,蓦地将那些忧虑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三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从暮色四合一直等到了天光大亮,连小芝麻都睡了好觉,在廊下摇晃着短尾巴,也不见里头传来好消息。
沈成延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等了几个时辰就开始在门外转圈:“怎么还没生出来,这都多久了。”
苏氏见凌越抿紧唇瓣,眸色阴沉,一副随时都要冲进去的模样,只得皱眉拉住沉不住气的丈夫,“你快坐下,转得我头都晕了。”
“女子生产哪有这么快的,当初我生呦呦,就生了一整日……”
她本意是想安抚凌越,不想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直起身就要忍不住地推门进去,就听见声响亮的婴啼传出。
苏氏就感觉到眼前一阵风吹过,再一眨眼就只剩下重新合上的房门。
屋内嬷嬷抱着个小小的襁褓,一见他便躬身行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诞下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向来帝王之家就喜爱男丁,嬷嬷也拿不准陛下对这小公主的降生满不满意,不想便见向来喜恶不露的帝王不仅停下了脚步,还探了眼那襁褓。
一见着小公主,那冷厉的脸上露出了短暂的笑容,他眉眼温柔语气也带着些许喜色:“赏。”
不过也只停滞了片刻,就立即抬脚跨进了里屋。
沈婳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面无血色双眼却很明亮,看着确如嬷嬷所言平安,他绷紧的背脊才算松懈了些。
“阿越,你怎么进来了,我这会不好看。”
夏末本就闷热,产房又不能透气,她自己虽然闻不出,但想也知道肯定难闻得紧。
他却自然从容地坐在她床畔,握着她的手,毫不避讳地放在唇瓣处亲了下,“不论何时,都很美。”
就算知道他这是哄她的,沈婳也愿意吃这蜜糖。
凌越轻柔地抱着她,低低地问她疼不疼,又问他饿不饿,说了没一会小公主就被清洗干净抱回来了。
“娘娘快瞧瞧,小公主长得可好了,像您又像陛下。”
沈婳原本都困了,一听见女儿双眼又亮了起来,若非被凌越按着就要起身去抱孩子了。
小公主披着吉祥的龙凤绣纹襁褓,被她双手接过,而后就见满怀期待的沈婳眉头紧锁,努了努嘴委屈地道:“阿越,我们的宝宝怎么皱巴巴的,还没小芝麻好看啊。”
第75章 番外(四)
在见到宝宝之前,凌越偶尔也有想象,她生下的孩儿会是什么模样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像她,如珠玉般美好,男孩也像她,如翠竹般坚韧,他可以亲自教他们读书识字,还能带他们骑马打猎。
可想到最后他又生出一丝莫名的燥意,若他们也有一双他这样的眼睛该如何是好。
他从不介意外人的目光,且如今他坐拥四海,万人之上,绝不会有人敢对他指指点点。
但孩儿还小,他们分不清是非,只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他们会难过吗?会像他幼年那般孤僻自卑吗?
方才他匆匆掠了一眼,刚出生的女儿还没睁开眼睛,这会被奶娘擦洗干净,露出了粉嫩还带着些皱巴巴的肌肤,还看不出瞳色如何……
沈婳略带哭腔委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哭笑不得地道:“一点都不丑,很好看,像你。”
“哪里像我了呀,娘亲说我小时候面团似的,又白又嫩,像画上的小童女,她可半点都不像我。”
她自从嫁给他后性子就被惯得愈发娇气,本还记得些许规矩,后来怀了宝宝就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闻言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宝宝定是像你。”
旁边的奶娘是新进来伺候的,之前就听说陛下宠爱皇后,为了皇后甚至连登基都能延后,外头有说皇后娘娘是天仙般的人物,也有说她是狐狸精转世的,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
不然怎会让陛下不顾她曾是侄儿未婚妻的身份,也要娶她为妻。
初入府伺候,才算见识到陛下是如何宠着皇后,珠宝玉器成箱地往后院送,这都罢了,皇后居然敢瞪陛下!
而陛下还欢喜极了,全无平日凶戾的模样,叫那奶娘瞧得眼睛都直了。
只得在旁小声地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婴孩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咱们小公主胎发乌黑浓密、肌肤白嫩、五官精致,将来定是个美人儿。”
沈婳虽然不知道,奶娘是怎么从皱成一团犹如老太太的脸上看出五官精致的,但夸她女儿好看,她心里也欢喜。
嘴里虽说着一点都不像自己,却很诚实地伸出手臂将襁褓接了过来。
可她刚生了孩儿身子正虚弱着,手上也没什么气力,好在凌越时刻关注着她,适时地搭了下,她便顺势将宝宝递到了他怀中。
“阿越,你抱抱她。”
凌越接的顺手,可等抱过去浑身便僵了,他过往的二十余载从未抱过孩子。而女儿软得就像是嫩豆腐,他是知道自己手上力道的,连给沈婳擦脸都能留下红痕久久不散,若是太重将女儿弄疼了怎么办?
他的手掌僵得笔直,连动一下都不敢,眉头紧锁唇瓣抿成一条线,那架势犹如碰上了千军万马般。
两人挨得近,沈婳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抬眼瞧见他拧紧的眉,凑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掌,也不戳穿他难得的窘迫,柔声道:“我也想抱抱,我们一起。”
凌越绷直的手臂这才缓缓松弛下来,正当这时,紧闭着眼的小宝宝突然颤了颤湿漉漉的睫毛,慢慢地睁开了一半的眼睛。
虽然还没完全睁开,但也足够看清她那略微浅色的眼眸。
凌越的目光微微一滞,他最不愿看见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抱着襁褓的手指冰冷僵硬。
就在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时,就听见声惊喜地轻声道:“阿越,宝宝和你的眼睛是一样的,真好看,我之前就在想,宝宝若能像你就再好不过了。”
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下,浅色的眼眸黯了黯,“为何?”
“不管旁人如何,我很喜欢,况且往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她边说着边伸手触碰他的眼睫,她的手指还带着余温,湿漉漉的,不过是这般轻微的触碰,凌越却觉得心口也在发烫。
是了,他有她了,今后还有宝宝了,他不再是最为独特被人厌恶排挤的那个。
而怀里的小宝宝不知是不是有了感应,竟然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向他,两双眸色相同的视线相触。
须臾后,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低头在沈婳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多谢呦呦,我也很喜欢。”
“不用谢,我说过要给你谢礼的。”
这是他此生收到最好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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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果然没有说假话,小公主几乎是一日一个样,刚满月就露出了白嫩细滑的肌肤,一双浅色的杏眼尤为明亮,光是盯着你看就足够叫人心软了。
关于宝宝的名字,沈成延翻了一宿的古籍,挑选出了十几个古典温雅的好名字。
可不是太拗口便是太难写,都被沈婳给否决了,还是凌越大笔一挥,写下了安和二字。
凌安和。
不求她将来贤惠温婉,也不求她做什么贵女典范,只要一世平安和顺,其余的事都有他这个父皇顶着,她只要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够了。
而小名是沈婳取的,这回不是什么吃的东西,是小公主特别爱笑。
奶娘都说小孩儿刚出生都是觉多,睁眼的也少,可他们的宝贝女儿很喜欢好奇地看着四周,满月后就会无意识地露出笑脸,就像是弯弯的月牙。
外加生她的那日恰好是月缺,便喊她小月牙。
自从有了女儿,沈婳的重心也跟着变了,她生得顺利恢复得也好,缠着凌越非要自己奶孩子。
凌越本是不同意的,孩子到底年幼吃喝全由心情,可不管你睡不睡随时都有可能饿了,他是怕沈婳会累着。
可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还揪着他的衣袖,软软地到道:“我想喂嘛,我又不是没有,涨着难受还不如喂了宝宝,况且喂了以后宝宝才会跟我亲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