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给沈大人沈夫人道喜了,能配得上咱们沈姑娘的自然是肃王爷,您二位还不快领旨谢恩。”
沈成延:……
“等等,我先捋一捋,沈老弟和呦呦,沈老弟,欸不是,肃王和我们呦呦,这,这怎么能行啊!”
他的脑子乱作一团,而身旁的沈长洲脸已彻底黑了,他蓦地站起,也不管宣旨的太监还在,便蓦地冲了出去。
“欸,洲儿你去哪啊。”
“我去与他拼了。”
沈成延/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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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缓了一路,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眼看就要到府门外了,不安地攥紧了他的手。
“爹爹还是好说话的,而且他可喜欢你了,总说与你相见恨晚,他那应当是好对付的。主要便是我大哥哥,有了凌维舟的事后,他更怕我被欺负,说话也不怎么好听,若实在不行,你让着他点。”
凌越想到那个将凌维舟痛揍两次的未来大舅哥,扬了扬嘴角,“放心,我下手轻些。”
沈婳心里揣着事,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就只顾着讷讷地点头,等下了马车才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就不能不动手吗!
等进了府门,她的主意也差不多拿定了,“一会我去见大哥哥,你去见爹爹。”
凌越本是最烦与人相处,尤其是所谓的家人,但见她愁眉不展且全是为了他,便觉得都能忍了,捏了捏她的掌心轻轻地嗯了声,两人便在正院外短暂的分别。
不想却没能按着她的想法,凌越刚往院内踏了半步,就见院内冲出个气势汹汹的少年郎。
他今日穿了身赤红的锦袍,束发戴冠,眉眼与沈婳有几分相像,没了往日的痞气,竟瞧着有几分精神俊秀。
沈长洲一眼瞧见凌越,先是被他周身那股戾气所震慑,但很快又想起此人骗了他家小妹,那股子气又翻涌了上来。
他初次觉得不对劲是在别院,什么掉了耳坠子被他捡到,那会他还天真的很,信以为真还想引狼入室。
后来则是发现沈婳的小鹿玉坠竟戴在他的脖颈上,为了不冤枉凌越,他还试探过她的玉坠还在不在。
沈婳却说是放起来了,那个玉坠她宝贝的很,平日从不离身,怎么可能放起来了,分明就是送了人,还送给了姓凌的。
若说到这都还只是猜测,那次夜市便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想。
那回程关月将沈婳接去程府,他也没有疑心,只是恰好昔日好友请他去喝酒,他出来时瞧见了在马车附近闲逛的程关月。
“呦呦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程关月瞧见他来,露出了些许诧异,目光躲闪着道:“呦呦去买胭脂了,我逛得脚有些酸,在这等她回来,你怎么也在这。”
“程关月,你从小到大每次说谎眼神就会飘忽,我方才都瞧见了,呦呦与那姓凌的在一块。”
“你怎么看见的……”
程关月说出口就觉得不对了,他若真的看见还不上去揍人,还有心情在这与她说闲话?
但话还是被他给套出来了,沈长洲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要去一间门间门铺子把人揪出来不可,是程关月生生将人给拦了。
“沈长洲,你能不能做事不要那么鲁莽,我知道你是担心呦呦,可我从未见过呦呦对何人如此上心过,且如此欢喜过,你是她的兄长,你能为她参考意见,但并不代表你能为她做决定。”
“你懂什么?他们这是私相授受,你这样只会害了她。”
程关月被他说得一懵:“我害她?沈长洲,你是不是觉得我自己的婚事不顺遂,就盼着所有人的婚事也都不好?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人为了她好,也不是拦着她就叫对她好。若真说私相授受,那你我是不是也算。”
“呦呦比你想象的要聪慧,更比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跑开了,沈长洲看了眼她的背影,又看了眼热闹的街市,最后到底是怕程关月一个女子在外不安全追了上去。
虽没亲眼瞧见他们两私会,但也知道了凌越的事,从那后愈发设防,不许沈婳随意外出或与什么人见面。
顺便给她物色更适合的少年,没想到凌越更狠,直接就搞来了赐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沈长洲看着眼前宽阔高大的男人,再想到呦呦被他欺负诱骗,心中便有股火在烧,朝着他的面门直直地挥出了拳头。
凌越与凌维舟那花架子不同,他光是收拾营中那些不服管教的将士,就有上千种手段,不然也不可能从一个被架空毫无权利的王爷,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他面不改色,眼皮都没眨,只轻抬了右手稳稳地接住了他的拳头,“只有这样?”
沈长洲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激得更加眼红,拳下生风,狠狠地又是一拳挥了过去,却依旧是毫不费力地被挡下。
甚至连他的半点皮毛都没伤到。
这彻底将沈长洲给激怒了,拳脚开始变得无章法起来,“你别以为你是王爷,我便会怕你,胆敢碰我妹妹,便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与他的狼狈相比,凌越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他的下手狠厉,手肘顶在他在左肩,再击在他的小腿肚,两三招下去,沈长洲便招架不住地单脚跪在了地上。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痕,还要继续,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低呼,沈婳提着裙摆飞快地小跑了过来。
沈长洲正要开口说他没事,就见他的好妹妹,直直地扑向了对面那个衣襟都没乱的男子,踮着脚尖揪着他的衣襟左右地看。
“阿越,你没事吧?”
凌越也一改方才冷漠犀利的模样,扬了扬唇角:“没伤着。”
沈婳这才松了口气,捂着伤口好不容易自己站起来的沈长洲:……
沈长洲拧着眉看着他这没出息的妹妹,脸色更黑了,咬牙切齿地道:“沈呦呦,你给我过来。”
沈婳终于看了她兄长一眼,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除非你答应我,不许动手动脚的。”
沈长洲真是要被气死了,受伤的人是他好不好?!都说人不能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这妹妹倒好,一个坑还没爬出来,又跌了回去。
“我之前怎么与你说的,姓凌的没一个好东西,”
“但阿越不一样啊,你怎么能一杆打死所有姓凌的人呢。”
沈长洲额头的青筋直跳,沉了沉气,“你给我过来!”
“我不,我喜欢阿越,就想嫁给他。”
“小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就是喜欢,害不害臊,况且你才多大,就明白喜欢了?他那是诱骗你,你莫要上当。”
沈婳尤为认真地将凌越护在身后:“大哥哥有喜欢的人吗?凭何觉得我年岁小便不懂呢,你若真的明白,就不会让阿姊如此伤心了。”
这是沈婳长这么大头次顶嘴,还是为了个外男顶撞他,沈长洲蓦地一愣。
紧接着就见凌越安抚地牵住了她白皙柔软的手,低眉在她耳畔说了什么,他那气呼呼的妹妹瞬间门便乖了。
而凌越则从她身后向他走来,离他一步远处站定,眉头轻展道:“武艺不精有勇无谋,你若还是这样,只怕连个小旗都无法胜任。”
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长洲蓦地一愣,才想起方才令他欢欣雀跃的是什么。
只觉脸上一白,“我才不稀罕,我也绝不会拿我妹妹去换什么荣华富贵,我便是一辈子昏聩,也绝不会求你。”
凌越蓦地轻笑出声,他的笑声里透了几分轻淡:“我手下从不养废物,别说你只是呦呦的兄长,便是将来我有儿子,没本事就窝在家中,莫要出去丢人现眼。”
沈长洲脸色又白了几分,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似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十余年屡战屡胜的大雍战神,他不是凌维舟那软脚虾,更不是那些欺男霸女的纨绔。
“除了一身蛮力,你还有什么?以你如今的能力,妄想保护得了谁,莫说是我,换了个人你也奈何不了。”
是了,当初他打了凌维舟,没被追责是因为他们看在沈婳与他父亲的面子上,若非凌维舟心虚,打太子下狱连坐都是轻的,这并不是他真的很有能耐。
沈长洲讷讷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微微攥紧,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过几日,我会亲自考较你,若还是这般,你便趁早歇了入营的心,好好跟你父亲读书写字做个文人倒也不错。”
凌越说完便目不斜视地朝沈婳走去,眼底的正色与冷意顿消,轻柔地牵起她的手,继续朝正院走去。
路过沈长洲时,沈婳侧目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喊了声大哥哥:“大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言罢,只留下沈长洲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眼中满是迷茫与困惑,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屋内这会也热闹着,苏氏说完就被又犯起了头疾,险些要晕过去,沈成延立即扶着她进屋坐下,沈玉芝自然也不好离开,便在旁帮衬着。
不想外头就有下人来通禀,说是五姑娘与王爷来了。
顿时屋内乱作一团,苏氏的头更疼了,丫鬟婆子们端茶的端茶,喊大夫的喊大夫,唯有沈成延僵在原地,王爷这就来了?!
他浑身僵硬,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脆生生的爹爹在身后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低沉的嗓音:“见过岳丈岳母。”
沈成延缓慢地挪动着转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一口热血漫上心头。
他的眉心直跳,长这么从未爆过粗口的人,忍不住地脱口道:“谁他*的是你岳丈!”
第66章
沈婳还从未见父亲如此失态过,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儒雅温和的读书人,脾气好学识也好,见着谁都笑眯眯的,鲜少有红脸的时候,让他骂人简直堪比六月飞雪还要罕见。
而这会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的脸瞬间板了起来,看着凌越的神色,犹如瞧见了什么天大的仇人般。
“呦呦,过来。”
父亲开口可不比兄长,外加沈婳本就心虚,立即脱开手掌,小步挪到了父亲身边,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的样子。
凌越向来不看人眼色行事,下意识地跟了半步,就被沈成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有话问小女,还请王爷留步。”
得,这会成王爷了,不再是一口一个沈老弟的时候了。
沈婳怕他会发怒,不想他却只迟疑了下,而后微微颔首,许是感觉到这姿态太像对着手底下的人不够尊敬,还生疏地伸出手道:“您请。”
这世上能让肃王说您请二字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偏偏被尊称之人,非但不在意,还撇开头冷哼了声,拉着宝贝女儿快步进了屋里。
屋内,沈成延夫妻严肃地坐在上首,沈婳拘着手垂着头,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其实从小到大,他们夫妻很少有教训她的时候,即便她贪玩溜出府去,最多也是唠叨两句,平素挨教训的都是沈长洲。
两人对视一眼,沈成延先清了清嗓子道:“怎么回事。”
沈婳对了对手指,咬着下唇羞怯地道:“就是爹爹娘亲瞧见的这样,我…我喜欢阿越。”
这桩婚事在外人看来或许会以为她是不情愿的,这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反而还会更多些同情,可她不愿意凌越被人误会,尤其是她最在意的亲人。
即便当着长辈的面承认喜欢,没那么好说出口,她还是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沈成延捂住了胸口,险些一口气背过去,他怎么就没发现呢!不仅没发现还引狼入室!
他这会才渐渐察觉到不对劲,难怪平日肃王眼高于顶,对谁都是不苟言笑的,居然会主动出手帮他,还一连好几次,他当是世人混沌,他举世皆清,唯他一人懂肃王。
没想到,人家不是想和他做兄弟,而是想撬他女儿!
他含辛茹苦、如珠如宝宠大的女儿,凌越一个战场上舞刀弄枪的武夫,他懂什么照顾小姑娘吗,他都快大她一轮了,这么大年岁不娶妻,保不准是哪有问题。
“不行,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沈婳垂着的头瞬间抬起,“为何啊?这是太后娘娘下旨赐得婚,不同意便是抗旨,您可不敢胡说。”
“怎么是胡说了?太子的婚能退,他肃王的也能退得。”
沈成延见她嘟着嘴,满脸写着抗拒,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了,缓了缓道:“呦呦啊,爹爹不知道你与王爷认识多久,为何就认定是喜欢他,可爹爹是认真在劝你。”
“即便不是太子妃,这天家的儿媳也不好当,浓情蜜意之时,男子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可时间一长,他还能做到始终如一吗?”
“爹爹不指望你能嫁得有多富贵,也从未想过要靠你获得什么权势好处,只希望我的宝贝女儿,能够夫妻和顺恩爱白首。若将来的夫婿欺负了你,普通人家,我与你兄长还能上门为你讨公道,为你撑腰,可这天子之家,父兄往后该如何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