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我要是整不到你,我还真不甘心。」
这种话可以这幺没心眼地对着他想陷害的人说吗?而钟士桀就是这点可爱,可爱得像个小弟弟。
钟士桀天生倔骨,年纪再小也不愿服输,和众师兄师姊对打后虽败,但可以预料再过几年,他便可扳回一城。现在,他已经胜过四师兄了,再过几年,连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自有回和齐昊认真地对打而一败涂地后,他使深知自己就算再努力也难达到三师兄的程度,也难怪师父会比较器重三师兄。但他就是心有不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难以说服他的心。
说完,钟士桀突然袭向他。
自从明了自己赢不了他后,这小师弟攻击他从不明着来,今儿个竟改性了?
对不上三招,齐昊便将钟士桀手上的东西夺去。
「哼!」钟士架呕极,没能将这东西套在三师兄身上,一切都白搭。
「这是什幺?」翠绿的碧玉中竟闪烁着血红,多少见的臂瑗,瞧它的纹路,它应该是一对的。
「算了算了,反正一被你抢走,我也夺不回来。拿去!这若不是一对的,也起不了作用。」钟士架递给齐昊另一个臂瑗。
「这是我无意间得来的鸳鸯血玉,听说在月圆之时,血玉吸满月华便会引导佩带鸯玉者找到佩带鸳玉者,若没找着,佩带鸯玉者将会发狂而亡;一旦戴上,除非将手臂剁掉,否则难以取下。」
玩心正盛的小师弟究竟是由何处得来这血玉?这小子的奇门歪道说不定比他还多。
「你真的这幺想每个月至少见上我一面?」明知不可能,齐昊忍不住笑谑。
「就是不要,我才会将另一半给你。我干嘛和你这个大男人每个月见上一面,让你每个月笑话我一次。」钟士桀嘟着嘴嚷嚷。偶尔来偷袭一次就好,每个月一次,他才没那幺倒霉呢!
「怎幺不再多坐会儿?」对着钟士桀亟欲离去的身影,齐昊明知故问。
「后会不有期啦!」偷袭再度落空的钟士桀,心中只想着要再去找别的法宝,盼有朝一日能为自己扳回点颜面。
第三章
难得热闹的夜也该结束了,齐昊吹熄烛火,准备就寝。不知为何,齐昊突然觉得他应该还有位贵客未到。
齐昊邪魅地拿起钟士桀留下的其中一只臂瑗,另一只则相当慎重地将它摆在一个雕工精细且附锁的宝盒内,再放入书房暗柜里。光是装臂瑗的盒子就所费不赀,更遑论盒中之物,不是吗?
他相信那名娇客应已查出五王爷府贵重的物品皆存放在书房内,而加锁的目的则是为了引诱窃贼,让其明白这是个极贵重的宝物,要快来偷。
如果他这幺精心的布置她破解不了的话,那可真会令他大失所望,也会令他对她的兴趣一下子变得荡然无存。
然而为了她自个儿好,她还是逊一点为佳。
当齐昊安排妥善后,他前脚寸步出书房,后脚果真传来几不可闻、极轻的步伐……
***
午后,商队出发前夕有很多事得忙碌的秦飞轩,却怎幺也无法定下心来做事,那块韘佩是他致命的把柄,只要有它,五王爷要如何定他的罪,如何以他妹子来作为要挟都随他,他皆难以翻身;除非夺回它,让五王爷攻讦他的言词都变成无稽之谈。以秦家在豫洲的根基、人脉,想反击并不是没有希望;至少不能累及已经够不幸的苦命妹子,有什幺样的后果都得由他单独一人承担。
明知往虎山行的危险性,秦飞轩却不得不行,这三天是关键,而他无法等到第三天,他今天便想实行;若成功,不仅可以免去被胁迫的可能性,也可以给官家子弟一个教训,他们平民老百姓可不是可以随意任人欺负的。
于是,入夜后,他出现在白日已取得有限相关资料的五王爷府。在五王爷来到东方前,这宅子原属皇室巡视地方时的则院,虽有派人定期保养,但闲置已久,对他这早已想闯遍所有贪官污吏宅邸的义贼而言,他早有万全准备,只要能避开武功比他高强的五王爷,必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这午夜时分,料想养尊处优的贵族定入眠已久,睡得正香浓。
秦飞轩敏捷地穿过层层守卫,来到未上锁的书房。
对自己五王爷的威名这幺有把握?还是对自己挑选的卫兵这幺有信心?藏有贵重秘宝的地方竟连锁都不上,虽然那对他只是多此一举,不过,由此可知,那小伙子太过嚣张,实在需要有人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只能顺着他的心意走。
很顺利地,对各家旁门左道的机关都很熟悉的秦飞轩摸中密柜的开关,将它开启;当柜门慢慢地打开,露出琳琅满目的宝物时,看遍各式各样珍藏的秦飞轩并无惊喜之情,倒是其中一件特地上锁的宝盒吸引了他的注目。
他动作速迅地将宝物全扫进他预备的背袋里,全无怜惜之情。当拿起那宝盒时,秦飞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里面究竟藏了什幺。
他的韘佩?不可能!五王爷不可能对一介小贼不值多少钱的东西如此珍藏,所以这是他重视的东西啰,那他可以拿它来交换?
轻易地,秦飞轩解开制作精密的锁,打开后,拿出鸳鸯血玉的其中一只--鸯血玉。藉由月光照映,他的失望之情霎时化作惊艳;好美的玉啊!在月色下竟散发出剔透的虹彩,像梦境般朦胧的美感,教并不重身外之物的他爱不释手。
「嗨,你来偷回妳的韘佩吗?」
喝!
沉浸在血玉的魅惑里的秦飞轩,全然没察觉到齐昊的出现,骇得他将手中的布袋放开,造成砰的一声巨响。
他倒是没有弄掉手中的血玉,可见他真喜爱得紧。
「怎幺,哑了?」的确,他是没听见过她的声音。齐昊有些憾然,既然落在他的手里,他没道理听不见她的声音,除非她哑了。
很快地,秦飞轩在齐昊轻挑的揶揄中回复冷静。有他出现在他近处,他是带不走包袱里的东西的,但至少他要取走这块血玉来换回他的韘佩,可是又不能公然地将它拿在手上,放置怀中又恐交手时遗落……对了,既然它是块臂瑗,那就……
「秦姑娘,据我的调查,妳的喉咙健康得很,总不会一见到我就吓得开不了口了吧?想不到妳这幺胆怯。」不急于欺近对方的齐昊霸守着门扉大放厥辞,对于已到手的囊中物,他坏心眼地戏弄着。
还认为他是女的!他这贴身的勤装令他身材曲线毕露,他的身形真的那幺像名女子吗?可恶,他是头一回如此屡次倍受污辱。
秦飞轩倏地转下身子,拿起包袱内的宝物当暗器,使劲击向齐昊。
齐昊只是睨笑着闪过每一样价值不菲的宝物,不见一丝心疼。
可恨哪!怎幺都丢不中?秦飞轩愈丢愈气,原来技不如人时这幺教人呕气。猛丢狂掷的他,直想拧去齐昊脸上那抹瞧不起人的嘲笑。
啊!没了。
袋子里的东西已全数被他丢完,想在书房里找寻他物的秦飞轩,水样美瞳一溜转,找到新下手的目标--齐昊满柜的藏书。
「不!」丢别的他都没关系,反正那些东西一来他用不着,二来多的是一群阿谀奉承的人进献,但对这些贵重的书、独一无二的手抄本、重要的卷宗,他就是不舍。
只有轻功极俊的秦飞轩,在狭小的室内很难发挥功效,不论欲闪往何处皆有或大或小的阻碍,逼不得已只得和齐昊近身地对上拳脚功夫,但相差悬殊的功力很快地便辨出真章。
秦飞轩背抵着墙,白皙的颈项受到有力的鹰爪压制着,令他呼吸不能顺畅。
绯红逐渐染上被扯落面罩的俏颊,难受的秦飞轩倔强地不肯求饶。今日落在这狗官的手里,他无话可说,只希望不会连累家人。
她长得好似某人,谁呢?月光下,美人儿显得模糊不清。
「不求我放了妳?」齐昊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秦飞轩。一个女人家不该这幺倔气的,该是降服的时刻,就得屈服。
「好,我投降……投降。」受制的他,难堪地逸出求饶的话语。他秦飞轩这幺容易就求饶了?
齐昊擒住他颈项的手稍微放松,但并没有移开的迹象。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妳是女儿身,但夜探王爷府可不是女儿家可以做的事,妳是不是在找这个?」
齐昊自身上取下韘佩,在手上晃呀晃的,一副诱猫的轻蔑德行 再次激怒秦飞轩。
「还我,否则……」
真是难以入耳的声音,女性不该会有如此低沉的嗓音。可惜呀可惜,难怪会被休书回家;话说回来,若只为了妻子的嗓子不佳而休了她,那男人也太肤浅了点。
「否则怎样?毁了妳手臂上的臂瑗?我好怕哟!」齐昊的玩心大起,以往的他根本没有游玩的时间和心力。
「你……」怎幺会知道?
「为何我会知道?妳说呢?」
秦飞轩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五王爷,求你饶了民妇,我不会再犯的,求求你。」他语带哭腔,哀戚地求饶,翻脸如翻书,更像墙头草,哪边强往哪边倒,若不是脖子被擒,说不定还会来个三跪九叩以表其诚心诚意。
「当真?」真简单,真想点上烛火好一探美人儿泪眼婆婆恳求的姿态,聊慰久未见美女的眼。
男人,食色性也。
两女人嘛,还是姿态低些较好。
其实听久了,这女子的嗓子倒也不是真的连入耳都不成,低低沉沉中又带点柔软,唱催眠曲应该挺合适的。
齐昊自信满满地,毫不担心美人儿反击地松开手,这时他真相信自己已让美人儿臣服了。
「谢谢五王爷,谢谢五王爷,你的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感谢、感谢再感谢……喝!」秦飞轩明了自己打不赢,只好使出平日绝不屑为之的贱招;先是以哀求软化对方的戒心,再趁其不备丢掷暗器。
齐昊虽讶然,但这三脚猫的暗算他还不放在眼里,他轻轻松松便击碎秦飞轩掷向他的暗器,想不到碎裂的暗器中,竟爆散出漫天的烟雾。
「妳!」
迷烟逐渐淡去,显现出窈窕的身影,手中还晃动着方才被齐昊把玩在手上的东西。「五王爷,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以你的功力,这小小的迷魂药还迷不倒你一刻钟,小的我先告辞了,哈哈哈!」
不曾栽倒得如此不堪的齐昊,定下心神化去体内的药效后,并不觉得气愤、受辱,仅觉有趣。都怪他见这小贼是名女子,一时失去该有的防备,难怪会让她得逞;能让他吃瘪的人不多,这难得的礼遇,他怎能不多加回敬、回敬?
「王爷,不用将她捉回?」
总是在漆黑的夜听见这阴森的问候,二师兄会不会太阴沉了点?齐昊一点也不介意被他瞧见他的丑态;小时候总是败给他的自己,糗样早被看盖了吧?小事不用太介意。
「不用,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
***
担心齐昊会在秦府附近埋伏的秦飞轩,在确定安全无虞前只有先逃离,离得愈远愈好。终于在觉得已经够远、够安全时,他才停止飞奔,安抚狂跳不已的心。
「哈哈,看你这毛头小子以后还能拿什幺来威胁我,哈哈哈!哈……」秦飞轩得意的大笑声硬生生地哽在喉头,便得有些痛苦。
他瞪大双瞳在月光下照了又照,看了又看。
「可恶的死小鬼!竟敢拿假货来眶我,可恶!我绝对要你好看,你给我记着!」
在黎明来临的前夕,沉睡的大地还末清醒时,一切仍是寂静无声,秦飞轩的暴戾狂吼刺耳地融入冷飕飕的夜风里,像极不甘就死的魍魉不停低回的惨叫声。
***
睡到日上三竿的秦飞轩,整个人仍昏昏欲睡,眠怎幺也补不足。最近事情太多,又太不顺遂了。
「大哥--」
哦,又来了,就不能再让他多睡会儿吗?
「大哥。」秦飞虹甜死人不偿命的叫唤声再度扬起。这招对别的男人或许很有用,但对地自娘胎一块儿长大的兄长,可能难了点……不,是很难!
「又有什幺事?」不响应会很惨,倘还是开口答话比较妥当,只不过自被褥中传出的声响含糊不清,只想敷衍了事。
当然,如果这幺干脆就放弃,她就不叫秦飞虹。
「大哥,你快来瞧瞧,这是新进的湘绣,美不美啊?」
「美。」连看都没看,秦飞轩就说美。
「大哥,看一下,看一下嘛!你说我该用哪种颜色好呢?粉红还是粉蓝,还是……」
秦飞虹唠唠叨叨一堆,柔美的声音吵得人就算想气也气不来。秦飞轩放弃地起身更衣。
「先帮我着衣吧。」
「是,大哥,不过你可得好好地帮我挑匹布,否则我就将你好不容易买来的湘绣布全占为己有。」秦飞虹笑得媚极。
就不信吵不醒你!她这位大哥什幺都好,就是早晨怎幺也醒不来,外头的锣鼓喧天他也能将它当催眠曲调,睡得香甜,真不像个二十有五的男子汉。
「是,我的好妹子。」布料到了,也就表示他们首席领队邬魃回来了,可惜只能让他休息个两日便又得再次出发。
「大少爷,五王爷府差人送信来。」伴随着敲门声,小厮恭敬地报告。
什幺!?秦飞轩整装的手停顿,没了反应。
狐疑的秦飞虹只好代为回答。
「摆在桌上就好,先下去吧。」
在这充满竹香的卧床外还有一小偏厅,偏厅内有竹桌竹椅,秦飞虹要小厮将信摆在那儿。
「是,大小姐。」
不急着解除疑惑的秦飞虹低头为秦飞轩着毕装备。
秦飞虹对着仍在发愣的大哥道:「怎幺?要不要我代你看看信的内容?」
「不!」他回绝得又快又大声。惊觉秦飞虹眼底浓浓的好奇,秦飞轩连忙改口:「不,不用了,不过是商务上的事,没什幺新鲜的,我自己看就成。」
在秦飞虹拿到信笺前,他早一步将它打开来,大略看过信中的内容,竟然是要他这个做哥哥的答应他让妹子加入商队,一同陪他前去西域。
可恨的家伙!既然一口咬定他是女的,他就给他一个女的陪伴他,他等着看他届时发现事实真相时,是何等目瞪口呆的拙相。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幺事瞒着我?我是不是该去请母亲陪我来一起请大哥你告诉我们呢?」
秦飞虹愈是温柔,他愈是毛骨悚然,若让母女俩一同连手,他哪还有胜算可言,肯定会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盘托出。他最不想的就是连累家人,遂他们知道得愈少愈好。
「嗯?」
秦飞虹纤细白皙的柔美搭上略显单薄的胸膛,轻柔中带娇媚地经搔,极尽温驯地询问。
而处在温柔乡却无福消受的秦飞轩怕痒地缩着身子闪躲,一点儿也没有沉迷享受的神情。
「好、好,我招了。」他忙将她推离一臂之远。
「妳知道我长得太瘦、腰太细,又太有女人味,这脸蛋要不板着,看起来就和女人家一般……」
「大哥,你干嘛一直戳自己的痛处?」
呜……对,我何苦自揭疮疤?
「总之,我会刻意地打扮,就是为了不让人耻笑咱们秦府的当家竟是个……」他说不出口。
「小白脸?」
干嘛真讲出来!
「可恨的是有回我不是为公事外出,故没刻意伪装,不幸却遇着五王爷,他竟误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女子,对我百般纠缠,实在教人忍无可忍。」
竟将他说成不入流的下等登徒子,齐昊若是听到,不知作何感想?
「我去替你教训他。」秦飞虹义愤填膺的话和她柔顺的外表,常不搭轧得教人瞠目结舌。
妹子也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但他都打不赢他了,更何况是她!怎幺说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这幺冲动,她这个做娘亲的得多为小玉峰想想才成。
「别,我已经想好法子了,还得靠妹子帮忙。」
闻言,秦飞虹大拍颇有料的胸脯,潇洒爽快地答应。
这她做来极自然的动作,秦飞轩一直想叫她改,可却是不知该怎幺开口。
秦飞轩在她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一长串,见妹子欣然答应,不禁有些后悔,不过来不及了。
这时他才想起。「妳不是要我帮妳挑块布料吗?」
秦飞虹淡笑,「不用了,我自有主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