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3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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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寻龙也附和,“是啊,也不知道是谁这般恶毒,居然绑走了牛掌柜,赵伯伯说了,牛掌柜天天带着这挂饰,上头应该有他的气息。”
  “顾小昭,咱们能用符箓寻到牛掌柜吗?”
  他想了想,又道。
  “符箓不成的话,大黑成吗?”
  “它的鼻子灵,要是寻到了人,我请它吃酱烧大腿骨,香着呢!”
  顾昭还未说话,在灯笼里的大黑待不住了,只见它汪呜了一声,从灯笼里一跃跳了出来。
  “汪呜!”帮忙帮忙!
  大腿骨,它想吃!
  潘寻龙和赵庞只觉得此地倏忽的来了一道风炁,直把两人的头发丝吹起。
  潘寻龙眼睛一亮,“是大黑么?”
  是它是它!大黑汪了一声。
  顾昭瞧了一眼,手一扬,一张绘了拘灵符的大狗剪纸化作一道莹光朝大黑飞去。
  大黑心急,它也朝那半空中的莹光扑去。
  平日里,它可是经常和顾昭玩丢盘子游戏的,这一扑,一下就扑到了那莹光。
  赵庞和潘寻龙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在他们的视线里,那是半空中,突然一只大黑狗扑着风而来,只见它毛羽蓬松,四肢粗壮,端的是威风。
  “好!好一条大狗!”
  赵庞先是一愣,不过,他毕竟是参将,这胆量也比寻常人大,待接受了顾昭这有不寻常的手段,他接受得快,瞧见大黑,那是真心实意的叹这一句。
  大黑得意,“汪!”
  有眼光,它喜欢这胖汉子!
  顾昭失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牛角挂饰拿到大黑的鼻尖,让它嗅了嗅,道。
  “好了,大黑,你帮小潘哥和赵参将瞧瞧,这牛掌柜去哪里了?”
  大黑嗅了嗅,随即寻着上头的味儿,一路奔到灶房,咬下了老杜氏搁在桌上的勺子,又往外头嗅了嗅,黑黢黢的眼里闪过困惑。
  “汪呜!”大黑委屈。
  顾昭瞧着那勺子,神情若有所思。
  潘寻龙蹲地揉了揉大黑蓬松的毛羽,“大黑,闻到了吗?咱们跟着你,你在前头跑慢一些,咱们一起去找牛掌柜。”
  大黑身子矮了矮,一副垂头懊恼,精神萎靡模样。
  潘寻龙不解,“大黑?”
  “大黑说,外头到处都是牛掌柜的味道。”顾昭解释了一句。
  她伸手将大黑嘴中咬的勺子拿在了手中,上下翻看。
  就连她家的勺子都有?
  勺子......
  顾昭盯着这黄色的葫芦勺,这是她阿奶用来舀米的。
  为什么上头会沾染了牛掌柜的炁息呢?
  倏忽的,脑海里的念头就像是雷光电闪一般,顾昭的目光急急的又朝手中的牛角挂饰看去。
  牛掌柜的那一双格外像小牛眼睛的眼眸,能遮掩气息的牛角挂饰......还有,她阿奶方才说的,那说话特别吉祥喜庆的春官……
  以及,春官手中的春牛。
  ......春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格外的鲜活。
  顾昭神情一凛。
  潘寻龙:“怎么了?”
  顾昭将春官报春的事儿说了说。
  潘寻龙眼睛瞪大,“牛掌柜成了春牛木雕,跟着春官去报春了?”
  赵参将听了也是心惊,脚下险些一跌,“哎哟,可怜的牛牛,这,这活人成木雕,他该是多难受啊。”
  顾昭想着牛掌柜的模样,心里暗道。
  成木雕是不好受,不过,活人倒是不一定。
  既然有了猜测和线索,顾昭寻了老杜氏,问那春官的模样。
  老杜氏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汉子,瞧过去身量又高又壮,生得倒是颇为秀气,皮肤也白。”
  “对了,眼眸生得也好,人也和气喜庆,我一推开门,他见着我就笑,一连串的吉祥话,那是嘴皮子上下一翻,都不用脑袋瓜想的,一下就出来了。”
  “可把我欢喜得哟!直接就舀了一勺上好的五谷,也是预祝他家今年五谷丰登,财源滚滚来。”
  顾昭和潘寻龙以及赵庞对视了一眼,三人面面相觑。
  怎地听老杜氏这么一说,他们反倒觉得,那春官有几分像牛掌柜呢?
  赵庞一甩脑袋,“不对不对,牛牛瞧过去面嫩着呢。”
  “哦,是这样。”老杜氏也补充,“那春官面也嫩,我是瞧他行事老道,身量又高,自个儿估摸他的年纪的。”
  赵庞:.......
  “可是,牛牛性子有些内向,老太太口中,那春官嘴皮子利索,想来,应该不是牛牛吧。”
  说完,他自己反倒不确定了,眼睛朝顾昭看去。
  顾昭拿出寻踪符,“是春官还是春牛,咱们寻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她将符箓往那牛角挂饰上一贴,只见一道莹光一闪而过,黄纸朱砂的符箓化去,像轻柔的红纱一样将牛角挂饰笼罩住。
  接着,似乎有炁息被这红纱笼罩而出,倏忽的,它成一条红线,如蛛丝一般,蜿蜒的朝外四面八方探去。
  大黑汪了一声,它就说了,外头就是有许多这气味嘛!
  下一瞬,红丝又汇聚成一条线,它直接忽略了那微薄的炁息,直接朝炁息最浓郁的地方探去。
  顾昭招呼,“在北方,走。”
  说完,一行人沿着红丝线,朝北方的方向跑去。
  ......
  春风由南向北,一阵又一阵的吹拂而来。
  农人带着斗笠,肩上搭着汗巾子,热情高涨的忙活着,不远处,几个娃儿拿着纸鸢,一手拿着木轴子,快活的在农田旁边的地上奔跑过。
  纸鸢升天,小娃儿拍手欢呼,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
  “春天真热闹啊。”
  一个戴着草毡帽,肩上背着褡裢,赤着脚的男子打城北这边的农田走过。
  他仰头瞧了瞧在天上摇尾的纸鹞子,阳光落在面上,暖白的皮肤更白皙了。
  只见他微微眯了眯眼,浓密的眼睫簌簌抖抖,瞧过去无辜又纯良。
  此时,他手中还牵着一头四蹄奔奔的牛儿。
  这时,放纸鸢的娃儿倏忽的停了动作,纸鸢跌下来也没注意到,他一指牛儿,脆声道。
  “叔叔,你的牛儿……它哭了。”
 
 
第132章 (捉虫)
  头戴草帽的男子回头看了过去,果然,只见牛儿黑黢黢的眼眸水润润的,豆大泪珠簌簌的掉落。
  很快,那浓密的羽睫就被沾湿了。
  它看来的眼眸里有着着急,也有着哀伤,瞧人时,里头露出祈求的意味。
  多奇怪,明明是一头牛,却似有着人的眼眸,人的多情善感。
  男子拉扯了下肩上的褡裢,神情颇为无奈。
  他正想开口,突然,旁边放纸鸢的娃儿丢了手中的木轴子,浑然不顾自己心爱的纸鹞子一头扎进了泥里。
  他撒开脚丫子就朝地里劳作的农人那儿跑去。
  一边跑,一边扯开了嗓门,大声嚎道。
  “阿爹,阿娘,阿公......你们快来瞧啊,这人欺负牛牛了,牛牛都哭了。”
  头戴草帽的男子:......
  他回头瞧了过去,地里的农人停了动作,眼睛看了过来还不算,各个还丢了手中的农具,拍了拍身上沾上的黑泥,抬脚往这边过来了。
  “你看你,又给我惹祸了。”
  男子转过头,看着那还在落泪的牛儿,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牛儿将牛头往旁边一别,倔强模样,偏生那泪珠又簌簌的掉了下来。
  男子无奈,“你是春牛啊。”
  春牛不报春,那谁来报春?
  “怎地了,这位......小哥?”这时,农人走近了,他瞧着赤脚且头戴草编帽的汉子,一时真估摸不清他的年纪,含糊的叫了一声小哥,紧着又道。
  “你家牛儿怎么了?”
  “我阿爹是这一片的兽医,治兽疡很是有一手,要是有什么不妥,我们给你的牛儿瞧瞧。”
  都是农人,爱惜粮食,也爱惜那耕田的牛儿,在他们眼里,这牛不是兽,那是家里的一口子。
  别人家的牛,也一样需要宝贝。
  “啊?不用不用,我家牛儿没事。”头戴草帽的男子笑眯眯道。
  农人疑惑,“真的吗?”
  他不放心的看了看小哥后头的牛。
  不知是瞧见人多还是怕见到生人,只见方才还掉泪的牛儿止住了泪,头有些低,露出尖尖的两个大牛角。
  眼睫垂下,扑闪扑闪,羞赧模样。
  “当真。”头戴草帽的男子点了头,笑着继续道,“许是方才风吹来,沙尘蒙了牛眼睛吧。”
  他瞧着农人裤管一边深一边矮,上头还沾了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紧着说了一串的吉祥话。
  “......走了一家又一家,见到农人老行家,老行家,听我夸,地里开出金疙瘩......驴驮金,马驮银,秋日里,金山银山搂回家!”①
  农人眼睛瞪大了一些,倏忽的哈哈畅笑。
  “兄弟是春官啊。”
  头戴草帽的男子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褡裢,又将自己手中的孝春棒杵了杵,笑模样道。
  “瞧我这行头,不就瞧出来了么。”
  农人一瞧,上下打量。
  嘿,还真别说,那褡裢是蓝布做成的,中间开缝,像口袋一样,那不就是春官用来讨封装粮食的二九么!
  春分日逢春官送春,那可是一个好兆头,农人欢喜极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羞惭的开口。
  “不妥不妥,这下在田里,没有粮予春官呢,真是失礼了。”
  “怎么会没有粮?”头戴草帽的男子露出一个暗含意味的神秘笑容,接着就伸手指了指地里的稻苗。
  “那儿不都是么!”
  农人回头,诧异道,“这也成吗?”
  “自然,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这一抹青绿,足矣。”
  农人也干脆,转身回了农田,拔了刚刚种下的一株苗。

  苗的根脚带了泥,他舀了一勺水冲了冲,又毫不介意的用自个儿的衣裳胡乱的擦了擦,这才递了过去。
  “多谢春官送春了。”
  那厢,瞧见农人的动作,头戴草帽的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他将那稻苗往褡裢里一放,手中的孝春棒杵了杵地,上头琳琅坠着的木头块相碰,竟然发出铃铛一样的脆响。
  接着,地里一股常人瞧不见的黑气,蜿蜒的朝孝春棒涌去。
  ……
  那厢,农人重新回地里忙活,临走之前,他还关心的看了一眼四蹄奔奔的牛儿,犹不放心道。
  “真没事吗?”
  “自然。”春官笑道,“这是我的春牛,我也爱惜它呢。”
  农人意外,随即冲春官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小哥豪气,旁的春官的春牛都是用木头雕刻的,小哥这儿这个好,那是直接一头壮硕的大水牛。”
  春官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大哥,那我先走了。”
  ……
  春官拉着不情不愿的春牛,继续往北方走去,农人弯腰忙碌了起来,小娃儿拾起丢在地上的纸鹞子,一阵撒丫子,纸鹞子重新飞天。
  鹞子尾处两根长翎子,依托着春风,它悠闲又威风的乘风破浪。
  ……
  约莫一刻钟后,此处又有了阵阵蹄子声,农人抬眸看了过去,惊讶得眼睛都圆了圆。
  他瞧着那一处浮尘阵阵的地方,喃喃道。
  “乖乖,这牛儿跑得可真威风......热闹,这一行人可真热闹。”
  只见来人只有三人,其中一个打马,一个坐驴,还有一个胖个胖肚一脸横肉的,他干脆坐的是一头壮硕的牛儿。
  这脚程不一致的,此时却分外和谐的在一道。
  难怪这一处农人的眼睛都瞧直了。
  来的正是顾昭一行三人。
  而这驴马牛,不过是顾昭剪的纸驴纸马纸牛罢了。
  ……
  方才,顾昭将自己的纸驴三骏从灯笼里拿了出来。
  路程不近,她正想给赵庞和潘寻龙也剪一头纸驴时,他们瞧着三骏直摇头。
  一个说纸驴不够威风,想要骏马,另一个说自己个子太胖,怕把那驴啊马啊的压垮。
  顾昭无语了片刻,给他们一人裁了一匹马,另一人裁了一头牛。
  这才有了眼下这牛马驴一并四蹄奔奔的情况。
  ……
  不单单是农人瞧着顾昭,顾昭也在瞧着这一片土地。
  她环顾过周围一眼,眼里带上了诧异。
  无他,这一片地的炁息格外的青绿纯净。
  有一句话叫做福人居福地,此时,这一块田地就算是一片有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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