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娱乐圈]——三三娘
三三娘  发于:2023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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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到处都是猎杀者,将头手伸出窗外是很危险的举动。商邵沉沉舒了口气,干脆利落地脱下西服,“就吐这里。”
  这可是萨维尔街最顶级裁缝所定制的西服,伦敦老裁缝要知道自己一针一线的心血成了呕吐袋,恐怕能晕过去。
  应隐哪还顾得上推脱,双手接过“呕”的一声。
  ……完了,她吐了金主的西服,她在心上人面前吐得七荤八素……
  但是胃里吐空的感觉好爽,有种坏心情也被治愈的感觉。她吐了个干净。
  商邵抽了两张纸巾,夹在指尖递过去。
  有股纡尊降贵的嫌弃味道……

  应隐可怜兮兮:“西服…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商邵斩钉截铁:“不必。”
  “那多可惜——呕——”
  她没两句又转过脸去吐。
  商邵闭了闭眼,蹙起的眉心似乎不耐:“应小姐。”
  他可有段时间没这么叫她了。
  “吐干净再说话!”
  应隐底气虚弱:“干净了,真干净了……”
  商邵拧开水瓶,黑着脸一字一句:“漱口。”
  应隐乖乖地漱口,拢住西服。
  商邵修长的食指指向左侧,命令下得十分简洁:“坐远点。”
  应隐:“……”
  咦,他好像有洁癖……平时真看不出来呢。
  但是想一想他的生活环境,也很难有余地让他犯洁癖。
  应隐“嗯唔”一声,鼻子里哼出来的,像小狗,充满委屈。
  坦桑尼亚下午四点,国内正是晚上九点,本该是她过生日派对的时候。
  微博上,平台自动弹送了生日提醒,应隐的评论区铺天盖地全是祝福,粉丝设计的文字花墙可爱又华丽,后援会也晒了为她铺的灯牌。
  灯牌海报上,是她某一年红毯的皇冠造型,她垂眸微笑,像是正在接受一场加冕。那一年正是她拿下双星大满贯的岁数,剑指戛纳,风光无限。
  那一年距今已经两年了。
  应隐很少在生日这天消失。
  她会乖乖参加公司给她安排的生日会,拍一堆照片,用心地发在微博,再认真地许一个愿。
  愿望每年相同:【新的一年,得偿所愿。】
  热搜词条上,#又到了应隐说得偿所愿的日子#空降,是代言的护肤品品牌买的,既是生日应援,也是新品推广。
  但与此同时,另一则消息虽没上热搜,却以惊人的强度在各大营销号间转载:
  【应隐试镜栗山失败[吃惊][吃惊],本来是十拿九稳的角色,听说是被阮曳拿下了?】
  【阮曳何德何能啊,能从同门师姐影后这里抢下角色?】
  话题广场十分耐人寻味。
  【生日当天发这种通稿?虐粉吗?】
  【阮曳好惨,做错什么了这种日子被当靶子?】
  【不信谣不传谣哦,阮曳兢兢业业一切以作品为先,大家还是先关注她的作品吧】
  【阮曳就不该签辰野,人家是十几年的一姐,公司里呼风唤雨,早说了她过去也只能捡人家剩下不要的,现在灵验了吧?】
  【我晕,阮姐别太茶了,拿了角色发这种通稿倒打一耙,会还是你会哈。】
  【?阮曳失心疯啊在人家生日主场买这种通稿砸场子?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好吗?隐姐别太有心机了】
  “你别打。”
  “我要打!”
  庄缇文抢程俊仪的手机:“你打麦安言有什么用?什么通稿他能不知道吗?”
  程俊仪两眼喷火:“我就要打!我要问问他,生日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趁她不在欺负她吗?”
  “你想什么呢?你以为应隐是笨蛋吗?麦安言会有什么动作,她能不知道?她就是知道,她才去了非洲!”
  庄缇文按下她手,一根根掰开她手指,“手机给我,别给她添麻烦。”
  “她吃亏了!”俊仪是个急性子,快气死。
  “她没有,她一定是拿到了自己可以接受的价码,才会允许麦安言这样做。”庄缇文认真地说:“她不是完全被动的。她知道怎么尽可能争取好处。”
  “我不管。凭什么?要捧阮曳也不是这么个捧法……”俊仪陡然泄气下来。
  “新老流量交替,就是这样血腥的。”缇文缓缓地说:“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有其他人,对她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冲锋。从公司的角度来说,能利用她的余热,捧自己家的新人,是最双赢的买卖。”
  “你帮麦安言说话?”俊仪不敢置信。
  “在商言商。”
  “可是她明明还很红。”
  “因为你的眼中没有看到规律。所有艺人产品,生命长度和曲线都是有迹可循的,要做常青树,很难,起伏才是常态。她出道十二年了,走红了十二年,是太阳也到了要落的时候。”
  庄缇文怜悯地看俊仪:“公司要未雨绸缪。”
  “阮曳只是演古偶的。”俊仪抿了抿唇,不服气。
  “时移势易,演电视剧的片酬远比电影高,粉丝也更稳固。小荧屏大银幕的高低之分,已经没以前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公司对女艺人的运营路线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小荧屏起家,大银幕抬咖,爆剧巩固,时尚圈傍身,一个新的女顶流就诞生了。”
  “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不上不下的女艺人了。”程俊仪攥紧了拳。
  “当然,前提是要演技不错。”
  俊仪一听,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求阮曳演技永远不开窍不开窍不开窍。”
  缇文:“……”
  “你也来。”俊仪把她拉了个趔趄:“两个人有用一点。”
  庄缇文哭笑不得:“行,那我就也请老天保佑。不过路是人走出来的,有一条路,荆棘满地,但在规律之外。”
  “什么路?”
  “主动丢弃流量的国际影后之路。”
  俊仪的眼神倏然被点亮,但很快又熄灭下来:“麦安言不准,流量是钱,钱是他的命。”
  “他凭什么不准?”缇文笑笑,饶有兴致地问:“俊仪,你觉不觉得,当经纪人、制片人之类的,很有意思?你可以站在最高的地方操控一切,甚至挑战规律。”
  “有意思是有意思……”俊仪搞不懂她怎么提这个。
  缇文从包里摸出一张卡,两指夹着:“其实……我有一笔启动资金,是专门拿来试错的。”
  坦桑尼亚。
  吉普车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座研究所,主要保护的是野生非洲象,但也同时帮助一些濒危的动物族群。
  雨季是动物交配和繁殖的季节,研究所迎来繁忙,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白人前来迎接。
  他一头灰白卷发,年纪该过六十了,肤色很红,穿着背带裤、胶筒靴,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动物气息。
  嗯……新鲜粪便的那种。
  “Leo,别来无恙。”他摘下手套,跟商邵握手,笑容看着亲切而熟稔。
  应隐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肯定刚铲过屎!
  商邵面不改色地与他握了握,还跟他拍肩拥抱。
  应隐:“……”
  打完招呼,商邵一回眸,发现应隐陷入了自闭。
  “怎么了?”
  “你只嫌弃我。”应隐情绪很down,“我吐了你就嫌弃我,你怎么不嫌弃这个harry?他铲过屎……”
  商邵失笑一声,拽住她胳膊把人拉怀里:“我是跟你接吻,又不是跟他。”
  应隐踮脚凑上去,闭上眼索吻:“那你亲。”
  商邵大手盖住她脸,面无表情地说:“别闹。”
  应隐“哼”一声,合腰搂住他:“商先生,我今天被人欺负惨了,你亲我一下,就当治愈我。”
  商邵:“……”
  她很难得撒娇,这感觉像看到瑞典女王迎风搔首弄姿,十分古怪。
  但…滋味不坏。
  见商邵没反应,应隐吸吸鼻子:“真的。欺负我的人,你也认识,你还目不转睛地看她。”
  “谁?”商邵敛了笑,蹙眉淡问。
  他能目不转睛地看谁?
  他只目不转睛地看过鲸鲨。
  应隐脚尖蹭蹭草地,有些耻于开口:“你……跟阮曳跳舞的时候……是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这么漂亮么?”
  商邵在脑内搜索一番:“阮曳……”
  搜索未果,他无所谓地笑了一息:“这名字,怎么比你的还奇怪?”
  “……不准说她名字奇怪。”应隐含糊地抗议。
  这又有什么好争的?难道是什么殊荣么?
  “……好,”商邵将手搭她单薄肩上,哄孩子似的:“只有你名字最奇怪。”
  应隐抿了下唇:“那你有没有?”
  “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什么是应该?”
  “不排除当时我心不在焉,一时忘了收回目光,但这位阮小姐的脸,我实在没怎么看进去。”
  “你跟人家跳舞还心不在焉的?”
  商邵笑了笑。
  日落了。
  火红落日坠向地平线,被云层和傍晚雾气涂抹出波浪似的涟漪。
  他字字低沉温柔:“那天晚上我有幸捡了个女伴,不过进了宴会厅以后,她好像就被我的身份吓跑了。我心不在焉,或者说心猿意马,也许正是在想她。”
 
 
第40章 
  担着新鲜动物粪便的推车,在砂石地上咯咯地碾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辙印。
  红日已经落了一半,但气温掉得更快,仿佛带着整个草原一下子坠到了地平线下,燥烈的热气消散,变成一种新鲜的灰色湿气,让人觉得清洁。
  那个叫Harry的高个子白人老头忙活完了,过来带商邵和应隐去入住的地方。路上经过一片木桩子拦起的黄泥地,里头有一只小象在踩鼻子。
  “它的妈妈被偷猎者袭击,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很艰难才保住它的性命。”harry介绍,“你可以叫他bobby。”
  “Bobby……”这名字有股小男孩的感觉。
  应隐停下脚步看了会儿,被它自得其乐的憨态逗得发笑:“它为什么踩自己鼻子?”
  “Well……因为它还小,不知道这个长鼻子是什么东西,经常走着走着把自己绊一跤。”
  小象知道有人靠近,走到栏杆边,扬起象鼻。
  它笑得很可爱,一对小眼睛透着狡黠的聪慧,然后无情冲她喷了一鼻子土。
  黄泥土十分细腻,面粉般,在空中洋洋洒洒。
  “咳咳咳……”应隐被喷得猝不及防,一边咳嗽一边苦着一张脸给自己掸灰:“……它欺负我?”
  商邵看她灰头土脸的,实在想笑,又觉得有欺负人之嫌,便好歹忍住了,只低下脸失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一旁的harry可没他这么照顾人,早就笑得前俯后仰,边拍照,边笑着解释道:“它喜欢你,撒土是它觉得能让自己凉爽舒服下来的方式,所以也这么对你。”
  “你骗我?”应隐不信。
  “对上帝发誓,绝对没有。”harry耸耸肩:“你可以摸摸它的头。”
  应隐提防着,一步两步走得提心吊胆。靠近栏杆后,鼓足勇气伸出手去,在小象头顶飞快摸了一下。
  “好硬!”
  虽然还是不足两岁的婴幼儿象,但不论是皮肤还是那些稀疏的、淡灰色的毛发,都粗糙坚硬得剌手。
  “摸起来像猪……”应隐搓搓手指,呆滞地说。
  商邵两手揣在裤兜里,站得倜傥但笑得混蛋。他勾着唇角,暮色下,双眸亮如辰星,远比他周旋在玻璃高楼与古板会议间要更松弛、更友善,有一种漫不经心的迷人感。
  “别这么说,”他目视着应隐,唇角微抬:“在它眼里你很可爱,你这么说,它会伤心的。”
  虽然不知道在小象眼里,她究竟可不可爱。但被商邵说着这句话时,应隐忽然矜持起来。她心慌意乱,只微微低撇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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