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义一愣,还没弄清楚情况,裴安已带着芸娘跨过门槛,转身合上了门扇。
门一关,只剩下了彼此的心跳声。
裴安转头看着芸娘,深眸里的情愫袒露出来,没有半点遮掩。
芸娘也望着他,被他牵着急走了这一路,还有些喘,脸上的红晕也未曾消去,眼眸含雾,红唇如朱。
裴安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她,堵在她面前,喉咙一滚偏下头低声问她,“要吗?”
芸娘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滚烫的热意冲上脑子,哪里还敢同他对视,垂下去还没去回答,人已经被他抱住,唇瓣欺上来,再次钻入了她的齿列。
同时一手拽住她长裙一侧,再也没了任何顾及,往上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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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巳时青玉过来了客栈,到房间芸娘还在睡。
一推开门,青玉便看到了满屋子的狼藉,顿时明白昨儿夜里发生了什么。
青玉捡起了地上洒落的衣物,再打水清洗了桌上留下的痕迹,收拾妥当了,芸娘才醒,青玉立在床边,盯着她青丝下露出来的颈子,一时傻了眼,叹息道,“主子,姑爷当真是好本事。”
这劲儿,他应该庆幸主子跟来了,不然这一路不得憋死。
芸娘面上一红,声音有些哑,“什么时候了。”
“巳时末了。”青玉说完,回头指了一下桌上放着的一盏灯笼,“童义搁在了门前,说是姑爷买给主子的。”
是昨夜她烧掉的马骑灯,想起昨儿夜里的情景,大夏天的,芸娘愣是打了个颤。
“姑爷带公主去了正风院。”青玉说完,小声道,“今儿奴婢出来前,看到了前来接亲的北人,那阵势主子是没瞧见,门都险些被拆了,要公主立马出来跟他们走。接亲的下人都如此,更别说以后的日子......”
第41章
自己的夫君是人人口中的‘奸’臣,不少人对其恨得咬牙切齿,在朝堂上几乎孤身一人,芸娘暗里也留意了一些南国当今的局势。
为了平息战争,这些年皇上一直在为北国上贡,即便是南国的嫡出公主嫁过去,地位也不会高到哪儿去,但她没料到几个北国的接亲之人竟然也如此嚣张,此地还是在建康,离天子不过三日的路程。
再想起昨夜那些茶客们公然议论朝廷的话,芸娘总觉得南国看似太平,实则早就千疮百孔了。
真正太平的,恐怕只有天子脚下的临安。
公主性子高傲,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这口气,要是一个不嫁了,裴安这一趟还会不会继续往前?她还能到果州去给外祖父上坟吗。
芸娘想得入神,起身下了床,刚站起来,双腿一软,打了个抖,险些没站住。
“主子,还能下床吗,要觉得吃力,咱再躺一会儿吧,姑爷放了话,今儿个没什么事,让主子好生歇息,午时之后他回来,接主子去茶楼用饭。”
芸娘:“......”
昨夜一场烟花缭花了眼,也乱了心智,一时兴起,跟着他放纵了一把。
谁知道他精力旺盛,折腾了近两个时辰,如今她全身酸痛,尤其是一双腿被他抬起来,换着花样折叠,就没放下来过。
夜里摸着瞎不觉得,如今天一亮,现了形,再回想起昨儿那些没羞没臊的画面,芸娘顿觉无脸见人。
他也不害臊!
芸娘没让青玉伺候,盯着一张红脸去了净室,在浴桶里泡了小半个时辰,里里外外都洗干净了才出来。
泡完后身上轻松了很多。
客栈在闹市,热闹声传进后院,芸娘都听到了,很想出去,但裴安不在,怕给他添麻烦,便乖乖地待在了屋里。
当年她被关了五年没出过房门,青玉也没,想起她刚提进来的那盏灯笼,青玉肯定没见过,芸娘忙让她拿过去,再关上窗户,点了里面的灯芯。
还是有光,看不出特色。
为了重现夜里的氛围,芸娘让青玉找了一块儿布来,主仆二人钻进去,跟着的灯笼终于燃起了昏黄的亮光,四个面儿慢慢地转动了起来,芸娘一脸得意,转头同青玉显摆,“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是挺神奇。”青玉点头,若有所思,“所以,昨儿夜里姑爷就用了这么一盏灯笼,险些让主子下不了床?”出息。
芸娘:“.......”
她觉得这丫头,越来越不贴心了,简直是被她宠坏了,说话完全不顾她主子有没有羞涩之心,会不会被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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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裴安没回来,先带着明阳去了茶楼,让童义过来接人。
昨夜芸娘就看过了两岸茶楼,知道很热闹,如今跟着童义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人流,同临安的茶楼倒没什么两样。
不一样的是人流中多了一些打扮奇异的外邦人。
裴安和明阳一行在二楼,童义带着她经过时,底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哟,这是哪家小娘子,长得跟天仙儿似的。”那人刚说完,旁边一人忙拽了一下他袖口,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想活了?你没看她前面那人是谁,裴大人身边的亲信小厮,当心祸从口出。”
那人一听,脸色一变忙捂住嘴,又忍不住附耳过去,议论道,“我早就听说裴大人娶了临安第一美人,没想到还真是,别说是临安,这模样放在咱们建康,也是数一数二,要我说,来世做人就应做裴大人,升官发财娶美人儿,样样都没落下......”
一旁桌上的两位外邦人,听不懂什么大人不大人,目光放肆地落在了芸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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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是雅座,每个雅座之间仅是一道屏风隔开,没有墙壁隔断,当下正是饭点整个楼层的几乎满座。
芸娘到时,该到的都已经到了,还是昨儿马车上的几人,一个不缺。
见芸娘进来,明阳对她笑了一下,“不必行礼。”
芸娘还是蹲了安。
几人的座位也同马车上一样,裴安一个人坐了一侧,芸娘过去挨在了他身边。
坐下后裴安也没去看她,只将手边上的一盏茶水推给她后,抬头看向明阳,继续之前的话题,“最迟明日,殿下必须得走。”
明阳皱了一下眉头,“可这建康这么大,本宫怎逛得完。”
“殿下心里应该清楚,早一日晚一日都一样,拖久了只会节外生枝。”
明阳不说话了,突然看向芸娘,好奇的一笑,问道,“裴夫人,咱们裴大人平日里,也是这么不通人情吗?”
芸娘:“......”
她才刚坐下来。
芸娘下意识转头看向裴安,裴安也回了头,两人的目光对上,眼里同时浮出了一抹对昨儿夜里发生的一切并没失忆的了然,彼此盯了两息,又极有默契的瞥开。
芸娘不知道该怎么答,横竖脸肯定是已经红了,夸了一句,“他挺,挺好的。”
也没不通人情吧。
要是他真不通人情,昨儿就不会带着她单独离开队伍,早就将她交给北人了,如今不让她多留,定是北人催得紧......
她确实是挺可怜的,可裴安呢,他只是一位替皇上卖命,拿俸禄的人,做决定的不是他。
明阳没想到她会当众护夫,那日在球场上第一眼看到她,只觉得传言终于靠谱了一回,确实很美,也明白为何邢风对她死心塌地。
美人,哪个男人不爱。
今日倒是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明阳没再逗她,笑着道,“知道,裴大人已经很好了。”
话音一落,底下又上来了几人,一到楼层,便闹出了动静声,“赶紧上酒,拿坛子来,什么破地方,喝酒还用杯子,难怪都是些孬种......”
是北国人。
几人听出来了,都没再说话,这时候能到建康来的北国人,还能是什么身份。
伙计领着北国人到了座位,“客官请稍候,酒水马上就来,这喝酒用杯子嘛,是我南国的风俗,这读书之人图的是个雅兴,喜欢尝味儿.....”
“狗屁,满口之乎者也的臭文人罢了,肩不能挑的,手不能提的,什么尝味儿,恐怕是酒坛子捧不起来吧......”
此话一出,身后几位北人跟着大笑了起来,满脸嘲讽。
外邦人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侮辱人,没几个人心里会舒坦。适才还热闹的整层雅座,瞬间鸦雀无声,无人再说话。
裴安神色依旧平静,明阳的面色虽不如刚才好看,但还是沉住了气。
邢风面色不显,但咬紧了牙关。
只有对面的赵炎,眼中冒出了一股怒火,“腾”一下站了起来。
“坐下!”明阳一把拽住了他衣袖,却没能拽动,赵炎从雅座内冲出去,立在廊下,对着几位北人的背影,满脸怒容,斥道,“此言差矣。”
几位北人逐步,回头脸上的嘲讽之色还未褪去,颇意外地看着他。
赵炎捏住拳头,大声道,“阁下此言差矣,酒杯一为雅兴,二为律己,提醒自己不可贪杯失了仪态,而阁下所说的直接捧酒坛子饮酒之举,我南国人确实不曾有过,南国以儒学当道,视此举为莽夫粗俗。”
领头的北人愣了一下,笑道,“终于出来了个不是懦夫的。”
“可惜啊,没用。”那北人走到他跟前,一声笑完,凑近他耳朵跟前道,“你没听说你们公主要嫁到我们北国了?南国既然如此注重仪态,你们那位公主定也不俗,但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得爬上咱们皇子的床,扒光了伺候他?”
赵炎被气得面红耳赤,咬牙道,“南国主张以和为贵,重礼重义,还望阁下对公主尊敬一些。”
“没说不尊敬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言语粗俗,学不来你们这番文人的讲究,你不爱听耳朵堵上啊,学你们那什么故事,容我想想,对,掩耳盗铃不就成了。”
“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狂笑。
“你......”赵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
“怎么,想打架,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待会儿别见了老子的刀,吓尿了。”北人说完,一下从腰间抽出了弯刀,晃到赵炎的眼前,嚣张地道,“老子这把刀在战场上,可是喝了不少你们南国将士的血,割南瓜见过没?就是那样,一刀一个......”
话没说完,旁边突然飞来了一只筷子,北人脸色一变,来不及躲开,拿胳膊一挡,小臂一截竟被震得一阵发麻。
王荆早就忍不住了,一脚踢开跟前的屏风,站在那瞪向北人,“那是因为你没遇到老子。”
瞎心瞎眼的昏君,当年但凡他增派点援军,不下令将军撤退,也不至于让人欺到了国门之内。
那北人捂住胳膊,脸上已没了玩笑,“你是何人?”
王荆嘴角一扬,“不怕死的无名之士,今日要尔等狗命的南人。”
见他气势不凡,北人的脸上终于有了防备,但也只是虚了片刻,便镇定了下来,搬出了背后的北国,“如此说来,你们南国是不想和亲,想开战?既如此我定会禀明国君,有种,咱们战场上见。”
王荆脸色一沉,“那得见你有没有本事回到北国,他皇帝老儿怕你们,咱们这群穿草鞋的百姓,可不怕。”
一层雅间,坐的都是南国人,早就受不了欺门之辱,见有人带头,陆续不断地从雅座内走了出来,将几名北人团团围住。
见形势不对,适才带北人上来的伙计赶紧跑下楼,关上了客栈的房门。
北人大抵没料到今儿会遇上几个不怕死的南国人,他说得没错,皇帝怕他们,但这些人一旦不想要命,光脚不怕穿鞋的,要杀他几个北人,易如反掌。
北人彻底慌了神,再也不敢吭声,气氛正紧张,裴安起身从雅座内走了出来,对最前面的一位北人唤道,“阿迭将军。”
北人的背心已生了一层薄汗,闻声回过头,裴安报了姓名,“在下裴安,奉命护送公主,有失远迎。”
阿迭冥前日就到了,等了一日,得知送亲队伍到了建康后,立马找上门,却被那些人告之公主还没到。
这一趟迎亲,本就是对他阿迭冥的大材小用,如此一来,他心情更糟,每到一处,都会出言讽刺,拿南国人撒气。
此时听到是护送公主的朝廷命官,总算松了一口气,语气却更加愤怒,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君王的待客之道?”
裴安一笑,朝着众人道,“误会一场,都散了吧。”
然而,没人听他的话。
王荆立在那,如同一跟木桩,动也不动,其他人也没动。
“让将军见笑了。”裴安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眼眸一闪,避开了他的目光。
北人脸色又生了变化,很想唾弃一声,这皇帝当的可真他妈窝囊......
见朝廷命官靠不住,阿迭冥又开始恐慌,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紧张地咽了一下喉咙,却又见裴安抽出了腰间的一把弯刀,朝着这边扔了过来,刀尖稳稳地立在了王荆的脚尖处一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