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起跃
起跃  发于:2023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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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安缓缓转过头。
  明阳:......还真是闲不住嘴的作死孩子。
  芸娘摇头,“没有。”
  赵炎能说出临安哪个公子上了几次花楼,喝了几坛子酒,但要他记住哪个世家屋里有哪些小娘子,他是一个都记不住。
  听到裴安和王家小娘子传出了流言,他才去打听,说是王家父母双亡的三娘子,容颜临安第一,其他一概不知。
  芸娘被关在了院子里五年,他也不清楚,此时一心只想套近乎找个人说话,便捡了临安来说,“嫂子去过临安西湖吧,东面靠观鸟岛,停了一艘尖口船,高四层,长五十来丈,宽二十余丈,船头上一只彩色大鸟,翅膀展开占了一半船头,大雾天从远处看,如同真的大鹏从云间飞来,栩栩如生,那只鸟儿当初是我给出的主意,你见过没,可觉得威风?”
  芸娘听他说得眉飞色舞,抱歉地摇头,“没有。”
  “倒也是,临安城过去还得有段路程呢,那长桥嫂子应当去过,桥跨溪河如虹,两岸青山对峙,月光映入桥下之水,婉如银河,最适合小娘子们去了。”
  “也没。”长桥,她听邢风说过,长桥月艇,男男女女约会的最佳地儿。
  她被关了五年,解禁之后,并非日日都能出门,最先要去的自然是临安的闹市,去过两三回瓦市,见过耍杂戏,看过皮影,光顾过茶楼,仅此而已,瓦市才被她逛了一半不到,便传出了她和裴安的流言,至此,她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更别说游湖赏月。
  回答时,她语气下意识没了气儿。
  适才芸娘上来,邢风匆匆瞥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眼睑落下盯着自己膝上的长袍,目不斜视,没往她身上看过一眼,如今到底是没有忍住,余光探过去,见她低垂着头,心头不由一揪,想开口,却再也无法开口,只能咬紧牙关憋着,搁在膝上的手,不觉慢慢握成了拳。
  赵炎似乎更好奇了,又问道,“那嫂子都去过哪儿,不会一直待在院子里没出来过吧,南国国风如此开放......”
  “试问小郡王都去过哪儿?”裴安打断赵炎,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邢风,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转头继续问赵炎,“是去醉仙楼喝了两坛子险些被姑娘扒了裤子,还是去太湖游船掉进水里,灌了一肚子水......”
  “不是,裴,裴兄......”赵炎一愣,脸色瞬间红到了耳根,“这等丑事,咱就不往外说了。”
  赵炎一面说一面同裴安挤眼睛,这都是一些两人才知道的秘密,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底呢。
  裴安佯装没看到,边上的明阳已经笑出了声,“说了让你闭嘴,你不听。”
  赵炎也终于瞧出来一点不对劲。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嫂子,曾经和邢风有过一段渊源,要是知道,他恐怕自己这会子都要撞墙谢罪。
  只道是裴安护短,自己兄弟的嫂子,他也不该当着他的面,找她聊天,赵炎乖乖地闭了嘴。
  马车继续往下,赵炎不开口,谁也没说话,芸娘松了一口气,她宁愿这般尴尬安静着,也不想听赵炎再开口。
  下山的道路不平,轮子底下突然碾过一个土坑,坐下一颠,芸娘手里抱着包袱,身子不由往前栽去,眼见就要冲出去了,裴安随手伸出胳膊,搂住了她肩头,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
  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车内的几双眼睛,却都随之转动了一下。
  赵炎:赶这儿杀狗呢。
  马车稳住后,裴安才收回手,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包袱,偏头轻声道,“包袱给我。”
  芸娘犹豫了一下,替小娘子拿东西,会不会折了他威风?这么多人在,还有个公主殿下,她不能让他失了面子,“郎君,我自己拿就好。”
  此时一声郎君,听进裴安耳里,突然有几分舒坦的劲儿。
  裴安没再问她,直接从她手里取走包袱,挨着她左侧的一只胳膊往她边上递了一下,“待会儿还得颠簸,抓好。”
  车里就他们一对,似乎有些张扬。
  但见他坚持,芸娘面色微微一红,手轻轻地从他胳膊弯里绕了出来,另一只再搭在他小臂上,垂下头,手指不轻不重地扣在他墨色的缎子上,一黑一白,一柔一刚,尤其醒目。
  邢风的目光早就收了回去,可空间就那么大,挡不住余光,眼皮明显的跳动了几下,眸子底下渐渐地憋出了一抹红意。
  明阳突然有了几分不忍心,这都是她造的孽啊,临走时突然想做一回好人,主动地搭起了话,“裴大人,咱们今儿住哪。”
  “万福客栈。”
  “以前裴大人是在哪个地方当差,本宫还没见过正风院呢,这一趟不妨带本宫去看看......”
  —
  有明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马车并没有同队伍一同进城,晚了半个时辰才进城门。
  进去后,天色已经黑了,建康不在天子脚下,夜里没有宵禁,通夜都能有人往返街头,热闹非凡。
  为了晃人耳目,裴安早让卫铭随队伍先走,身边只带了童义。
  马车到了客栈,童义先进去同掌柜的报了一个名字,掌柜神色一震立马迎了出去,见到裴安,也没直呼名儿,高兴地道,“客官里面请。”
  适才坐在马车上,人太多,芸娘动也不敢动,下了马车才敢瞧,一眼便被眼前的繁华吸引住,迟迟挪不开眼睛。
  客栈人满为患,正是热闹的时候。
  明阳最先跨进去,身后跟着赵炎,邢风,裴安同掌柜的交代了几句好生伺候,便同芸娘落在了最后面。
  “客官放心,小的定会伺候周到。”
  裴安点头,带着芸娘跟上,刚进去便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什么大义,依我看就是没种,一个嫡出的公主,居然要被送去和亲,真是天大的笑话。”
  “能有什么办法呢,软柿子做久了,还能硬了不成。”
  “这不正常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赵家只要能坐稳江山就行,横竖苦的是咱们百姓......”
 
 
第39章 
  建康同临安不过几百公里,言论竟如此猖獗,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众讨论,芸娘心头一跳,抬头去看明阳,她脸色似乎没什么变化,提步上了阁楼,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楼里的热闹继续,芸娘跟在裴安身后,看了一眼他的后脑勺,似乎终于想明白了,皇上为何要让他清扫叛贼。
  有叛心的人实在是太多,不镇压不行。
  青玉没有跟来,进屋后裴安将她的包袱搁在了软榻上,芸娘则去屋里木桶内舀了两瓢清水,先让裴安净手。
  盆儿端过来,放在木架上,裴安挽起袖口,手掌浸下去十指相交搓了几下捞起来,芸娘站在他旁边又递上了布巾。
  裴安擦干手,转头看了她一眼,“困吗?”
  白日在马车上,他见她一路都在睡,应该也睡不着。
  芸娘确实精神着,尤其是适才见到了街市的繁华,一点都没了困意,但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出去吗?”裴安又问。
  芸娘一愣,反应过来,忙点头,雀跃地看着他,“想。”
  他要带她出去吗。
  “要换衣裳?”裴安记得之前被祖母逮住,要他带萧家娘子逛街,去了两回,两回萧娘子都要折腾半天,从此,他再也没了耐性。
  芸娘适才提上来的那包袱里就一套换洗的衣裳,如今换了,明儿就没有了。
  芸娘垂目打探了一圈自己,衣裳是今儿早上才换的,她一整天都待在马车里,并没弄脏。
  虽不知建康小娘子的打扮,但她这一身是出嫁前在王家新做的几套,都是时下最新的料子和款式。
  芸娘抬头,疑惑地问他,“郎君觉得我这身不好看吗。”
  诚然裴安不是这个意思,被她一问,目光也顺势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打探了一回。
  天热她褪了短臂,仅着一身缃色襦裙,腰间一条碧色系带,尾部顺着长裙垂下,延绵到了裙边,全身上下没了多余的佩饰,只戴了他给她的那枚白玉。
  她身段如何,那夜剥得干干净净,早就见识过了,腰肢如柳,该丰盈的地儿却没有半点含糊。
  裴安眸子一顿,及时收了心思,实话实说,“好看。”
  芸娘弯唇,唇角那道浅显的梨涡再次露了出来,“那就好。”
  裴安眸子微微一闪,转身往门口走,芸娘提起裙摆紧紧跟上,脸上的雀跃掩饰不住,一出客栈便仰起头,四处张望。
  街市两头万家灯火通明,灯笼连排地挂在阁楼上,摊主的叫卖声和游客的谈笑声不绝于耳。
  芸娘一阵眼花缭乱,一面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一面左右扭着脖子,问他,“郎君,这就是建康吗。”
  “嗯。”
  芸娘惊叹了一声,“怎么比临安还热闹。”
  前面的人脚步一缓,目光盯着她脸上的兴奋,虽不忍还是指正道,“临安更大,更繁华。”
  芸娘神色一愣。
  也是,她没见过临安的夜市,唯有两个多月前,她去渡口找他,路过了一回,可当时只顾着赶路,哪里有心思去瞧。
  “郎君,有人喷火,他不怕被烧吗。”
  裴安:......
  唬人的把戏罢了。
  “郎君,这是什么灯笼,怎的还能滚呢。”裴安往前走了好几步了,闻声回头,见她盯着铺子前的一个滚灯,目露惊愕。
  “滚灯。”
  “这就是滚灯?”芸娘之前听邢风说起过,终于见着了,“我听说里头是做了一道玄机,翻滚时,怎么都烧不着,还真是如此。”
  滚灯这两年才流行起来,她还能从哪儿听说,裴安没再看,抬步往前。
  芸娘见他走了,也没再瞧,街市上的东西实在太多,白日同晚上完全不同,灯火一照,多了一层朦胧和暖意,人心更容易放松。
  芸娘怕他烦,问了两句后,没敢再问。
  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裴安回头扫了一眼,她还在扭着脖子,一双眼睛流连在身后那喷火人的身上,似乎是没有想明白,为何没烧着。
  前面便是卖灯的店铺,裴安脚步一顿,让她在这儿多看一会儿,“等我一阵,别乱走。”
  芸娘当他还有要事在身,正事要紧,她等一下没关系,忙点头,“好。”
  裴安走后,芸娘立在原地没动,盯着满街的新鲜,看得正起劲,旁边过来了一个卖首饰配件的商贩。
  芸娘看过去时那商贩也朝她望来,笑着道,“小娘子可要挑一件?品相上佳的深海珊瑚珠,无论是自己佩戴,还是送情郎都适合。”
  横竖是等着,芸娘走过去瞧了起来。
  “小娘子自个儿戴,还是送人?”
  红色珊瑚的手串,被灯火一亮,每一粒上面都有流光,还挺好看,芸娘心头一动,他不是说嫌弃自己的二手货吗,她再买一个给他,“送人。”
  “小娘子是送给公子爷吧?”
  芸娘点头。
  “那您瞧瞧这个手串,珊瑚能降灾、且还有止血驱热的功效,想来,小娘子送的那位公子爷一定很高贵。”摊贩眼睛不瞎,就跟前这小娘子的容貌,许配的人家,岂能差了。
  降灾、驱热,高贵,可不就是说到了点子上。
  芸娘眼睛一亮,问道,“多少钱。”
  “我看小娘子也是有缘人,我今儿头一个开张,这东西实属宝贵,我给小娘子算个便宜的价钱,二十两,给你一串。”
  二十两?芸娘犹豫了一下。
  有点贵。
  “小娘子可知道这珊瑚是无价之宝,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别说二十两,市面上你能买到一串都极为不易,今儿是小娘子运气好遇上了,要是再等一会儿,小娘子再来,估计想买也买不到了。”

  珊瑚她知道,是挺贵。
  换做往日她可能买不起,但成了亲后,她收了不少银票。单是裴老夫人给她的,就已经上万了。
  买一串完全不在话下。
  “行,那就这串吧。”芸娘从袖筒里掏出了荷包,旁边几个摊贩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见她当真数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心头也谋生出了主意。
  摊贩看到递过来的票子,心头早就开始激动了,忙伸手去接,眼见就要拿过来,跟前突然一只胳膊落下,将那小娘子的手压住,擒了回去。
  “买什么。”
  摊贩一愣,抬起头,是位公子,一身墨色圆袍,立在小娘子身后,一只胳膊从她身后拥来,拉住了她的手腕。摊位上挂着的一盏灯,被他的身子挡了大半,半边脸落在光晕里,半边脸隐入阴影中,玉冠墨发,眉眼如画,竟也俊得让人呼吸一顿。
  芸娘本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只好应道,“我见这有卖珊瑚的,买了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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