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正忙着和别人订婚联姻吗?
怎么还有空来容家管她。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推开,贺晟从外面走进来。
他换了件黑色衬衫,袖口半挽着,露出一截紧实的手臂线条,俊脸神色自若,看不出什么异常。
也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刚刚在楼下客厅下了多重的手。
李姨赶忙从卧室里退出去,把房间门关上。
顿时,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贺晟抬脚走过去,淡声问:“醒了?”
虞清晚的目光扫过他身上,没看到血迹,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容震他们....”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贺晟轻描淡写道:“剁碎喂狗了。”
闻言,她的美眸陡然睁大,有些迟钝地没回过神。
他没忍住轻笑一声,俯下身靠近她一些,嗓音低沉散漫。
“这就信了?”
“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虞清晚这才反应过来贺晟是在逗她,抿唇不跟他说话了。
然而贺晟没说的是,刚刚他进来,看见她被那群人逼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模样,心里确实冒出过这个念头。
确实该剁碎了喂狗。
刚压下去的戾气又隐约露出痕迹,他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隐去,抬手把她刚刚弄乱的被角掖好。
这时,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好像是有人来了。
虞清晚细眉拧了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在楼下?”
贺晟:“没人。”
虞清晚又仔细听了听,好像是钟庭白的声音。
难道是钟庭白来了?
她翻开被子想要下床去看,床边的男人长腿一迈,将她的路严严实实地截住。
他微微俯身,漆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虞清晚,你还有没有良心。”
距离有些近,挺直的鼻尖近在咫尺,虞清晚的气息禁不住乱了下,往后躲了躲。
“刚才,我抱你上来的。”
贺晟的指尖慢条斯理挑起她耳畔散落的一缕发丝,轻笑了声:“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下去找他?”
他虽是笑着,但虞清晚仍然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危险。
想到贺晟这人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只能放柔语气,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贺晟,我只是出去看一下而已,真的。”
女人轻轻柔柔的嗓音落在耳边,是在对他做着承诺。
贺晟紧抿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松了松。
他又问:“不打算跟他跑?”
“.......”
空气静默片刻,虞清晚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会跑,就看着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她愣了下,紧接着就看见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给她把旁边放着的拖鞋穿上。
动作强势,却根本没用什么力道,碰不疼她。
男人宽厚的掌心有些冰凉,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奇异地转变成温热感。
略微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脚踝最敏感的位置,带起一片神经末梢的颤栗。
给她穿鞋这样的动作,他做得熟练又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曾经也的确做过无数次。
虞清晚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攥着被子的掌心微微有些发热。
“我自己来吧....”
他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坐好,别动。”
等贺晟给她穿好了拖鞋,才终于放她出了卧室门。
虞清晚下了几个台阶,便看到一楼大门口,钟庭白被保镖牢牢挡在门口。
他语气歉疚,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担心:“对不起清晚,我来晚了。”
钟庭白刚刚来撞见了被押出去的容震一行人,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现在容家里外竟然全都是贺晟的人。
他刚想要进去查看状况,就被面前的一排黑衣保镖死死挡住。
寡不敌众,钟庭白就那么被保镖拦在门口,根本进不来,还被其中一个保镖推搡了一下。
“钟先生!”
见状,虞清晚急地就要下楼,然而还没等她迈出去一步,就被身侧的人不由分手地拢了回来。
贺晟修长有力的长臂一拢,她就被困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虞清晚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他的束缚。
“贺晟,你先放开我....”
然而力量就像蚂蚁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又像是在无比狂傲地宣示主权。
贺晟微眯起眼,锐利冷寒的视线直直射向钟庭白。
他勾了勾唇,狭长的眼尾微挑,戾气分明。
“我的人,轮得到你来救?”
听见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不屑,钟庭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微微侧身靠近,抬手将她耳边散乱的碎发拢回耳后,动作竟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现在让他滚,别惹我生气。”
男人的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温热的吐息轻轻刮过她的耳蜗,泛起痒意。
虞清晚立刻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呼吸有些乱了。
她比谁都了解贺晟的脾性,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耐心告罄的边缘。
她再关心钟庭白,就只会更激怒他。
虞清晚稳了稳心神,还是对楼下的人说:“钟先生,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钟庭白不愿走,她只能又重复一遍,语气里带着些恳求:“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虞清晚执意让他离开,钟庭白抿紧唇线,最后还是听了她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霎时间,整栋别墅里又安静下来。
警报终于解除。
感觉到身边的气压没那么低了,虞清晚这才轻舒下一口气,转头看向贺晟。
她舔了舔唇,顿了下才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也....”
听着她又迫不及待地赶他离开,贺晟眉眼蓦地又沉了沉。
他看着她问:“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
虞清晚脸色苍白,说出的话却坚决:“是。”
她本就无处可去,也无家可归。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还没找到新的住处前,只能先留在这里。
而贺晟既然已经打算和其他人订婚了,那他们就更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努力忽略掉心脏处那阵钝痛,虞清晚就要转身上楼。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贺晟在身后开口。
“嫁给我。”
她的脚步猛然停住。
男人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着耳膜,让虞清晚的心脏猛然紧缩了下。
还未等她转过身,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虞清晚,嫁给我。”
因为背对着他,虞清晚并未注意到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紧张。
贺晟说:“我需要一个妻子。”
作者有话说:
ps:明天因为要上夹子的原因,更新时间可能需要临时改成晚上十一点半哦~不好意思宝们!谢谢大家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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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只会是贺晟的妻子。◎
别墅里空空荡荡,静得仿佛能听见回音。
虞清晚像是整个人定在了原地,穿着拖鞋的脚步怎么也无法挪动半步,努力消化着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他说,让她嫁给他?
她又想起下午刷到的热搜和照片。
那位盛家千金和他很相配,家世地位,都比她强上太多,她甚至连健康的身体都没有。
他需要一个妻子,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大有人在。
何必拖累他呢。
她只会成为他以后的负担而已。
虞清晚,你只会是别人的累赘。
放过他吧。
宛如梦魇的声音在耳边混乱地响起。
结痂了的伤口忽然在这一刻抽痛起来,让她此刻像是深海中溺水的人,汲取不到一丝鲜活的空气。
她始终背对着他,垂在身侧的指尖深陷进掌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努力让嗓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贺晟,我从来都没想过嫁给你。”
虞清晚深吸一口气,轻声又道::“我们别再纠缠下去了,可以吗?”
她的语气平静又残忍。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沉下去。
窗外橙红的斜阳一抹抹褪去,男人眼里的光也彻底黯淡下去,微微上挑的眼尾此刻低垂着,泛起一抹猩红。
从来,都没想过嫁给他啊。ĴSԌ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当年在临西,她也是这般。
哪怕他像一只卑贱的狗,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她甚至连一个回头也不愿施舍给他。
安静半晌,看着那道柔弱而坚决的背影,男人的薄唇忽而勾起一道轻嘲的弧度。
“如你所愿。”
-
贺晟离开之后,虞清晚一个人在楼梯上站了许久。
别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回音,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不知怎的,眼眶也忽然发疼得厉害。
夕阳的余晖将她孤身一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长,直至光线彻底消失,别墅内也重新变得漆黑冰冷。
她不想回房间,站得累了,她就慢慢蹲下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环住双膝,靠在一旁冰冷的墙壁上。
是一种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身下冷冰冰的寒意阵阵渡了过来,浑身像是被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冷入骨髓。唯有脚上厚实的棉拖鞋,在此刻给予着微薄的暖意。
脚踝处被男人握过的地方似乎还残存着某种说不清的痒意。
虞清晚的双臂将自己环得更紧,想要努力控制不再去想,可脑中男人离开时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
心口阵阵发涩,好像白天喝下去的那碗中药,苦味儿在此刻后知后觉地泛了起来,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他说,如她所愿。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轻松。
-
容震擅闯老宅强取公章的事吓坏了不少佣人,万幸的是只有人受了轻伤。
容熠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给虞清晚打过电话,还说一定会让容震他们付出代价。
虞清晚已经没心力去顾及容震他们的后果如何,她连自己的身体都尚且自顾不暇。
直到第二天上午,岑锐忽然来了,还带了一众身强体壮的保镖来。
“虞小姐,外面这些人都是负责保护您的,并不是为了监视您。我会让他们尽量都离别墅远一点,不会打搅到您的生活。”
其实容熠和林森已经在别墅外安排了不少保镖,虞清晚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拒绝,脑中蓦地出现那天贺晟离开的样子。
片刻后,拒绝的话却还是被咽了回去。
“谢谢你,岑助理。”
岑锐微微颔首,刚想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
他看向虞清晚,抬手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地开口:“虞小姐,关于贺家对容氏下手,其实是贺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本来贺董事长给的期限是一周时间,贺总有意拖延,所以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期限很久,惹得贺董事长很不高兴。”
虞清晚愣了愣,只听见岑锐又继续沉声说道:“贺董事长还有意让贺总和盛家千金联姻,也被老板拒绝了,董事长还下令让贺总今天必须回燕城。”
“贺老板还让我转告您,他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让您放心。”
话落,虞清晚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手下的画纸几乎被攥出几道褶皱来。
她又想起那时贺晟离开之前,丢下的那句,如她所愿。
他已经说到做到,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她面前。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岑锐便打算告辞离开。
临走前,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对虞清晚笑了笑:“那次晚宴,老板等了您很久,也准备了很多东西,可惜最后都没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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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秦悦柠特意请了假,来老宅里看望虞清晚。
房间里,虞清晚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铅笔在素描本上勾勒,盖着厚厚的羊绒被。
屋里的温度很暖,女人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下巴好像更尖了些,窗外的阳光笼罩在她清丽的眉眼上,让她的唇瓣比往常看着颜色更淡,白色的棉质睡衣穿在纤瘦的身上,莫名显出几分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