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团子来袭
团子来袭  发于:2023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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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万石粮食是他给出的试金石,此人若真能为他所用,有了那二十万石粮食,他接下来的部署会容易得多。
  此人若是别有所谋,那二十万石粮食后,也有更大圈套等着他和他身后的主子。
  雅间外传来说话声:“走走,瞧热闹去!听说对街王记卤肉眼红人家生意,砸了樊记肉铺的东西,樊记的人上王记闹去了!”
  有人叹道:“王记可是百年老字号了,还能做出这等掉份的事?”
  “为了抢生意,什么事做不出来?”
  谢征打住思绪,掀开眸子,起身腿脚已利索如常人,出雅间时,才将那只拐拄上了。
  -
  王记卤肉铺门口已围了乌泱泱一众看热闹的人。
  铺子里的伙计看着樊长玉,又扫过她身后抱臂站着的凶神恶煞的金老三等人,腿肚子发软,说话都有些打哆嗦:“几……几位有何贵干?”
  樊长玉看那伙计脸都吓白了,不由皱了皱眉,她又没一来就揍人,她是来说理讨要说法的,怎么这铺子里的伙计就吓成了这样?
  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她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今日是来讨要说法的。”
  伙计磕磕绊绊道:“掌……掌柜的不在铺子里。”
  樊长玉眉眼一横,“他敢指使人去我铺子里砸东西,这会儿倒是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她身后的金老三等人适时从鼻孔里发出重重一声“哼”,更是吓得伙计面如土色。
  樊长玉转头看了金老三一眼,眼角微抽,她是带着这群人来对峙的,怎么好像成了带着他们来砸店的?
  伙计战战兢兢道:“已派人去通知了掌柜的,诸位有什么事,等……等掌柜的来了再说。”
  说完还抖着两条腿给樊长玉搬了一把太师椅来让她坐着,又端了个火盆子出来让她烤火。
  樊长玉扫了一眼店内伙计和围观众人的神色,也觉着好像有点怪怪的,怎地好像她才是那个上门找茬的女恶霸?
  不过对方把凳子和火盆都拿出来了,天又这么冷,没理由不坐下烤火等。
  不消片刻,王记掌柜就拖着肥胖的身体满头大汗赶来了,他是个生意人,一向以和气生财,见了樊长玉,就先赔了个笑脸:“樊姑娘,您铺子里的事我已听伙计说了,王记的招牌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王某人也断不会用这等手段去欺压一个孤女……”
  他说着用扫了一眼樊长玉身后的金老三等人,语气虽客气,姿态却有些轻蔑:“樊姑娘仅凭这些人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王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樊长玉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如山,只斜了金老三一眼:“你说。”
  金老三当即道:“你们王记有个叫春生的伙计,昨日拿着五两银子来城东酒肆找的弟兄们,让弟兄们去樊记闹事,酒肆的人都可作证。”
  王记掌柜一听那伙计的名字面色就变了变,态度也缓和了几分,对樊长玉道:“那是我长子身边的常随,且劳樊姑娘等一等,我唤我长子前来问清。”
  王记少东家是临安镇上出了名的纨绔,家里小妾一堆还不够,成日眠花宿柳,此番前来,也是王记的伙计去窑子里把他硬挖出来的。
  回来时整个人还醉醺醺的,身上衣裳都没穿整齐,他老爹让人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人才清明了些。
  王记掌柜当着樊长玉的面喝问:“逆子,是不是你让人去砸了樊记的东西?”
  王记少东家一双肿泡眼扫向樊长玉,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眼,才哂笑出声:“哟,模样果真生得怪水灵的,靠爬李厨子那老不死的床抢了我家跟溢香楼生意,还敢找上门来,当真是比妓子脸皮还厚些。”
  溢香楼经常会买别处的名菜放到自己酒楼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那位女掌柜做生意总有她自己的一套法子,旁人说那位女掌柜这样做得不偿失,但偏偏是她集百家之长后,溢香楼的生意远胜过了其他固步自封的酒楼。
  毕竟有那个钱去溢香楼吃饭的,都是乡绅富豪,手头宽裕,镇上有名的吃食就那么几家,平日里想吃还得跑遣人跑好几趟,去溢香楼,不仅能吃到溢香楼的私房名菜,想吃地方名菜,喊一声小二也能立马呈上来。
  因此镇上不管是卖糕饼果子的,还是卖卤肉熟食的,都以能跟溢香楼搭上线为荣。
  听了王记少东家那番话,围观众人脸上顿时神色各异,惊讶有之,不信有之,看戏的亦有之。
  眼神不住地往樊长玉身上扫,她模样是生得好,可性子这般彪,说她去当女霸抢钱众人可能还信服些,说她为了点生意跟人有首尾……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哪个不怕死的敢肖想到她头上?光是看过她杀猪砍肉就不敢对她有什么心思吧?
  王记掌柜也瞪圆了一双眼喝道:“逆子,胡言些什么?”
  王记少东家不以为意,他在镇上欺男霸女惯了,压根没把樊长玉一介女流放在眼里:“爹,咱家跟溢香楼的生意反正已经黄了,为何不让我说,你还怕得罪李厨子那老东西不成?”
  他目光放荡地往樊长玉身上扫:“你偷人偷那么个老……”
  “砰”地一声大响。
  金老三等人侧目看去,只见王记铺子前摆放卤肉的厚重案板直接叫人樊长玉一脚给踹翻了,案板甚至受不住那力道直接被踢出个大洞,卤肉散落一地,醉醺醺的王记少东家也被案板给给压住了半截身子。
  他和手底下的小混混们看着铁梨木上破开的大洞,齐齐咽了咽口水,往边上缩了缩,心说这姑奶奶之前收拾他们,竟是收着劲儿的。
  要是那会儿就用这力道,他们只怕骨头都得断几根,现在都还躺床上下不来。
  王记少东家疼得哇哇大叫,指使身边两个小厮:“你们是死的不成,还不快把本少爷拉起来!”
  两个小厮看了一眼樊长玉摸出的那把黑铁砍骨刀,她身后金老三一群人亦是摩拳擦掌,大有要跟着干架的意思,哪敢上前,甚至还倒腾着两条软成面条的腿后退了两步。
  王记掌柜瞧见这架势额角汗珠子都流下来了,看到樊长玉提着刀心中也怕得紧:“樊大姑娘,是犬子口不择言,我一定好生教训这逆子,樊大姑娘莫要动怒……”
  樊长玉充耳不闻,重重一脚踏在了案板上,两人合抬才抬得动的案板叫她给又踏出一个大洞,王记少东家则是口吐白沫,当场直翻白眼。

  围观的众人也发出倒吸气声,一些胆小的妇人甚至拿袖子挡眼,生怕下一秒樊长玉就把手上那把砍骨刀砍在王记少东家头上了。
  王记掌柜指着樊长玉颤声道:“你……你还想杀人不成?”
  樊长玉瞥他一眼,冷笑道:“我怎么会杀人呢?杀人可是要蹲大狱的,我顶多把你这好儿子的舌头割下来,再让他自个儿嚼碎了吞下去,省得他再乱嚼舌根子。”
  王记掌柜险些被她这番话吓得站不稳,由几个小厮扶着才没腿软直接瘫坐到地上,面色发白,颤着手指着樊长玉“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被樊长玉踩在脚下的王记少东家这会儿也知道怕了,满脸煞白,一边哭一边看向他爹:“爹,救我……”
  王记掌柜颤声道:“报官,快报官……”
  王记的小厮想去报官,却又被金老三一群人拦住:“就准你们欺负人家,不准人家来讨个公道?”
  樊长玉用砍骨刀重重拍了拍王记少东家那张令人作呕的肥脸:“说说,我又何时跟你们抢了溢香楼的生意?”
  她手上那把砍骨刀重且凉,因为常年砍骨切肉,刀刃上还有一股褪不去的血腥味,王记少东家被她用刀拍过的半张脸都是麻的,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王……王记同溢香楼的卤肉生意停了,听说……听说是李厨子举荐了你家的卤肉……”
  樊长玉冷笑:“只是这样,你就编排起我?”
  围观的妇人们听到王记少东家的话,没想到他之前说得那般腌臜,内情竟然只是这样。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这是存了心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不免狠狠唾他一口:“真不是个东西,这是眼瞧着人家樊记卖起了卤肉,生意火热,就拿人家闺女的名节说事?”
  “我说这些日子怎没见李厨子去樊记买肉了,原来是被这黑心肝的编排了,人家在避嫌!”
  “王记家大业大的,欺负人家一个孤女,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他自己成日泡在窑子里,脑子里能想的也只有那点事了!”
  “要我说啊,王记就是店大欺客,味道越来越不好了不说,我有一次还买到了馊肉!无怪乎人家溢香楼那边不愿意继续跟他们买卤肉了!”
  王记掌柜听着这些议论声,面上躁得慌,气得直跺脚:“逆子!逆子!”
  王记少东家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告饶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给你钱!给你好多好多钱,我知道你家正缺钱……”
  樊长玉却不做声,眼神发狠,手中砍骨刀用力往地上一掷。
  看到这一幕,周围围观者无不惊呼哗然,王记掌柜差点没吓得白眼一翻晕过去,王记少东家也吓得失声尖叫。
  咔嚓!
  那把刀没砍到王记少东家身上,而是直接贴着他头皮砍断了发冠和那一把头发,刀锋还扎进青石板地砖里一截,刀身颤动着。
  好一会儿,王记少东家才缓过神来,脸色白得跟个死人一样,身下也传来一股腥臭气味,案板底下流出一滩发黄的水迹。
  王记掌柜也被小厮扶着,大口大口喘气。
  感受到贴着头皮的那阵凉意,王记少东家已经被吓破了胆,早已顾不得脸面为何物,直接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别杀我,别杀我!”
  王记掌柜只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近乎是哭着求情:“樊大姑娘,逆子口不择言,损了你名声,我一定会好生教训这逆子的,改日再备薄礼亲自去府上给樊大姑娘赔罪,古人有削发代割头,您已削了他头发,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樊长玉收了刀,冷眼看着王记少东家道:“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提着刀就走人,没再理会王家父子。
  王记少东家欺男霸女也不是一两日了,樊长玉今日教训了他,简直是大快人心。
  围观的百姓甚至欢呼鼓掌,直呼:“教训得好!”
  “得亏是樊老虎的女儿,换做旁的人家被这么欺负了,只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不是,刘家村有个村女,长得可水灵,就是叫这王记少东家给弄大了肚子,王家又不认,最后那可怜的姑娘直接投河自尽了!”
  “这只是闹大了咱们知道的罢了,背地里还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家的卤肉还真不如樊记,樊记的肉都是当天现杀的,他家不知用的什么肉呢!”
  王记掌柜听着围观的人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一张老脸几乎快拉到了地上。
  王记少东家身上的木板终于叫两个小厮嘿呦嘿呦抬开了去,他一个大男人,望着王记掌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爹……”
  没得到安慰,反而是被盛怒中的王记掌柜又踹了两脚,“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平日里眠花宿柳也就罢了!还给我整这出!老王家的脸今日都叫你给丢尽了!”
  -
  樊长玉没再管身后王记铺子里如何,她出了口恶气正要往家走,身后却突然有人叫住她:“樊姑娘留步。”
  樊长玉疑惑回头,就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朝她走来,“樊姑娘好身手啊,我是汇贤钱庄的管事,樊姑娘可有意到我们钱庄做事?”
  “钱庄?”樊长玉皱眉:“我去能做什么?”
  那钱庄管事笑眯眯道:“收债。”
  樊长玉:“……”
  金老三等人倒是摩拳擦掌:“樊大姑娘,您要是接收债的活儿,以后咱们跟着您干!”
  樊长玉把眼一瞪:“你们不是说要干个正经营生么?”
  金老三等人顿时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樊长玉回绝了那管事,那管事倒也没说什么,走前只给了她一张纸,上面罗列了去汇贤钱庄当打手的各种好处,“樊姑娘不必急着回复,可以再考虑考虑。”
  樊长玉捏着那张纸心情颇为复杂,她在镇上人眼中,到底成了个什么样?
  她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却见前方街口站着一人,大雪飘飞,他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开,身后是热闹的街市,冷冷淡淡的眉眼,正十分微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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