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蜀国十三弦
蜀国十三弦  发于:2023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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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说得小脸一红,男人则眉目舒展,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方才那声夫君很动听,今晚回去,让夫君好好伺-候你。”
  阿朝霎时面红耳赤,浑身起了一层疙瘩,前后瞥了瞥,见无人才轻轻吐纳:“堂堂内阁首辅,光天化日之下说些不害臊的话,不怕叫人听见,让你威严扫地。”
  她到现在整个人还有些虚浮,倘若不是裙摆遮挡,今日就要遭人笑话了。
  被他握住的掌心酥酥-麻麻的,不免就想起昨夜,这只挥毫泼墨指点江山的手是如何深掘腹地,与她肚中鱼泡隔空相聚,辗转捻磨,迫得她浑身痉挛险些失-禁,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带来的刺激,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遍。
  倒不是光只有难受,畅快半点不少,她只是觉得丢人。
  与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哥哥坦诚相见,光这一样就让她难堪得抬不起头,连吻他都带着小心翼翼,遑论被他逼着喊出来,光是指节几个来回,就让她泄出东西,淋湿他半身。
  心下正凌乱着,便见宿郦从不远处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谢昶面色微凛,转头对她道:“我手头还有事处理,让凌砚护送你出宫。”
  阿朝点点头,打算去棋盘街新装修的铺子转一圈。
  宿郦本想找个机会试探冯永,没想到正巧那京卫司指挥使袁辉为着明日寒衣节祭祀大典一事进宫,而太子此刻正在殿中,袁辉只得在外等候,便让他瞧见这袁辉与冯永在廊下叙话。
  千载难逢的机会,宿郦自是立即上报,不敢耽误。
  冯永与袁辉站在廊下,瞧见一身玄色麒麟袍的谢首辅朝这边走来,两人相视一眼,赶忙躬身拜见。
  谢昶虚虚抬手,“冯大监与袁将军不必多礼。”
  冯永起身笑道:“谢阁老缘何去而复返?”
  谢昶看了眼袁辉,“明日秋祭乃国之大事,本官听闻袁将军入宫面圣,正好也有几桩细节与将军商讨。”
  袁辉暗暗绷直了背脊:“是。”
  冯永唇角始终含笑:“难为谢阁老新婚燕尔,尚在休假之中,仍为国事操劳,大晏江山有您,实乃社稷之福啊!”
  袁辉也在一旁拱手:“还未恭贺谢阁老新婚之喜。”
  谢昶打量他片刻,忽而一笑:“说起来,谢府请来的那位喜娘倒是与袁将军有几分渊源。”
  “哦?”袁辉没想到这位谢阁老有意与自己搭话,一时心下惴惴。
  谢昶似笑非笑道:“当初袁将军还住在西城胡同时,这位喜娘正是你近邻,也是袁将军夫妻二人成婚时的喜娘,本官也是看她有眼力见、说话喜庆,才请了她来。”
  猛地听人提及他夫妻二人,袁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看了眼冯永。
  怔愣片刻方觉失态,忙又向谢昶躬身笑道:“如此说来,的确是巧了。”
  其实他哪还记得十几年前婚宴上的小人物,西城胡同已经是他做九品吏目时住的陋宅,之后升了正六品经历立刻迁居,袁辉不知他为何故意提起此事,对方甚至对他十几年前的居所都一清二楚,像冰山露出的一角,根本不知他还掌握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袁辉不禁敛下笑意,暗暗收紧了手掌,眉眼间掠过几许深思。
  谢昶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云淡风轻地叹了口气:“斯人已逝,袁将军三年未曾续娶,也算长情之人。”
  话音刚落,对面两人的面色几乎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谢昶余光瞥见袁辉右手停在腰侧,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隐现。
  这是武将拔刀的惯常动作,只不过武官入宫需卸甲去剑,袁辉没有配剑,但下意识出手的动作骗不了人。
  再观冯永,从他方才那句“斯人已逝”甫一落下,素来言笑晏晏风雨不动的人,唇角几乎是立刻僵在原地,瞳孔转向袁辉,后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正巧这时御前伺候的小顺子出来,“谢阁老与袁将军请吧。”
  谢昶点到即止,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接下来的寒衣节商议,冯永站在晏明帝身边魂不守舍,袁辉在回禀皇城布防时也同样心不在焉。
  养心殿商议完,谢昶回文渊阁,宿郦则在暗中留意袁辉与冯永二人的一举一动。
  袁辉果然未曾离宫,而是偷偷摸摸躲进冯永轮值的他坦内,冯永回来休息,推门进去,很快脸色一凛,转头朝外四下张望,见无人才回身进了屋。
  很快里头传来低声的对峙。
  “袁将军使瞒得咱家好苦啊!咱家还记得端午当日,您还带了粽子给咱家,说是璧月亲手所做?方才谢阁老的话,袁将军又作何解释!”
  “大监莫急,您听我解释!我绝非故意瞒着大监,只是璧月与大监多年来情谊深厚,璧月因病故去,我实在是怕大监心中伤怀,这才没在您跟前提起……”
  “呵,咱家若是没有记错,袁将军当日为了这指挥使之位,可是顶着璧月的名头求着咱家从中斡旋,当时您可没提璧月已经走了啊!”
  “我当然记得大监的提携,没有大监,何来袁辉今日!璧月心中也是感激您的,她临终之时,还嘱咐我与您内外相互扶持……眼下最要紧的一桩,上回您提醒我,谢阁老正在重查当年之事,只可惜我派去的死士没能要了他性命,今日他故意上来与我叙话,恐怕已经知晓了什么……你我同在一根绳上,您可要想想办法啊!”
  ……
  宿郦藏在他坦外听得一清二楚,回去之后将这些话一五一十地回禀。
  谢昶听完嗤笑一声:“原来这袁辉的指挥使之位是这么得来的。”
  宿郦叹声道:“只可惜当年的京卫司指挥使已经死无对证,不过猜也能猜到,这袁辉在兵器行一案中必然立下大功,否则也不会在先帝登基之后升为六品。”
  谢昶眸光冷鸷,指节叩击着案面,“袁辉骗了冯永,冯永又何尝不是将他当成一把在外杀人的刀?袁辉既然敢刺杀我,那就说明当年萧家一案一旦揪出幕后之人,他自知必死无疑,何况我手里头有他手下死士的供状,刺杀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不怕治不了他。至于当年之事,让冯永开口才是关键。”
  宿郦道:“冯大监从不显山露水,却能在党派相争与群王并起之中安然无恙地历经三朝,如今高枕无忧地坐上乾清宫总管的位置,可见是有些手段的,大人打算如何应付?”
  谢昶唇角一勾,“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没法立于不败之地了。”
  思忖片刻,他忽然目光一冷:“夫人回去了?”
  宿郦回道:“凌砚说护送夫人去城中新装的铺子。”
  谢昶声口已经冷下来:“这段时日,让夫人留在府中,轻易不要外出,加强澄音堂的布防,切莫给人可乘之机。”

  宿郦赶忙俯身应下。
  阿朝才在外逛了一会,就被凌砚护送回了府。
  晚间谢昶回来,阿朝担忧地看着他:“可是外头危险,有人要对我不利?”
  谢昶只攥了攥她的手:“别怕,我会尽快解决。”
  “我明白,你自己在外也要一切小心。”
  阿朝经历过花神庙和七夕的刺杀,自然知晓其中凶险,何况她与哥哥共感,一身两命,她又岂会在此时乱跑。
  躺在床上,谢昶沉默地闭着眼睛,阿朝知道他在想事情,不会在此时打扰,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才轻手轻脚地转身背对他,打算好好睡一觉,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
  “我是不是说过,今夜要好好伺候你?”
  阿朝虎躯一震:“没……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话音才落,便听到被褥窸窣的摩擦声,随即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被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禁锢,几乎动弹不得,只听到他怦然有力的心跳。
  男人的嘴唇贴着耳廓,滚烫的气息钻进耳朵,“你才多大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忘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话时尾音也是微微上扬的,带着沉沉的欲念,阿朝瞬间就哆嗦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每每这个时候,阿朝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弱势。
  她还和幼时一样,无法无天只是有赖于他的宠溺,内里还是纸老虎,刻在骨子里对兄长的敬畏这辈子难以磨灭,而明面上力量与体型的差距更是只能让她屈服。
  谢昶只是想让她深深记住他的话,用他自己的方式。
  最后她哭得瑟瑟发颤,双手紧紧攀着拔步床的镂空,被他逼着哽咽出声:“好……好……”
  “哪里好?”
  “哥哥……伺-候得好。”
  次日的寒衣节秋祭,一派风平浪静。
  袁辉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自然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刺杀,谢昶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何况谢昶这边按兵不动,袁辉也不知他对当年之事了解多少,一切都只能从长计议。
  神武门外。
  谢昶坐在马车内,翻看袁辉这些年的履历,忽然察觉什么,抬眼吩咐道:“回去知会夫人一声,让她自己先用晚膳,不必等我。”
  宿郦颔首应下,立刻派人回府,自己则在御花园附近暗中观察。
  等到夜幕降临,御花园果然有了动静。
  今日是寒衣节,不但宫中举办祭祀大典,寻常百姓家也有烧献逝者的习俗,用五色纸裁剪寒衣,装进塞满纸钱的包袱里焚烧祭奠,称为“送寒衣”。
  宫中为防走水和招鬼上身,向来禁止宫人焚香烧纸,可宫女太监们大多贫苦人家出身,入宫多年,还未彩衣娱亲以尽孝道,父母亲人就已离世,因此每年的清明、中元和寒衣节,总有宫人在御花园烧纸祭祀,屡禁不止。
  冯永昨日听闻周璧月已逝世三年的消息,整日下来浑浑噩噩,就连今日祭祀大典陪王伴驾的差事也都一并交给了手下稳妥的宫监。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冯永才偷偷摸摸抱着包袱来到御花园。
  今日一整日,他都在屋内准备这些,空缺的整整三年,不求这一日能够补回,但求她在地下不会缺衣短银。
  御花园的鱼池边有一块隐蔽的空地,冯永燃了火折子,一边为她烧纸衣,一边抓着大把的纸钱银锭往里扔。
  火光烧灼着眼瞳,冯永跪坐池边,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袁辉这些年对你如何,连你的死讯都瞒着我,其他的呢,他说你在他身边过得很好,我如今却也不知到底有几分真假了。是我没用……倘若早知你离世,我必定求神拜佛,想尽办法让你在九泉之下安息,我能做的不多,至少也会让你在下面过得好一些……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前红人,袁辉如今是正三品的指挥使,见了我也得点头哈腰,可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
  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宿郦藏在灌木丛中,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低声的呢喃,这辈子铁树都没开花的人,硬是从这三言两语中品出了不为人知的情愫。
  难不成,这冯大监一直对周璧月有意?
  因他是个阉人,不能人道,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宫嫁给旁人?
  联想起昨日他与袁辉的对话,连袁辉的指挥使之位都少不了冯永的推波助澜,倘若只是为了周璧月过得好,才想尽办法提携她的丈夫,那么冯永对周璧月的这份情,不可谓不深了。
  岸边人情难自抑,泪眼滂沱,肉眼可见的可怜,宿郦看了眼自己这身披头散发、白衣飘飘的装束,知道就是这时候了。
  忽而夜风起,面前的火堆顷刻吹熄,冯永浑身一抖,恍恍惚惚看见一道人影从水面飘来,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谁在装神弄鬼!”
  冯永吓得腿软,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又因夜深人静,在宫中烧纸终究有违宫规,不敢高声喧哗,口中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璧月,璧月,是你回来了吗?”
  满目空空荡荡,女人的哭声细细碎碎飘散在波澜微生的水面和窸窸窣窣的草丛,“是他害了我,你快来救我,救我啊……是袁辉害了我啊……”
  冯永四处找寻这道声音的来源,却只见长发白衣的身影从面前一晃而过,人声从四面传来,仿佛在风中飘荡,可每一个字眼都深深渗透进了冯永的耳膜。
  “璧月,你说清楚!璧月!”
  白衣的身影在眼前晃荡,冯永疯狂地想要抓住她衣衫的一角,却不慎双脚踩空,翻进鱼池,好在沿岸水浅,没有溺毙的危险,他挣扎着从水里起身,双脚裹满淤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宿郦见好就收,换了身衣袍,回到城门口的马车停靠处。
  “大人,不得不说您让我扮鬼吓冯永这招还真有奇效!这周璧月不但与他同乡,还是冯永惦记多年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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