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卿卿动人心——蜀国十三弦
蜀国十三弦  发于:2023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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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在他强势的亲吻中毫无招架之力,今日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清醒时主动吻他,她尝试四处探索那些令人战-栗的点,舌尖探入唇齿,在他欲-念崩溃的边缘反复试探、捻磨、纠缠。
  马车辘辘驶动起来,他眼底有熊熊的烈焰,却察觉到她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面颊,却依旧在深深地吻他。
  她不知道两人共感,他所有呼吸战-栗、头皮发麻、浑身绷紧的反应都会一分不落地回应在她自己身上。
  阿朝只坚持没有多久,唇齿间那种极致的酥-麻让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浑身的血液滚烫,她连湿润的眼圈都是鲜红的热度,明明清醒的人也有些意乱情迷了,只是一直哭。
  谢昶缓慢将人搂在自己怀中,一点点吻去她的泪水,再捧起她绯红的面颊,仔仔细细地瞧:“怎么哭成这样?哥哥也没打算欺负你。”
  他越是温柔地说话,阿朝就哭得越凶,谢昶完全不知道她的泪点在哪里,只能将人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哄吻。
  她倚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幼时那些她从未留意的细节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他握笔时久后额头渗出的细汗,看到小孩被他声音吓哭时绷紧的背脊,蹲下来为她清洗指甲缝中脏泥时僵硬不协调的筋骨,明明不适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面容……
  庙会上她在看人舞刀弄棍,而他从兵器架上一件件认真看过去,试着提起右侧最重的那把红缨枪,她想起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深深皱紧的眉心,以及漆沉的眼瞳下,一望无垠的黑暗。
  他是不是也有遗憾?
  她不知道自己那些年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她深深地吸口气,咬牙止住了哭泣,“哥哥,你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对我说。”
  谢昶轻抚在她发上绒花的手微微一顿,喉咙微滚:“好。”
  “冷热痛痒,都要和我说。”
  谢昶唇角微扬:“好。”
  她在马车内幽暗的灯火下泪眼潸然,“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嫡亲兄妹,我一定……很早很早就学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小年夜快乐呀!今天也是阿朝的生日,给大家发红包啦~
 
 
第60章 
  从前千百遍的亲吻和拥抱,都敌不过这一句带给他的震撼之深。
  他一直知道自己绝非善类,幼时经历一点点摧折他的傲骨心性,涓流不止,溪壑成灾,心中仇恨堆积得太深,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最后变成一个冷血阴沉、麻木不仁的怪物。
  养父能治好他的伤,却治不好他骨子里的偏执扭曲。
  当他在诏狱操控生死,看着当年仇人一个个在面前痛苦痉挛地死去,那种骨子里嗜血的快感几乎达到顶峰,他手里掌握了太多人的命门,连当年袖手旁观的所谓亲友,他也一一手刃。
  倘若不是遇到她,他恐怕要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
  甚至想过,她也许是自己脑海中臆造出来的美梦,因为活得太扭曲,所以才要在心里生生剜出一道小口,小心翼翼将这份独有的温柔盛放进去。
  他这样的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偏偏有一只小蝴蝶不怕死地飞过来,停落在他的肩膀。
  他厌恶这世上所有的生灵,却舍不得折断一只蝴蝶的翅膀,让她在自己的肩膀栖息,她对他千般信任,百般依赖,她看不到他皮肉下的千疮百孔、溃烂痈疽,甚至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怕自己酷虐狠辣的一面吓到她,在她面前唯有压制住滔天的仇恨,短暂地卸下防备,将自己的骨子里仅存的温柔善意全部给她。
  可他连身上流的血都不干净,笼中嗜血的困兽,指望它的善意能有几分纯粹?
  那些旺盛贪婪的欲望包裹着她,不想与旁人分享她的一切,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笑容,所以她要与人出门游玩时,哪怕是女子,他心中那种强势的占有欲几乎克制不住,可一想到她还这么小,与他不一样,他的骨血已经锈迹斑斑,而她的身体里依旧流动着鲜活的血液,她喜欢热闹,需要玩伴,倘若一辈子将她锁在身边,那他与梁王之流何异?他不过是顶着兄长的头衔,行阴戾攫占之事。
  这辈子,能得她留在自己身边已是幸事,谢昶从未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嫡亲兄妹,我一定,很早很早就学会喜欢你。”
  喜欢他,有什么好呢?
  他甚至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和热烈,一遍遍亲吻她的眼睛、面颊、嘴唇,如果还不够……一定还不够,他要用余生所有的生命和力量,深深地爱她。

  她不知何时被放平,直到男人滚烫的唇离开她唇面,才缓缓睁开眼睛,彼此之间不过咫尺之距,沉默幽暗中压抑的情愫在炙热的空气里交织。
  “阿朝,嫁给哥哥好不好?”
  阿朝瞳孔微张,心悸不已,感觉到自己跌入他眸中情-欲的深海,足尖踩着轻盈的水浪,被温柔的丽嘉漩涡拥抱着一点点下坠,“嫁给……哥哥?”
  陌生又令人愉悦的词藻。
  甜得她齿根泛疼。
  少女娇艳欲滴的唇瓣缓缓张阖,唇角却是轻轻扬起的,“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呀。”
  男人呼吸微微一重:“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准备。”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唇面,阿朝每一根神经都在紧张地跳跃,血液里燃烧着一团火,从他口中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乎能让那团火焰炽烈一分。
  然后她听到自己被这团烈焰烧哑的嗓音:“好。”
  他的吻再次落下来,又急又重,呼吸着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每一次深深的亲吻,都像是从未拥有过她,而一旦开始拥有,就恨不得将她狠狠吸纳进自己的身体。
  月上柳梢,耳边渐渐传来稀稀落落的欢笑声,马车在少女模糊的哽咽中缓缓停下。
  两人都没有下车的想法,好像只是这样静静地凝视彼此,都有无限的满足。
  谢昶将人扶起来,陪她在车内静静坐了一会,见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才将手边的锦匣递给她。
  阿朝抿抿唇:“是哥哥送我的七夕礼?”
  谢昶一笑:“打开看看。”
  阿朝打开鎏金的锁扣,映入眼前的是一对赤金镶宝石的蝴蝶发簪,蝶翼是累丝的工艺,大大小小的珠宝玉石错落有致,“哥哥,你每次出手都这么贵重。”
  谢昶瞧了瞧她的发髻,今日出门也只簪了两只不惹眼的海棠花簪,显得那朵绒花倒成了最打眼的存在,他温声笑道:“替你簪上好不好?”
  阿朝点点头,谢昶便将这对蝴蝶花簪插在她两鬓,“及笄的送你的白兰花笄已经碎了,早就想给你补一只新的发簪,可累丝做起来耗时,一直拖到今日。”
  幽暗灯火下的少女双眸盈盈,泛起层层惊喜:“这两对金簪也是哥哥做的?”
  他慢慢抬起她下颌,“白兰玉笄是给妹妹的,金簪是给妻子的。”
  “妻子”二字甫一入耳,便在心口激起一层细细的涟漪,她连肩膀都不自觉地耸起,面颊晕出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尖。
  马车内太闷,散不进一点新鲜的空气,而他的目光又太过灼热,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他的温度,“哥哥样样精通,好在肥水没流外人田,这么个宝贝,往后就是我的啦?”
  谢昶目光沉沉落在她面上,许久才低低一笑:“叫谁宝贝呢,没大没小。”
  阿朝搂住他脖子,轻轻地说:“不管,哥哥就是我的宝贝,小时候阿朝是哥哥的宝贝,往后哥哥就是阿朝的宝贝啦。”
  谢昶吻了吻她的嘴唇,险些呼吸不稳:“那,再叫一声好不好?”
  阿朝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宝贝哥哥。”
  他心一热,还要再纠缠下去,阿朝垂头推他一把:“好热,快出去吧,我都呼吸不过来了。”
  谢昶无奈地叹口气,沉默地揉了揉她的面颊,“走吧。”
  阿朝下了马车,才发现哥哥带自己来的居然是玉钩桥。
  上元和七夕有很多类似的习俗,而盛京城游玩的地方也就这么多,玉钩桥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少年轻的男女在此放灯祈福。
  她来京城这么久,从前的确不清楚,后来为了开铺子四处探点打听,如何不知玉钩桥就是情人桥?
  想起上元那一回,自己傻傻地拉着哥哥来放灯,还被卖荷花灯的阿婆取笑一番,她自己浑然不知,哥哥也不解释,说一句是兄妹能烫嘴。
  她忽然有个念头升起,怀疑地看向他:“你不会……上元时就对我心怀不轨了吧?”
  谢昶含笑看着她,没有回答。
  阿朝被他瞧得汗毛立起,忍不住去掐了把他的腰,“我拿你当亲哥哥,你把我当成嘴边的一块肉?”
  谢昶幽幽叹口气,将人拦腰揽到自己身侧:“早知道你迟早是我的,当时就不该忍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昵之举还是头一回,阿朝面上有些羞燥,但想到往后还会成亲,似乎也没必要瞒着全天下了,便红着脸局促地默许了他的亲密。
  阿朝轻声道:“真是辛苦您啦。”
  “是忍得辛苦,”谢昶笑了下,表情也认真起来,“我若那时向你坦白身世,你能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阿朝想起先前那个梦来,面上燥得紧,小声地在他耳边道:“我可能率先一步,先把哥哥办了。”
  谢昶被她这一句逼得体内又蹿起火来,才要说些什么,几个追逐打闹的孩子从桥上狂奔而来,眼看就要撞过来,谢昶立刻将人拉到自己的右手边,谁料那几个孩子不瞧人,有个小男孩结结实实地撞在谢昶腿侧,一起身眼都没抬就一溜烟跑远了。
  谢昶冷冷盯着那孩子离去的方向,握住她的右手下意识攥得更紧,一时心跳剧烈,连身体都有些僵硬。
  阿朝怔怔地立着,也隐隐意识到不对,那孩子并没有撞到她,只撞在哥哥的左腿,可是为什么……她左腿同样的位置忽然竟也有些闷痛?
  难不成是错觉,她下意识弯下-身,揉了揉分明无人碰到的左腿,皮下的确是有种隐隐痛感的。
  怎么会这样?
  放在从前,她还能找个理由说通自己,家人之间血脉相连,或许会有心灵感应什么的。
  可她与哥哥也不是嫡亲的兄妹,怎么她也跟着疼呢?
  待腿上痛感减轻,谢昶才慢慢转过身来,“有没有撞到你?”
  阿朝皱着眉头,实在没想通方才这一出,也许就是突如其来的神经痛吧,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她便摇摇头:“无事,哥哥你被那孩子撞疼了吗?”
  谢昶微微一顿,“没有。”
  其实两人走到这一步,已经无需隐瞒了,可他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尤其是如何解释她身体里时常出现的……涨热。
  他叹口气,到大婚那一晚,该明白的总归会明白。
  阿朝还想说奇怪,一道突如其来的老迈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姑娘又与哥哥来逛情人桥了?”
  阿朝一抬头,竟然是上元节的那位阿婆。
  阿婆手里挽着十几个荷花灯,朝她笑出了满脸褶,毕竟这般郎才女貌的登对模样世间罕有,阿婆今日再见也一眼认出了他们,今晚两人未戴面具,双手亦是十指相扣,甜甜蜜蜜,赏心悦目。
  “姑娘今日可还放灯?”
  阿朝脸一红,谢昶已经递了块碎银过去,“不用找了。”
  说起来像做梦一样,一眨眼大半年过去,哥哥真成了情哥哥。
  阿朝将手里的荷花灯缓缓推向水面,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了几句话。
  谢昶想起她在冬至日放天灯时的发言,不禁笑道:“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让哥哥也听听,哥哥帮你实现。”
  小姑娘睁开眼睛,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眸里倒映着万千灯火,“你说的?”
  谢昶含笑颔首。
  阿朝看着他,眼眶微微泛了红,一字一句认真道:“那你要答应我——
  我想要我的宝贝哥哥,一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生生世世都与阿朝在一起。”
  夜风轻轻拂过,打湿少女泛红的眼眶。
  谢昶静静看了她很久,才笑:“这么好的机会,不为你自己求一求?”
  阿朝转头看向满河的星点,喉咙哽咽,唇角却是轻轻地扬起:“我从小到大拥有的太多了,有爹娘疼爱,有哥哥宠着,最难最难的那几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上天待我不薄,做人不能太贪心,我只想让老天爷也偏心偏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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