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曲小蛐
曲小蛐  发于:2023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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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间墙壁瓷白,灯光炽亮。
  却夏仰起脸,她眼角余光扫过一道身影,黑色的,修长清挺,只是斜斜撑着靠在墙角,有些冷淡懒散,还顶着一头晃眼的白毛。
  ……等等。
  白毛?
  却夏惊得本能回眸一望,就撞进了双方撩起来的,戏谑荡漾的眸子里。
  那人轻偏了下那头微微卷的白毛,勾下黑色口罩。
  “…Hola.”
  却夏憋住呼吸。
  等她回过神,插着兜过来的陈不恪已经停在她身旁了。
  和他差不多时间过来的,还有慌里慌张的萧澈,他急刹在却夏另一旁,惊愣地瞪着比穿着裸肩晚礼服裙高了一截的凌冽侧影。
  呆了几秒,萧澈反应过来:“恪、恪总?好巧啊!”
  “…不巧。”
  陈不恪的口罩已经松回去了。
  隔着薄薄布料,他的嗓音拖着个冷淡懒慢的腔调,声质性感里透着敷衍冰凉。
  萧澈一怔,以为自己惹对方不高兴了,刚想解释。
  陈不恪:“我就在这儿守株待狐狸的。”
  那人微微仰着头颈,盯着电梯上面的楼层显示,说这话时他语气松散又随意,特别地傥荡不羁。
  比“你好”都来得自然。
  自然得萧澈都懵了:“……啊?”
  于是仰起的头颈低下,清越的下颌线也勾回,口罩上方,灿白碎发下,那双漆黑眸子略沾情绪地掠到身侧并肩的女孩身上,停住。
  他视线懒散又刻骨地描着她侧影。
  陈不恪:“为了和你打声招呼,今天来杀青宴的人我都招呼过一遍了,他们以为我给酒店当迎宾呢。”
  却夏微微僵硬,梗着没看他。
  陈不恪:“结果你连招呼都不理我。”
  却夏:“……”
  话到句尾,他嗓音低低抑下去,不明显,却好像沾着点消沉的低落了。
  却夏心口就像被什么拧了下。
  又酸又涨涩。
  ——她果然是被这个白毛祸害下蛊了吧。
  女孩面无表情地,微微咬着牙地,心里想。
  但怎么想也没忍住。
  却夏偏过脸,绷住了情绪睨他:“你有那么可怜吗。”
  陈不恪没说话。
  黑色口罩被他修挺凸起的鼻梁顶起一截,蹭着他细密长垂的睫毛,又勾衬着额头前垂下的雪白碎发,于是其间那两泊雪山深湖似的眸子就荡起最蛊人心的漆色。
  ——陈不恪用不着说话。
  却夏已经认负地跌回眼神了。
  电梯门也在此时打开。
  陈不恪抬手扶住梯门,等却夏进去。
  萧澈还想跟来着,被那人雪白碎发下更凉淡胜雪的一个眼神钉住——里面早再没了分毫方才对着女孩的情绪。
  他僵停在了原地。
  陈不恪侧回身,垂手进了电梯。
  梯门关合,梯厢静寂。
  冷淡消褪,陈不恪眼皮撩了撩,“你已经解约了?”
  “…下个月初去公司,正式解约。”
  “那我去接你。”
  “?”
  电梯里也没外人在。
  所以却夏遵循本能反应,毫无保留地,她扭身给了他一个“你到底有什么问题”的表情。
  陈不恪抬手,把口罩拉到下颌。
  在狭小如电梯梯厢这样的空间里听起来,即便情绪懒散,他声质也更是清冷又性感的,
  “却总。”
  “。”却夏被他叫得眼皮一蹦跶。
  陈不恪插着兜就侧过身,面向她,然后俯身近前:“真不负责吗?”
  却夏:“…………”
  却夏不看他,免受蛊惑:“我不觉得,作为一个敬业的职业演员,我有什么需要负责的地方。”
  “那你不觉着你重读‘敬业’的时候就已经心虚了吗。”
  “不。”
  空气寂静下来。
  对于做了“坏事”的人,寂静的沉默反而比逼问更能叫她不安。
  至少对却夏是这样。
  于是忍了无比漫长的数秒之后,却夏就忍无可忍,她转身——
  鼻尖差点撞上那人下颌。
  却夏本能一退:“…你凑这么近干嘛。”
  “近吗。”
  那人声线磁性冷淡,“两周前,却总跟我可是负距离。”
  却夏:“?”
  “????”
  负距离!
  它!是这么用的吗!
  却夏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恼得,脸颊都微微憋红了,她仰脖睖向陈不恪。
  被那人冷冰冰的侧颜一激,她声音也不自觉带上嘲讽:
  “恪总,我不缺男朋友。”
  陈不恪微微皱眉,他似乎十分不虞,就垂眸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视线描摹过女孩清丽五官,最后收拢在她微翘的唇珠上。
  陈不恪望了几秒,晦着眸子落开眼,“…我知道。”
  却夏:“?”
  陈不恪:“因为漂亮。”
  却夏:“…………?”
  在女孩惊呆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把“他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点毛病”“我们不是在吵架吗”“他为什么突然夸我漂亮”凝聚成一个反应时。
  白毛顶流忽然反悔了似的。
  他转回身,俯折下腰就轻易迫前,将却夏直接堵在了梯厢角落。
  凭仗绝对的身高优势,陈不恪居高临下地压制住却夏,然后在女孩微恼的漂亮勾起的狐狸眼里顿了顿。
  白毛有点不习惯,但还是放低了眼眸,放轻哑了声。
  “试用两天吧,好不好。”
 
 
第36章 狂想
  “——叮。”
  电梯一停, 宴厅楼层到达,梯门缓缓打开。
  随着不远处宴厅音乐的涌入,梯厢内旖旎又迫人的气氛也被迫中止。
  白毛顶流垂了头, 不满地轻叹了声。
  却夏终于回神, 她难得慌乱地眨了下眼,一弯腰就从陈不恪的西装襟领前蹭了出去。
  果真像只小狐狸。在梯门完全敞开时, 她已经正襟站在梯厢一角, 完全没事儿人似的了。
  留陈不恪独自壁咚了一坨空气。
  电梯外。
  正交谈的两人疑惑地停下来, 望向角落里撑着墙角的白毛西装青年。
  背影很帅的一个……
  神经病?
  从梯门外角度, 被西装裹修的精瘦腰身慢慢折回, 那人抬手,微屈的指骨穿过额前灿白的碎发, 轻拨了拨,他像是有些抑抑地低叹了声,插上裤兜转过来。
  看清了那张不说不笑就有些冷淡漠然的正颜,前一秒还在腹诽这哪来的神经病的两人一秒绷直。
  “…恪总??”
  “晚、晚上好啊, 恪总。”
  “嗯,晚好。”
  陈不恪淡淡应了声, 视线就不自觉挪开,跟上了那个隐形人一样八风不动走出梯厢的纤细背影。
  那两人热切地捧起笑容,还想说什么:“恪总之后有——”
  倏。
  长腿带过清冷的薄风, 面前白毛青年的身影一步都没停,直直追出电梯,跟着折进拐角后。
  等两人回过神, 电梯已经空了。
  两位路人:“??”
  而电梯间外, 拐角后的长廊昏暗处。
  很不幸, 今晚却夏穿了双非常影响她行动和发挥的细跟高跟鞋——不用说, 和身上的礼服裙一样,也是于梦苒友情赞助的。
  于同学以己度人,完全没考虑到对她来说轻松驾驭的7公分高跟鞋对却夏是个什么地狱难度。
  于是出来还没两米,就被身高腿长的白毛顶流给截住了。
  ……差点架起来。
  被陈不恪拦住的第一秒,却夏没看他,而是低头充满怨念地看了眼自己从裙下露出鞋尖的半透明裸色细带高跟鞋。
  陈不恪也跟着看了一眼,低哂:“影响我们却总发挥了?”
  “……”
  不管是“我们”还是“却总”,每一个词都叫竭力绷着没表情的女孩的耳尖温度上浮一度。
  却夏木了两秒,才缓慢转回。
  她靠着墙,仰脸看他。面前那人即便半屈着长腿,抵折着腰,松散碎发下黑眸不太严肃地沾着冷淡笑意,也依旧是全然压迫感的俯视视角。
  除了白毛顶流神颜蛊人,身高差距实在是个不利于谈话的问题。
  却夏就挪开眸子,“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改天,缓兵之计吗?”那人声里轻捻着笑,“在同一个剧组我都抓不到人,等杀青宴一结束,你不就更钻进狐狸窝里不出来了?”
  “……”
  被识破了。
  却夏心虚地往墙上贴了贴。
  陈不恪敛去不太正经的笑,又低轻了声:“没有让你立刻公开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瞒着所有人。”
  却夏:“这不是瞒不瞒的问题,是只要——”
  话声停得戛然。
  一两秒后,女孩懊恼地抬脸仰脖——
  正对上白毛碎发下忍抑的笑,却连他薄厉清冷的眼尾都被情绪压得弯长。
  却夏微微咬着牙:“谁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啊,”陈不恪被笑弄哑了声,遗憾轻叹,“差一点,就骗到手了。”
  “……差很多好吗。”
  “好。”
  却夏被陈不恪哄人似的听之任之的语气弄得没脾气,只能咬了咬唇,偏开脸。
  “就算要考虑…也是之后的事。”
  陈不恪一停,微微挑眉:“什么之后?”
  “那个一线密报说的两个月的期限,之后——现在圈里所有狗仔都在盯着你,你还这样不计后果。”却夏没表情地念白着睖他。
  陈不恪却低头笑了。
  却夏:“?”
  却夏:“你笑什么。”
  “那个狗仔号叫一线密探,不是密报。”
  “……”
  “你怎么记错字都这么可爱啊,却总?”
  “……!”
  却夏忍着脸上的烫意转开。
  她记忆力绝佳但是接触不深的名字总是记不住,出这种糗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好像没哪次这么,快被人调戏到面上自燃的程度了。
  白毛,祸害。
  却夏扭身,趁陈不恪笑得厉害,从他面前溜走,直朝着宴会厅去。
  走出两步去她猝然拧身,严肃看向身后。
  白毛果然没事人一样,抄着西装裤袋就跟上来了。他长腿支得懒散,清峻五官自带的那种冷淡未消,还剩的笑意不太明显,只染在那人情绪粼粼的瞳里。
  但他那样低低的,半垂着眼皮,专注望下来,也是足够要命的蛊人了。
  “杀青宴上,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却夏被他盯了两秒,刚不自在地挪开眼,她又一顿,疑惑地转回来:“你戴美瞳了吗?”
  陈不恪神色笑绪俱是一滞。
  他几乎是下意识抬了手腕,薄薄眼尾一垂,指腹就要擦上右眼眼睑。
  最后险险停在密长微卷的睫前。
  却夏更古怪盯他手腕动作。
  陈不恪停了两秒,垂下手,神色松散地睨下来:“你怎么知道。”

  “颜色,和上次不太一样。”却夏停顿,“我对颜色比较敏感,别人应该很难看出来。”
  “是,戴了。”
  那人答得坦然,却夏反而有点哽住,想了想才开口:“你这个,偶像包袱还挺重的。”
  “?”
  插兜的陈不恪似笑非笑地转回来:“什么?”
  “…没事。”
  陈不恪眼底情绪跳了跳,似乎想说什么,又抑回去。
  却夏犹疑,缓慢地侧拧身:“没其他事,我先进去了?”
  “有。”
  “?”
  “但下次再说。”
  “…哦。”
  却夏多望了陈不恪一眼,但还是没能从白毛祸害那张冷淡清凌的面孔里看出什么。
  她索性放弃,转身走进了宴会厅。
  陈不恪一个人在铺着柔软长绒地毯的走廊上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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