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绽笑容不变:“是吗?那可能是你还没见到我为你准备的人。”
“我见了也不会……”
话音未落,空间在一次变换,阵法又将她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红蓼站在一片雾气中使劲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看到一些画面。
这些雾气都是水雾,水雾尽头是温泉,温泉里面半倚着一只雪狐,他有着比她还要雪白的耳朵,九条尾巴泛着银光,缓缓滴着泉水。
他一寸不着,沐浴在温泉之中,一双空灵剔透的眼睛清澈神圣地望着她。
“来。”他缓缓抬起手,张开双臂,“抱我。”
红蓼:“……”
……
……
这。。。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
啊!
太难为人了!!!
红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腿好像都因这三个字麻痹起来,呼吸凝滞,双眼里是非常礼貌的惊艳。
“请问。”她咽了咽口水,“你是谁?”
她没有过去。
她闲扯着对话,试图拖延一点时间。
云步虚你最好快点找过来!他们狐狸精考验人的招术实在是太阴险了!
她这么爱颜色的一个人,现在还站在这里,全凭良心和他胜了一筹的颜值好吗!
莲绽真的拿捏了她啊,这位新选手颇有几分云步虚的风姿,但又有种大开大合,任人采撷的放肆,眉宇之间还环绕着华丽的萎靡感。
菀菀类卿,还仿佛很会……不行,一定要控制住!
想一想她那身受重伤柔弱不能自理又爱吃飞醋的乖宝!
红蓼拼了全部的自制力站着没动,殊不知,云步虚其实也正看着这一幕。
从她一看见池中美人,他就在当观众了。
可以说是将她眼中的惊艳和克制看得清清楚楚。
“小崽子心动了,但还在坚持,啧,也不容易。”莲绽轻飘飘道,“圣人不如就成全她好了,白日是他们搞错了对象,这个才是她的未婚夫婿。”
她已经将不履行婚约红蓼就会受惩罚那套说法告诉了云步虚。
云步虚发觉红蓼不见第一时间就回来了,也很快就找到这里,莲绽本就没觉得能瞒他太久,痛痛快快地把该说的都说了,云步虚听着这些话,还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忽然笑了一下。
云步虚笑了,可真是难得,莲绽看得痴痴,听到他慢悠悠道:“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难免心浮气躁,不怪她。”
“至于你和那只胆敢勾引他的狐妖。”
云步虚徐徐看过来:“待吾教好家妻,便是你们的死期。”
第五十二章
青丘在外最出名的, 就是他们被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大长老莲绽。
然而在青丘内部,比之危险的冰戾美人大长老,狐狸们更难以抵抗大祭司的魅力。
青丘大祭司忘忧君, 是青丘唯一从不行双修魅惑之道的天狐。他的模样有种华丽到万物湮灭,充满灰烬感的美。他虽不以引人为修炼法门, 却一颦一笑都可轻易俘获所有人的心。
拂云香是莲绽的得意之作,顾名思义,是想着云步虚调制出来的。忘忧君没别的爱好, 就是喜香, 闭关的时候总会用调香来打发时间。
莲绽终于舍得拿出拂云香,忘忧君自然会答应她的附带条件。
毕竟对他来说,引一人堕落实在是太简单的事,对方还是同族的幼崽, 就更显得轻而易举。
所以他很直接,干干净净地沐浴在温泉之中朝她张开手臂,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但他失败了。
这大概是他此生第一次失败。
红蓼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她虽然看起来忍耐得有些费力,却没有往前挪动半步。
忘忧君想到莲绽的嘱咐,这只幼崽可是拿下了道祖,想来是会有些特殊。
于是忘忧君直接从温泉里出来了——他可是什么都没穿,就这么站了起来!
红蓼:……
“我怕是要长针眼了!”
红蓼猛地转过身,脸红得快要滴下血来, 闷着头到处找出口。
只是这出口还没找到, 就撞在了潮湿白皙的胸膛上。
红蓼僵了僵, 不敢抬头, 触目之处尽是男子身体,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颤着腿想要躲开。
忘忧君没容她躲, 轻轻拉住她的衣袖,雪白的发垂落下来,倾身幽幽道:“不看我吗?”
不看!坚决不看!不看就能把持住!
“你连道祖都敢亵渎,如何却不敢看我。”忘忧君的声音飘渺空灵,忽远忽近,“是怕了吗?”
他离得更近了一些,呼吸都洒在红蓼耳畔:“怕看了我会动心?”
伴着他的尾音,他的手探向她心口,似乎想感知她的心跳:“你心跳得很快。”
哪怕没碰触到,剧烈的心跳声对修为高深的忘忧君来说也太明显了。
他转了个方向想替红蓼宽衣,但被红蓼使劲推开了。
“别过来,别胡说,我哪里有什么动心,我只是紧张。”她还是不看他,语气却很认真,“我岂是那种见了美色就会动心的人?是不是人人在你心目中都是好。色的人?我才不是,你莫要侮辱我。”
手腕被人抓住,直接放在了肌理匀称的腹肌上,红蓼好像烧开的水壶,差点尖叫出声。
她本能地瞪向胡作非为的雪狐,这就近距离欣赏到了对方华丽颓废的眉眼。
她一窒,听到他轻轻问:“我侮辱了你?或许。我确实想要侮辱你。”
一语双关,简直了。
红蓼脑子都缺氧了,若是以前,她肯定呜呜呜地表示谢谢你的侮辱。
但是……
但是……
“放开手。”红蓼甩开了他,捂着眼睛闪避,“你快把衣服穿上,我要走了,门在哪里告诉我,不管大长老许诺了你什么,那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和别人怎样的。”
“我不会和她做任何交换,我只要慈音一个就行了!”
她都这样表态了,对方好像还是不肯放弃,又来拉她的手,红蓼忍无可忍,不再闪躲,非常生气地瞪过去:“我说了我不要,你到底……”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她哪里看到了什么雪狐,她看到了云步虚。
他似乎来得并不怎么顺利,额发有些凌乱,道袍上染了些脏污,脸色苍白,显然是牵动了旧伤。
她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现在好像又给他惹了麻烦。
红蓼干巴巴地说:“……你来了。”
云步虚静静地扫了一圈周围,赤身雪狐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他什么也没说,拉住她就走。
他速度很快,红蓼身高差他很多,腿更是没那么长,跟得踉踉跄跄。
“你慢些,我跟不上。”她扯着他的手抱怨,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仍然保持着那个速度。
红蓼最后没办法了,用了法术才跟上他的速度。
她没敢再说什么,实在是云步虚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一言不发的样子有点像面对弟子们时,看起来很恐怖,她连呼吸都不敢很大声。
云步虚自己倒不觉得他此刻的反应有什么吓人。
他觉得自己甚至是平静的。
青丘大祭司手段了得,比白婴座下最强的大妖都要强,围在温泉池外的阵法一重又一重,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
若不是红蓼拖延了一点时间,他来得这样慢,结果很可能……什么都发生过了。
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红蓼在喊疼。
他转过头,看到她的手被他捏得红肿。
云步虚倏地松了力道。
红蓼立刻把手收回去,吃痛地揉着。
“你发什么疯?”她不高兴了,看他时像看着无理取闹的疯子,“是我不够警惕着了他们的道,可你不也预料到这件事吗?我也没真的和谁做什么,你作何这样对我?”
她越说越委屈,揉着青紫的手腕湿了眼眶,别开头去不再看他。
云步虚想,红蓼说得对,她有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她当然是没错的。
她能有什么错呢,她没有理会大祭司,始终守着本我,比中了药的沐雪沉还能坚守自身,在他寻到的时候还说了只要他的话,她能有什么错呢。
她什么错都没有。
有错的人是他。
是他来得太迟,是他不够警惕,是他的错。
只要一想到再晚一点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他就觉得,此刻荡平青丘,不管什么六界泰和,都是可以接受的事了。
莲绽没有派人防备他,正是没将他那句“死期”当真。
在如今这种局面下,青丘的支持对道圣宫来说非常重要,一旦他们妥协,其他妖界大族群也都会跟着倒戈。
到时候再推上一个人人都服的新妖王,妖界就算彻底稳固了。
是以莲绽才敢几次三番地作死。
云步虚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些。
他也比所有人都清楚,相较于这些,他心里深处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周围静悄悄的,连虫叫鸟鸣声都没有。
入目是平静的湖泊,他们走在狭窄的玉桥上,红蓼离他有些远,云步虚并未近前。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红蓼都快自我安慰得不生气了,才突然有了动作。
方才还站在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了,红蓼还没来得及找,就发现他又出现了。
可是……
完全变了模样。
道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雪色的轻纱重袍,长发披散,只戴了一支简单的木簪,脸明明看着还是原来的脸,但气质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是方才那雪狐的调调,却是其中的TOP,完全压倒性的。
“你……”红蓼傻了,“你怎么……怎么……”
她都不知道云步虚那张脸竟然还可以有这样的姿仪。
“如何。”他斜睨着她,浅淡地笑了笑,“比之忘忧如何?”
忘忧是谁?刚才的雪狐?
红蓼迟疑着:“……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同你说过,我有法身三千。”
“是有这么回事,可是……”
“这是其中之一。”
红蓼呆住了。
“他的姿色令你觉得惊艳。”
她一开始确实有些惊艳的眼神,这是骗不了人的。
哪怕她最后什么都没做,云步虚还是耿耿于怀。
“你的见识还是太少了。”他抓住红蓼的手腕,“我得好好让你见一见世面。”
他最后五个字咬得很重,一字一顿,意义非凡。
红蓼后背发寒,心知云步虚真的要发疯了,她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嘴巴什么都说不了。
她睁圆了眼睛,眼底写满了控诉,可云步虚就跟看不见一样,直接带着她换了一个地方,周围布下本命结界,屏蔽青丘的一切,将她扔到床上,单膝跪着压上来。
“……”
红蓼做梦都没敢梦到过这样的剧本。
他一会儿是王孙公子,一会儿又是风轻云淡的写意诗仙,他还可以是琴师,是浪荡君子,是侠客,是少年将军,甚至是佛门弟子。
他可以是任何她可以想象到的身份,每一种都扮演得栩栩如生,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一个修道之人,扮演起佛门弟子尤其游刃有余,红蓼惊奇地发现,他没有头发的时候竟然也好看得不像话。
只是她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欣赏这些了。
她得收回之前那句话,什么叫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她这块田就快要完蛋了。
真的要完蛋了。
云步虚他有三千法身。
他明显是打算每一个法身都让她见识一下。
非常深刻地见识一下。
红蓼真的扛不住。
她难捱地想逃,却一次次被抓住脚踝拉回来。
她神智混乱,浑身无力,如大海漂浮的木筏,起起伏伏,醉生梦死。
不能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红蓼努力清醒了一些,在心里告诉自己想想办法,让他别再发疯,她无力地抓住他的手,周身完全被他的气息吞噬,他从始至终眼神都在她身上,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也就很明白她现在想做什么。
“别乱吃醋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以后再也不瞧别的男子了,他哪里又让我惊艳了呢,我心里始终都只觉得你是最好的,我是见过世面的,莫要再这样了……”
她甚至带了哭腔,可云步虚就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