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将人!我不小心太用力了!”望手忙脚乱地松开手跳开一些,担心地检查他有没有被自己“野蛮莽撞”的行为弄伤。
“别担心,也没有那么严重,刚才只不过有点呼吸不畅而已。而且有人走过来了,虽然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神社接吻和搂搂抱抱也未免太嚣张了一点!我们还是到那边人比较少的地方——”柏木将人说着,捉住望的手准备拉他离开这个过于“显眼”的地方。
“糟糕了,将人,快跑!”望突然惊叫一声,拉着柏木将人拔腿就跑,迅速就近隐藏进一片矮树丛中。
“望,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啊?”柏木将人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问。
“是是……是麻美和她妈妈啦!”望越过柏木将人的肩膀将他的身子轻轻扭向神殿方向,指指正走进去的对美国得令周围的人移不开视线的母女。
“不愧是优香……那种高雅又不可侵犯的感觉简直就像两个“神子”一样。“对这个如女皇一般有前妻连他都不得不产生一丝敬畏。
她强得令大多数男人望尘莫及,他至今也无法忘记当年只有十七岁的她是为了他而不惜忤逆当时还是议员的父亲,并毫不犹豫地与家里断绝关系的情景——“请原谅我的任性,我会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一起生活的男人,就算以后失败了也不会后悔,我不需要爸爸对我的行为负责。”
这么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议员千金的身份和十七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惜自己并没有成为她所期待的那种努力上进、力争在某一天出人头地的优秀男人。他太追求安逸并且漠视他人;她则太骄傲和要强。当时还太过年少轻狂的他们并没有发现彼此间对于生活意义的理解存在着多么大的差别。这次婚姻大概是优香一生中唯一的“失败”。
第八章
“没想到麻美也会来这种地方,吓了我一大跳,她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努力的。”望定了定神,在柏木将人耳边说。
“她在重视学业这一点上完全继承了她***个性,当时还在念高中的优香总是优秀得不像真人,所以才会空有一大堆爱慕者却没几个人敢和她告白,大概是没有自信能配得上她。”柏木将人向后靠在望的身上回想起中学时代,脸上浮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是吗?那麻美好像真的很像她妈妈,学校里喜欢她的人也很多,但是她从来没说过有人和她告白过。”望点头附合着。
“望,你对麻美是怎么看的呢?”在确定了麻美和优香母女暂时不会从神殿里出来之后,柏木将人和望便趁这个机会回到了汽车上,抓紧时间驶离了神社。
“麻美只是看起来比较“酷”而已,其实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每次别人把她借的考卷弄丢或者是把她的笔记洒上果汁她都不会发脾气,而且下次只要对方装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拜托她就会忘了之前的教训,把笔记考卷借给那些不负责任的家伙!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望想了想,把自己的感觉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就这样而已?我是说你不会觉得她很可爱很漂亮之类的吗,麻美可是我的女儿啊!”柏木将人故意这样说道,想知道望的真实想法。
“麻美是很漂亮没错啦,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将人更漂亮。”望理所当然地说。
“啊?算了,我早该猜到你一定会这么回答的。”柏木将人愣了一下,随后愉悦地笑出声。
会觉得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比十七岁的花般少女还漂亮,大概也只有他的宝贝才人这么认为。不过理智是从来都不会对恋爱中的人起作用的,就像刚才,除了想不着痕迹地让有些心理准备之外,他承认自己在开口的那一刻是抱着某种狡猾的“竞争”心理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搞不好会和麻美成为一对呢?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呢,发展的余地应该很大吧?”
“不可能的,我第一次见到麻美和与将人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只有和将人在一起时才会发呆、脸红、心跳加快、说不出话来,满里奈姐姐说这种事情是上天注定的!”而他对堂姐的解释则一直深信不疑——不管相见早或晚,他都一定会与将人相遇并且无怨无悔地爱上他。
“是吗……你有信心吗?望,有信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还是不后悔爱上我这种人——”他们必须做好面对最糟糕的状况的准备,从今天在神社的不期而遇就可以预见到,麻美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太小了。
“嗯,我早就已经有这样的自觉了——就算什么时候麻美发现了我和将人的事情,我会努力和她道歉取得她的原谅的。我平井望就只爱柏木将人。”望默默地望着林荫道尽头那片纯净的蓝天,轻轻握了一下柏木将人的手,然后放开,不想影响他开车的动作。
“亏我还为此而苦恼担心了好久,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口,结果你好像根本就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柏木将人自嘲地笑着将车子停在路边,突然松懈下来的神经让他只想趴在方向盘上好好休息一会儿。
“因为如果直接告诉你的话我怕你会生气,或者误会我喜欢麻美嘛……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那么迟钝,和麻美认识了这么多年,又几乎每天见面,我怎么可能会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变化和想法呢?一直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不想伤害她,也不想失去她这个珍贵的朋友。”望侧过身,伸出双臂拥住柏木将人在空调下体温略低的身体。
“爸爸他实在是独立得过份了,表面上看起来很轻松,其实很辛苦——他还记得麻美那天所说的话。没错,将人实在太独立了,其实一个人独自生活的辛苦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所以他要和他在一起,陪在他身边,让他不再寂寞孤单。
“到最后我果然还是一个超缴无情自私的家伙——我一直在担心,万一你不属于我了怎么办——我从没有想过要为了麻美而主动放弃你。我是个恶劣的父亲,是不是?”柏木将人靠着望的肩膀叹息。也许真的像优香在离婚时说的那样——你这个自私的男人,永远都只会首先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才不是!如果你是那种人就根本不会因为麻美的事担心了——你很爱麻美,这一点麻美非常清楚。而且我也知道她也非常爱你,她说过,爸爸在她心里永远是最好的男人!”望收紧手臂安慰道。
“谢谢你这么说,放心吧,我会加油的!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向神祈祷过了吗?他们都会支持我们的!”柏木将人抬起一只手拍拍望的脸蛋说。
“咦?原来将人刚刚也对神这么祷告了啊?”望吃惊地张大双眼。
“因为有人叫我说到神社里对着菩萨拜拜非常灵验,叫我一定要去。我想既然已经去了就诚心诚意地祈祷一下吧,多一分希望总是好事嘛。要不是麻美和优香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我本来是打算连狐仙也一起给它拜拜一下的!”现在心里真的踏实多了!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感谢佐藤才行。怪不得女人在患精神压力方面的疾病的比率要比男人少很多,也许是因为她们可以不用顾虑太多的面子问题,给自己更多抒解的渠道吧。
“太好了!连将人都开口请求了,菩萨一定会非常高兴,然后加倍保佑我们的!狐仙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去补拜,大不了再带一些供品过去嘛,他会谅解我们的状况的!”
望呵呵地笑着说。
“嗯,看起来我的面子很大啊,连菩萨都会格外照顾我的请求嘛!”
柏木将人也一起用很认真的语气表示同意,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月的光阴如尘埃穿过指间一般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过去,还有一周的时间望和麻美就要结束高考了。自从耶诞节之后柏木将人就再没有和他们见过面了。担心父亲一个人会寂寞的麻美还是会在周末打电话过来问候一声,在母亲的允许下顺便聊上十几分钟放松一下;望则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乖乖地在头上绑上“必胜”的带子在家里“闭关”,拼命学习,约定在这期间既不见面也不联络。他只在他准备正式参加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利用手机发了一则简讯过去,鼓励他要加油并预祝顺利。
望之前不顾父母和导师的反对,放弃了全国知名的优秀大学,硬是只报考了本地排名第一的M大,理由是一样都是念书,只要努力,在哪里都可以学成。望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情,后来还是在某次的电话中聊天时,麻美偶然提起他才知道他竟瞒着他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
因为麻美报考了东大,本来想只要一上大学她和望两个人就会从此分散两地,自己和望交往的事情暴光而惹出麻烦的机会就会减少很多,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常并不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母亲在几天以前突然打来电话,执意说一年以前去世的父亲托梦给她,要她一定要尽快解决他的终身大事问题,否则他会因一直为此担心而无法安息升天。开始还以为只要像原来一样说些安慰的话敷衍过去,时间一长就没事了,没想到这次母亲是铁了心一定要实现她对父亲许下的“诺言”,刚刚竟然就这样带着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在下班后找上门来——,“这位是妈妈我在花道课上认识的梅泽由希小姐,我们刚刚下课刚好都觉得无事可做就一起去逛了一下街,顺便买了几件衣服给你,因为时间还早,就直接送过来给你了。”
滴水不漏的解释,一如母亲一贯的作风——合理地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
曾经身为黑道家族老大之女的母亲在下嫁给普通杂货店老板的父亲之后,尽量收敛起了一身的“锐利英气”决定当一名称职的家庭主妇,却仍改不掉血液中天生带来的霸道气息,这一点用在家里杂货店的生意上总是无往不利,但作为她的子女就相当辛苦了,也正因如此,除了哥哥作为长子而必须在结婚这后也继续待在家里之外,弟弟和妹妹都是在工作之后就马上离开了家,宁可放弃留下来可能会拥有的一切便利条件,比一般年轻人更辛苦地自己承担房租水电和日常生活的一切开销,也要马上逃离母亲的“独裁统治”。
“这样麻烦妈妈实在不好意思,其实买衣服这种事我自己来做就好了——”就算是要帮他买衣服也不用特意连内裤也一起买回来吧?而且竟然还是最近广告上在大肆宣传的那种色彩华丽的丁字裤!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这是说什么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还是***孩子,照顾自己的儿子本来就是***责任。”柏木贵子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微笑着继续把其他东西从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里拿出来。
“其实妈妈你也不需要太担心我的生活,毕竟已经三十四岁了,而且从十七岁那年离家出走和优香私奔之后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虽说有一段时间有妻子照顾,但是离婚之后也自己生活了十年,那些随便交往一下的女朋友是不会做煮饭打扫这些事情的,不过我现在不还是生活得很好吗?”柏木将人笑容可掬地用温文尔雅的态度回敬,不着痕迹地一一抖露出自己长久以来的“不良恶行”。
旁边那位梅泽由希进屋之后除了礼貌性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始终一言不发地低垂着眼帘,不过他还是在一开始就看出她在外表上和当年的优香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温婉,没有那么干练和锋芒毕露。看来母亲的用心是相当良苦,她至今仍然固执地认为他不肯再婚的原因是心里还想着前妻,可是两个人又因为个性的关系而无法在一起。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爸爸才在天上仍然放心不下,叫妈妈一定要再多关心人一些。”柏木贵子明白以将人的个性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他听从自己的安排的。少年时不顾一切地离家出走、早婚生子,之后又任性地离婚,过了十年单身生活仍然像毛头小子一样轻狂,不肯安定下来,这种生活方式也未免太随便太不认真了!
“我想一定是妈妈听错了,父母的责任就是照顾子女直到他们成年,有能力自己养活自己。至于我们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那都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只要他们认为自己过得快乐又有意义就可以了,做父母的没有必要过多的干涉和横加指责。——我记得爸爸总是这么说的没错吧?我现在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快乐很有意义,爸爸他在天国也一定会为此而感到欣慰的。”
当年拿到成人小说的最佳新人奖时第一个对他说出祝贺的话也是父亲,其实离家出走之后麻美一出生父亲就原谅了他的任性,倒是母亲,足足在两年以后才肯和他说话。
“总之不管你爸爸当初说了些什么,妈妈现在非常担心你的生活状态,我总有权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吧?”柏木贵子被柏木将人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有些恼火之下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当然,非常感谢妈妈对我的关心——不好意思,水喝光了,我再去烧一些,请妈妈和梅泽小姐等候。”
尽力保持着平静的态度找了个理由脱身,柏木将人躲进了厨房,抓起电话搬了救兵之后又拖延了一会儿才回到客厅,一边与一副不达目的的暂不罢休态度的母亲周旋,一边等待着门铃响起的那一刻——“叮咚叮咚——”
“好像是有客人来了,我去开一下门。”
两分钟以后,柏木将人把在门口调整了半天才忍住笑意的佐藤美媛领进了客厅,“佐藤,这位是我妈妈,还有***朋友梅泽小姐——”
“伯母,您好,我是将人的同事佐藤美媛。梅泽不姐,你好,我叫佐藤。”优雅大方地笑着打过招呼,佐藤美媛迳自在柏木将人身边坐下,表现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与亲密——“真不好意思,将人,打扰了。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本来想约你一起出去吃个饭,顺便看看电影的。”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会突然跑来,不然就会打电话给你了。”柏木将人“温柔”地微微一笑,倒了一杯茶送到美人的手中。
“既然将人你在晚上还有事情妈妈就先回去了,反正今天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顺路来看看你把衣服送过来而已。你不用送我们了,妈妈和梅泽小姐会叫计程车回去的。”
柏木贵子察觉到身边的梅泽由希似乎很不自在,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便决定马上起身告辞,客气地拒绝了柏木将人和佐藤美媛的“挽留”,满腹狐疑地匆匆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妈妈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强迫你“相亲”呢?你最近的运气还真不怎么样啊!”佐藤美媛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苹果,边吃边问好不容易终于松了口气的柏木将人。
“大概是因为我上次去神社没有拜狐仙,而且忘记请求神去安抚我妈妈。”柏木将人摊倒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回答。每次和妈妈谈过话之后他都觉得好像为了赶稿而有过三天天三夜没睡的经验似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也只能帮你这次,再过上几个礼拜,我的肚子明显得连这种宽松毛衣都遮不住可就没办法再帮你解围了——要自己加油哦!”佐藤美媛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和鼓励。
“如果不是担心她会气昏承受不了,我真想干脆告诉她我现在爱上了一个男人算了!”柏木将人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赌气似的说。
“你这个人,被老妈念上几句就受不了了吗?又不是小孩子——我看天底下大概只有小狗狗认为你是一个成熟得令人崇拜的男人!这句话果然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