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变态，想不出来。
秦蔓蔓和秦鱼起码还能预测到自己的治疗方案，提前想办法，她的是一点都想不到。
三人蹲在一起，各有各的恐惧，长吁短叹，唉声叹气。
傅磊看见程小橙，走过来找她：“刚才找了你好大一圈都没找到，你现在是我的保镖，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真情实感，跟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程小橙看了傅磊一眼，想把他踹到一边去，可惜这是金主爸爸，还是灵魂碎片，踹不得。
傅磊的死局已经过了，他们这群人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一个考试过关的，往一群大难临头的学渣堆里一站，显得格格不入：“你们需要什么吗，我去给你们买。”
说完他才想起来，副本里的小卖部不对病人开放，大门也出不去，他空有一身钱也没地方花。
又过了一会，钟玉敏也来了。
她神色有点不自然地看了程小橙一眼，也不大敢说话，怕一说话就是一股咖啡味。
偷别人不要的咖啡喝，被闻出来多没面子。
程小橙看破不说破，往一旁挪了挪，让钟玉敏也加入唉声叹气小分队。
钟玉敏本来不想挨着程小橙，见她另一边蹲的是秦鱼，于是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转头跟秦鱼说话。
四个人蹲成一个圈，无死局一身轻的傅磊站在旁边给他们望风。
其他的任务者慢慢也围了过来，患有惊恐症的李瑛，社恐症张来，焦虑症原星海。
程小橙看人到齐了，指了一下旁边的宣传栏，把自己猜测说了出来：“评审团很有可能是死去的任务者们。”
秦蔓蔓叹了口气：“被医院害死的人会恨死医院的，八成是评不上了。”
程小橙把这件事拿出来跟大家说是有目的的：“死去的人反正是已经死了，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我先说，要是我死了，变成评审团人员之一，我会投票同意，这样活着的队友就能出去了。”
其他人觉得她这个提议很靠谱，纷纷表态说自己也会投同意票。
虽然大家都表态了，程小橙并不感到乐观，现在他们都是活着的人，是会为自己为活人考虑。
要是他们中有人死去了，立场就会发生变化，尤其是死得很惨，对医院怀有怨恨的人，那是咬牙切齿不想让医院好过的，会投什么票还真难说。
评选规则上写，要全体评委全投同意票才算评选成功，有一个投反对票的就算失败。
众人商讨了一会，下午分散开去寻找出口。
程小橙对自己的治疗方案没有头绪，秦蔓蔓的却是已经知道了的，秦鱼的应该也是她猜想的那样。
秦蔓蔓在给程小橙交代自己的后事，说等她死在副本里了，又在现实中死掉，一定要去程小橙的火葬场火化。
她的app个人账户里还有点积分，试了一下，发现积分不能转，不然她就全转给程小橙了。
程小橙摸了一下秦蔓蔓的蘑菇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不一定会死。”
程小橙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有办法救秦蔓蔓了，只是需要一些化妆工具。
医院里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小卖部也不卖，又没法出去买。
这时，宋医生从大门走了进来。
程小橙计上心来，努力把早上那杯整人的甜咖啡忘掉，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喊了声：“宋医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宋医生：“……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程小橙这张嘴哄起人来跟抹了蜜一样：“是早上吗，我怎么觉得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宋医生走到程小橙面前，盯着她看了看：“你现在出来的是哪个人格？”
程小橙笑得很甜：“当然是宋医生的小迷妹啦。”
宋医生：“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吗。”
程小橙：“原来你们这些npc知道我们没病啊。”
今天的太阳很好，宋医生看上去并不急着回办公室，站在花坛边。
程小橙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纸钱味，她对这个气味太敏感了。他鞋子上还沾了泥土，很容易推断出来，他刚从墓地回来。
程小橙转过身，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来小护士给她的那本攻略手册看了看，今天是宋医生外婆的忌日。
他去墓地给他外婆烧纸了。
攻略手册上还写道，宋医生的外婆生前很喜欢菊花。
程小橙让宋医生等她一下，转身回到病房区，问一个病人借了一叠明黄色的折纸，飞快地叠了一束纸菊花，做成一个漂亮的花束，抱着下楼，往宋医生眼前一递。
宋医生怔了一下，没接。
程小橙：“真菊花不能烧，放在墓碑前只是好看，去世的亲人收不到。纸菊花就不一样了，它可以烧掉，这样亲人就能收到了。”
程场长干别的手工活不太行，但凡跟丧葬有关的东西，她都很在行。
一束菊花折得栩栩如生，比真花还好看，鲜活得像是能飘出香味来。
宋医生接过来，低头看着手上的纸菊花，是外婆最喜欢的西湖柳月。
每年到了秋天，外婆都会摘一些，做成菊花茶，泡水给他喝，说可以平肝明目。
良久，宋医生朝程小橙晃了一下手上的纸花束：“谢谢。”
程小橙笑了笑：“不用谢，老人家高兴就行。”
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镜子照了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宋医生，你这两天不是用苦得没法喝的咖啡整我，就是用甜得没法入口的咖啡整我，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你看我不顺眼。”
宋医生一个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程小橙继续说道：“其实吧，女人美不美，化妆的作用很大，可惜我手上没有化妆品。”
宋医生偏头看着程小橙：“这里是医院，你想化妆给谁看？”
程小橙脸不红心跳，偏偏还能作出满眼真诚：“当然是给宋医生看。”
宋医生握了一下手上的菊花：“我去趟墓地，回来带给你。”说完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会那么甜。”
程小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早上那杯咖啡。
他不是在整她，是特地给她带的，还以为她会喜欢。
程小橙成功地拿到了想要的化妆品，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攻略手册，觉得这个东西真是太好用了，看完一遍就把宋医生了解个透。
要是院长也有这么一本攻略手册就好了。
院长可是大boss，看完他的攻略就等于把剧情探索度刷满了，不用直接接触他，轻轻松松就能赚很多积分很多钱。
程小橙跟小护士打听了一下，问医院里面谁喜欢院长，她想要一本院长的攻略手册。
小护士打了一下她的狗头：“你不是喜欢宋医生吗，什么眼光啊你，怎么会喜欢上院长那种恐怖大怪物了。”
程小橙：“……不是！”她不喜欢大怪物，她只是想走个捷径赚钱。
墓地大概很远，一直到晚上程小橙才从宋医生手上拿到想要的化妆品。
到了晚上，令人胆战心惊的治疗时刻又要开始了，今天不知道要点几个人的名字。
女病人病房里，众人同情地看向秦蔓蔓，觉得她就要被切成块炖鸡了，太可怜了。
程小橙提着化妆品赶回病房，拉着秦蔓蔓就往洗手间去：“把衣服脱了，给你画个特效妆。”
钟玉敏听见程小橙的声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探着头往洗手间看，程小橙把门给关上了。
九点钟很快就到了，小护士来点名，今天需要治疗的人有四个，秦蔓蔓、秦鱼、原星海、钟玉敏。
没被点到名字的李瑛松了口气，看向秦蔓蔓和钟玉敏。
秦蔓蔓八成要被切成块炖鸡了，挺漂亮挺可爱的小姑娘，太可惜了。钟玉敏的治疗方案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四人跟在小护士身后，生不如死地去治疗室。
钟玉敏转头看了看秦鱼，突然说了一句：“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秦鱼看着钟玉敏，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我们认识？”
钟玉敏本来想多说几句，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法活着回来了，张了下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先被带进治疗室的是秦蔓蔓和秦鱼，负责治疗的是院长和宋医生。
与其说这是一间治疗室，不如说这是一间厨房，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料味。
只见房间中间架着一口巨大的电铁锅，旁边台子上的砧板跟一个人差不多大，盆里放着葱姜蒜，还有切好的一大盆鸡块。
秦蔓蔓吓得腿都软了，一个拿着刀的护工走过来，让她躺在砧板上，说要开始给她治疗了，还让她放心，说这是院长亲自制定的治疗方案。
秦慢慢被两个女护工拖上砧板，不敢挣扎，要配合治疗。
她躺在砧板上，不敢看护工手上的刀，闭着眼睛，浑身发抖，脑子里全是自己被大卸八块的恐怖画面。
女护工开始解秦蔓蔓的衣服，准备把她给切了。
第90章
秦蔓蔓的衣服一被解开，一股腐烂发霉的气味就飘了出来，熏得治疗室里面的人差点吐了出来。
女护工低头一看，只见这只蘑菇身上长满了绿色和棕色的霉斑、霉毛，一看就是一只坏了的蘑菇。
“今天下午我还在墙角看见这只蘑菇了，新鲜水灵得很，怎么这么快就发霉了。”女护工往秦蔓蔓身上的霉斑上摸了一下，这些霉斑从颜色、味道到触感，真的不能再真。
秦蔓蔓像一只待在鱼一样躺在砧板上，装成一个已经腐烂死掉的蘑菇，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她身上的发霉蘑菇妆是刚才程小橙帮她化的，画得太逼真了，连她自己都有点恍惚，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发霉腐败的蘑菇。
女护工转头对院长说：“这是一只坏蘑菇，还能炖鸡吗？”
院长长得很符合一个大boss该有的特征，眼睛大得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脸上的赘肉一层叠着一层，脸颊红得像刚刚喝醉了酒，一张嘴说话就露出满嘴带血的牙齿。
院长走过去，亲手检查了一下砧板上的坏蘑菇。
他低头盯着秦蔓蔓身上的霉斑霉丝，一边用手戳了戳，粗声粗气地说道：“让厨师过来，看看这是真的发霉了吗。”
听到这儿，秦蔓蔓就知道自己八成是有救了，她太清楚程小橙作为一个特效化妆师的手艺了。
很快厨师就来了，还带着一个放大镜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这是一只发霉腐烂的蘑菇：“烂了，没法吃了。”
宋医生走过来：“变质的蘑菇容易滋生霉菌，产生黄曲霉毒素，引起食物中毒，影响肝□□。”
腐烂的蘑菇是没法做成菜的。
院长摆了下手，让女护工把这个没用的蘑菇扔出去，还非常环保地叮嘱了一句，让扔湿垃圾里面，注意垃圾分类。
秦蔓蔓被女护工用衣服一卷，扛到了食堂楼下门口的湿垃圾垃圾桶旁，往里面一扔。
劫后余生的秦蔓蔓蹲在垃圾桶里一动不敢动。
很快她就听见程小橙在喊她，赶忙扒拉掉手边的一个烂菜叶子，从垃圾桶里探出来一个头：“橙姐！”
程小橙：“你先在垃圾桶里待两天了，等后天完成任务再出来。”
秦蔓蔓作为一个被丢弃的蘑菇，暂时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但她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很开心，觉得还是缩起来藏着最安全。
程小橙从食堂里面拖出来一个巨大的新的垃圾桶，偷偷带秦蔓蔓洗了个澡，把她身上的蘑菇妆洗掉，让她干干净净地住进了“新家”。
并在把新家搬到没人看见的角落里面，在上面贴了张大纸条，写着“此垃圾桶已坏，无法使用。”，这样就不会有人往里面扔垃圾了。
程小橙做完这一切，又往秦蔓蔓的新家里面丢了一袋东西进去。
秦蔓蔓接住，打开，只见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全是每天被她们垂涎了n遍的小卖部里面卖的东西。
“橙姐，这是你偷来的吗，”秦蔓蔓担心程小橙，“偷小卖部的东西算违规吗？”
“咱们是正经人，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这些都是我从宋医生那坑……拿来的，还有给你化妆用的那些化妆品和化妆工具，都是问他拿的，”程小橙朝秦蔓蔓摆摆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给你送吃的。”
秦蔓蔓站在垃圾桶的新家里，看着程小橙绕开花坛往病房区走了，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第一个副本里送大美女秀梅出嫁的时候，当时程小橙对她说了一句话，她说：“副本女王说你不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