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她就这么走啦?
冯修正差点忘了,首军院,空院,他还有两个强有力的对手。
而他们,跟他一样虎视眈眈,都想得到陈思雨,喔不,陈老师的垂青。
再看看这帮坏了事的小弟,举起枪,他一个个的敲脑袋:“一群王八蛋!”
回看一眼气到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冯修正,轩昂提心吊胆:“姐,你这么侮辱冯修正,他会不会悄悄对你下黑手呀。”
看着弟弟那双小鹿一样纯洁的,眨巴着的大眼睛,知道他是在担心,怕她玩不转那帮小将们,陈思雨遂安慰说:“放心吧,姐能玩得转他们,至于你,不要试图去懂原因,安心弹你的琴,做个不染尘埃的钢琴家就好了。”
不想被冯修正骚扰,就得扯面虎皮当大旗,而聂少东,空院的小将头子,虞永健,首军院的头子,他们都是冯修正的劲敌,引他们相斗,冯修正就顾不上她骚扰她了。
这叫祸水东引。
今天的演出是《三毛流浪记》,陈思雨不用上戏,她现在得去趟空院,就去篮球场吧,远远儿的瞄一瞄,看一看那边的小将们,就当采风,找点灵感,丽嘉届时给他们也出个节目。
……
再说冷峻这边。
梅霜追问枪一事,被他以对方父母已死,枪丢了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趁着周末,他得帮冷梅处理离婚一事。
萧文妹嫁的男人名字叫叶安,是叶青青的堂哥,原来给冷师长当过勤务兵,如今调到机关了。
梅霜心直口快,也没什么心机,就一直在催,让冷峻赶紧去把萧文妹有病一事告诉叶安,但冷峻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处理,怕是处理不干净萧家,遂说:“妈,离婚的事我来谈就好,你就不要插手了。”
梅霜当然不愿意:“光是离婚哪行,萧家人欺负了我的女儿,我必须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她所谓的付出代价,顶多是骂萧家人几句泄泄愤,那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
而以冷峻这几天对萧家人的理解,他们根本就不怕骂。
不过离婚事情不大,但他们家于无形中瞒报了肺结核才是最麻烦的。
萧文妹都好了,怎么传染给冷梅的,这事还得时间来查。
而部队,尤其是空军,在对传染病的重视,比私自谈恋爱更加严格。
这事要撇不清关系,冷峻就不止是关禁闭了。
但想要把事情处理干净,得先支开他妈。
“对了妈,篮球场那边今天有个忆苦思甜会,您不是挺喜欢追忆往昔的,要不先去听一听,等萧家人来了,我喊您。”冷峻说。
关于忆苦思甜会,是梅霜比较喜欢的活动形式,也很喜欢听老战友们追忆往昔,她自回来就在伺候病人,也蛮无聊的,换了件衣裳,就先去忆苦思甜了。
冷峻跟萧家约好的是下午两点,他不但约了萧文才母子,还约了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可是老革命,儿女都牺牲在战场上了。
如今膝下只有外孙虞永健和亲孙女叶青青俩孩子,而叶安的父亲,是他侄子。
老爷子身体尚且强健,就离了几步路,散步来的,怕给他传染上肺结核,在进门前,冷峻特地告诉老爷子自家有结核病人,并要求他戴上早已准备好的口罩。
冷梅有肺结核一事,单位早就通报过了。
“小样,想当年霍乱乱伤寒胃炎,一样都没把老子放倒,老子怕你个肺结核。”叶老爷子嘴里说着,却还是把口罩戴上了。
一楼只有一间卧室,是原来冷父住的,一直锁着。
因为还有别的客人,冷峻打开老爸的卧室门,陪叶老爷子聊了几句,正好老爷子被冷父当年攒的老.枪,各种飞机零件给吸引了,萧婆子一家也来了,他就示意老爷子先自己呆着,出来应付萧家母子。
萧婆子已经不想离婚了,倒不是因为有多疼大儿子。
而是,她怕冷家要声张出文妹有病的事来,就想示弱,和稀泥,用大儿子的婚事,保住冷家不声张传染病一事。
俩母子还专门到百货商店买了奶粉和麦乳精,进门看冷梅坐在沙发上,脸色倒比原来好了些,可依然弱不禁风的,萧婆子蹲到沙发边就哭上了:“梅梅,娘真是糊涂啊,害你成今日这个样子。”
不管咋地,先道歉,认错吧,大儿媳妇心软,这招最管用了。
萧文才则说:“肺结核不算严重病,我妹原来得过,都没吃药就自己好了。”
萧婆子又说:“主要是人们说风就是雨,传的凶,肺痨只是个小病,既然染上了,吃点药就好了。以后咱只要悄悄瞒着人,咱跟正常人就是一样的。”
冷峻姐弟交换个眼神,大概明白萧家人的心态了。
当时萧文妹染了病,老太太没给治,她熬过来了,但是转成了陈旧性肺结核,萧婆子却自以为女儿已经好了,还自此,认为肺结核不算什么大病,而在自家人不小心,给儿媳妇染上了病,他们不但没有愧疚之心,反而于心里抱怨儿媳妇身体弱,不经扛,并且想拉她一起做帮凶,共同包庇,瞒着这件事。
这俩母子不但不担心儿媳妇会因此而死,反而怕冷家人把事情捅出去,看儿媳妇面色尚好,萧文才就问:“文妹的事你没告诉叶家人吧?”
冷梅摇头:“没有。”
萧婆子大松一口气不说,萧文才也夸她:“你这么做就对了,咱是一家人,得为自家人考虑,结核不算大病,但外面人们歧视很严重,所以咱们一定要瞒好它。梅梅,只要你愿意隐瞒,你的大恩大德,我们萧家人永生都不会忘记的。”
要说冷梅原来对丈夫总有几分军人光环的话,现在也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他是参军了,能力也还行,可他的见识,却连小小一个家庭都走不出去。
她不想的,但这是丈夫逼她的。
“所以我和文妹的肺结核,你的意思是就别给军区通报了?”她问。
萧文才说:“文妹当初没吃药都好了,你身体弱就吃点药,但它本身不是什么大病,主要是被人歧视的比较严重,尽量瞒着吧,不然街坊邻居以后可就不跟咱们往来了。”
“瞒着,萧文才,你是个军人啊,你居然要我在部队瞒着肺结核这种传染病!”冷梅冷笑说。
萧家母子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但一直在卧室的叶老爷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踱步出来了:“谁有肺结核,有肺结核为什么不通报,要瞒着人?”
萧文才抬头一看,见是妹夫家的老爷子,脸都绿了,不可置信的看了冷梅一眼,还想蒙混过关,搪塞过去,冷峻解释说:“叶爷爷,萧文妹有陈旧性肺结核,我姐就是被她感染的,不过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而现在,显然,萧文才还想让我们和他同流合污,继续隐瞒此事。”
染上了就拖下水,亏他们想得出来。
叶老爷子气的跺脚:“糊涂!”又说:“有病就说有病,报备一下,咱好好防护,治病,你们自己有病却瞒着人,这可是空院,万一放倒个飞行员呢?知不知道国家培养一个飞行员,要付出多大代价?”
萧婆子是纯粹的愚昧,还无知,说:“老爷子,我闺女得过肺结核,没给药,太阳晒了晒就自己好了,瞧瞧我们,一个都没传染,那肺结核就不算大病。”
但萧文才不一样,他是个军人,他知道传染病的危害性,更知道空院,飞行员于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叶老爷子懒得跟萧婆子理论,看萧文才:“你是十几年的老军人了,你也认为肺结核不传染?”
萧文才在此刻懵了,彻底懵了。
他望着冷梅,有震惊,有不解,还有怨恨。
这十年,冷梅对他多好啊,虽然分居两地,温柔体贴,钱财上也从不短他,为此,他对冷梅既爱又敬,也想好了,等几个弟弟都有房子,过上好日子了,自己必定会加倍待她好。
可今天,向来温柔的她突然间就翻脸了。
翻脸不说,还把传染病的事全推到了他头上,她这是想推他下地狱吧。
她曾经的爱呢,好呢,怎么一瞬间全消失不见了?
故意隐瞒传染病,那是要上军事法庭,要坐牢的。
难道说曾经深爱他的冷梅就能袖手旁观?
“梅梅,你来帮我解释。”萧文才疯狂眨眼睛,话里有话:“我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我可不能倒,我要倒了,我们萧家可就全完了!”
于结婚十年的丈夫,冷梅也是在一步步的了解的。
瞒报,致她染病,他都不在乎不说,现在还妄图让她揽下罪责,撇清他?
但他的家人,他在萧家村那点小小的面子和虚荣与她何干?
她染上结核,高烧到神情恍惚时,是她妈把她从萧家庄背出来的,萧文才在干嘛,萧家人在干嘛。
抚胸口,她说:“叶爷爷,我们全家都被萧家给蒙骗了,对叶安,我们也要诚心说句对不起,至于萧家,尤其是萧文才,恶心瞒报传染病,这事儿我们不好向上反映,您帮我们反映一下吧。”
萧文才怒了,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冷梅,我早知你心有所属,却依然跟你结婚,也一直深爱着你,你倒好,恨不能我死。”
这也太过分了吧。
冷梅是曾经有过恋人,可婚后,她一心都在萧文才上,跟吴勇没有过任何愈界的往来,萧文才应该比谁都知道这件事,却还来戳她痛处。
她都快气晕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峻握上姐姐的手,说:“萧连长,关于传染病一事,就让领导们定夺该怎么处理,你俩的离婚案,我会起诉到军事法庭,你好好算一下这些年从我姐家拿走的,钱的账,我也算一下,到时候咱们法庭见吧。”
叶老爷子还在震惊中。
萧文才母子也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可当故意隐瞒传染病的事被提出来,离婚,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问题了。
萧婆子一听冷家居然还想要钱,气的跳了起来:“冷梅,十年了,母鸡都会抱窝生蛋,你连个蛋都没下过,就想从我家要钱,你想得美。”
一步步的,要不是离婚,冷梅还不知道婆婆的嘴巴居然能如此恶毒。
两眼反插,已经要晕过去了。
也是幸好梅霜不在,否则,听到这种话,怕是要两亲家打起来。
冷峻也懒得再理论,一个电话挂到保卫科,保卫科就来请人了。
萧婆子再恶毒,对上拿枪的警卫,她也只能乖乖走人。
至于萧文才,他当然不想给钱,看样子也不想就这么罢休,目光阴沉沉的看了冷梅半天,咬牙对冷峻说:“我是不会离婚的。”
“萧文才,你工作大概率得丢,很有可能还得坐牢,不离婚,你想干嘛?”冷峻反问。
萧文才咬牙许久,才说:“你们冷家不让我们萧家好过,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冷峻曾经以为姐夫至少明点事理,现在看出来了,他的目光短浅,跟他老娘有一拼。
懒得跟这家伙再说,示意保卫科的人把他给请走了。
再一件事,就是萧家给人家叶安一家瞒了萧文妹肺结核的事。
冷峻不好亲自上门,就让叶老爷子转告叶安吧。
至于在清楚情况后,叶安是否还愿意跟萧文妹继续在一起,就看他自己了。
话说,叶老爷子也挺好奇,因为按理,陈思雨应该有一把莫辛纳甘。
冷峻送他出来,他问:“你那娃娃亲家的枪什么时候能送来,我也开开眼?”
关于这件事,冷父还不来了,就让冷峻自己先想办法,最好找一把老枪暂时补上,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帮陈思雨正名。
冷峻不想擅自行事,还得去征求陈思雨的意见,一起想办法。
当然,此刻他得去加班,要去找陈思雨,也得挑个时间,晚上过去。
因为白天他实在太忙了,完全抽不出时间来。
话说,一想到晚上,陈思雨,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轩昂让他留下来的话。
莫名的,冷大队脸红心跳的。
路上碰上俩飞行员,一个说:“我想给我女朋友送块表,她说那个寓意好。”
另一个说:“我女朋友说她想要个金顶针,我准备给她打一个,她说那个更有意义。”
看到冷峻,俩人同时闭嘴。
刚到单位,冷峻还没进办公室,代他加班的吴勇就说:“快,冷师的电话。”
他爸来电话了?
也是为了枪的事吧,冷峻快步进了办公室。
而此刻,陈思雨就在一墙之隔的篮球场,但是,她在铁栅栏外。
而冷母梅霜,则站在铁栏杆里面。
不比批评会大家都会义愤填膺,看的愤慨,激动。
忆苦大会不但特别温馨,还非常感人,小将们排排坐着,台上全是牙都没了的老奶奶,老爷爷们,给他们讲过去的苦日子,大家听的泪流成河,眼浅点的甚至嗷嗷大哭,女孩子们更是抱在一起,痛哭悲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