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传多了就成真的了,所以有很多人把这种胡说八道当成了真事。
但其实就陈思雨经历过的,国外或者会有那种情况。
在国内,哪怕将来,那种事情也很少会有。
一个专业的舞者,会心沉醉于自己的技术,他就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而要在舞台上心里还想着堕落下流的东西,他能跳好吗,他要跳的稀烂,能登上重要舞台吗,不能,所以那是下流玩艺儿们干的事,不代表整个行业。
而造这种黄谣,在国外都是要挨打的,更何况这是国内,还是六十年代。
陈思雨指鼻子问:“你知不知道国内的意识形态有多紧,知不知道我的未婚夫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跳芭蕾的就好比是在刀尖上起舞,好嘛,你爸还是总空的司令呢,王三秘,什么共识,来一发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呀,我现在就报公安,让公安抓你丫的。”
看陈思雨气懵,王奇忙解释说:“我也不信,但是路易先生的行为让我很迷惑,他在下榻之后,准备了鲜花,巧克力,还托我转告你,说要约你一起吃饭。你知道的,咱们的纪律不允许你们私下见面,所以我帮你把他拒绝掉了。但他恳求我送你一封信,信我拿来了,因为政策原因,我也看了信了……”
看四周无人,王奇把信递了过来:“不怪我怀疑,你自己看吧。”
路易.奈非斯给她写了信?
陈思雨接了信过来,路易.奈非斯用的是六国饭店的便签,可见他是在请客不成的情况下匆匆写的信。
信里申明了几点,第一,他那天不是故意不送陈思雨的,而是,他当时正在录制《卡门》,在编排时加入了很多东方芭蕾的元素,本来是想在录制好后一并交给陈思雨的,结果拍的时间太长,耽误了时间,才没赶得急送她。
然后,他讲了两点,一是他愿意公平公正的看待东方芭蕾,并且,想诚心邀请陈思雨做《卡门》的女主角,他认为《卡门》非常适合她的个人气质。
而她,也非常适合皇家大剧院的芭蕾舞台。
二就比较贴心了,知道现在的华国人出国非常难,但在任何情况下,想要移民,有一个万金油的方法,那就是结婚。
路易.奈非斯作为《天鹅湖》二十年的御用王子,同样也做了二十年的单身贵族,今年他已经四十五岁了,他认为自己或者可以尝试一下婚姻。
而他听说东方女性都非常温柔,贤良。
在三个月的同行中他也观察到了,陈思雨确实拥有一种圣女贞德式的品质,那种品质是大部分法蓝西女性所没有的,所以他打算用婚姻的方式帮她出国。
在最后,路易.奈非斯写道:东方姑娘,想必你非常意外,在看到信时也已经喜极而泣了,既然无法私下见面,那就等《茶花女》公演时再见吧。
陈思雨捧着信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谁给这个法蓝西老男人的自信,让他认为她会为了移民而跟他结婚的?
还真是法式风格,马其顿防线,狂妄之极的自大与傲慢。
也就怪不得王奇会误解她了。
这就是男人吧,当女性开始努力,他们不认为她们是想达成某种成就。
反而会认为,她们是在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搞事业,也只是为了能嫁给他们。
还真是可笑之极!
……
再说西南战区。
战争并不是一味的高歌猛进,打着打着就会陷入泥潭,而目前的M国和越国就是,和谈谈不下来,打又打不起来,大规模的战争停止了,但时不时会打一些小仗,战争也就陷入了胶着中。
在这种情况下,飞行队除了照例的训练,也就只能是静静等待。
而在法蓝西文艺团到达北城后,对岸就跟M国展开了联合军事演习。
目的当然是挑衅和反对,因为目前,他们才是国际社会所公认的正规政府武装嘛。
当然,我国的南海部队也会针对这个局面而组织演习。
虽未开战,但双方同时磨刀豁豁,做准备嘛。
总空大院针对这种情况,也得做出战略调整,要抽调一部分人回北城待命。
上面制定好战略后,吴勇和政委商议了一番,就来飞行队调人了。
吴勇说:“临时抽调回北城,这个任务比较轻松,你们谁有不舒服,又在战地医院治不了的就赶紧报名,回去执个勤,正好抽空解决一下身体问题。”
“有病就要说,什么胃痛啦,痔疮啦,就都回去一趟,去医院开点药,冲洗一下,治一治,别搞什么轻伤不下火线,学雷锋的,部队不讲那一套,快点说。”政委说。
在外面,‘学雷锋’是倡仪,但它是从部队发源出去的美德,在部队,它是一种习惯。
而且大男人们,一点小病小灾的,大家都不当回事。
一听是回去治病,很多人明明胃不好,或者有痔疮,还很恼火,但就不愿意说。
不愿意让战友笑话嘛。
总得领导吼上半天他们才会站出来。
但今天,冷峻给大家做了表率,第一个站了出来:“我有病,我要回。”
吴勇很震惊:“我记得你没有胃病啊,怎么,你也长痔疮啦?”
第94章 男德
冷峻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女朋友了, 记挂她才想回去的吧。
他没有胃病,这个大家都知道,不好撒谎。
而痔疮,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他就勉为其难, 承认了。
吴勇有痔疮,而且他已经一年半没见过冷梅了, 他想趁着这边清闲时回去一趟的,但他深爱着冷梅,于冷峻,向来有种弟弟式的关怀与照顾, 也知道冷梅最疼爱的就是弟弟,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他。
听说冷峻居然也生了痔疮,知道西南这种天气,以及这边的饮食于痔疮的杀伤力有多大,遂说:“行,算你一个,别的人呢,还有没?”
邓振国举手:“我。”又问冷峻:“你是内痔还是外痔,还是跟我一样,里外都有?”
吴太行贴心的说:“要是外痔,我建议你最好切掉, 一劳永逸, 还可以趁机住个院, 咱们总空军医院不但技术精湛, 伙食还好, 住院就跟放大假的。”
马自威说:“吴太行一般人可比不了,谈的对象就是给他切痔疮的女大夫,人家头一回见面就特别坦诚,咱吴太行还是个光屁股。”
战士们哄堂大笑,冷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帮人皆是有痔之士。
吴勇闲时还挖了一些只有西南一带才有的,补气血的草药,包扎好,让冷峻带给冷梅,并叮嘱她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为了能见女朋友一面,冷峻被迫加入‘痔士’行列,就准备回北城了。
……
再说陈思雨这边。
就算当初路易.奈非斯没有遵守承诺给她送录像情有可原,他也确实是个在专业方面值得她敬佩的好导演,但圣女贞德是什么鬼,温柔,贤良又是什么虎狼之辞?
她今年才二十岁,他都45了,当爹都是个大龄爹,但他居然用书信的方式提结婚的要求,王奇可不就对她有偏见了?
幸好只有王奇看见信,要别人也看到了呢,会怎么猜她在国外的那一段。
回头,曲团带着团员们,大包小包的在往外搬演出服和道具。
陈思雨把信撕成指甲盖大的小片扔进了垃圾桶,说:“王奇,你帮我给路易导演捎句话吧。”
“你说。”王奇当即掏出笔记本,拔开钢笔。
陈思雨莞尔一笑,说:“你就告诉他,我们东方女性跟他一样,也喜欢温柔,贤良,拥有男德的男人,所以很抱歉,我不会接受来自他的婚姻请求,也不会移民的,我已经订婚了,要嫁的,就是一个非常有男德的男人。”
王奇顿笔:“男德是个什么东西?我该怎么翻译,用Virilité masculine呢,你觉得怎么样?”
Virilité masculine在法语里是男子气概的意思,其意义并不准确,而且还很可以被路易.奈非斯误解。
陈思雨想了想,说:“用Un homme comme Jeanne d'arc吧,他想要圣女贞德式的另一半,我也想,谁不喜欢另一半对自己忠贞呀,王奇你说对不对?”
王奇是大使馆三秘,也是一员预备役外交官。
他是十几岁开始就在法蓝西留学的,毕业后,正值华国和法国建交,就留在大使馆工作了。
一直生活在国外,于性和爱,他跟西方人一样都看得比较开放,并不认为忠贞是什么美德,反而觉得,男女之间就该勇于追求爱情,别的都不重要。
至于要一个男性一生忠贞于一个女性,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身为一员预备外交官,这种有悖世俗的观点他不会讲出来的。
笑了笑,他只点了点头。
话说,王奇是随文艺团一道回国的,还没看过《梁祝》,而在他印象中,那是个发生在千年前的老故事,且不说故事背景外国人很难搞懂,要还是像《娘子军》和《白毛女》式的京戏化服化道,他估计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
而这场外交交流演出,由皇家歌剧院的院长皮埃罗带队,导演是路易.奈非斯,随团的,除了法蓝西几家大报社的媒体,还有好几个国家的报媒。
所以《梁祝》事关东西方的文化交流,特别重要。
虽然从王司令到部队文工总团的吴团长,再到歌舞团的曲团,大家都拍胸脯保证过,说《梁祝》是部好剧,但他还是不放心,想听听陈思雨的意见,遂说:“思雨,路易导演带来的是他全新编排,创作过的《茶花女》,在法蓝西公演时获得了非常热烈的方向,各大报纸评其为新古典浪漫主义芭蕾,咱们就算比不上人家,也不能太差,你是主演,你也去过法蓝西,感受过那边的芭蕾文化,平心而论,你觉得咱们的《梁祝》到底怎么样?”
陈思雨说:“你可以在联排的时候自己来看的。”
虽然陈思雨也认为他们的《梁祝》很不错,但文艺就好比饭菜,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好不好,得每个观众自己用眼睛去看,去思考。
王奇合上笔记本:“好啊,这样吧,天还早,我有六国饭店的餐票,咱一道吃个便饭,一会儿我派车送你回来,正好欣赏一下你这一年多的潜心创作。”
话说,上回在国外,陈思雨就不太看得上王奇处事的方式。
觉得他还太年青,于外交方面经验不足,也太软弱了点。
听他这样说,更不高兴了,她只是邀请他观看自己的演出,他却顺势说要请她吃饭,还要派车送她,这等于是把她的整个下午给包圆了。
要说什么是男德,这个就是啊。
她是他兄弟的未婚妻,单独吃饭还包接送,这算什么鬼,中央空调啊。
因为其足够优秀,王司令父凭子贵,在总空的家属院里,一直都是别的家属们羡慕的对象,王奇也是比冷峻,聂少东等,所有的孩子都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可他这种处事风格和行为,陈思雨一点都瞧不上。
甚至她也能就此判断,他的外交之路,走不了太远。
看陈思雨在犹豫,王奇又说:“我跟冷峻是兄弟,我虽然不像他那么有男德,但工作关系,一起吃顿饭吧,晚上我正好看看你们的演出。”
正好这时曲团喊了车来拉东西,陈思雨摇头说:“很遗憾,今天当然不行,托您的福,我们的场地被人霸占了,我们连场地都没有,怎么排?”
王奇听出了陈思雨语气里的不满,解释说:“思雨同志,整个西方,如今只有法蓝西跟我们建交了,别的国家还不愿意承认我们是主权国家。在你看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文化交流,但承载的外交任务特别大,为了顾全大局,能委屈咱就委屈一下吧。”
陈思雨焉能不知道这场文化交流的意义,想了想,她说:“王奇同志,我知道这场文艺交流的外交意义,我还知道,它是由二号首长一力推动起来的,但俗话说得好,柿子要捡软的捏,我想,二号首长也不是一味示弱才推动的外交进程,你呀,甭总想着委屈我们,顾全大局,好好琢磨一下什么叫个外交智慧吧。”
二号首长的外交在国际上是享有美誉,他亲和儒雅,温和智慧,但也不卑不亢,柔中有刚,与法蓝西的外交正是由他推动的。
次此文艺交流也是由他主导的,而二号首长的外交智慧,正是王奇想学的。
一听陈思雨说起,他更来兴致了:“你也认为二号首长外交搞的好啊,那你跟我说说吧,你觉得我跟他相比,还有哪些不足之处?”
王奇想学二号首长?
那岂不是猫猫学老虎,自以为是?
“男德,你要真想学,就从男德学起吧。”陈思雨指指身后:“抱歉,我得帮忙搬东西去了。”
男德?
王奇一头雾水,愣在原地。
这个陈思雨,怎么又把话题扯到男德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