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万一真是‘她’亲自动手,那必须保护好陈思雨的安全。
她是唯一跟皇家歌剧院一起跳过舞的演员。
也是唯一一个在法蓝西明信片卖到脱销的华国芭蕾舞者。
陈思雨要登不了台,这次的外交演出,从一开始就会成为灾难的。
梅老司令也很震惊,因为按理,‘她’目前已经处于腹背受敌,声名狼藉的地步了,首长们猜测她会外逃,部署了歼机在随时待命。
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在外交事务上搞破坏?
梅老司令觉得不大可能。
不过既然陈思雨自己都意识到了危险,那当然得让她住过来。
“必须让她住到我家来,现在就办!”老爷子说。
冷梅去上班了,梅霜也还在公安局录口供,梅老司令当即申请了警卫员,帮忙打包收拾,先把轩昂接了回来。
等陈思雨下班时,她的整个家已经搬到总空,冷家了。
话说,虽然冷梅一直不肯收租,但陈思雨按每月五元的价格,给冷梅存了一张折子,她住了快两年了,攒了有一百二拾元,正好住到冷家了,陈思雨估计当面给冷梅不要,看她卧室门开着,就把存折压到了她的枕头下面。
到了晚上,洗完澡,她想跟梅霜,或者冷梅睡一间卧室,让轩昂在冷峻房间睡的。但冷梅和梅霜都是习惯了长时间独居的人,而正好轩昂跟梅老爷子一见如故,听他讲了一些抗战时期的故事,就非闹着晚上要在一楼跟老爷子睡,梅霜索性说:“反正冷峻还在京郊训练场,晚上又回不来,你睡他屋吧。”
冷梅也说:“估计这半个月他都回不来,等回来他也得上前线去,他的卧室空着,大夏天的,咱们挤一处也热,你睡他的床,多自在?”
这还是陈思雨头一回进冷峻的卧室。
布置很简单,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张单人的木板床。
坐在在床沿上,看书架上摆着一大本相册,陈思雨遂抽了出来。
翻开一看,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
头一张就是冷峻,约莫一岁出头,穿着开裆.裤,还扎了个冲天辫儿,盘腿坐着,笑咧出两颗米豆豆一样的牙来。
盯着男朋友的小牛牛看了许久,陈思雨打算等冷峻回来之后,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再翻出这张照片来,看看他会是啥反映。
话说,冷峻头一回见陈思雨的时候已经25岁了。
而据他们全家所说,在她之前,他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
但陈思雨不太相信。
在她经历过的人生中,就没有一个男人能到25岁还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
一页页的翻着照片,她就想看看,冷峻有没有女同学,或者战友的姐姐妹妹啦一类的合照。
但这本相册让陈思雨失望了。
一个从16岁开始,国家就在培养的战斗机飞行员,除非像陈思雨那样故意撞进他怀里,否则,是没有女孩子可以随便出现在他身边的。
因为梅霜是个歌唱家,冷峻留下的照片特别多,但翻了半天的相册,陈思雨遗憾的发现,冷峻的照片里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翻完照片,看到书架上有一本《茶花女》,想想自己马上就要跟皇家歌剧院同台竞技了,陈思雨于是抽了书出来,打算好好读一读。
这是解放前出版的书,排版是竖版,字也是繁体的,认起来特别吃力。
而且躺在床上,陈思雨总觉得枕头咯得慌,伸手一摸,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把个用手绢包起来的小包,打开,里面是一把口琴,嗅一嗅,一股铁锈味儿。
陈思雨心说这口琴应该是哪个女孩子给他送的吧。
掏出口琴来,枕头终于舒服了。
繁体字又晦涩又难认,陈思雨就关了台灯,打个哈欠,睡下了。
歌舞团家属院临街,街上有什么声音她都听得见,但每天晚上陈思雨都睡的很香,这院子里人少,又是独幢,特别安静,可她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她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虽然原来并没有听过冷峻的脚步声,可陈思雨一听,就觉得是冷峻。
她听到他在掏钥匙,进门。
楼上楼下,因为安静,声音清清亮亮的。
冷峻的假期今天就到了,按理他应该今天就要去西南的,说是因为训练场临时有事,才全留了下来,这意思是,莫非他要走了?
他回来会过夜吗,会上楼吗,话说,他知不知道她在他家呀。
楼下。
常言说的好,人一旦老了,贪财怕死没瞌睡。
梅老在老了之后,既不贪财也不怕死,但就是没瞌睡。
今天来个小屁孩儿,要听他讲故事,梅老的兴致就更高了。
曾经的步.枪小米,太行山深处的游击战,翻雪山过草地时的惊心动魄和九死一生,老爷子才讲起了兴致,睡在他身边的轩昂已经在猫猫念经,打小呼噜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正默默闭眼躺着,只听一阵开门声,冷峻已经在门口了。
翻身坐了起来,老爷子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冷峻说:“情报部门给的消息,说‘她’没有潜逃的迹象,王司令命我们按原计划,连夜返回西南。”
这其实是个好消息,因为一旦‘她’真的叛逃了,哪怕将她击毙,在国际上,也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于国家的名声不好听。
既总空的情报部门分析说‘她’不会外逃,那应该就不会了。
肉烂在自家锅里,该‘她’的清算,她就别想逃得过。
“今晚就走?”梅老问。
冷峻说:“我去收拾东西。”
老人家老了,难免想不到太周全。
更何况陈思雨上楼之后,是跟梅霜,冷梅几个商量着,住进冷峻卧室的。
老爷子并不知道。
上了楼,冷峻推开卧室门,从抽屉里翻出戒指来。丽嘉
还有三个小时就该登机去西南了。
而这趟去,要呆多久,什么时候仗才能打完,谁都不知道。
他必须去找一趟女朋友,跟她求婚。
但三更半夜的,市团家属院的门早就锁了,他要翻墙进去,会不会吓到女朋友,再说了,万一被人瞧见,告发了,他属于违反纪律,又是麻烦。
昨天是俩人订婚的日子,冷峻就因故缺席了,本来今天想正式跟女朋友求婚的,结果又起了变故,这可怎么办?
话说,甫一进门冷峻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屋子里有一股他特别熟悉的香味,就是那股淡淡的茉莉甜香,那是他女朋友唇齿间的味道。
冷峻心说自己该不会是疯了吧,想女朋友,想到坐在自己的卧室里,都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不对,还有呼吸声。
他坐在书桌前,背后就是床,而他的床上,有人。
光听呼吸和吃吃的笑声,和弥漫于空气间的香气,他猜到是谁了。
是他女朋友。
她居然睡在他的床上,那他的枕头,被褥,都会沾上她的茉莉香气吧。
想到她此刻就睡在他的被子里,冷峻热血冲差头。
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儿睡觉,但他闯进屋子,这不合适,冷峻起身就想走。
可他才站起来,女朋友哑声问:“你要走?”
“这一走又得一年吧。”她再问。
年青高大的男人在月光的照映下略显单薄,背平坦而温柔,呼吸急促。
“来跟我一起躺会儿,不然不准走。”女朋友声音甜甜的,笑吃吃的,像兔子的尾巴,像小猫儿的爪子。
冷峻攥着拳头,浑身僵直,她说让他跟她躺会儿。
躺会儿!
!!!
第93章 《卡门》
陈思雨上辈子从来没有在床上跟男人滚过, 她也从来没有跟另外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过。在上辈子,她厌恶身体接触,厌恶太过亲密。
但此刻她有种渴望, 想跟自己的男朋友躺在一张床上,干点羞羞的事情。
冷峻坐到了床沿上, 床咯吱一声吓,他呼吸骤紧:“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陈思雨哼哼唧唧去拉他的手, 才发现冷峻攥了两拳头的汗,他紧张的都冒大白汗了。
一点点掰开掰开他的手,陈思雨柔声问:“还要多久才出发?”
冷峻说:“一个半小时,不, 半个小时后就要动身。”
陈思雨握着男人的手轻轻抚床单,诱惑他:“那就躺上来,跟我躺会儿。”
“万一被人发现了呢?”冷峻提心吊胆。
陈思雨甩开男人的手,说:“你是不是傻呀,这是你家,我是你订了婚的未婚妻,被人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说起未婚妻,冷峻眼前一亮。
她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已经登记在档案里的,他和她在一起是合法的。
不及冷峻再多想,女朋友的胳膊环了过来,好像小兔兔的耳朵在他脖颈间环绕, 又像是小猫咪的尾巴在轻拂。
猝不及防, 她软嫩香甜的唇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嘬了一下, 就那一下, 仿如过电一般, 那种感受是冷峻原来从来没有过的。
她叭唧一口,他热血冲脑,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她身边了。
窗帘透亮,看得清男人的眉眼,穿过黑暗,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在注视着她。陈思雨环了上来:“抱抱我呀!”
伴随着床咯吱一声响,女朋友轻哼。
他也去嘬她的唇,嘬她的额头,眉眼,那种饥饿感更甚,冷峻觉得自己成了一头饕餮,吃不饱似的。
陈思雨听说男人要干那种事,顶多也就几分钟。
而她,此刻觉得他好欲,又纯又欲,勾着她想干点坏事。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这种感觉跟偷情似的,贼刺激。
凌晨两点,安静的夜,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但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冷峻停了,陈思雨也停了,静静听着,冷梅起来了,在问:“谁啊?”
外面的人在说:“我们是锄奸科的,奉刘处长的命令跟着陈思雨同志,刚才我们看到有人进去了,又迟迟没出来,请问,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老爷子此时还在客厅,说:“那是我孙子,不烦你们费心,忙你们的吧。”
但冷梅不知道弟弟回来的事,真以为有不相干的人进来了,一把推开门。
啪一把点亮了灯,隐隐绰绰看到弟弟,冷梅又啪一声关上了灯!
被姐姐抓个正着的冷峻坏事没干,但姿势却特别到位。
他也是傻,等冷梅关上门了才坐正,问:“锄奸科的人怎么会跟着你?”
关于赵晓芳,只是单纯的想取代她登台,还是受人指使,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说,但既然冷峻是她对象,陈思雨就可以把自己的猜测给他讲一下。
讲完,她说:“所以锄奸科派了人,说是暗中保护我。”
冷峻其实看不上军法处的工作,他是战斗机飞行员,在空中,高速飞行中,是要仅凭一双肉眼来进行侦察行动,并跟敌人战开交火。
他们这种人不但眼睛好,脑子也好使,更重要的是反应灵敏,常人可能三分钟才能做出判断,但他们必须在三秒钟内就给一件事物,一个人做出判断和观点,还要果断的采取反击。
相比之下,军法处都是文职,只有理论没实战经验。
让他们跟着他女朋友,冷峻反而更担心了。
坐在床沿上,他说:“他们的反应太慢了,我进门已经12分钟了,他们才发现,要真有人……”要真有人心怀叵测,此刻陈思雨已经凉凉了。
冷峻还没走,就记挂上女朋友了。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再说了,我一发现自己有危险,就躲到空院来了,你说,还有什么地方能比空院更安全的?”在男朋友胳膊上画着圈圈,陈思雨说:“不用担心我啦,我不会有事的。”
冷峻能不担心嘛,但他必须奔赴前线,也就只能嘱咐陈思雨自己小心了。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什么叫想了还想。
他想,反正姐姐都看到了,老妈就会知道的,索性就又躺回了床上。
环着女朋友,他语声喃喃:“还有一个半月,法蓝西文艺团就来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陈思雨心说怪不得她上辈子的女性朋友们没有一个能像她一样,恋而不睡的,偎在男人胸膛上,有种特别的安全感,这种感觉可真好。
“来的还是我的老仇家,这回,我一定要让路易.奈非斯那个大骗子好看。”陈思雨说。
冷峻问:“路易,外国人?”
陈思雨说:“上回我去法蓝西时,一起交流演出的,芭蕾舞团的导演。”
冷峻虽然没有出过国,但他小时候生活在老区,曾经有一段时间,跟一个来自法蓝西的战地记者关系特别好,那位记者还曾教过他法语口语,他懂一些简单的法文,而关于法蓝西外交使团要来的事,冷峻从报纸上关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