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大光的申美水平变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比较喜欢高大,丰满的女性。
当然,高大光谈对象了,作为他上司,冷峻由衷为他高兴,他说:“苏爱党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同志,跟她谈恋爱,是个明智的选择。”
高大光搓了搓手,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感慨说:“四个月没见面了,我给苏爱党同志准备了礼物,嘿嘿,她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冷峻双目刷的一亮,起了兴致:“什么礼物?”
高大光扬起手边的保温杯说:“就这个呀,您不是说我的辅助任务至少能拿第一嘛,这次实战考核,第一名奖励一只保温杯,我要送给她。”
这年头,大家喝水用的都是搪瓷杯,在北城的时候,冷峻他们也一样。
但来战地之后,飞行队的水杯就换成了STANLEY保温杯。
它是二号首长出国时专门为飞行员采购的。
采用的是不锈钢真空保温技术,不但不漏不洒,而且水倒进杯子里,哪怕在极寒条件下,也会长时间保温。
这东西,哪怕战地指挥部的司令官都没有。
只有战斗机飞行员编队的队员们,才人手有一只。
而年终考核中,辅助任务的第一名,奖励的就是一只STANLEY保温杯。
高大光默默筹划,准备把奖品,那个保温杯,送给女朋友。
本以为冷峻既已经承诺了,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结果冷峻听他说完,却改了口:“唔。这次实战考核第一不是你,是我。”
高大光一愣,他当然知道,比起冷峻这样的前辈,他们这帮新上战场的人还差的远着呢,在评选中,把优秀让给新人,也旨在鼓励他们这些新人。
可他已经说要把奖品,保温杯送女朋友了,冷峻怎么说改主意就改主意?
因为这位领导情绪向来都很稳定,高大光当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他女朋友要来,他都已经准备把保温杯送给她了,他怎么能这样?
“确定是您,不是我?”高大光提高了嗓门。
冷峻也解开了头盔,目视前方,神情坚毅:“对,是我,不是你!”
高大光既觉得委屈,还想不通,而且总觉得冷峻是在针对自己。
飞机停止了滑翔,稳稳停在即定位置,冷峻抓起保温杯掀开机盖:“既然你女朋友来了,就跟她好好相处一下,但要牢记纪律,绝对不能耍流氓!”
高大光蓦的瞪眼,他也是有脾气的,而这趟,陈思雨也要来,她是冷峻的对象,他能保证不耍流氓嘛,大家都是男人,谁他妈不知道谁的心思呀。
哪个不是假正经,真流氓?
高大光眼睛瞪的像铜铃。
冷峻毫不畏惧的回瞪,目光坦坦荡荡,眼神仿佛在说:我是绝对不可能耍流氓的!
……
机场,文工团员们已经从运输机上下来了,因为在北城的时候是没有吃晚饭就上飞机的,一路飞了四个小时,大家肚子都饿的咕咕叫,要去吃饭了。
而今年,哪怕元旦汇演时,因为本院没有飞行员,大家吃的也是普通伙食。
但在临时机场,却有最好的伙食,没错,就是飞行员餐。
苏爱党也一样,虽然高大光认为她会特别思念自己,正在等着自己,但她一下飞机就直奔餐厅,早把高大光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只有陈思雨,借着肚子疼要去厕所,半路溜了出来,此时还在走廊上徘徊。
听到空中有战斗机的鸣响时,文工团员们端着盘子,也在餐厅里围观。
陈思雨站在走廊上,能看得更清晰。
此时夜里十点半,并看不到战斗机本身,只有不停闪烁的灯光,和如蜂鸣般的发动机声一直在嗡嗡作响。
一年未见,陈思雨带着在法蓝西时买的戒指,还给冷峻带了自己亲手烤的面包,原来趁着空闲,还衲了好多袜垫子,也给他带来了,背了满满一大包的东西,此刻就站在走廊上。
不一会儿,第一架飞机开始降落了,一架又一架,紧随其后。
于强迫症来说,看战斗机的降落,绝对是一件非常解压的事,因为从速度,高度,再到降落后的滑行,停靠,一架又一架的,极为精准,让人舒适。
天黑,一架连一架的飞机一直在降落,机场亮如白昼,而当第一架飞机的机盖打开,看到两个人从上面跳下来,陈思雨自发的,就把比较强壮的那个认成是冷峻了,目光也一直追随着他。
至于他旁边那个瘦巴巴的,竹竿一样的男人,陈思雨感慨:好一条细狗!
皮夹克,绿军裤,解了头盔抱在怀里,战士们一路进了走廊。
陈思雨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自以为没盯错人,眼看为首的俩率先进来,就在他们经过时,拉了一把健壮一点的那个的袖子:“嘿!”
俩男人同时回头,这一看,陈思雨尴尬到差点钻墙缝。
她拽的居然是高大光。
而冷峻,是她刚才以为的那条细狗!
如果不是那张俊俏的脸,如果不是他的五官还是原来的,陈思雨不敢相信,九个月未见,冷峻能迅速瘦到,整体脱了相的程度。
而他身边的高大光,原来是个非常健壮的体格,但现在,瘦到了冷峻原来的体格,就可以想象,上战场,于战士们的压力了。
千里奔徙来见男朋友,认错了人可还行?
陈思雨灵机一动,指着外面说:“高大光同志,你有东西掉地上了。”
高大光下意识摸兜:“我掉啥了?”再一摸,恍然大悟:“哎呀,我把水杯忘飞机上了,没拿下来。”
陈思雨把包递给冷峻,伸手就挽上了男朋友的手:“你的宿舍呢,哪一间?”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男朋友变成了条细狗。
但慰演从明天开始,这一周时间,文工团要跑七个地方。
她能找到的,跟冷峻相处的时间,只有今天晚上吃饭的功夫。
……
冷峻和邓振国住一间宿舍,进门,下意识靠到了门上。
而这时他的女朋友一双软软的柔荑已经环上来了。
“想我了吗?”她在耳边轻声问。
“想过,六月份吧,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想你。”冷峻说。
他每天都在看她的照片,但当她站在他面前时,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她。
陈思雨觉得不对:“别的时间你就没想我?”
冷峻实言:“敌人的武器比我们想象的先进太多,而上面给的指示是,飞机不可以出事,飞行员也一个都不能少。对不起,我必须保证所有飞行员的生命安全,没时间想你。”
实际情况是,虽然没有硝烟,但战争更加残酷。
因为不是参战国,一旦有我国的飞机坠毁在越国境内,就会把国家卷入战争,而一旦有一个飞行员牺牲,于国家,将是一笔无法估量的损失。
任务是铁,冷峻又是这一趟主飞的带队,他不敢分心,也只有在陈思雨去法蓝西,上电视的那几天,才敢花那么一点点的心思去想她。
剩下的时间他都要想,该如何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确保所有人不出事。
“明天我们会在指挥部演出,你有时间来看我们演出吗?”陈思雨再问。
虽然瘦了许多,但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而且因为瘦了,眉弓更突出了,眼眶陷的更深了,他的鼻梁又份外挺拔,胡茬有点长,但并不算邋遢,而且还叫他平白的,多了几分病娇式的,脆弱的美感。
摸上他的胳膊,陈思雨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瘦了,他的体脂率,应该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通身上下,他应该已经没有一丝脂肪了,全是肌肉。
这不是细狗,这是筋肉人。
冷峻依然靠在门上:“不行,明天开始我们有一系列年终总结要做,还要协同机械部进行机检维修,保养工作,去不了。”
人瘦成了一把骨头不说,他这语气也太冷淡了点。
陈思雨兴冲冲而来,晚饭都没吃,结果男朋友非但不主动不说,抱都不知道抱她一下,正好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她松了手,说:“那我走啦?”
冷峻还没说话,外面的邓振国听到里面有女同志的声音,提高嗓门说:“啥,冷队你不舒服,那你多休息会儿,我们先去整理飞行日志。”
这还是头一回,冷峻领教结了婚的男同志们的聪明和丝滑,目瞪口呆。
……
俩人一起并肩坐到了床沿上,冷峻眼观心,两手搭在膝盖上,攥的紧紧的。
陈思雨看了眼桌子,一愣:“你从报纸上剪的?”
他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是她在芭蕾时跳娘子军的那张剧照,但是黑白色的,显然,应该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陈思雨有点后悔,早知道,当初该送一张她的照片的。
她又捧起他的杯子,正好口渴,打开喝了一口:“呀,有点烫。”
这下冷峻活过来了,接过杯子,倒了半杯在盖子里吹着,说:“这个叫保温杯,水盛在里面,不会凉,要吹了才能喝。”
陈思雨的舌头已经给烫到了,吐出舌头,她连着哈了几下。
要不是冷峻突然吻过来,陈思雨都要怀疑,自己的男朋友在变成细狗后,连性取向都要变了,但显然他不是真的不想,而是一直在疯狂的压抑自己。
而等冷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亲吻她了。
一整天的飞行任务,胡子生了一茬,他还没有洗澡,浑身臭烘烘的。
冷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冲动到,连牙都没刷就敢去吻女朋友的,但他刚转身,就听女朋友说:“你要现在走,咱俩就完了,分手!”
冷峻一怔:“为什么?”
“我那么大老远的来,你一点都不高兴,不分手干嘛?”陈思雨反问。
大概是她平时太过善解人意,而且又是初恋,冷峻还没有经历过女朋友的胡搅蛮缠,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他又俯了回去。
他朝思幕想的女朋友就坐在床沿上,眼神比平常分外明艳,可又气鼓鼓的。
她好像特别生气,但冷峻并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哄好她。
他们已经有整整九个月没见过面了,能相处的,顶多也就这半个小时。
冷峻也想让女朋友高兴一点,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就在这时,女朋友突然凑过来,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他一下,语调甜甜的:“臭烘烘的。”
抓过他干燥的大手,她轻轻搭到了自己肩膀上,哑声问:“你就不想抱抱我?”
男人终于轻轻抱上了他的女朋友。
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但经常会忍不住的去想,甚至无法自控。
好在这时陈思雨因为疼而一声哼,不然冷峻就要犯纪律错误了。
他将她的衣服仔细抻平,说:“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
“嗯,疼!”陈思雨先说真话。
但看瘦脱了相的男朋友一脸沮丧,又忙说:“我骗你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其实她想说,难得见面,虽然他瘦了,还黑了,胡子拉茬的,但她并不嫌弃,就算他想更进一步,她也不反对。
但作为一个女孩子,那样的话哪好说出口。
而冷峻,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高大光为什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回瞪他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高大光不一样,才不是那种臭流氓。
可就在刚才,他把所有纪律性的错误,全犯了个遍!
……
再说冷梅这边,她来前线是梅霜安排的,为了增加资历。
而目前文艺界面临的困难,其实比陈思雨所想象的,更加严重。
《天鹅湖》是个风向标,有人在推动它上映,但也有人在疯狂的,用各种方式阻止它的上映,而冷梅此来,还带着一个任务,就是为梅霜增加筹码,让梅霜在新年的批评会上,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草草扒了几口饭,就也从餐厅出来了。
刚出来走了不远,就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火光忽明忽灭。
“少抽点吧,这样下去你的肺可就废了。”冷梅说。
是吴勇,一脚把烟头踩到了脚下,反问:“你确定真要那么干?”
冷梅点头:“嗯!”
吴勇依然在不停的碾压着地上的烟头,过了许久,才说:“那等这事完了,你可不能再推辞了,咱俩结婚,必须结婚。”
冷梅噗嗤一笑:“我要万一瘸了腿,或者断了手呢,你也跟我结婚?”
吴勇年青的时候皮肤很白的,但大约是烟抽多了,又经常在训练场风吹日晒,年龄大了嘛,皮肤黑的油亮油亮的,他说:“我不可能叫你瘸腿断手。”
冷梅急了:“那可不行,舍不得孩子可套不着狼。”
吴勇默了许久,才恨恨说:“老子舍的不是孩子,是命,老子的命!”默了好半天,又说:“这件事完了,咱们必须结婚,你要不答应,我就一枪把我自己,嘣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