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温客行低头叹了一口气,语气失落地对着张成岭说道,“成岭啊,你就好好珍惜现在你师父对你严厉教导的日子吧,哪像我,现在做梦都想师父来教我骂我,可……再也机会了。”
“人这辈子啊,总是这样不合时宜。”
张成岭:……
周子舒:???师弟你怎么了?你有事吗?
“罢了,成岭你先去马车上休息会。”周子舒拿装可怜的温客行没办法,虽然知道他这副可怜样子半真半假,但阿玉的离开对师弟打击之大,周子舒是再了解不过的。
张成岭眼睛一亮,转身就往马车那边跑去,“谢谢师父!谢谢温叔!”他走到马车前,尊敬地与坐在车架上的叶白衣打了招呼,才走进车里,与龙孝面对面坐着。哎,现在看龙孝都分外可爱了。
温客行:成岭,你跑起步毫不费力的样子,我觉得你还可以再练几千次流云九宫步……
几人就这样继续行路,天色将晚的时候才停下来休息。
周子舒将马儿拴好,招呼温客行,“老温,你陪我去找点吃的。”
“你先歇歇,我去就行。”温客行想着最近阿絮教导张成岭也颇费心力,这点小事他来做便是。
“孝顺徒弟,跟我去弄点儿吃的?”
张成岭欣然起身,正要答应,却被周子舒冷冷打断,“成岭不准去,成岭还要练功!”
张成岭今天在马车上休息了不少时间,现在周子舒让他练功,虽然还是觉得身体很累很累,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偷偷向温客行投去了委委屈屈的目光。
温客行耸肩摊手。
周子舒严厉地吩咐张成岭,“昨天我教你的那招有凤来仪,晚饭前再给我练五百遍!”
“好的,师父!”
温客行笑笑,就要去找吃的,却听到叶白衣开口点菜,“对了,钓两条鱼回来啊,晚上我要喝鱼汤。”
“我还想喝老怪物汤呢!你怎么不把自己炖了?”温客行说完转身便走。
“欸,臭小子!”叶白衣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温客行背影打去,“我让你嚣张!”
温客行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往右边轻轻一蹦就躲了过去,转身对叶白衣翻了一个白眼,“幼稚!”
虽然说温客行不喜欢总是怼他的叶白衣,但成岭练功那么辛苦总得补补身体是吧?晚饭除了烤兔子,他还是熬了一锅鲜香的奶白鱼汤。
几人吃了香喷喷的烤兔,又喝着好喝的鱼汤,一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这时候周子舒才想起还被绑在马车里的龙孝,他盛了一碗汤递给张成岭,“成岭,把这碗汤拿去给龙少阁主。”
张成岭听话地端着汤走了。
温客行却有些疑惑,“阿絮,你为什么叫那臭小子少阁主啊?”
周子舒还没来的及回答,就听叶白衣说道,“秦怀章和龙雀是生死之交,龙雀当年认识容炫那个小畜生,还是秦怀章介绍的呢!”
“小畜生?”温客行敏感地察觉到叶白衣和容炫的关系不一般,“容炫是你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容炫和这些人的关系啊?”
“你想知道啊?”叶白衣看着温客行。
对啊,不想知道问你干嘛?温客行点点头认真等待叶白衣解惑。
却听到来自叶白衣的嘲讽,“你怎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什么都打听!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客行:……好生气啊,想打他又打不过,更生气了怎么办?
周子舒看到自家师弟憋屈的样子,淡淡一笑,向叶白衣提出自己的疑问,“前辈,此次入蜀山高路远,您怎么知道龙渊阁就会有答案?”
叶白衣不以为然地说道,“除了始作俑者,当年内部人还活着的也只有龙雀了,确不确定也只能去找他了。”
给龙孝送饭回来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张成岭也不禁提出疑问,“前辈,师父,龙雀到底是谁啊?”
周子舒看着眼前的火堆,缓缓解释道,“龙渊阁龙老阁主龙雀,是你太师父的莫逆之交。四季山庄传承下来的那些机关术的皮毛,都是传自龙渊阁。我初入师门的时候,龙老阁主还经常来探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踪了。师父跟他有些误会,便也没有去寻访。直到后来师父收到了一只机关雀带来的求救信,这才知道事有蹊跷,便数度入蜀。”
“那师父,太师父他找到人了吗?”
“没有。没有人知道龙渊阁的真正所在地,传说是一间会移动的山中堡垒。当时天窗羽翼未丰,我几次三番派人去寻,每次去寻的人都告诉我,标注的地址没有任何问题,但去到标注的地址却全无踪迹。”周子舒这么些年也没能找到答案,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龙雀老阁主,得到当年的真相。
“还不是他们废物!”叶白衣给自己添了一碗鱼汤,嘲讽全开,“头儿都这么没用,下面的人更废物!”
“废物徒弟,废物朋友。”叶白衣说完举着碗敬了一下温客行,“不过,汤炖的尚可哦~”
温客行就没听叶白衣说过一句好话,此时也不生气,就是有点好奇,“你活这么大怎么没被人掐死啊?”
“我武功好啊!”叶白衣说完不禁畅快大笑。
“叶前辈,小心汤里有毒啊!”周子舒认真提醒道。
“你不喝啊?”叶白衣语带孩子气地说完又喝了一口。
周子舒温客行见他如此也不禁失笑。
翌日一大早,几人又踏上了路程,就这样赶了几天的路,终于是快要到龙渊阁了。清晨的林子里还有些雾气,张成岭背着龙孝,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崴,急忙施展流云九宫步才稳住身形。
温客行回头刚好看到成岭脚踩流云九宫步的样子,忍不住调笑道,“臭小子,下盘功夫见长啊!”阿絮这段日子的教导算是没有白费。
张成岭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低头往刚才崴脚的地方看去,却看到一个森森的骷髅头,从枯树叶中显现出来,吓了一跳,跑到周子舒身后,紧紧拽住他的袖子,“啊!师父!”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周子舒严厉教训道,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么不稳重。
“前路凶险,不想死的就紧紧跟着我踩过的地方。秦怀章的徒弟,看好你这个蠢徒弟啊!”叶白衣出声提醒道,现下已经步入龙渊阁地界,机关重重,还是小心为好。
周子舒三人就跟在叶白衣身后,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林间。在背篓里的龙孝悄悄伸出手往旁边一棵树上弹了枚石子。变故突然发生,周围的树干中“长出”无数的剑,泛着冷冷的剑光,那些树像是有意识一般往周子舒几人所在的地方聚拢。
叶白衣冷冷一笑,抽出重剑,足尖一点跃至空中,旋转一圈,轻轻一招就将那些树木全都斩断,这阵也被破了。有时,只需简单的招式就可以破解阴间的机关。——叶白衣。
叶白衣走到张成岭身前,掀开背篓的盖子,警告龙孝,“臭小子,我劝你识时务些,你那些机关把戏,在我这不堪一击,初犯可免,如若敢再犯,我让温客行掰断你的手指头。”
“欸~为何是我?我外号温大善人你不知?这等刑讯酷烈之事,我可不干啊。”温客行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
叶白衣听着无语,心想小家伙你跟我装什么蒜呢?不过此时他懒得跟温客行斗嘴,行路要紧。
继续赶了一会路,看到一座年代久远的吊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崖间的风很大,吹得桥摇摇晃晃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不是要去龙渊阁吗?对面儿便是。去呀!怎么,你们怕我发动机关暗算啊?三个大高手押解着我,我还能反了天去?”在背篓里的龙孝出言讽刺道。
“傻小子,我来背他吧。”温客行说着就要解下张成岭的背篓。
“慢!”周子舒掀开背篓对龙孝说道,“龙少阁主,得罪了。”说完就将龙孝点了定身穴,以防他突然发动机关,将他们陷于险地。
“如此,我便先过去吧!阿絮。”温客行说着就往吊桥上走去。
却被叶白衣阻止,“哪儿轮得到你啊,我先去!”
叶白衣先在桥边上重重踩了几下,对桥的结实程度心里有数,才缓步走上吊桥。他走了不到十步,却突然跌倒,“啊~”
“前辈!”
“老妖怪!”
周子舒和温客行惊呼出声,这是中了什么机关?却看见叶白衣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逗你们玩儿呢!哈哈哈哈!”
温客行舒了一口气,却也被气得将衣袖重重一甩,“幼稚!”
周子舒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没一会,叶白衣就走到了桥的那头,对他们喊道,“过来吧!”
温客行打头阵,三人排着队走上了吊桥,步步小心翼翼,却没想到还是踩到了桥上的机关,吊桥在顷刻间断裂。叶白衣疾步走上前,“我是假摔你们是真摔啊!”
温客行和周子舒以空中的藤条接力,合力将成岭送了上去,他们两个却就这样掉落。温客行茫然地看着天空,这就是老天给我的结局吗?终极一生,也得不到想要的。呵!
突然之间,周围的风都变得温柔了,周子舒察觉到自己掉落的速度骤然减慢,他好像被风托着,慢慢地降落。而温客行呢,他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是他想念了很久的怀抱,那个人是让他好生思念的人,是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那是……他放在心底偷偷深爱着的人。
好久不见,师父。
第35章 龙渊阁主
温客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周玉玉,她和离开的时候一样,美而不俗,目光坚定而温柔,若一定要说她有什么变化,便是她周身的气息吧,强大、凌冽、冷淡,不过只要眼前的她是真实的,不是幻觉便好了,我的师父,她终于回来了。
周玉玉并不知晓温客行心中的百转千回,人间数天,她却已经在混沌镜中度过了七百多年。这七百多年支撑周玉玉的,刚开始是想要回人间与她的徒弟,她的朋友们重逢,后来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变强。七百多年的时光,没有让她对的温客行感情愈加深刻,反而让她思考,她对温客行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爱是什么?她不懂,她能将所有的剑招弄得明明白白,甚至拆解了重组,看过的法诀手势,练习几遍便能学会。她不是笨蛋,却想不明白感情。是以,下凡数天,安排好了高崇事宜,她没有马上来找温客行,而是在她置办的宅子里过人间日子。她想,她跟温客行总会相见,但她还没想好要对他说什么。
今天突然出现,是因为在水镜中看到温客行遇险,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这里。
那紫色的衣摆和红色裙摆在空中交叠在一起,温客行多么希望时光在此刻停滞,就这样一生一世都好。可没一会,周玉玉三人就降落到了崖底。
崖底漆黑一片,周玉玉将温客行扶稳,捏了个法诀,变出一盏灯笼,才与他们打招呼,“阿行,阿絮,好久不见。”
“师父……”温客行深情地看着周玉玉,黑眸幽深,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周子舒笑着说道。
“有东西过来了。”周玉玉听觉灵敏,已经听到了隐约的低吼声,这声音,貌似是药人?“阿絮小心。”周玉玉挥出风刃,将抓向周子舒的脏爪子斩断。
就在此时,他们头顶的石壁突然开了,光顺着洞口照了进来,三人才看清洞内的情况。他们三人站在圆台之上,下面都是徘徊走着的药人,地上还有无数森森白骨,这地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周玉玉的心里划过一阵厌恶。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阵阴森笑声传来,三人往声源看去,只见龙孝正在他们上方的高台之上,他看见周玉玉有些惊讶,这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罢,今日他们都得死在这里。他对周子舒温客行说,“原本想让你们二人死无葬身之地,没想到又来一个送死的,也好,这么精妙的布置多一个人欣赏也是好的,若让你们糊涂死去,岂非暴殄天物?”
“看看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我最得意的作品!这是我炼制的第一批药人,蠢是蠢了些,但总归是头生子。我不忍销毁便一直偷偷养在这里,偶有路过行人便打开栈桥机关抛下来,喂其一些血食。我一走多日,想必孩子们早就饿坏了。”
他说着还对药人宠爱地轻嘘一声,“孩子们,马上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