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得到高崇的许诺,周玉玉也不耽搁,化作一阵风,瞬间就到了关押高小怜的柴房,一掌打晕了桃红绿柳,将高小怜带走了。
高小怜被这从天而降的美女搭救,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女,还未来得及感谢,一闪神就到了一个陌生的亭台水榭。亭中还站着一个人,他的身形,怎么那么像……高小怜想到自己的爹爹已经身死,身体还被那些人撕碎,就难过地要掉下泪水。
却见那人转过身,“爹爹!”
高小怜大步走向高崇,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不已。
周玉玉脚步轻轻地走开了。给父女两留下互诉思念的空间,生死一隔,恍若隔世啊。
周玉玉这头是重逢的父女,喜不自胜。而温客行和周子舒那一头仿若被乌云笼罩,气压低得很。
从武林大会离开之后,温客行和周子舒带着张成岭来到一个山洞里暂避一时。周子舒安顿好张成岭过来找温客行,只见他站在洞口看着雨幕陷入沉思。
周子舒暗叹一口气,走到温客行身边,伸手放在他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温客行转头看向阿絮,勉强一笑。
“笑的难看!就别笑了。”周子舒重重地拍了一下温客行的背,说道。
“哈哈哈!阿絮,你说这违心的话良心疼不疼?我翩翩如玉的温大善人会笑的难看?”温客行笑了会,又严肃起来,认真地问,“阿絮,我是个恶人吧?”
“心地向善,便不算恶人。”周子舒说完忍不住调侃温客行,“只许你算计别人,被别人算计一遭,就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没出息!还不如我那徒弟呢~”
“我这次算是栽大了,幸灾乐祸地去看别人的戏,没想到,自己也是戏台上的一员。你说,我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周子舒听温客行这话,忍不住笑了,“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叫蠢材反被蠢材误!”
温客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周大人,你聪明!你看明白了?”
“这局环环相扣,一定有个幕后之人扯动千机,甚至不止一个,我一时之间还看不出这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温客行疑惑,“难道不是为了琉璃甲?”
周子舒摇头,“不止。”
“无论如何,这次高崇身败名裂,五湖盟也一蹶不振了。”
“未必。”周子舒却不这么看,他说道,“相较于高崇,赵敬在关键时刻以退为进,扮猪吃老虎,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记得在天窗卷宗里,赵敬除了有个绰号叫赛孟尝,还有一个,便叫赵玄德。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呵!他这招哭哭啼啼、以德服人的造作表现,可真是堪称一绝啊。”
“呵呵!赵玄德……”温客行被乐的一笑,“谁起的?可真够坏的,都快赶上你了。”
“我坏?”周子舒转头看向温客行,“我可对你留着情面呢。”
“知道了!师兄。”
那一声师兄细不可闻,也不知道周子舒听到没有。只听到他又继续说道,“嗯,真相难得,布局不易。一个人再怎么挖空心思、步步为营地搭建平衡之道,人算终究逃不过天算。要破掉一个精密的局太容易了,有可能因为一时间的人心向背,也有可能,因为一场雨。再深沉的局,也会有破局的一天,只要耐心地抽丝剥茧,最后,总会找到那个破局之人。”
“所以真正完美之局,依势而动、时刻变换。控局者需要做的,便是看准方向,给予那么适时地一推。”温客行说着将手伸出洞外,去接那雨水,衣衫被打湿也浑不在意,“人心难测,人性却易测,贪欲无极,人之本性,这是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相。”
“老温!你不要再以为自己能够看透人性了!一味地偏执,误的只会是自己。人性固然有贪欲挣扎,那又何尝没有信节高义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帮我吗?”
“你说了,我才能够帮你。”
“我要一个真相。”温客行注视着雨幕,缓缓说道,“若容炫不是高崇所害,那十六年前,在剑上喂毒的人究竟是谁?”
“好!我帮你。一起查明真相。”
周温二人坐着洞口的大石上,喝酒休息。忽然,一个麻袋从外面飞进来,也不知道装的什么,摔在地上,那袋子里的东西还在动。
温客行和周子舒站起身,吃惊地往洞外看去,只见叶白衣撑着一把纸伞从外面款款而来。温客行暗道:呵~真能装!
叶白衣进了山洞就把伞收了起来,“秦怀章的徒弟,没想到你武功不行,跑的倒挺快。让我好找!”
周子舒看见叶白衣,心情不错地笑了笑。“前辈,又见面了。”
“什么又见面了,我一直追着你们呢!”叶白衣说着,眼神在周子舒身上顿住,他走到周子舒身前,仔细地看了又看,“咦,你病好了?!”
“谁治的?”叶白衣好奇问道,明明武功只剩三成,寿命不到三年,却转眼之间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现在身体状态,活到百岁也不在话下啊。
“想知道啊?”温客行斜眼看叶白衣,逗他,“就不告诉你!”
叶白衣翻了一个白眼,他就没指望温客行能告诉他。只是看着周子舒。
周子舒是很尊敬叶白衣的,他说道,“亏了阿玉所赠仙丹,如前辈所见,现在我已经大好了。”
“原来是那丫头啊!好!挺好!”叶白衣感慨完才想起地上那一团,“对了!这家伙,要不是这家伙太难搞,被他拖了后腿,我也不至于把你跟丢了。”
这时候在洞内听到声响的张成岭也走了出来,他走到周子舒身边,“师父。”
周子舒为张成岭和叶白衣引见,“成岭,这位是叶白衣,叶前辈。”
“前辈,这位是小徒成岭。”
叶白衣扫了一眼在周子舒身旁,老实巴交的张成岭,轻哼一声,“傻了吧唧,一代不如一代喽!”
这周子舒能忍,温客行都忍不了了!“哼!我家孩子再傻,也总比那些张嘴就不说人话的老妖怪强多了。”
“你家孩子!怎么?你也是四季山庄的人?”
这时候地上麻袋里却传来声响,“放开我!放开我!”
那头温客行和叶白衣斗上嘴了,周子舒忙着劝架,张成岭便走到麻袋前面蹲下,解开袋子,却看见一颗煞白的人头,正恨恨地看着他,“啊!”
那三人听到张成岭的声音也转头看去,温客行看到袋子里装的是龙孝也不吃惊,还有心情打趣张成岭,“傻小子,你以为里面是谁啊?”
“我以为是小怜师姐……”
周子舒心知张成岭很是牵挂在岳阳派对他照看有加的高小怜,便劝慰道,“成岭,他们要在高小姐身上找到琉璃甲,只要一天这个关系不破,他们便不会伤害她,以后我们自有时间再去寻她。”
张成岭听话地点头,“嗯!”
温客行看张成岭这幅模样,忍不住调侃道,“我都差点忘了,阿絮还有个流浪在外的徒弟媳妇呢~这个自然是要去救的!”
叶白衣懒得听温客行叽叽歪歪,他拖着个累赘追了周子舒半天,早就饿了,“秦怀章的徒弟,有吃的吗?”
周子舒无奈,“前辈,我有名字的。”
“我爱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白衣说话不客气,可周子舒能怎么办,他又不能像温客行一样怼回去,这可是师父的长辈。周子舒只能低头回道,“前辈说的是。”
“说的是,吃的呢?”叶白衣斜了一眼周子舒。
周子舒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递给叶白衣,叶白衣却不接,嫌弃得很,“这是什么呀,这是人吃的吗?”
温客行终于是看不下去叶白衣这副对阿絮颐指气使样子了,他对着张成岭问道,“成岭,你家可有四十卷版的说文解字?”
“啊?”突然被cue的张成岭一脸懵,呐呐回道,“有吧......”
“那神憎鬼厌一词旁的解说绘图,配的是不是这副尊容?”温客行拿着折扇指向叶白衣,问张成岭。
周子舒和张成岭齐齐转头,看向叶白衣。
叶白衣轻哼一声,一点都不被温客行气到,“之前还听到,谁在豪言壮语地要什么真相。却被人耍得团团转,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怎么有脸在这儿胡吹吹啊?”
叶白衣指着温客行问成岭,“欸,小子,你家的说文解字里头,贻笑大方这个词画的就是这副尊容吧?”
“想要真相?你以为真相是兔子啊守着一棵树自己就撞过来了?想要真相你去找了吗?你知道上哪儿找吗?你找得到吗你?”
温客行被叶白衣一连串的问题气得七窍生烟,“你!”
周子舒给了温客行一个安心的眼神,看温客行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不与叶白衣斗嘴了,周子舒才向叶白衣请教,“望前辈不吝赐教!”
叶白衣看温客行吃瘪的模样,心情甚是舒畅,便为他们解惑,“你们以为高崇千里迢迢把这臭小子请过来,就是让他在英雄大会上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从前龙渊阁在他老爹手里呢,勉强还算个戏班子,可如今,龙渊阁主四个字已经一文不值了,这臭小子有什么用啊!”
“老妖怪,别卖关子了。你抓他来做什么?”看叶白衣不一口气说清楚,温客行忍不住插嘴道。
“闭嘴吧,小蠢货,他就是一把钥匙。”
“钥匙?”
“你不是想弄清楚容炫和琉璃甲二十年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吗?龙渊阁就是打开那些往事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我会想知道容炫和琉璃甲的事?”
叶白衣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才对温客行说,“等你活到了我这把年纪啊,你就清楚了。有时候想知道一个人想要什么,并不是什么难事。好了,我饿了,给我弄点儿吃的来!”
周子舒看外面雨依然下的很大,“叶前辈,外面还下着雨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给您找吃的?您先将就一顿,等雨停了,晚辈再去给您找吃的可好?”
“欸……那好吧。”叶白衣委委屈屈接过周子舒递过来的烧饼,啃了起来。真硌牙,我老人家为什么要来遭这个罪啊。
第34章 好久不见
风雨过后是个大晴天,几人踏上了去龙渊阁寻找真相之路。
温客行骑着马走在前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距离他想要的真相近了,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周子舒看着温客行有些担忧。
要问温客行在想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心头的事情太多了,容炫之死的真相,他出谷以来的筹谋,还有……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师父了,他有想过她会离开,但从来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他知道了,纵使当时有准备,这锥心的疼痛也不会少半分。
“师父,我好累啊……”张成岭腰上系着麻绳,一直被周子舒骑马牵着遛在后面,来练习流云九宫步,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蹲在地上走不动了。
周子舒掉转马头,皱眉看着张成岭,“又偷懒,再多练半个时辰!”
“师父,这套流云九宫步我已经练了几千遍了,早已走熟了,真的走不错了!可不可以不练了?”
“还敢顶嘴,多加一个时辰。”平日里温柔和煦的周子舒训起徒弟来却像那冬日里的寒冰般冷酷。
连温客行都看不下去成岭那可怜样,策马到周子舒身边,温声劝道,“阿絮,你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教起徒弟来这么严厉呀?拔苗助长,是祸非福,孩子得慢慢教才行。”
“怎么个慢法?”周子舒斜了温客行一眼。
“好好好,我多嘴。阿絮因材施教,严师才能出高徒嘛~”温客行说完对张成岭耸耸肩,温叔也帮不了你啦。
张成岭听到这话着急地都要哭了,周子舒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对着张成岭严厉地说,“谁求都没用,笨鸟先飞的道理不懂吗?我能护你一时,能护你一辈子吗?”
“师父,我没说我不飞呀,可是……就算现在飞也真飞不动了。”张成岭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走一步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