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曜,是天、疆、之、物。”牧神忍无可忍,双掌轰出,天地蝱功体已复,轻巧躲开,再还以颜色;步渊渟则示意众剑士跟上,欲趁天疆人马正处于败战低迷之刻占据有利情势。
牧神岂容他们如愿,当即祭出牧天九歌,三名强者战在一处,两方兵马正面对决。
但牧神毕竟有伤在身,战得越久,越显支绌,回圜不及之时,再遭天地蝱沉重一击!
危急之刻,孔雀老者当机立断,催动孔雀秘法,扰乱双方阵势,再轻喝一声:“牧神有伤,久战不利,速回天疆!”
趁此机会,天疆众人赶紧簇拥着牧神进入天疆。
“啊……!”天疆议事殿中,牧神盘坐调息,孔雀老者助他化解体内伤势。
随行之人向留守同僚简要说明情况,玉稚衣眉峰紧蹙,更添疑虑。
“萨萨萨萨萨……厚颜无耻的天地蝱,居然自己找上门!可恨吾不在,不然要把他们拍成两摊肉泥啦……!!!”
“呃……噗!”
孔雀老者强接天地蝱掌力,亦有创伤,医治牧神过后当即呕红。
牧神轻声道:“你回去调养吧。”
孔雀老者知晓牧神对自己仍是心结未解,点点头离开大殿。
牧神沉吟道:“幸好古曜已经取回,但天地蝱夺取古曜之心不死,接下来必须考虑如何防范论剑海。”
玉稚衣却反问:“牧神认为,此次古曜被夺,也跟天地蝱有关吗?”
“嗯?天疆方才收回古曜,他们便追杀而来,若说跟他们无关,吾实在难以相信。”
牧神说出自己的推论,但玉稚衣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一边思索一边分析:“古曜之光,非普通镜器能够反射。道门谋夺古曜,却也同时取得能够反射古曜的镜射之物,这也未免太巧合。”
剑鬼骂骂咧咧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苦境希望天疆放出古曜缓解黑月祸害,天地蝱正好也想三阳同天,又知道该怎么使用古曜,两边自然就勾搭成奸!”
“可是天地蝱的反应……”
玉稚衣仍然认为有疑点,却又委实找不出合理解释,考虑到牧神与众将士两番征战皆需调整,只得按下满腔疑窦开始安排布防。
“天堂森林……森狱传闻中的禁地,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千玉屑拿着乌兰狄月交托的盒子,缓缓步入天堂森林。
甫一踏入,便察觉地气有异。
“这股地气,嗯……”作为森狱国相,自然知识渊博,纵是初至,眼见与耳闻,抽丝剥茧,也能得到合理判断:“……原来如此。”
——若是森狱皇族进入此地,只怕九死一生。
“哈,这位天羌族老,属实可怕。”千玉屑往森林深处行去,低语喃喃:“不过特意让吾知晓天堂森林的特性,她的目的是什么?值得深思啊……”
他不是没动过打开盒子一探究竟的心思,但考虑到乌兰狄月诡谲难测的作风,到底按捺住心中好奇,如约将盒子放到指定之处,头也不回的离开。
有时候知道太多只会是灾难,所以他此刻不想知晓乌兰狄月究竟要将东西交给谁,对方又是谁。
千玉屑身影渐渐没入深夜幽雾,而天堂森林外围,玄膑注视着千玉屑行经之处,眸光深沉。
收到本命法器的香染衣漫不经心打开盒子,取出灵镜,同时盒中却落出一张字条。
“嗯?”她展开字条,上面仅有“速速离开”四字。
虽远离王权中心多年,金精灵的直觉和智慧并未丧失,加之对苦境的一丝好奇,轻笑一声,吩咐道:“晴儿,收拾包袱,我们离开森狱。”
“这么突然啊?”
“嗯,那位天羌族长老特意留字,想来不久之后麻烦就会上门。”
“好啦,包袱我早就替主人收好,自从那位天羌长老找上门,我就知道这个地方瞒不住了。”晴儿半是得意半是无奈的吐槽:“依我看,主人你很期待前往苦境呢!”
“哎~~~吾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主仆二人趁着夜色快速离开天堂森林,暗处观察的玄膑微微眯眼,心念急转之间,已想通关窍。
“金精灵……原来如此。”
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森狱大太子杵着拐杖回转葬天关,寻来最心腹的下属,命其秘密前往天疆。
阎王的耐性一向超绝。
哪怕被人当做狗一样四处撵,也是气定神闲。
漫长的生命中也并非从未踢过铁板,仔细论较起来,玄同是第一个变数,素还真也是难缠的对手,但那个神鬼莫测的乌兰狄月,才是眼下心腹大患。
自那日神思从本体抽离力量,他总算恢复了对神思的感应,也因此知晓神思失联的原因——从来没有发生过神思寄体反噬神思之事,无论神思是否泄漏阎王之秘,乌兰狄月都是必除对象。
但此人实力尚未见底,更隐藏于逸冬清背后,事事似乎都有她的手笔,而她到底下了哪一步棋、究极目的为何,却又捉摸不定。
阎王已很久没有如此糟心的感受了。
黑后与千玉屑的禁制让他无法完纳元神兽力量,神思更具有了抽取本体力量的能为,阎王明白自己原有布局已不可行,只能抢在乌兰狄月真正出手之前,争先一步!
“噗……!”
再度呕红,阎王按住心口。
方才与牧神一战,再添新伤,好在尚可支撑。
他思索片刻,决定凭感应寻找神思。
神思为何能够抢夺本体的力量,这点必须弄清楚,他不能容忍这样的变数。
而另一处的神思,也对阎王下一步行动若有所思。
作为阎王副脑,他太过清楚阎王的多疑与无情。
之前急于救治玄嚣,当他感应到阎王力量,也未多想便强纳使用,事后只觉细思极恐——身为已经修为尽丧的副脑,竟然抽走本体力量,对于阎王而言,这是一种隐患。
因此,他花言巧语让玄同和玄震带随遇离开。
玄同心事重重,并未过多纠缠,按照他的要求带走了随遇,然而玄震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父王如今情况危急,吾还是留在父王身边,以防万一。”
玄震已经明显察觉到“善体”与阎王的差别,对神思客气有余,敬畏全无——就勇了那么一小会儿,谁敢相信这是阎王?
神思:“……”
神思他也很无奈。
之前为救玄嚣运用力量,仿佛已经与本体无差,但眼下又变得跟个普通老朽一般,想要反抗年富力强的玄震简直是做梦。
于是神思只好任由玄震一路随行,小心翼翼来到苦境一处曾经使用过的据点。
刚刚安顿下来,他就开始吐血。
玄震无语的看着他,憋出一句:“吾去寻大夫。”
他扭头出去,神思一边低喘一边叹气。
玄震脸上有嫌弃,他看见了!
这个不孝子!居然因为他老了弱了就嫌弃他!
……咦?
跟着阎王搞了二十八世的事,神思第一次产生这种委屈生气的老父亲情绪。
以他一个副脑的思维,不是很能接纳这种情绪。
正在他思考下一步该怎样应对之际,阎王气息迅速掠入据点。
“让吾好找啊,神思。”阎王昂然而入,在看清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头之后,脸皮明显抽搐了一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不该是这副模样吗?”
神思下意识吐槽。
他现在的长相可不就是老年天罗子么。
作为阎王副脑,拥有自己的身体之后,本相和天罗子一样不是应该的吗???
……咦?
对啊,这么说来,这是他自己的身体?虽然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老迈无力的废柴,但他有身体了?
以智慧闻名的神思再次get到之前没有太过注意的小细节。
他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产生许多莫名其妙的感觉。
阎王走近之后,一掀长袍,在神思对面坐下:“说说吧,这段时日发生之事。”
出于对本体的本能顺从,神思将寄体乌兰狄月以来的经历详细述说了一通,不过他被囚于乌兰狄月意识空间之中那段日子,委实是神志不清,到底吐露了多少,自己也无法准确判断。
“……哈!”阎王想起风靡苦境的《幽情女王志异》,眼底隐有凶光闪烁:“根据吾掌握的情况,她恐怕已全然知晓阎王的秘密!”
“不可能!”神思下意识反驳:“若她全然知晓,为何辅佐黑后至今未能彻底降服森狱?”
“忍耐,是为了更丰美的成果。”阎王一边沉吟,一边悄悄运转内力:“想必她,也有与吾同等之耐性,所以……”
“啊!!!”
阎王突然出手,掐住神思的脖子:“她如今占据上风,吾不得不改变计划,尽快取回属于阎王的力量。神思,回归吧……”
“呃……”
受制于人,神思无法反抗,但心地却隐隐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他知晓阎王此行或许不会再放任自己流落于外,却又不知自己还在渴求什么?
因这一丝丝的不甘,导致阎王的吸收受到阻碍,也让这位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王者渐渐生出几分失去掌控的怒意。
“神思,你果然生出异心了!”
再提内元,加大吸收力度,阎王欲回纳副脑,就在此时,玄震归来,见状直接愣住。
“父……”玄震看了看阎王,又看了看神思,有些不知所措:“……父王?”
神思心神一颤,突然产生某种不祥预感,下意识放弃抵抗。
“嗯?”
阎王疑惑,正准备完全吸收神思,玄震看着身躯渐渐透明的神思,却忽然灵光一闪!
——若神思被吸收,会变得如何?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软弱又有那么几分人情味的父王了,是吗?
他不会再为亲生儿子的死失神难过了,是吗?
……皇家无情,森狱尤甚。
在理智占据上风之前,玄震已提高了嗓音:“父王且慢!”
“玄震吾儿,”阎王冷厉的双眼转向自己的第十一子,眸光透露怀疑:“你要阻止为父吗?需知晓,所谓善体、恶体,不过是苦境正道编织的谎言!”
“吾……”
玄震无言以对,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阎王不容置疑、不可挑战的绝对权威!
犹豫之间,神思已只剩稀薄透明的影子。
然而他之前为玄嚣心痛的模样,又浮现在玄震心中。
“禀报牧神——天疆之外有人留下这封信函。”
伤势已平复的牧神正在思考若叶知秋成功建造机关城之后要如何处置,突然天疆守卫进来传报。
他接过那封信函,一观之下,眸光一凛。
“萨萨萨……神神秘秘,是谁啊?”
剑鬼好奇的靠过来,牧神迅速收起信函:“是有人约见,想透露一些有关论剑海之事。”
“啊?”剑鬼不解的挠头:“什么人?除了天疆与森狱,论剑海还有其他仇家吗?”
“去就知道了。”牧神心中有数,对众人道:“吾去赴约,老鬼,劳烦你在附近戒备,当下时机,要慎防对方有诈。”
“嗯,走!”
二人来到约定之地,那是一处黝黑山洞,牧神发出掌气确认内中无有异样之后,让剑鬼守候其外,自己进入洞中。
“天疆之主,又见面了。”
邀约者转过身,牧神认出了这位气度不凡的森狱皇子:“竟然是你?胆子不小。”
“牧神,吾来,只为告知,之前古曜被夺,恐怕森狱之中有人参与。”
“哦?”牧神皮笑肉不笑:“森狱大太子,在吾面前如此言辞凿凿,看来是有相当的证据,也有相当的……野心。”
“牧神言重了,吾只是不愿让森狱在他人手中沉沦。”玄膑面色不变:“说回正题吧。日前,吾发现森狱国相进入森狱禁地,随后,隐居在禁地之中的金精灵连夜离开了森狱。”
“金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