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丽“嗯”了一声,忽然说:“记得带上卢灿灿同学。”
云和惊讶地张了张嘴,小声:“为什么?”
“为什么?”李彩丽嗤笑一声,扭头看她:“看不出来么?”
云和看着她,怔怔地摇了摇头,没法相信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早在那天,母亲没有急着带她出派出所,在外人面前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样,回家后还叮嘱她要跟卢灿灿交好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只是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她们当真是母女,一猜一个准。
抽了口烟,李彩丽收回视线,冷淡道:“既然卢灿灿喜欢小宝,那么你就不准喜欢他了。你们可以是姐弟,可以是朋友……”
“您不还没进他家么?这么早就筹谋规划,您不觉得太操之过急了么?”
李彩丽不在乎,“你语文那么好,没听说过‘谋而后动’吗?”
云和动了动唇,垂下眼眸,颤声道:“在考上大学之前,我不会做任何跟学习无关的事。”
是发誓,也是保证。
“最好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妈妈有妈妈的苦衷,可以看第一章就猜得出来一些了。
感谢那丁 10瓶;臭豆腐里面夹榴莲泡 1瓶营养液,爱你们,感谢一直支持(笔芯~
第25章 逃避
Chapter24
隔天上学, 云和才下楼就看见陆远临斜斜背着书包等在楼下。
他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原本百无聊赖地趴在车龙头, 见她下来, 伸手挥了挥,“早!”
云和几步下去,“新买的自行车啊。”
陆远临坐直身体, 说:“以后不都是要上晚自习上到十一点么,直接搞了一辆, 来回方便。”
他拍拍后座,得意道:“来,顺带带你咯。”
云和抿了下唇,轻声说:“小宝,昨天晚上谢谢你。”
陆远临“嘿”了一声,歪着头上下扫了她一圈,“这么客气搞得我浑身不自在啊,你还是云小雨嘛你?”
云和弯了下唇角:“我不叫云小雨, 我叫云和。”
“得嘞得嘞,云和就云和, 快上来。”
云和抬眸看了眼巷子,扫了一圈又收回来, 在单车后座上坐上。
陆远临踢起脚架, 直起腰身笑:“扶好,小爷要出发咯!”
自行车一阵风似的飚了出去, 云和吓了一跳,紧紧揪住他校服的衣摆。
出巷子口的时候, 习惯性地往路口的老树下看去。
一个人影也没有。
之前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 他就是在这个位置等着的。
看来, 他应该是反应回来了,所以没来了。
不用被她打扰,他应该是过了个好的中秋和国庆了吧?
应该……的吧……
云和有些羞愧,白白打扰了别人这么长时间,还没当面道歉,她都要唾弃她自己了。
胆小鬼。
到了学校,自行车停进车棚。
锁了车,两人从车棚出来,顺着自行车道往去教学楼的主干道上走着。
陆远临边走边问:“平时都是出去外面吃还是在学校吃?”
这段时间他参加竞赛去了,都没在学校,自然不知道学校里的事。
“在学校食堂吃,因为很便宜。”
“这样啊。”陆远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年级主任给不给我换班,到时候记得来二班叫我。”
云和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但是食堂的饭菜是真的不好吃。”
“你都能吃,”他笑:“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好吧,云和笑了笑。
迎面飞奔来一辆自行车,陆远临抬手,握着云和的肩膀往自己这边靠。
避开了自行车,云和伸手,“啪”一声,拍掉肩膀上的熊爪。
陆远临一下放开,捂着手背啧啧道:“我靠啊云和,打这么脆的么?”
脚步轻快往前,云和唇角挂着笑,视线一瞥,笑容僵在嘴角。
斜侧方道路上走过来一个少年,白衬衣,黑发,面容精致,安安静静一个人。
云和停住脚步,心脏咚咚咚跳起来。
侧边是自行车棚的最后一排。瞥见地上斜斜倒着一辆自行车,大脑都没做出反应,身体先一步冲过去,蹲在地上,用车棚挡住了身体。
陆远临挑眉,和看过来的视线对上,须臾,双双冷漠地移开。
等人走远了,云和还背对着蹲在地上。
陆远临过去,拽了拽她书包,“少自恋了,人家看都没看你。”
云和抿了抿唇,把自行车扶起来,没跟陆远临拌嘴,沉默着往教学楼走去。
上了二楼,跟陆远临分开,走进班级,桌面上摆着一瓶早餐奶。
林许正坐在她座位上,盯着那瓶牛奶研究。
云和把书包挂在椅背上,“给我的?”伸手拿起,正要拧开,林许说:“不是我给的。”
“嗯?”云和停住动作。
林许左右看了眼,招了招手,让云和凑耳朵过来,小声说:“是你新同桌给的,”顿了顿更小声,“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云和无奈摇头,敲了她脑袋一下,干脆利落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递给林许。
“你瞎想什么呢,我给他抄作业,他报答我的,是交易的懂不?”
林许侧目,有些不信,但云和都把牛奶递给她了,一把接过,喝了,信了。
离早自习还有几分钟,林许没有要走的意思,徐淮也没回来。
云和便在徐淮的位置上坐下,捞了捞口袋,给林许递了几颗糖。
“怎么啦?中秋节没过好?”
林许拿着糖摇头,想了想还是凑到云和耳边,小声说:“你知道你那个学霸弟弟的妈妈是干什么的吗?”
陆阿姨?不,那是裴边屹的妈妈。
云和想起当初在学校门口见到的那个气质卓越的女人,缓慢摇头。
林许说:“我爸说她可是我们淮城二把手呢,跺一跺脚,淮城都要震一震的。”
这是……她们高攀不起,又仰望的存在。
云和内心抖了抖,再一次为自己之前的傻大胆懊悔。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许剥开糖纸,说:“中秋那天,淮城一大批新闻上才会出现的大人物来到我们家外边慰.问人民群众。当时他妈妈也在着。我就和我爸小声说,我们认识她儿子来着,我爸脸色都变了,叫我不要去打扰他,还跟我说……”
不、要、去、打、扰……
云和闭眼,一瞬间想升天。
林许家住在淮城的老城西二区,早几年被列为拆迁区,但政府迟迟不动手,就一直保留着,有很多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
林许还拍了拍小胸口,“还好,我们认识是因为他是你小时候一起玩的邻居弟弟,不然我爸得说死我了。”
现在不是了,还得罪了人家。
云和动了动唇,艰难说:“那以后尽量少打扰。”
林许想起云和的家境,感同身受地拍拍她肩膀。
小时候的两小无猜,不代表长大后也如此。
人与人之间,始终存在着阶级,越长大,越清晰,也越来越无力。
上了课徐淮才气喘吁吁跑回来,水牛似的在椅子上坐下,吨吨喝了一瓶矿泉水。
看老师还没来,小声问:“今天的牛奶好喝不?”
“还可以。”云和说着,把作业本递给他。
徐淮爽快一笑,“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及时雨解我渴。”
同桌后不到一个星期,徐淮就知道云和比自己大一岁了。
难怪这么知心,原来是姐姐。
这对他来讲,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有一种被照顾着的无忧。
云和愣了愣,这声姐姐,忽然让她想起那天少年趴在她脚边,眉眼乖顺……
她一怔,使劲摇了摇脑袋,拿出课本。
中午放学,云和让林许先走。
林许一瞬明白了,比了个OK的手势,去找张旋雨。
看着她们出了教室门,云和往二班走去。
二班还在拖堂,云和习惯性走到二班后门和一班前门交口处,靠走廊等着。
一班里还剩着几个学生在赶习题。
靠墙的男生抬头就看见云和又站在老位置上,扭头朝窗户边小声喊:“裴边屹,六班的云和来了。”
裴边屹很久都没翻过一页书了,随着这一声,他抬起酸涩胀痛的眼眸往门外看去。
女生站在老位置上,侧头看着楼下。
阳光洒在她身上,亮到晃眼。
他有一瞬恍惚,脸色却骤然晴朗,朝着喊他的男生点头致谢。
放好书,他抬手拿下眼镜,抚平衬衣上的小皱褶,梨涡若隐若现——
“哇靠!饿死了饿死了,快去吃饭!”
“你早上没吃早饭么?”
“没啊,一大早赶去等你,也不晓得回个消息!”
“忘记看了。你没法换班级么?”
“狗屁!说到这个就生气,说什么定下来了……”
少年和少女交谈的声音远去。
刚刚还晴朗的脸瞬间僵住,又缓慢沉下,少年站起来的脚一顿,侧身拉了一下窗帘又坐下。
喊话的男生目瞪口呆看着少年和少女消失在走廊,想起自己刚刚的瞎喊,心底一抖,快速收拾了课本,小跑着出了教室。
要命了,再不走就要被冻成冰棍。
教室里还剩下两个女生,一个坐在前排,一个坐在中间,无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片刻,前方的女生侧头看了中间的一眼,站起来出了教室。
李欣瑶多看了窗边的少年几眼,他安静得如同与墙壁融为一体。
尤其拉了窗帘后,缩进阴影里,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站起来,想往他那边走去,想起他的疏离高冷,又停下脚步。
能跟他说得上话的罗怡都走了,她抿了抿唇,才不甘心地走了。
云和带着陆远临打了饭菜,转身往老位置看去,林许果然和张旋雨坐在那里。
张旋雨也换了智能手机,为了省话费,同样跟着跑来吃食堂了。
云和带着陆远临过去。
林许和张旋雨目瞪口呆看着他们。
云和只能冲着林许眨了眨眼,带着他在旁边坐下。
林许吃了几口饭,瞧一眼陆远临,见他明晃晃地看过来,立马低下脑袋。
心脏咚咚咚跳起来,吃饭都斯文了些。
食堂的饭菜对于陆远临来说还行。
他也跟一开始的裴边屹一样,不理解周围的人为什么吃得这么痛苦。
旁边边吃边聊天的女生偷偷瞄着云和这桌。
这附近的餐桌,近段时间都被女生给包围了,自然是因为云和她们一直坐这里。
而高三的学霸/学长,那个漂亮精致的少年一直跟着她。
秀色可餐嘛,饭都能多吃一碗。
如今看着云和换了个男生,本来很失望。
可再一看,哟豁!也好帅,大高个,大长腿,阳光帅气。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片刻,突兀地静了一瞬。
云和正跟陆远临科普着,自然没发现,周围安静了一些。
可林许就坐他们对面,一抬头就看见一班的大学霸从餐厅门口进来。
目光掠过这边,林许头皮一凉。
还没说话,大学霸就径直往窗口走去了。
林许松了口气,才发现旁边的张旋雨也松了肩膀,两人对视一眼,有种修罗场来临的预兆。
裴边屹打完饭菜出来的时候,云和她们正好吃完,她一抬头就看见那边端着餐盘过来的少年。
她心虚了一瞬,往陆远临高高身体后藏了藏,却发现少年根本没看这边。
他在他们前方的过道旁坐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周围的人都在看他。
怔怔地看着,云和内心揪了一下。
他之前不是从来不来食堂的么?高二的时候就没看见他来过,那时候还听说他在外面吃,有人专门从五星级酒店给送来的。
现在也可以出去外面吃了,他为什么还来餐厅呢……
陆远临一把拿过她的餐盘,唤回云和,“走啦。”
顺带拐了她胳膊一下,说:“食堂饭菜还是不错的,以后就来食堂吃了,记得放学等我。”
路过他的身旁,云和放轻脚步,低低“嗯”了声。
少年拆开了一次性筷子包装袋,垃圾往桌边放,云和垂着手正好走过。
手背酥麻了一瞬,心脏咚咚咚跳起来,连旁边的陆远临说些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