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木木揽着他未婚妻过来,“诶诶诶鱼鱼,上来就打听大明星的私事啊,不厚道。”
“有你什么事。”鱼鱼笑着嗔他。
“不过千吟肯定不缺人喜欢的,我记得咱小时候钟沉还向你表过白。”
千吟不记得有这号人。
木木说:“那时咱们几个玩的最好,钟沉跟你表白被你拒了,小伙子脸皮薄觉得尴尬后来就搬家了。”
鱼鱼附和:“确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捅破窗户纸发展成朋友以上的关系真挺难,搞不好就一辈子不见了呢。”
迟音看了千吟一眼。
谈话声音嘈杂纷扰,逐渐变得模糊空灵,就像录音机浸入深海。
千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木然地喝酒。
“时述还是老样子啊,万里挑一的出众,怪不得桃花不断。”
“长得帅性格好又多金,也不晓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欸,他交过女朋友吗?”
“啧,第几个了,现在外国妞儿都来要联系方式了?”
……
千吟一口闷完鸡尾酒,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
木木和鱼鱼都看过去,迟音想说什么,想去拉她,女孩已经气势汹汹地往吧台走。
“千吟和时述还是十年如一日地看不对眼啊。”木木摇头叹气,“俩死对头又去掐架了。”
鱼鱼笑:“小时候就这样,习惯了。”
“该说不说,”女孩若有所思地望着千吟背影,“其实,也挺配的。”
—
千吟在吧台边转了一圈。
头晕乎乎的,她勉强立定,总算在人群中看到了纪时述。
男人单腿搭在高脚凳上,手里转着打火机,姿态闲适。
面前站着一个金黄长发的女孩,穿着性感吊带和渔网袜,身材前凸后翘,歪斜地倚着吧台,胸脯白云呼之欲出,在跟他说话。
他似乎没什么心情搭理,时而擦开打火机,望着窜起的火苗。
殊不知这副浪荡样子最令人着迷。
女孩应该在问他要联系方式,朝他晃了晃手机。
男人混不吝地笑,眼尾上扬。
她看着,喉咙里像塞了一块棉花,吐不出咽不下,发闷得难受。
这种情感许久前就存在,在高中。
久违了。
她告诉自己没有资格,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
“你好。”千吟挡在他面前,纪时述见到她忽地一怔,旋即闻到女孩身上一股香甜的ᴶˢᴳᴮᴮ酒味。
她站立不稳,偏要撑气势足,摇摇摆摆地扶着吧台,纪时述坐在她背后忍着笑,虚虚地揽着女孩的腰。
她倒不客气,兀自垫着他的胳膊。
金发女人拨了拨长发,道:“妹妹,先来后到,不带插队的。”
“插个鬼!”千吟醉醺醺地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戴在无名指上,“你,你看好了。”
她张开手亮给她看。
前有纪时述随身携带结婚证,后有千吟背着装八克拉粉钻钻戒的包满世界乱逛。
金发女人瞠目结舌,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我,是他妻子。”千吟一字一顿,“所以。”
她话没说完,金发女人已经识趣地捞起包包开溜,“sorry,sorry。”
千吟仿佛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般,骄傲地吸了吸鼻子。
“不是说不好看不喜欢戴么。”他嗓音含笑。
千吟慢吞吞摘了戒指,转身。
但没转好踉跄了一下,纪时述就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四面人来人往,酒盏泠泠相碰。
纪时述从没见过她喝醉。
当然也不知道她喝醉酒后喜欢乱啃乱咬东西。
先咬他的袖口,被他制止,再去嗫咬男人的手指。
酥酥麻麻的,一点也不疼。
“一直带着?”他指钻戒,“不重吗?”
“我乐意。”
醉鬼小动作地嗫咬,声音含糊不清。
只是纵着纵着,她就偏离了航线。
她眼眸泛水,含着他手指的样子多少引人遐思。
“不可以哦。”纪时述掐了掐女孩下巴。
醉后就是困,她不咬东西了改成哈欠连天。
时间差不多纪时述决定带她回去。
“要背。”千吟瞪着他撒娇。
“好好。”
她如愿以偿趴在男人背上,睡眼朦胧。
木木他们忙着招待客人,并未有人发觉他和千吟。
“二哥。”迟音气喘吁吁地追到酒吧门口,递给他千吟的外套。
纪时述向她颔首。
“背回去吗,”她说,“要不坐我车?”
“没关系,”男人温和地笑:“她喜欢。”
他背着千吟慢悠悠地往街上走。
女孩半睡不睡的,身上盖着件毛绒外套,哼哼唧唧地说话。
难为他一句都没听懂,千吟很生气,气得揪他的头发。
自打出生,没人敢揪。
纪时述走在霓虹闪烁的江景大桥,身边车辆穿梭,人来人往。
他不是家喻户晓的顶流明星,也不是身家千亿的豪门公子,他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凡的丈夫。
晚市将歇,卖鸡蛋灌饼的中年男人推着推车回家,高声和妻子谈论收入琐事,一高一矮的背影被路灯无限拉长。
小年轻骑着自行车,载着风华正茂的姑娘,风吹起洗衣粉香味的衣摆,他畅谈理想和未来,背后的她笑靥如花。
老爷爷拄着拐杖从背后掏出一束花,老奶奶惊喜地嗬嗬笑,眼角皱纹舒展,岁月从不败美人也不败浪漫。
他喜欢平凡的烟火气,羡慕每一对相伴相守的夫妻,也庆幸自己受命运眷顾,赐予他的公主。
他听见千吟睡在她背上的呓语,女孩咂巴着嘴已然进入梦乡。
梦里应该是梦到了他。
她无意识地喃喃:“纪时述。”
“我在。”
“你是不是,”她话说一半睡半分钟,好久好久才把话问圆,“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后来,她彻底睡熟了。
问题的答案也无从得知。
今晚是罕见的月全食。
“是啊。”他望着月亮,说。
—
第二天九点多,千吟才醒。
她居然喝鸡尾酒喝醉了。
女孩懊恼地下床穿鞋,碰到迟音进来送醒酒汤,“醒了?你老公嘱托的,快喝吧。”
关于昨夜,她只有碎片的记忆,千吟拍了拍发涨的脑袋,问:“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你老公背回来的。”迟音瞥了她眼,“大冬天,环城,真牛,没点真感情都干不出来这事。”
千吟默默地喝醒酒汤。
“我感觉,”女孩迟疑地开口,“他会不会有点,就是有点喜欢我?”
“姐姐你才发现吗!”迟音崩溃地坐到她旁边。
“不不不不可能的。”千吟很快地摇头否认,头埋得很低,“纪时述有喜欢的人,他喜欢叫蔷薇花的女孩,他高中就就喜欢她,还给她写过情书,我们只是联姻,我不能自作多情不能不能。”
迟音说:“那你就试探试探呗,他喜欢你绝对会表现出来,藏得再好也会。”
“怎么试探?”
迟音扶额。
“不过——”千吟道,“我在来n国前不小心看见他写的笔记本。”
“上面写着+3+3,好像是在计数,你觉得有什么深意?”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025===
奇怪的笔记本, 奇怪的数字三。
迟音陷入思考。
再结合纪时述奇怪的性格。
她豁然开朗,一打响指道:“我明白了!你欠他钱他才记下来,你欠他三块又三块, 所以加三又加三!”
脑回路,真神奇。
千吟干笑两声,不忍戳穿她的沾沾自喜, “对, 一定是这样。”
“可是, ”千吟托脸, 迷惑不解地说,“我总感觉以前是答应纪时述有什么关于三次的东西的,但我忘记了。”
“这不重要,”迟音岔开话题, “我们回到正题啊,我教你怎么试探男生心意,第一步就是制造暧昧……”
千吟捞起笔认认真真做笔记。
但迟音只起了个头, 有人来敲房门。
“我去开。”千吟扔下本子飞快跑过去。
切, 肯定以为来的人是纪时述,不然哪有那么殷勤。
迟音嚼着山楂片回头。
见女孩雀跃地踮起脚打开门,然后瞬间霜打茄子般蔫下头, 声音皱巴巴地喊:“大哥三哥好。”
纪誉打趣她:“看见是我们这么扫兴啊。”
千吟撇了撇嘴, 不死心地瞧了一眼他俩背后, “没有。”
纪亦星跟在后面沉迷打手机游戏,头不抬地招呼:“二嫂好。”
迟音拿山楂片的手骤然一怔。
随即纪亦星游戏胜利,高兴地收起手机。
两人遥遥对视, 僵在原地。
纪誉长相稳重老成, 常带着一副方框眼镜, 颇有学术研究者风采,他见到房间里的迟音笑了笑:“音音也在啊。”
“叫她兔子。”纪亦星流里流气地补了一句,“不然跟嫂子名字太像。”
小时候,迟音跟着他们玩,因为天生有很可爱的小兔牙,被纪亦星取了个绰号叫兔子。
后来长大了,也没什么人知道,更没什么人用。
迟音别开头。
纪誉作为最年长的兄长,关切问:“吟吟身体没事吧。”
“就是喝醉酒了,我没事。”千吟道,“婚礼开始了吗?”
纪誉:“等会我们一起去,他们还在彩排。”
女孩哦了声,别扭地开口:“那那个,纪时述呢?”
纪誉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他昨晚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忙了个通宵,上午帮着去接亲,现在我让他回去睡了。”
纪亦星也在一旁夸张地帮腔:“就是就是,大半夜才回来,衣服上冻了厚厚一层霜,回来就咳嗽个不停,没睡几小时又出门,钢铁的身体也扛不住他这样造啊。”
咳嗽?
千吟急了,懊悔地咬唇,他不会重感冒了吧。
“我,我去看看!”
纪誉和纪亦星对视一眼,后者拉住她,“嫂子别急,人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不能打扰。”
这招叫欲擒故纵,来,你也爱而不得一次。
纪亦星心里笑嘻嘻。
千吟被迫留在房间里和他们干瞪眼。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千吟都心不在焉,她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惆怅地望着窗外。
几个人聊天的功夫,纪亦星兜里的手机就没消停过,频频响起消息提示音。
迟音抱手冷笑:“你挺忙啊。”
纪亦星大喇喇地敞着腿,瞥了她眼,随手摁熄屏幕。
“不回么,晾着妹妹不好吧。”迟音讥他。
原本是没心思回的,但她这话激起了男人的怒气,他猛地抽出手机,也冷笑着看她:“行,你看着我回。”
纪誉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他俩复合,茫然地观战。
“我懒得管,你爱回不回。”迟音甩了门走。
许久,纪誉才搞清楚状况,求助地望向千吟,“他不,不追吗?”
纪亦星烦躁地揉头发,“别管她。”
“音音跟我说你们复合了,”千吟平静地望向他,“有误会早点解释,你快去追她回来。”
纪亦星呸了一声,不耐烦地冲她:“嫂子你甭管行不行。”
“纪亦星。”纪誉陡然提高了音量,他立马跟纸老虎似的被唬住,“敢凶你二嫂,等着纪时述来手撕你吗。”
他秒怂。
纪誉看了看腕表,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他拽着纪亦星起身,“吟吟,跟我们一起去婚礼吗?还是等时述?”
“我……”女孩骨碌碌转了转眼睛,“我还要换衣服呢,麻烦的很,你们先去吧。”
纪誉了然。
临走前他说:“时述在我房间睡,1801。”
“谢谢哥哥。”她目送他们下电梯,然后飞快回去搭好衣服,鬼鬼祟祟地来到1801房前。
敲敲门,ᴶˢᴳᴮᴮ无人应答。
千吟踟蹰片刻,掏出房卡。
房间里窗帘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面大部分光亮,书桌亮着台灯,电视机旁和床旁各亮了落地灯,她沿着墙壁悄悄地走过去,探头看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