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鹅/如何让暗恋的人向我表白——小红杏【完结】
小红杏【完结】  发于:2022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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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她起先还能淡定地躲在公交站牌的阴影里翻漫画书,然后下午的天越来越闷、越来越热。
  先脱书包、又脱校服,直到整个人都像一条烘干的咸鱼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猝不及防落地了。
  学校七点晚自习,此时已经接近六点钟。
  余葵上学从没磨蹭到这么晚,她有点慌,想先回学校,又怕网友到了白跑一趟,可再不上车,晚自习就要迟到了!
  偏偏她还没手机,联系不上对方,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只能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手表转到六点二十分,眼见时间彻底来不及,她终于一咬牙,踏上了迎面驶来的公交车。
  出门没带伞,害怕打湿了人家的书包,到站前,她干脆把书包抱在怀里护住,左手拎水果,使出吃奶的劲儿和跑八百米的速度,一口气淌过马路,终于在预备铃响起的瞬间飞奔进教学楼。
  楼梯间已经没有学生了,刚剪的短发滴答往下落水,袜子也湿透,余葵现在活像只落汤鸡,她上气不接下气,用残存的意志力支撑着身体往楼上爬,心里拼命祈祷新班主任还没进教室。
  差生本来就惹人嫌,总是迟到违纪会让老师同学们更瞧不顺眼。
  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路上跑得太急,水果店老板娘给套的塑料袋本就轻薄,承重一下午终于不堪重负,在换手时断开,来不及反应,余葵回头,水果和红枣已经咕噜噜洒落一地。
  雨天楼道湿滑脏乱,都是学生踩过的脚印,苹果滚两圈就裹上污水。
  闭眼两秒,呼出口气,她把书包背回身上,认命地往回走,蹲身将地上脏了的水果将就拾回破烂的塑料袋里。
  水滴顺着眉骨滑进眼眶,不知是雨还是汗,蛰得她生疼,水果从指尖溜出去。
  她仓促抬起胳膊肘,用校服胡乱蹭几下,眼前的地砖纹路总算清晰,那颗没抓稳的葡萄柚越滚越慢,最终停驻在对面的白色球鞋跟前。
  球鞋的主人退了半步,球鞋移开,留下一粒被踩扁的红枣。
  “抱歉。”
  从余葵的角度看去,那人左手拎着滴水的校服外套,身上大片水迹,显然也被这座城市阴晴不定的天气害得不轻。她刚想说没关系,目光上移――
  少年被大雨冲刷过的黑发和眉眼毫无征兆地撞进了视野。
  转学生。
  余葵的心脏几乎瞬间被挤到嗓子眼,脑子里只剩一团空白,低头找回自己声音。
  “没事,怪我把东西洒得满地都是。”
  男生没有直接离开,弯腰捡起鞋畔的葡萄柚递过来。
  他的手太漂亮,细腻修长,肌底带着雨水浸洗过的冷白,如玉般润泽。
  余葵这才察觉满地狼藉挡了人家的道,忙起身伸手去接,岂料就是这个动作,让怀里打结后勉强能用的袋子又一次破溃。
  刚捡上来大半的果子重重砸在地板和脚背。
  至此,原本饱满通红的苹果,有的已经彻底被磕到淤青变色。
  那是买给返景入深林的礼物,是她精心在水果店里一颗一颗挑选的。
  余葵在公交车站等待三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被了放鸽子,没有任何交代。她回来一路上忙着焦灼,此时心头终于后知后觉涌入一股无名的失望窝火,潜意识里却又隐约有种‘就应该如此啊’的卑微惯性,把负面情绪往下压。
  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总是被忽视、总是被辜负,这一次又有什么好特别的。
  塑料袋彻底不能用了,余葵的衣裳里外也都湿透,怕走光不敢脱外套,只好拉起校服下摆,把捡起来的水果放在衣摆制造的兜里。起码先把路清开,别挡到人上晚自习。
  其实乡下人到山地田野里摘果子豆荚有时忘拿袋子,也这么干。
  但这回不知哪里出了错,余葵一边装、这些滑溜溜的苹果一边漏,手越急掉得越快……有那么一刻,余葵甚至都想扔下这些该死的坏果子逃离楼梯间,可她移不动脚。
  因为这堆东西花了她四十块。
  广播里传来晚自习铃声,旋律在校园里回荡,宣判着两人已经迟到。
  从衣摆砸下去的苹果裂开,红皮白瓤沾上污水,余葵耳朵嗡嗡作响,她能清晰听到脑子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砰”地断了,之前极力抑下的负面情绪在铃声反复的催化下疯狂卷土重来,汹涌淹没一切。
  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全都在脱轨失控。
  不要哭,余葵,不准你更丢脸了!
  她鼻子酸涩,试图控制意念将泪意下咽,但还是有些不听话烦人的泪珠子从泪腺里涌出。
  时景想着自己毕竟踩烂人家的东西,反正都迟到了,索性蹲身帮忙一起捡。
  直到女生的眼泪没有预兆地砸中他虎口――
  若不是还带着温度,他都险些要以为是对方发梢落的水。
  她被雨淋透的短发静垂着,细小的下巴埋在胸口,怀里兜着一堆无处安放的苹果,捡东西的动作机械又笨拙。
  看不清神情,时景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哭。
  犹豫两秒,他拧干手里滴水的新校服,递过去。
  “用这个装吧,第一节 自习课下,拿到四楼理一班还我。”
  反正已经脏了。
 
 
第9章 第一个愿望
  余葵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老师还没到教室。刚认识的同学们交头接耳说话,没有班委维持纪律。
  但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教室第一排坐着姜莱。余葵抬头看了一眼班牌,还是高二理(15)班,问题只在于,以姜莱的成绩压根不该出现在这儿。
  女生正忙着和新同学聊天,她从前就是九班小圈子的头领,很擅长搞好人际关系。察觉脚步进门才回头,眼睛斜过来短暂地停了一瞬,很快又背过头去。
  不知道是不是厕所偷听的后遗症,余葵现在一见她,就怀疑她又跟人说自己坏话。
  果然,又走几步,上一秒还在跟姜莱笑盈盈说话的几个陌生同学齐刷刷看过来。
  被那些目光审视着,她感觉身上像被X光扒干净了扫描似的,焦躁环视四周寻找空位,后排忽然有人抬手――
  “嗨,这儿还有位置!”
  是开学考试坐她隔壁的富二代,少年使劲挥胳膊,生怕余葵没看见。
  他前桌正涂指甲油的卷发女孩嘲笑:“谢梦行你怎么回事啊,刚才还说自己要独坐一排,新同学一来就变了,双子座都没你变得快吧。”
  “陶桃,你管得还挺宽,我就是双子座,怎么着,不服打我?”
  男生顺手拉开身边的椅子,笑容洋溢的脸看起来有点欠扁。余葵不想跟太好动的人当同桌,奈何四周实在没空位,只得抱着苹果包裹落座。
  谢梦行怼完人,回头好奇打量,“小葵花,你去哪儿把自己淋成这样?”
  余葵疑:“小葵花是什么东西?”
  他咧嘴一笑:“我给你取的名字呀,可爱不?”
  余葵:“……我有名字的,我叫余葵。”
  “哦,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叫你葵葵吧。”
  “不要,我叫余葵。”
  谢梦行觉得她多少有点不知足了:“葵葵多好听啊,还不满意我可取不出来了。不过,你打算穿湿衣服上几个小时晚自习吗?冷不冷,不然我把外套借你?”
  他当下就要脱外套,余葵生无可恋摆手,彻底放弃了纠正他花里胡哨的叫法,把书包塞进抽屉。
  “谢谢你的好意,我暂时不是很需要。”
  扒开怀里男式校服袖摆,她用纸巾把苹果表面的污水擦干净,整齐摞在桌洞剩余的空间。校服翻过来整理时,她才发现胸口处还别着主人的团徽和学生铭牌,透明玻片里的校徽右侧,缀着两个方正的宋体。
  “这谁校服啊,男款的…你男朋友?”谢梦行在旁问。
  余葵掌心不着痕迹捂住名牌,含糊敷衍,“不认识的校友借我的,下自习就拿去还。”
  “真不是男朋友?你眼睛那么红,造型跟依萍去要钱被打一顿赶出来出来似的,不会给人欺负哭了吧?”
  余葵解释烦了,“我成绩那么差,还是用乡镇中学指标特招进来的,你觉得在这个学校我能跟谁谈恋爱?”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多多少少会有点包袱,余葵不想背包袱,她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附中这个群类里的最低等级,这样除了她自己,就没人能攻击到她。
  男生被她坦率直接的摆烂震住了,隔了几秒才小声安慰。
  “你别这么说自己啊,我的成绩不是比你还差吗,况且,仔细看啊话,其实你长得还行,这也算优点吧…”
  他说了许多,余葵没仔细听,悄悄松开攥在掌心的铭牌,指尖漏一丝缝,又看一眼。
  时景。

  她笨拙无声地把这两个字练习好几遍,才算找到正确的后鼻音,发声气流在舌尖萦绕,好像无端就生出了一点缱绻。
  年轻的女班主任周龄在十几分钟后,终于风风火火赶进教室。
  “抱歉啊同学们,教研组有事耽误了。这样吧,还剩半个小时,我大方点儿,英语课就不上了,剩下的时间留给大家自我介绍,既然组合成新班级,彼此都重新认识一下。”
  教室里顿时爆发一阵欢呼。
  可惜第一位同学才踏上讲台,谢梦行立即举手。
  周老师掌心拄着多媒体,不停换角度无视这个刺头。刺头不放弃,不断换姿势高举胳膊。直到第一列轮完,周龄岁月静好的笑容终于维系不住,垮下脸。
  “谢梦行,你又有什么意见?”
  “老师,我的新同桌被雨淋了,打哆嗦呢,我觉得您要不让她去换个衣服?”
  被窗口的风一吹,余葵上下牙原本还磕碰打颤,闻言立刻如坐针毡。
  周龄这才注意到窗边的细瘦女生。
  这孩子低着头时,完美地融入了教室中成为背景板,看她唇色发紫,病容惨白,周龄也为自己的失察感到抱歉,忙关切,“同学,都被淋成这样了,你怎么不早跟老师说呢,有没有衣服换?没有我让住校的同学借你一套。”
  余葵在厕所换上借来的衣服。
  这套备用校服偏正装,是春秋季的,她平时穿M,尺码大了一号,只好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针织马甲垂到臀下,百褶裙也松松垮垮,但总归比穿湿衣服舒服。
  好不容易熬到自习课下,她把时景的湿校服揣在怀里一口气跑上四楼一班门口,眼尖逮住一个认识的人喊道:“陈钦怡!”
  女生不确定是不是在唤她,犹豫着走近,“余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时景出来一下,”
  “你们认识?”
  余葵:“不认识,就是有点事找他,你能不能帮我……”
  陈钦怡咬唇四下看一眼,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劝:“刚下自习人就出去了,余葵,不是我想不帮你,主要我也刚分到一班,跟他没交情。时景很冷淡的,我听我同桌讲,从他上周转来到现在,每天班门口都有组团来看他的女生,被他拒绝过搭讪的女生名单都被快被我们班好事的整理成花名册了,我怕你尴尬。”
  余葵大窘,摆手刚想解释,背后少年的声音传来。
  “等很久了吗?我刚回宿舍换衣服了。”
  陈钦怡闻声看向她身后,嘴巴缓慢张成了o形。
  不必回头,余葵已经明白是谁在说话。
  北方人清晰又标准的咬字,在这所南方学校太有辨识度,尤其他的声线带一点天生的冷淡,每个音节都在不自知地拨撩心弦。
  那个方向吹过来的风除了雨水的潮气,还有少年洗发露的香味。
  余葵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克制这种来自心脏的震颤,镇定转身,男生的球鞋已经立在跟前。
  “校服给我吧。”他开口道。
  时景身上换的也是春秋季常服,白衬衫外搭深蓝色针织马甲,版型挺括的黑色长裤,在所有人还穿着夏季运动常服时,两人的正装像极了情侣装。
  可惜人不那么登对就是了,她的身高只到男生肩膀。
  余葵把揣怀里裹成一卷的校服递上。
  “对不起,衣服上都是泥印,我本来想洗干净再还给你,但你说让我第一节 自习课下拿过来……”
  重点是学生会在每周日巡查各班仪表风纪,学生没有佩戴铭牌和团徽会扣班级总分,她怕时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批评。
  “给你之前就是脏的。”时景并不在意。
  他接过校服就要往班里走,余光瞥见女生踌躇的脚尖,犹豫了一瞬,“还有什么事?”
  “就是……”
  余葵鼓起勇气,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破罐子破摔从兜里掏出一个鲜红的苹果递过去,“吃苹果吗?其他的都磕坏了,这是唯一一个好的,我洗了好几遍,谢谢你刚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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