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钦点废柴【完结】
钦点废柴【完结】  发于:2022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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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朝昂首挺胸,气势十足,“谁怕他了,我是不想给他添堵。”
  回忆上次不太痛快的会面,两人默然站了一会,便各回各家。
  -
  燕灵湖别墅看着人烟稀少,安保出奇严格,出入登记手续繁琐,出租车司机振振有词。
  本来商宇想安排文叔接她,元灿霓时间不定,怕他晚归用车,便没同意。
  这套别墅比荔茵嘉园她见过的要大一些,她选了二楼的套房。
  以前元生忠家的别墅户型跟商宇家的一样,她还没有手机或电话手表,关禁闭那次才不得已放商宇鸽子。
  后来商宇问她住哪间房,以后如果等不到她,就到窗口的围墙外叫她。
  “应该叫不到。”元灿霓说。
  “难道你住地下室?”商宇难以置信竟歪打正着。
  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经懂得隐藏窘迫,等真有一个人善意等待她的倾诉,甚至勘破她的秘密,元灿霓难以压抑吐露一切的冲动。
  但习惯了隐忍,衡量进退的犹豫间,冲动渐渐消退,只剩下一点点的不甘心。
  她还是承认:“嗯。”
  “……”
  商宇哽咽,半晌无语。
  元灿霓怕他不信,冲动解释:“真的,我跟芳姨住,房间没有窗户,门口走廊挨着采光井。”
  商宇当然清楚是哪一间,他家走廊同样的位置停着遭她“嫌弃”的旧自行车。
  她当初没能解释更清楚,其实她的床就摆在过道,采光井边的栏杆就是她的书桌。
  如今这套房的窗户和小阳台看花园,她可以眺望到归来的迈巴赫。
  元灿霓逐一搬出行李,私人物品让小套间终于少了点酒店式冷清。
  最后扫描行李箱,查找遗漏,意外从不常用的隔层摸出一个半旧不新的小盒子。
  手掌长和厚,约三指宽,边角不是磕凹就是磨出毛边。
  行李箱在读研时换了一个,小盒子从高二一直滞留身边。
  元灿霓像失去支撑,一屁股坐地板,轻叹着盘起腿。
  掀开盒子,露出一支崭新无损的钢笔,还有一卷小小的手札。
  元灿霓笃定记得手札的每一个字,等展开纸卷,才恍然有一部分记忆早给时间冲走。
  商宇哥哥,
  18岁成年快乐!
  HAPPY BIRTHDAY!
  你就要去美国上大学了,我要是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好舍不得你哦。(哈哈,骗你的!^_^)
  祝你国外学业有成,过得开心!
  PS:无奖竞猜,你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吗?
  卷末附了一朵彩铅绘成的五瓣蓝色小花,以及优美而稍有辨别难度的花体字。
  「Forget-me-not」
  「霓」
  朦朦胧胧触及礼物滞留的场面,元灿霓连忙盖上潘多拉的盒子,依旧塞回行李箱的隐秘隔层,跟箱子一起重重锁上。
  他们的分别从来没有正式解释与弥补,无论隔了多久还是无法释怀。
  拾掇完毕,眼看差不多到商宇的晚休时间,窗外的汽车引擎声迟迟未至。
  元灿霓便给商宇去一条语音消息:“哥,你还没忙完吗,什么时候回来?”
  她和尹朝合租时,只要他提过回来,到点不见人,她都会关心一下。

  商宇的语音电话立刻弹出。
  “你安顿好了?”
  “嗯,好像到你睡觉时间了。”
  元灿霓挨在窗边,托着一边手肘接电话,偶尔眺望一成不变的夜色。
  她应该在冲着燕灵湖的方向,改天要上阳台眺望,确认一下。
  “我、周末才回去住。”
  对端环境相当安静,商宇可疑的卡顿便显得尤为突兀。
  元灿霓问:“你在荔茵嘉园吗?”
  他答:“我、住院。”
  元灿霓整个人被提拉一般,离开窗沿,脊梁骨绷直。
  “你怎么了,严重吗,昨天还好好的啊,在哪个医院?”
  “我没事,”若不是他打断,连珠炮的疑问恐怕无法停止,“日常康复训练而已。之前在门诊能做的项目不多,强度不够,住院安排紧密一点。”
  难怪昨天领完证赶时间,元灿霓想了想,“类似疗养院的地方吗?”
  商宇纠正,“医院的康复科。”
  “周末就出院吗?”
  “不是,每周训练六天半,剩下半天休息不安排项目。”
  元灿霓第一次直面商宇的伤情,一头雾水,只能循序渐进,每一次提问都轻缓柔和,像做市场调查一样。
  “谁在医院陪你?”
  “护工。”
  元灿霓默了默,装不经意问:“男的女的?”
  他的一声嗤笑极易忽略,却像一个惊叹号,吸走她的注意力。
  是揶揄吧。
  商宇:“你说呢。”
  果然是。
  元灿霓不服哼声,“医院批准你周末回来?”
  商宇浑不在意,“原则上不准离院,要真走谁也不敢拦,又不是上学住校。客户就是上帝,医院还想要靠我们创收。”
  元灿霓想也没想,“一会给我一个地址,周末我去看你。”
  “有什么好看。”
  她没纠缠,“那我问伯母。”
  那边顿了顿,只能改口,说了一个三甲医院的康复科。
  医院名字只闻其名,不知其址,她一会查到地址再跟他确认。
  “哎,”她像面对面唤人,“你是怕我不愿意一个人住过来,才没告诉我住院吗?”
  商宇牛气轰轰,“燕灵湖不比翠屏苑大?又不收租金水电物业,傻子才不愿意住。”
  她哼出几个得瑟的音节,差点成调,戏谑意味颇浓。
  也许是小红本给她的底气,暂时把人拴住,气不着,赶不跑。
  “我也不知道现在谁没住进这里。”
  “……”
  那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缄默好一阵。
  “你就是想‘囚禁’我。”
  元灿霓故意说,觑着时间不早,她也要洗头,准备挂断。
  商宇连应三个“是”。
  “家里每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的确是囚房。”
  “你、变态!”
  元灿霓跳离窗边,张望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小套房暂时没见异常,出到走廊,尽头果然安了一个,指示灯常亮,摄像头直勾勾盯着她。
  再打亮大灯飞到一楼客厅,果然也有天眼。
  她慌乱的脚步与喘息大概传至商宇那边,激起一声莫名叹息。
  “你想什么,家政要上门,当然要装摄像头。我看到你在客厅了。”
  元灿霓仰头盯着摄像头靠近两步,雨刮器式挥手,“你看到我了吗?”
  手机传来清逸的声音,“看到了。”
  “那你跟我说句话。”
  “……”
  “从摄像头里面,说呀。”
  “……”
  她又细瞧几眼,镜头下方有蜂窝状小孔,音箱确实存在。
  电子眼的指示灯忽地闪了闪,稍有不同的声音传来:“你又喝酒了?”
  声音出现回流,尖锐杂音刺出,元灿霓吓一哆嗦,商宇立刻关掉摄像头麦克风。
  他的声音重新回到手机,“关了,你回头下个App,我添加你到家庭成员列表,你也可以看监控。”
  “嗯。”元灿霓不再闹腾,让他早点睡觉。
  “真没喝酒?”商宇没说晚安。
  “喝了。”
  “我就说!”
  他一定在羡慕中挂断通话。
  元灿霓研究一下监控App,一旦监测到画面有人移动,视频便会储存到云盘,方便随时回看。她看到自己,还有白天上门做家政的阿姨。
  燕灵湖别墅离地铁有一段路程,元灿霓便却之不恭,接受商宇的专车安排。
  他禁锢在医院,她便成了迈巴赫的临时主人。
  燕灵湖到底比翠屏苑少了几分烟火气,没有地铁口的小摊贩,没有见缝插针的外卖骑士,更没有热闹非凡的广场舞。
  元灿霓早出晚归,没跟邻居打过照面,当真跟“囚禁”似的。
  好不容易盼到周末,元灿霓拾掇一番,一大早赶赴医院。
  康复科门诊部和住院部训练区域分开,后者管理严格,外来人员少,相对清静不少。
  登记过后,元灿霓按提示找到对应房间,终于见到消失小半周的人。
  房间宽敞,如练功房,架设了许多不常见的辅助设备,有具备带动功能的脚踏车,有辅助站立架,还有安装扶手的三级阶梯等等,每个患者都有一个专门的康复师指导,零星几个家属陪在旁边。
  商宇穿着洗旧宽松的条纹病号服,正站在一副高及髋部的双杠间,双手费劲撑着双杠,由康复师形影不离跟在后方,单手扶着他侧腰,护着他一小步一小步,慢腾腾,颤颤悠悠往前。
  元灿霓站他后侧方,看不出他在双手和双腿的力气分配,但他下肢没有佩戴任何支具,明显在主动送髋,自发向前。
  虽然无法摆脱一种拖动的虚弱感。
  她心底的小喷泉也在自发涌动。
  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多为截瘫多年的患者,双腿比例失调,再无医学奇迹,只能借助机械每天站立一会,尽可能减缓肌肉萎缩。
  商宇算不幸中的万幸,让人难以放弃希望与幻想。
  没打扰他,元灿霓默默注视,短短三米平地他走得异常缓慢与艰难。
  转身难度太高,商宇只能由康复师搀扶,坐回轮椅,虚脱般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便瞥见与康复室格格不入的元灿霓。
  商宇不由愣怔。
  康复训练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征程,马拉松还有终点,而康复没有。
  家属们多是轻便打扮,方便随时搀扶患者,陪护熬光了精力,大多人木着一张油尽灯枯的脸。
  元灿霓依旧是长裙打扮,婷婷而立,更像去看艺术展走错了地方。
  难怪刚才似有康复师开患者玩笑,叫不要分心看美女。
  元灿霓向他走来,帮他吸走房间其他人的注意力。
  他的康复师魏医生交替看着两人,问:“来看你的?”
  “魏医生您好。”
  元灿霓稍稍颔首,瞥一眼他胸口铭牌,记下名字。
  商宇抬手,实在无法自然够到她的腰肢,只能稍微示意,介绍道:“这是我太太。”
  元灿霓的小喷泉发疯地左摇右晃,几乎更上一层楼。
 
 
第17章 
  魏医生看着比他们大不了几岁,面相随和,笑道:“入院资料上还写的单身,这么快就结婚了,恭喜啊!你太太真漂亮!”
  元灿霓罕见温婉一笑。
  商宇挨她太近,这等身高差要瞥她一眼实在别扭,只能看着魏医生。
  “前几天才领的证。”
  “果然还是太太特别!你都不知道,你先生都不让别人来看他,天天一个人闷着。我说这怎么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是要跟家人多沟通交流。”
  魏医生捏准商宇七寸,开始数落。
  元灿霓皱了皱鼻子,“他就这副脾气。”
  商宇面露不满,不知佯装还是没有伪装,偏身仰视,“我什么脾气。”
  臭。
  元灿霓扭头垂眸,做了一个嘴型。
  “……”
  商宇无声扯了下嘴角。
  她积极挪到双杠的另一端,他刚才的起点,“是不是还要锻炼,我陪你。”
  轮椅没划动,商宇就近抓着双杠,由魏医生辅助提升,表情痛苦而倔强。
  双腿像软泥巴做成,缺乏筋骨,累赘而无力。他几乎拖着它们站直,肌张力过高,腰腹以下战栗,仿佛站上甩脂机。失控后仰时,双脚毫无抓力。
  元灿霓心头那股小喷泉像没电了,柔柔弱弱。
  一番挣扎后,商宇终于勉强控制平衡,不忘调侃她一句:“谁说要从那边开始。”
  是啊,双杠明明有没起点和终点,她竟把自己绕进去。
  不过三米,从哪边开始都一样。
  也许感觉他走得实在艰辛,三米成为漫长的马拉松,无形规划出起点与终点。
  “我在这边等你,过来吧。”
  她心中混乱,嘴硬一句,便沉默不语,不打搅他训练。
  第一次直面站立的他,视线不必再下垂,甚至需要稍稍抬起。
  他应该比18岁时高了一些,肩膀长开,具备成年男人该有的宽厚。
  这才是她想象中重逢时该有的模样。
  而当他颤颤巍巍迈步,一切想象破碎,哥哥成了脊髓损伤的商宇,美好与他无缘,陌生又令人心疼与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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