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霓却根本不在意那些,见他靠近,于是根本不犹豫地撑起身猛地扑进他怀里,甚至不顾及太子就在近旁,她娇颤地伸手环住霍厌的脖颈,声音喃喃地轻言,“夫君,别再打了好不好,他……他什么也没做的,只是照我画了一幅画,夫君带我回家去,好不好……”
“乖,不怕。”
两人额头相抵着,霍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人护在怀里轻声安抚。
觑看着地上神似施霓七分的一卷画像,霍厌面无表情地慑看着萧承胤,而后冷沉开口。
“负了情,愧了心,想寻补偿便自杀去赔命,如此倒显得情真。”
讽言说着,霍厌收回眼,动作轻柔地打横抱起施霓,而后背对着颓迷在地上的萧承胤再次开口,“只凭几分面貌相似,便掠我妻自寻安慰,当真虚伪至极。为了霓霓,今日我刀刃不见血腥,可若有下回……大梁的皇子不止一位,我霍厌拥谁,塬壁的数十万兵将便听谁之命而效忠。”
话落,方才还任由霍厌发泄的萧承胤,忽的从地上挣扎着半撑起身来,他目光微滞,眸底透着被戳破心事的慌张匆乱。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霍厌只冷嗤一声,“淮南纺织厂的头名绣娘程月茹,故去数年,不知芳魂如今是否萦梁,殿下又午夜魇眠,梦到过故人几回?”
话落,萧承胤绷紧的防备情绪瞬间被击得溃散,伤疤被骤然横扒,他如疯魔一般,扑过去抱起地上占血的画像,护在怀里哀嚎不止。
嘴上还在不断地自我暗示着,“世上不可能有两个人会生就这般像的样貌,一定是月儿回来了,一定是……”
霍厌不想与一懦夫继续纠缠,当下抱紧施霓,抬步从萧承胤身侧横迈过去。
出门前,他只淡漠留下最后一句话。
“殿下为母族言氏的尊崇当真牺牲不少,心爱之人被自己的亲舅舅所害,却也能容忍多年,这一点,我真不及你。”
闻言,施霓心头也是一惊,万没想到今日之事还能牵引出太子这般骇闻的过往。
原来她猜的没有错,从一开始太子对自己的莫名示好,到之后无厘头的执意求娶,其实整个过程间,他心头所念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简言之,在太子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影子的替身而已。
思绪外散,她惊诧不已,又想到将军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知这些事,又与言氏家族有什么关系。
这时,霍厌慢慢收紧抱她的力道,换了方才对太子开口时口吻的嘲弄,当下已恢复面对她时独宠的温柔。
“霓霓,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施霓点点头,窝在他怀里,根本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当下的这副模样,于是偷偷掀开将军的前胸衣襟,把自己的脸颊稍微往里埋着躲了躲。
霍厌由她动作,看她躲好,这才迈步出屋。
原地,独留满面狼狈的太子。
他望着霍厌狂妄离开的背影,即便可以叫侍卫将两人拦下,可却丝毫无力出声。
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因为埋藏心底数年的疤痕被剥开,他疼得近乎枉生。
缓慢伸手,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可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只得任随罢了。
紧接,侍卫们纷纷冲进来询问安危,他却根本无暇顾及,被扶起时,眼神也只余空洞。
心想,连月娘的事霍厌都能查到,那舅舅……
嘴角扯了个冷漠的笑意,他知道,言家的尊崇这回是享到头了。
第95章
回了将军府,霍厌面色凝沉带霜,将施霓打横抱着直接奔回了西屋。
一路上,仆妇们见将军衣袍沾血,脚步急匆,纷纷审时度势地低头垂目,避身不敢去探看。
进了西院,将寝屋房门闭严,霍厌托举着把施霓抱放在木凳上,而后抬手抚着她的发,俯过身去低低言道:“霓霓先坐这儿,等下我好不好?”
刚刚经历了东宫骇恐,施霓心间依旧存着怯意,故而当下有些粘他,摇着头不想叫他离开,手臂更是环在他脖颈上满满依赖地收紧。
“要抱……”
“乖,我身上带着别人的血,很脏,一会儿你想怎么贴着我抱都行。”霍厌揉抚着她的发,声音带哄地商量。
施霓点了下头,只好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而后独自坐在原地,看他进了浴房,很快又听到从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冲洗声响。
他速度很快,没叫她等多久便发丝带湿地从浴房里走出来。
施霓应声抬眼,看他此刻外袍褪掉,裸着上半身,身上的血迹已然被清理干净,只余从发间淌下的水流,沿着胸肌精实脉络缓缓纵流到晦深处。
他走近过来,又覆身,体温热气瞬间将她紧环围堵。
而后,听他沙哑着声音言道:“霓霓,热水已经放好了,夫君抱你去浴房洗澡好不好?”
施霓没立刻回,而是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忧心再问,“夫君,阿降现在可安全了嘛。”
霍厌点头,“放心,人接回来,之后会交给小玉照看。”
闻言,施霓这才心安。
阿降和她是一起被迷晕的,可她醒来后却一直不见阿降踪影,想来彼时人定是被困束在东宫的某处角落,待她被救出后,便立即提醒将军再去寻人。
知晓阿降现在已脱离危险,施霓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够落定。
只是当下,心头依旧有惑未解,她不知自己该不该问,犹豫着试探出言。
“夫君,你在东宫说的那些话……”
霍厌摇摇头,显然不想叫她往下深究,只道:“是人都有软肋,太子敢把你劫走,我便不留情地撕扯他的伤口,只是这些无非都是陈年往事,我会处理好,无需霓霓再挂心,相信我好不好?”
施霓乖温地应了声,知晓将军此刻不告知细节,定是还有自己的另外打算。
朝堂之上的变势,她看不懂,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给将军平添阻乱。
思及此,她冲霍厌笑笑言道:“我信夫君的。”
霍厌落吻在她额头,上前意欲拥搂,同时开口问说:“那,现在去浴房?”
既知了阿降无事,施霓心里便没了挂心,于是点点头,十分配合地伸手环上霍厌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
浴房温热,她身上的鹅黄蜀锦罗裙被他熟稔剥除干净。
浸身泡进浴桶里,她以为将军所说的帮自己洗,只是从后擦擦身而已,却没有想到他也直接迈腿进来,入水拥在她身后,把她腰身箍得很紧。
“夫君?”
背脊贴着他胸口的炽热,施霓不忍心悸,手脚无措又匆乱。
她带羞喃喃又问:“夫君不是刚刚才洗过的嘛。”
“嗯,想抱抱你。”他声音哑得蛊人,说完复又收力,将怀里的娇人拥得再紧了几分。
施霓隐隐察觉,将军这样大概是想叫自己除去心头先前的惧怯,在他这里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感。
而这样的小心贴护,施霓根本拒绝不了,不由慢慢垂下头去,红着脸继续小心擦身,任他着眼凝盯。
心想着,幸好眼下自己是背对着他的,不然在他面前裸身沐洗,她如何能做到这般镇定自若。
伸手擦不到后面,施霓微窘,往常都是阿降或小玉在旁伺候她浴洗,且她们两个照顾周到,每次都不必她说什么,便机灵地帮她擦拭好背身。
可眼下……
几分无奈,施霓只好迟豫开口向将军求援。
“劳烦夫君,能不能帮我擦下背?”
说着,她伸手将半湿的棉巾递了过去,肌肤害羞地映出层浅淡的樱粉色。
看得人几欲乱眼。
只是霍厌并未接过,还故意冲她敏感的后脖颈吹了口气,之后趁其不备猛地向前拥靠,双手同时摁压在她的两边肩头。
他倾身阖目,慢慢而又深情地吻上她美人如仙的一双蝴蝶骨。
而施霓瞬间被痒得受不了,娇嗔溢出声来,同时连带身子都跟着发颤,想躲,却被缚在他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还没擦洗,不,不干净的。”叫他擦洗,不是亲啊!
霍厌却缱绻出声,话语万分的珍视:“你最干净。”
话落,左边的光皙蝴蝶之翼上,已然被迫绽出一朵色彩明鲜的玫红吻印,霍厌半阖着目细细睨赏,而后再次拥贴向前,像是要身体力行,送给她成片的玫瑰花园。
半个时辰后,施霓面色潮红着被霍厌抱着从浴房走了出来,她用棉巾将身子裹好,可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却满是难遮的红色印痕。
太多了,手臂上能显出来的不过边角,她棉巾裹身藏着的,才属真正骇人。
进了寝屋,绕过挂屏,霍厌没有立刻抱她上榻,反而是径直走向了另旁的长方木桌。
站定后,他把她稳稳抱上去,又转身从后面的书架木柜上层,拿来崭新未启的颜墨和纸笔。
见状,施霓不解,眼神茫然来不及反应,霍厌却已经开始动手扯动她身上的棉巾。
直至唯一的遮蔽褪落到胸口位置,他满意收手,又将桌上的杂物清理。
他贴抱着她,强势地缓缓往后压覆。
紧接,背部全部裸出,她一声夫君还没来得及喊出,便觉出一丝刺感凉意。
她下意识扭头,就看霍厌正执笔沾颜,于她肌肤之上落下浅淡的赭红一笔。
她皮肤本就雪白得几近透亮,眼下红色墨水一落身,当真成就了红梅绽雪的一番美妙意境来。
有点不适,在身上涂画到底太过私靡,施霓脸色红着,实在不忍羞耻地伸手攥紧霍厌的衣襟。
她轻唤央求:“夫君,别了……”
“霓霓,往后忆起今日,我不想叫你记得太子对你做过的恶心事,答应我,只记得现在好不好?”
他吻咬着施霓的肩头,动作小心,语气更是无比得轻柔。
施霓就这样迷失在他的温蛊中,感知着他掌心的热,继而意乱情迷地点了下头。
“好……”她声音羞得几乎细若蚊声。
笔墨再落,描绘着红梅的鲜蕊,笔锋曲沿向上,成就了整朵花的萱妍朝蓬。
待背脊的簌雪落梅画成,将军持笔复又向前,很快,她裹身的唯一棉巾掉落在腰际一侧,终于,她整个人到底是不遗一处地尽致展现在他眼前。
施霓呼吸渐重,手指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当下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凝滞。
“霓霓乖,还差最后一枝,画便成了。”
笔尖从上往下滑,试探的,轻柔的。
施霓轻颤,还在一派天真地问道:“把,把它画在背上不行嘛?”
霍厌手腕微顿,落吻在她锁骨之上细细地吮,直至餍足以后才道:“红梅枝繁,花叶绽得盛,霓霓的背上已经画不下了。”
原来是这样。
闻言,施霓艰难忍羞,怀着习惯性对将军的信任,对他当下的这番话并不生疑。
她抿了抿唇,还在软声软气地和他商量,“那夫君快些画,有点冷。”
“好。”
他答应了,可执笔实操起来却像是完全忘了这话。
才刚落笔几处,便要歇一歇地扑抱着她好好亲一会儿,期间小心摆弄她身,生怕会蹭毁雪肤上刚画好的红梅枝瓣。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施霓浑身都仿佛被烧起来,将军的确是换了一种方式叫她丝毫不觉得冷了。
她最初真的以为,将军就算起了动笔的架势,也不过草草几下便完事,却没想到他带茧擅舞刀弄枪的一双手,竟当真有些实际画技。
吻一处,他便要落一笔的彩墨。
最后伏首于峰捧嘬,无限神往,之后笔尖再落时,施霓已然溢声不止,难承得神思都散了。
雪梅成簇,真伪难分,而其中盛绽最红的那一朵,在将军手下受他攫取,又受反复疼怜不止。
今日,太子为她临了画像,而将军却要自己……以身做他的画纸。
最后,施霓彻底瘫软在将军宽厚的胸膛间,半分力气不存地只听他沉哑启齿。
“乖霓霓,下次我们用可食的粉彩去涂抹,免得再去洗。”
施霓没懂,无力地贴在他怀,颤睫着问:“墨粉还有可食的?”
“自然有这好物。”霍厌笑着抬指,轻轻去蹭她的鼻尖,而后又补了句,“若可食,夫君一点不余地吃吻掉,好不好?”
闻言,施霓明显愣了下,而后克忍不住地去设想了下那般靡靡画面,一时只觉羞耻难当。
她目光躲闪,轻轻地摇头,推拒却是坚决,“不要,方才吃过了,之后再不许了!”
“焚琴煮鹤,是为不雅,为夫作画赏花却口食,的确也成了俗。”
“……”
他这拐弯抹角的戏弄之话,施霓听完是足足反应了好一会,才终于意会出他的言下之意。
这样的荤语她哪能接承得住,于是慌着伸手去捂霍厌的嘴。
开口恼着嗔怨,“夫君又欺负人!”
“嗯,今日我欺负了你,无论是好是坏,霓霓只能记得我。”
施霓看着他忽的认真的神色,很快领悟出将军的言下指代,于是垂目点点头,小声地回说。
“好,我会只记得夫君。”
在东宫遗下的那幅美人像,被将军交代手下坚决烧毁,故而今日有她加成的唯一一幅成品画作——在她身上,为他落墨执笔。
他的闯入,把她晦暗的至怖梦魇,变成了一场被光亮环簇的美梦。
感谢他,好爱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