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煞——风里话
风里话  发于:2022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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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脑中一转,有些领悟过来。这是在说同他一道作证的人都死了?还是再挑拨关系?
  他一时来不及多想,只往城外逃命而去。
  至此,萧晏的暗子则一路跟踪。
  二十六,二十七,接连过去。
  距离慕小小行刑越来越近,仅剩三日,尚无结果。
  而洛阳城中关于叶照的流言也越来越多,日益渐盛。
  因着慕小小当日在大理寺亲口承认出身勾栏,如此自然也联系在叶照身上。更有人将去
  岁楚王妃生辰宴上荀茂之事再度拿处来谈论。话头已然颠倒,成了叶照专门引诱之。
  更是遗憾,矜贵无双的秦王殿下被折在如此女子手中。
  而高门间论的更多的,还是天子和秦王的关系,据闻数日前勤政殿争执之后,陛下再未宣其入宫,秦王亦不曾前往请安。天家父子的关系因一个女子降到冰点。
  叶照从被暗里蔑视出身低贱,到如今明晃晃就有人直说她是妖女祸水。
  再联想她那张脸,可不就是标准的祸国殃民吗?
  叶照身在府中,这些话自然传不到她耳中。但萧晏的属臣,府中的侍者,多少有为萧晏抱不平深感不值的。
  如此,总有那么一两句话瓣落在叶照耳中。
  她听话不去理会,只一心养好身子,然到底心中歉疚,却也不知从何入手。
  这日已是八月二十八,晌午时分依旧没有暗子的消息。
  却意外迎来一尊大佛。
  竟是皇后凤驾入了秦王府。
  萧晏自领叶照接驾。
  皇后一改往日慈和,纵是萧晏近身扶过,亦是嫌弃地推开他,搭了叶照的手上座。

  “母后亲来,不知所谓何事?”萧晏侍奉在侧。
  皇后睨他一眼,“本宫是白养你了,怎么,你同陛下父子闹别扭,便是后宫的安也不请了?”
  萧晏闻言,一颗心放下,又提起。
  皇后最是厌烦晨昏定省,自不会为这同她计较。
  那又是为何而来?
  皇后也不看他,只执着叶照的手道,“原也不该本宫来。凤驾临他府邸请他,也不怕折煞了他!”
  “母亲何事请儿臣!”
  “本宫只与你王妃说话。”皇后看也不想看他,终又忍不住看向他,“你给本宫坐下,人高马大地晃在眼前,委实烦人。”
  萧晏从命坐下。
  皇后轻叹了一声,“七郎啊,你同你父皇这般僵着不是办法。阿照是实心的孩子,母后也不忌讳直言了。”
  “你这般僵着,你总是吃不了亏。然受伤害的便是阿照,还有你母妃。”
  “母妃怎么了?”萧晏蹙眉。
  “你还好意思问你母妃怎么了?但凡她起得来身,今日便该是她来劝。”皇后顿了顿,见萧晏转瞬变化的脸色,安抚道,“眼下无碍了,左右是心焦气急,养养便好。”
  萧晏合了合眼道,“母后,再撑两日,等皇兄王妃的案子了了,儿臣自会入宫同父皇请罪。”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你们还想着翻案。自也是应当的。”皇后看了眼叶照,又看萧晏,“但是你想过吗,七郎,要是翻不来案,你这处又闹成这般,你要阿照如何自处?如何随你在洛阳高门、在皇室立足?”
  “母后!”叶照接上话头,“有什么是阿照可以做的吗?还望母后明示,但凡阿照可做,定九死其尤不悔!”
  “好孩子!”皇后拍着她手背,望了眼萧晏,笑道,“哪便是九死这般严重。他同陛下闹得厉害,但总没有父让子,君让臣的,要他退一退,搭个梯子给陛下踩。”
  “那、妾身去成吗?”叶照亦望向萧晏,“殿下这般前往,可别火上浇油!”
  皇后轻哼了一声。
  萧晏没反应。
  “萧清泽!”皇后厉声,“你王妃都比你懂事!”
  “那……母后可得护着阿照。”
  “你呀――”皇后摘了护甲,直戳了萧晏一脑门子。
  叶照更衣理妆,还带上了小叶子,随皇后凤驾入了宫。
  萧晏虽有片刻的不放心,然看着皇后再侧,未几便也安下了心。
  确实,眼下洛阳风声对阿照极为不利。若这次得了搭好了梯子,或许父皇能有所转圜。不到迫不得已,他亦不想将局面推得太难看。
  日影偏转,很快太阳便从东头换到了西头。
  暮色降临的时候,暗子回话,竟是有了苗头。
  原是李素在离开洛阳城后,七拐八拐又回了洛阳城中,入得是荀江祖宅。
  荀江。
  又绕回了了,不正是楚王生母的母族吗?
  彼时,秦王府中,萧D亦在,道,“确定吗?”
  暗子道,“湘王殿下放心,他那件衣衫上有磷光粉,余热显光,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此,兄弟二人稍稍安心。便是无法推翻慕小小的证据链,但有此一人同楚王府扯上了关系,这潭水便可以搅混了。
  至少,可以延缓行刑的时间。
  两人正值举杯同饮,叶照带着孩子回了府。
  闻此事,自然同乐。
  只道,要备了吃食,去探望阿姐。
  只是她到底身子还未好透,半日宫中应付,稍站了一回便头眼发昏。
  萧D道,我左右要去的,将你的心意带去便是。
  话毕,回了自个府邸。
  送走萧D后,苏合过来叶照把脉,道是无碍,多多休整便是。
  小叶子如今对萧晏虽还不甚热情,但话多了些。起码萧晏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叶照在旁边,一盏药膳用完,她便正好将半日事宜说完。
  萧晏道,“你会做饭?父皇没嫌你吧?”
  叶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会做,也不敢,多来是膳房做好了,我送过去的,接了个跑腿的活,却占了这么大的光。”
  “但是我瞧着,陛下听高兴的。”
  萧晏捏了捏她面庞,“辛苦你了。”
  “孩子还在……”叶照低眉拂开他。
  小叶子转身轻哼了声。
  烛光晏晏,难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展开笑意。
  却不过片刻,廖掌事匆匆来禀,道是宫里来人,传王妃入宫。
  “何人?”萧晏蹙眉起身,“王妃不是才回来吗?”
  两人往前厅正门走去。
  却见的府门前禁军围守,火把高举。
  领头的是禁卫军首领程鹏。
  “什么情况?”萧晏直问程鹏,这是从他手中长起来的人,算的亲厚。
  程鹏一脸忧色,近身低言道,“帝后出事了,如今都昏迷着。太医道乃膳食不洁所致,故而今日两膳过手之人都要询查,只得请王妃走一趟了。”
  “如今宫中何人掌事?”萧晏问。
  程鹏道,“臣接的是荀昭仪的令。”
  荀昭仪,萧昶的生母。
  萧晏点了点头,“稍后片刻,本王与你们同往。”
  他回身同钟如航交代了一番,又拿了件披风给叶照披上。
  遂牵着她,一道入了宫城。
 
 
第47章 、晋江首发
  帝后昏迷, 即从膳食入了手,太医口中的“不洁”二字,便是另一种意思了。
  若无秦王妃参与, 或许便直言中毒所致。
  然换言之, 若无秦王妃参与,帝后大抵也不会昏迷。
  马车内,萧晏让叶照将今日入宫事宜重新讲述了一遍。
  听来亦是极为简单的过程。
  申时正随凤驾入宫,申时二刻去了昭仁殿看望贤妃, 申时四刻于勤政殿向陛下请安,申时七刻入皇后昭阳殿,至此一直陪皇后闲话、赏花。酉时正随昭阳殿小厨房一起预备膳食, 酉时三刻陛下入殿, 便开晚膳。
  萧晏问,“你可碰过那些膳食?”
  叶照摇头,“妾身便只接了传菜的活。”
  “昭阳殿小厨房到东暖阁用膳的偏殿这段送膳的路,便只有你一人吗?”
  “只妾身一人, 进了暖阁方再传给殿里的宫人。”叶照想了想,“殿下可是怀疑妾身被诬陷下毒谋害帝后?但膳食入殿后,还会再验一次毒的。且妾身和小叶子, 亦是同用膳食!”
  提到小叶子, 叶照本就冰凉的手,指尖更是颤得厉害,“小叶子她……”
  “放心,小叶子我已经让钟如航送去皇兄处。”萧晏拢着叶照的手, 搓揉她指腹。
  还要想说些什么, 马车已经停下, 承天门到了。
  “阿照, 看着我!”萧晏扶正叶照面庞,双手握在她肩头,温声道,“你记住,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亦不管何人说何话,你既没做,便是没做。断不可像阿姐一样,担下无妄的罪责,如此只会被动。宫廷之中,计谋之内,最厉不过攻心二字。你守着本心,便是最牢固一道护墙。旁的留给我。”
  叶照抬眸看萧晏。
  “阿照,你已不是霍靖的暗子,但凡遇险便想着一死保全主人。”萧晏正色道,“你是我妻子,你可以期待,你的郎君会护好你。”
  “听到没,小叶子还等着我们回去!”
  “我听你的。”掀帘的一刻,叶照冲萧晏笑了笑,“那殿下抱一抱妾身。”
  萧晏亦笑,抱她下马车。
  禁卫军熄了火把,前段换了宫人提着羊角灯将人带往昭阳殿,萧晏和叶照走在宫人中间,身后是齐整整的六十羽林卫。
  羽林卫十二编一队,此刻五队羽林卫。
  说是来保护秦王夫妇,大抵没人相信。
  不过是,谁都知晓,秦王妃江湖出身,一身功夫冠绝天下。
  行径御花园,先过景阳殿。
  景阳殿是淑妃的寝宫。
  在禁军前往秦王府传令的时候,荀昭仪下令封锁消息,以防人心动乱,除了五品以上妃嫔入昭阳殿侍疾,其余都守在各自殿中。。
  而自秦王同陛下吵了一驾后,近数日来确乃一直由荀昭仪伴驾,很合帝心。加之合宫之中,皇后不理事,贤妃病着,淑妃闭宫不出,再想一想多年来一直同秦王相争的荀昭仪亲子楚王殿下,各宫便也瞧出几分风向,这荀昭仪大有协理六宫之态。故而,这一道令下来,或留或去的,都按着她的指令。
  唯有这处景阳殿里的淑妃,只在自个殿中候着太医的消息。
  一来,她不信当今帝后这般无能,中宵小奸计。
  二来,她一个正一品淑妃如何会听得三品昭仪的话语。
  直到此刻,见到秦王夫妇被这般阵仗请入宫来,原在练字静心的淑妃方才搁了笔,唤人更衣理妆。
  侍女道,“娘娘不是说静观其变的吗?”
  淑妃见门口走过的为数不少的羽林卫,远山眉微蹙,“已经在变了。”
  从湘王妃到秦王妃,这摆明对付的是同一个目标。所以从霍亭安到帝后,这宫里宫外织起来的或许是同一张网。
  *
  萧晏和叶照踏入昭阳殿时,偏殿之中,荀昭仪正坐在上首,两侧坐着宫嫔,左上首贤妃亦在。
  而殿堂中央跪着十数宫人,殿外亦跪着十数人。
  “七郎!”贤妃见萧晏他们过来,只匆忙撑起身,“且先去看看陛下和皇后。”
  “是,儿臣这便去。”萧晏扶过贤妃,“母妃且宽心,不会有事的。”
  贤妃点点头,只是扫过叶照时,满眼皆是不安。
  叶照这一日来回折腾,本就体力不济,幸得回府用了一盏药膳吊着,此刻尚有精神,只攒出一点笑意,安抚贤妃。
  贤妃看她一眼,且叹且惜,只招手让她伴在身侧。
  “秦王殿下来了。”荀昭仪见状,含笑开口,“这深夜后宫之中,满座妃嫔妇人,殿下深夜来此,怕是不合适。”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今陛下同皇后有恙,无论为臣还是为子,本王理当探望之。”萧晏尚且恭谨。
  转瞬又道,“如何不见五皇兄,难不成荀昭仪只顾宫规,丝毫不念这父子天伦之情吗?父皇若晓得了,怕是会寒心!”
  荀昭仪便不是伶俐之人,才想反驳却被萧晏气势一压,只讪讪闭了口。
  萧晏也不同她多言,只转身欲入内室。不想才抬步,太医院的两位院正便擦着额头汗珠,躬身出来。
  “父皇如何了?”萧晏问。
  两人对视一眼,张院正道,“陛下和皇后,当不是食物不洁所致,乃……食物中毒了。”
  这话落下,殿中自是一阵惊呼。
  萧晏虽早已料到,然还是看了眼叶照。
  叶照立在贤妃身畔,露出袖沿的手握紧了贤妃肩膀,尤似宫门外萧晏握她那般,如此方抬头,接上他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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