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
迟妄往后靠在沙发背上,语气淡淡:“是你该急,你的‘底牌’压根没想进PDS。”
“这不是问题!”费耿拍了拍胸脯,“我这辈子还没被人拒绝过好吧,我出马,那必定是手到擒来。”
“丑话说前头。”
迟妄说,“我不同意她进一队。”
“?”
费耿不理解,抬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啊?如果谭子应真要走,她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
“不。”
迟妄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没职业经验,也没受过系统的训练,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八章
下午直播时,桑榆有些心绪不宁。
倒不是在懊恼拒绝了PDS战队邀请的事情,她确实没想法进PDS打比赛。
因为她想去的战队从来只有一个。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捱过哥哥这一关呢……
桑榆皱起眉,脑子里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
要不她去整个容?
这个想法一出,桑榆马上便否定了。
她抿起唇角,看见屏幕的山坡上出现一个人影,迅速开镜打倒了对方。
等靠近些,桑榆才换了把枪补死他。
此时这局的存活人数只剩下了十一个。
桑榆往后靠了靠,纤细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搭在键盘上,眼底没什么情绪。
稍稍把注意力移到了游戏上。
五分钟后,电脑屏幕上再次显示出那熟悉的八个大字。
桑榆的眼神顿了顿,眨了下眼,然后才慢吞吞地退回大厅。
没急着开下一把,她在游戏大厅呆了好几分钟,直到弹幕里有人忍不住吐槽起来。
【这主播是真能歇啊,有够随心所欲的。】
【可不,想休息就休息,也不在乎节目效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让她火起来的那番话说不定她只是说了自己认为的实话,并不是蹭热度想火。】
【确实,她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凡是有人夸赞,那必定有人出来回怼,这样之类的弹幕连着刷出来十几条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咋,还黑出感情来了?】
【你们吹牛逼的技术也是跟着主播学的吗?】
【我就想知道一个鱼塘局你们是怎么看出她技术厉害的?】
【用眼看的,不像你们张嘴就杠,活体ETC转世吧?】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给你们酸的。】
【笑死,我羡慕一个打鱼塘局的女主播干什么?】
【楼上的,你特意强调性别是自卑吗?】
【普信男呗,自己玩得菜还瞧不起女生。】
眼看着直播间的人分两波开始吵架,桑榆眉头紧蹙,冷声打断了他们。
“别吵架。”
她抿了下唇,又生硬地补充,“再吵直接禁言。”
然而这番阻止的话仅仅只是让弹幕停滞了几秒,接着那些挑事的人便更汹涌地嘲讽起来。
桑榆看得眼睛疼。
干脆也不管了,直接关闭直播助手,放任他们去吵。
播到傍晚六点,桑榆才下播去吃晚饭。
明天周一有早课,她晚上没直播,也不打算熬夜看总决赛直播。
明天是总决赛的最后一天,开始的前两个小时引发了网友们激烈的讨论。
大部分还是在支持鼓励rk战队的。
毕竟是代表PCL出战的。
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夺冠,力压他国。
睡觉前,桑榆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了哥哥的微信。
孟川澜的头像是一个动漫男头。
他们两人的交流还停留在上次她发过去的道歉表情上。
桑榆视线往上,盯着那个‘对不起’的小熊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慢吞吞地打了加油这两个字过去。
等了会,没等到哥哥的回信,她便息屏睡觉了。
第二天桑榆上完课,总决赛已经打完了。
结果出乎意料,rk输给了韩国战队ZK,排名第二。
网上铺天盖地在议论着这件事。
桑榆瞥了几眼,正打算去看回放,一个陌生电话却打了进来。
她皱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谁知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过来。
桑榆看着那串有点眼熟的电话号码,还是接了起来。
刚接通,对方就直接切入重点,率先开口了。
“你好,我是PDS俱乐部PUBG分部的教练费耿,关于我们战队……”
“没有想法。”
桑榆打断了他,没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径直说道。
“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我知道,但……”
对方还想说什么,但桑榆却没有耐心听下去,说了声再见便火速挂断了电话。
她点开重播,花了几十分钟看完最后一局比赛。
那局比赛里,rk说不上发挥失误。
相反是ZK跳伞的点选得太好了,地形、天命圈以及ZK那把拿了不少人头。
最终导致rk积分没追上去,惜败。
确实很可惜。
桑榆看着领奖台上脸上洋溢着笑容的ZK战队,心情也低落下来。
毕竟rk离冠军很近了。
而谁来参加比赛是想惜败,错失冠军拿个第二回 家的呢。
桑榆唇角紧抿,在采访ZK的视频里待了好久,才划出去找rk战队的。
rk的四个人是分开接受采访的。
队长路沉和孟川澜两人一起,先接受采访的是孟川澜。
但他刚输了比赛心情不是很好,眉头紧蹙,一直没松开过。
随便回答了几个问题,就把话题抛给了路沉。
相比哥哥,路沉的反应倒是平淡许多。
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耐心且认真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作为rk的队长,请问路沉你对最后那局比赛是怎么看的?你觉得是运气不好还是rk整体实力的原因呢?”
对方的问题犀利,好不留情面。
镜头前的路沉颔首思考了几秒,这才笑着答:
“可能都有吧,但我并不认为没拿冠军就是一个实力不强的战队,能上场比赛就已经是赢家了,不过还是希望下一届冠军能来自PCL。”
“我们都知道路队你今年也24了,这次遗憾错失冠军,那之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闻言,旁边的孟川澜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路沉。
“怎么打算?”
路沉笑了笑,他挑了挑眉,像是半开玩笑又好像十分认真地在回答。
“可能退役去好好玩一把?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退役这两个字一出,桑榆不由得怔了怔。
之后采访的问题,桑榆都没心思听下去了,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路沉会退役的事情。
现实挺残酷的。
她跟路沉年纪相差摆在那,有六岁,也许像初中那样并肩作战的机会……
根本就没有了。
桑榆的手指有些僵硬,她愣了大半刻。
然后突然起身,下载了微博去找rk战队的官博。
往下翻了好几页,才看见那条招募青训生的微博,是张图片,上面写了要求。
桑榆一行行往下扫,发现自己有一条没有满足。
她的心瞬间一空。
似乎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来。
桑榆说不清这份感情到底算什么。
但从那个午后开始,她便无比期盼能跟c同台。
成为战友,然后并肩作战。
这是件很酷的事情。
至少对桑榆而言是这样。
从小到大,她很少对某一件事感兴趣。
可能是做什么都太得心应手,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除了与人沟通,与人交际。
桑榆不擅长。
也不愿意主动跟别人交流。
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自己一个人独处。
刚开始家里人都认为桑榆只是性格内向了点。
直到她小学奶奶去世时。
所有人在葬礼上都很悲伤难过,只有桑榆站在一旁,小脸面无表情的。
这件事后,家里的亲戚怀疑她可能有自闭症或者情感缺失症,让爸爸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
后来也真的去了,不过检查出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身边的亲戚却越发觉得桑榆性格奇怪,声称她肯定有情感淡漠症。
这其中的细节,桑榆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那之后,除了哥哥,家里的其他小孩就都不太愿意跟她说话了。
再后来,便是桑榆初一被全班孤立的事情了。
先是桑榆跟班上一个女生闹了矛盾,然后那个女生表情受伤地跟很多人倾诉了这件事。
大概是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太傲慢清冷了,班上的人都相信了。
他们都开始有意无意的远离桑榆,发展到后来,就升级到了肢体上的。
桑榆记得,当时爸爸妈妈找去学校时,老师的原话是:
“我也只是个班主任,同学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是我主导不了的,有没有可能是桑榆自身性格有缺陷才导致的呢?要不你们先带她去看下心理医生?”
那时,妈妈跟她的班主任大吵了一架。
闹得挺难堪的。
于是桑榆接着转学的时间休学在家了。
在这件事上,桑榆的爸爸妈妈担心过她,也劝说过。
他们说大家都是有朋友的。
她也可以试着去跟别人相处、交朋友。
从前,桑榆也为这个方面苦恼过。
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性格有问题。
是他们所说的什么情感淡漠症。
直到那个人在游戏里一把把介绍枪械时,告诉她——
“游戏里每把枪都不一样,它们都有自己的特性,人也是。”
c说:“没有谁规定每个人都得一模一样不是么?”
c还说:“世界繁杂,不要轻易被定义。”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桑榆的思绪,她眼睫颤了颤,愣了一会,才抬眼往消息栏看去。
是新收到的一封邮件。
估计是来自PDS战队的教练。
桑榆紧抿着唇,耐下性子点了进去。
这封邮件确实来自PDS的教练,但是长长地写了有一篇小作文。
其中用词尊敬,语气诚恳。
整篇都在劝说着桑榆加入PDS战队,以及她多有天赋、潜力无穷,能带领PCL走向世界。
这些话,桑榆都没放在心上,只当对方在夸大其词。
唯独最后那句:
【如果你能来PDS接受系统的训练,以后一定能比rk的狙击手路沉还要强,世界第一狙击手都不在话下。】
桑榆的视线落在路沉那两个字上,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最后给对方回了封邮件。
发过去的邮件只有五个字:
【我想进一队。】
第九章
对方似乎一直守在手机前。
邮件发过去没多久,桑榆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可以,你的实力直接一队替补没问题。】
看到这句话,桑榆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抬手打字。
【我的意思是首发。】
这封邮件发过去后,对方好几分钟都没给答复,约莫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手机才再次震动了一下。
【那我们可能需要考虑考虑。】
这个回答在桑榆的意料之中。
毕竟PDS是个很大的俱乐部,而绝地求生分部还由迟妄带队,虽说队内的支援手和狙击手年轻了些,但潜力也是无限的。
她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嚷嚷着要进一队首发,就算是其他的二三线小战队都不会同意。
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桑榆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按道理来说,一般再有天赋的选手也很少直接进一队的。
先是要经过试训,根据期间的表现俱乐部再决定要不要把人留下,然后才是正式签合同,成为职业选手。
但桑榆没有时间从底层开始了。
如果不是签约rk,她得在春季赛开始前进入PDS的一队。
这样才有机会在赛场上和路沉有交集。
就是不知道路沉采访时说的退役是不是真的……
桑榆抿了抿唇,没再多想,给对方回复了句嗯,便退出了邮箱。
连着好几天,PDS那边始终都没再联系她。
桑榆倒也不急,耐着性子等。
她前天给哥哥发了条短信,想约他出来吃饭。
但他们战队要赛后复盘,所以被拒绝了。
这会遇上下午没课,桑榆便再次主动联系了孟川澜,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桑榆也就没再继续打过去。
她独自回到出租屋,在训练场练了两个小时枪,开了一把游戏。
游戏结束吃到鸡的那一瞬间,孟川澜的电话也回过来了,桑榆率先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