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不似桂酒
不似桂酒  发于:2022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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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家贵女万里挑一,品行相貌无一不佳,年方十七,便这么去了。
  太子平庸,皇帝早有废太子的心思,只因愧対江皇后,又是嫡长子,无大错轻易不可废。
  满宫里人人脸上皆愁云。
  岳金銮看岳贵妃每天头疼,亲自在小厨房炖了几天补汤,岳贵妃喝完脸色好多了。
  她虽然女红一般,但厨艺还不错,上辈子十根手指头可没白烫。
  秦恕来找她,恰好遇上太子身边的太监蒋闲在与岳金銮道谢。
  蒋闲走了之后,岳金銮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往锅里丢□□,然后撒上葱姜蒜,盖上锅盖,继续忙碌另一锅为岳贵妃炖的八珍补汤。
  秦恕给她搭了把手,“怎么往锅里放□□?”
  岳金銮这才想起要围围裙,“炖了吃呗。”
  秦恕帮她把围裙穿好,在她腰后打了个秀气的结,“刚才蒋闲来过,太子找你有事?”
  “嗯。”岳金銮提到太子,神情平静的仿佛提到一个死人,“太子眼馋我给姑母炖的汤,也想尝尝,说自己最近压力太大,老是梦魇梦见萧文玉,需要压压惊。”
  上辈子喂到他嘴边他也不肯喝,这会却上赶着要喝。
  真有意思。
  秦恕指尖一紧,打好的结突然松了,“你答应了?”
  岳金銮低头看看围裙,好好的带子怎么松了,“我答应了,锅里那只□□就是给他炖的,哎——你怎么拆我围裙?”
  秦恕一把将她围裙扯下,把她拎出小厨房,“为什么要答应给他炖汤?”
  岳金銮:“锅里的是□□……”
  秦恕:“为什么要答应?”
  岳金銮:“你吃醋了?”
  秦恕低头盯着她,眉睫冷的似能掉下雪花来,“去把□□扔了,他不许吃,他连□□都不配吃。”
  岳金銮忍不住笑,“就因为是我炖的?”
  秦恕一字一句道:“就因为是你炖的。”
  素来寡淡矜冷的人,少有流露的一丝叛逆孩子气都分外可爱,岳金銮心软的不行,扑上去亲亲他的下巴,“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也不想给他炖□□,我就是想着他太坏了,想往汤里多放点盐巴恶心他,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不配!”
  秦恕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却还冷着脸,别过头,静静的不看她。
  岳金銮赶紧从小厨房端来牛骨汤,“你看,这是我给你炖的,可香了!”
  雪白的牛骨汤香气浓郁,骨肉酥烂,一看就是花了大把心思时间熬制的,和锅里那只清水随便煮的□□一点也不一样!
  秦恕接过汤,握住她泛红指尖,“不怕烫?”
  岳金銮这才发现手指红了,她随手往耳垂上一捏,“没事,习惯了。”
  上辈子手指磨出茧子也没这么娇气。
  但她其实怕疼。
  秦恕看了她好一会,一口气喝光了汤,“好喝。”
  “好喝就行。”岳金銮眉飞色舞,“我厨艺可好了,一般人喝不着呢!”
  秦恕道:“上一世我一口没喝上。”
  岳金銮:……
  她可以解释!
  秦恕又道:“这一世喝过一次就够了,下回不做了,伤手。”
  他展平她的手指,实则烫的并不厉害,但他眉尖蹙的很紧,“有过一次,有了念想就好。”
  一顿,又压沉语调道:“也不许偷偷给别人做。”
  ·
  一盆盐巴炖□□送进东宫。
  岳金銮委托秦蓁去送的,秦蓁大摇大摆走进东宫,直奔主殿。
  “大皇兄,阿柿让我给你送汤!”
  四岁的秦蓁奶声奶气,太子想抱她,被秦蓁拒绝了。
  太子东看西看没看见岳金銮,便问:“阿柿怎么没亲自来?”
  秦蓁道:“阿柿为了给你炖汤,手都烫坏了,正在休养。”
  太子好生感动,“还是阿柿妹妹待我最好,我早就知道她対我非同寻常,许是対我有意,只怪我未能早些开口向她提亲……”
  秦蓁冷漠打断,“住口吧大皇兄,让三皇兄听见,你活不过今晚。”
  太子:“……别告诉你三皇兄。”
  太子一脸深情的打开食盒盖子,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虽无正妃,但东宫侍妾不少,侍妾们没少给他炖汤,但家花炖的汤怎么有野花香,何况这野花长相美艳、身世高贵,是最适宜当太子妃的人选,只可惜已经是别人家的妻子了。
  但还愿意给他炖汤,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太子一边可惜,一边対着盘子里硕大的墨绿色□□愣住。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丑陋的东西躺在一盆开水里,乳白的汤底、香碎的葱花,还有党参淮山都上哪儿去了???
  太子:“这是补汤?”
  秦蓁:“大补,你尝尝。”
  太子:“这能吃?”
  “吃了不就知道了?”
  秦蓁啃着柿子轻描淡写说着,仿佛汤里炖的不是□□是仙鹤。
  太子被劝退了,委婉推拒道:“不,我还是不喝了,我不太饿……”
  秦蓁眼泪汪汪,呼哧呼哧吸着鼻子,“是你让阿柿给你炖汤,炖了你又不喝了,阿柿为了你手都烫坏了,你是不是人,你在耍她吗,我要去告诉父皇,为阿柿做主!”
  她起身要走,太子头疼,“皇妹留步!”
  秦蓁平日是小仙女,真闹起来可和岳金銮没差,颇有几分二代岳金銮的作风。
  为了一盆汤闹到皇帝面前,不至于。近来朝堂上参他的折子够多,皇帝已然焦头烂额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太子疯了才上赶着再去找骂。
  “一盆汤罢了,喝就喝了。”太子打起勇气,用勺子舀了一小口。
  一刹那,一股绝望的咸臭气如同开刃之剑,直冲天灵盖而去,径直把他的脑仁劈开两半,把他三魂七魄从身体里连根拔起,毁天灭地势不可挡。
  太子手轻抖,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确认尚在人世,却再也没有勇气尝第二口。
  他唇色惨白,指着□□汤道:“岳金銮……想害我?”
  秦蓁平静道:“你不是也没死吗?”
  太子愤怒地将汤打翻,“她怎么敢!”
  秦蓁轻蔑一笑,“这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太子:“你是不是跟岳金銮过久了,说话风格和她一模一样?”
  秦蓁天真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配吗?”
  太子无能狂怒。
  秦蓁骂完人便跑,快快乐乐溜出东宫,一头扎进门外等着的秦恕怀里。
  秦恕为她梳梳蓬松额发,“骂过他了?”
  秦蓁:“骂过了!”
  秦恕:“骂的开心吗?”
  秦蓁:“开心!”
  秦恕抱着她去御花园,“三哥哥带你去放风筝。”
  “好!”秦蓁想了想,趴在秦恕耳边问,“三皇兄,你真的往□□汤里放酸鲱鱼了?”
  秦恕淡淡道:“放了,瞒着你阿柿姐姐放的,怎么了?”
  秦蓁突然有点可怜太子,“没什么。”她摇头,“就是真的有点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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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秦恕:我离往汤里放刀子就差那么一点
 
 
第57章 
  皇帝寿辰在年关前夕, 几月前萧文玉一事过后,宫里再没有过喜事,人人脸上全无笑颜, 只有太子在为“镇压”了萧文玉的魂灵而沾沾得意。
  太后做主,今年的千秋节虽不是整寿, 但也要大办一回镇镇邪祟, 祛祛晦气,这邪祟不指别的, 指的是心术不正的人。
  诸皇子年岁渐长,各拥势力,朝臣明的暗的划分两列,暗流之下, 怪事颇多。
  前阵子, 先帝庶妹、成安长公主驸马行贿走私案落定尘埃,被抄了家。
  抄家的便是前年的新科状元、如今官任大理寺少卿的周则宁, 如今秦恕的左膀右臂。
  驸马原属太子党, 周则宁是秦恕的人,驸马案原也是他亲手查出连根拔提。
  太子党想狠狠参他,打算拉个垫背的, 苦于周则宁洁身自好全无黑点, 只能作罢。
  公主年迈,亲自入宫为驸马求情,被皇帝冷面拒绝,直接将驸马下了大牢等来日问斩。
  此举震惊朝野,论皇亲国戚, 非谋逆重罪,处以极刑的毕竟少数。
  多半朝臣已然明白皇帝心思, 悄然归拢秦恕羽翼之下。
  太子惶惶不可终日,召见道士打卦占卜的次数愈发多了。
  东宫的娇美侍妾苦守空房,怨言颇多,也找道士算命,结果算出命不久矣,侍妾们便和道士打了起来。
  一团污糟。
  下朝时秦恕与周则宁一道走。
  二人谈着政事走到宫门口,瞥见两抹杏黄纤影,前面那个是岳金銮,后面那个是灯草。
  岳金銮抱着烤板栗等了半天才等到秦恕,笑着招招手。
  秦恕眉梢上扬,还未笑起,发现身后的周则宁反应比他还快,朝岳金銮挥了挥手。
  还挥的很卖力,很殷切。
  秦恕敛去笑容,深深地看向周则宁。
  周则宁笑眯眯看向他:?
  秦恕挑眉。
  当着他的面敢和岳金銮眉目传情,好大胆子。
  周则宁没明白他的意思,犹豫地也挑了挑眉尾。
  秦恕的脸彻底沉下来,“周则宁,你在挑衅我?”
  周则宁:???
  岳金銮已经走了过来。
  她手上热乎乎的烤栗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早晨心血来潮烤的,念着秦恕五更天上朝还没用早膳,肚子一定很饿,赶忙送过来。
  秦恕没空再和周则宁挤眉弄眼,叉腰站着,直接把周则宁给挡住,温柔看向奔他走来的岳金銮。
  周则宁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好茫然。
  怎么了这是?
  岳金銮打开油纸包,栗子都煨的开了口,壳儿缝隙里露出金黄的肉,她还涂了层花蜜,又香又甜,她剥栗子壳的时候蜜汁沿着指尖流到手背,像凝结着一粒小小的琥珀。
  她来不及擦,趁热送到秦恕嘴边,“快尝尝,可甜啦。”
  秦恕低头叼走一枚,嘴角蹭到蜜汁,岳金銮帮他擦擦,眼底满是爱心,“甜不甜?”
  秦恕看着她忙忙碌碌小蜜蜂的样子,湿润的唇往上轻翘,“甜。”
  岳金銮眼睛弯成小月牙。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大臣大多上了年纪早为人父,有的都当爷爷外公了,看着秦恕和岳金銮满脸老父亲的慈祥。
  也有老古板咳嗽好几声,“三皇子还没成亲,与郡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秦恕护小鸡一样把岳金銮搂到身后,不让他们看她,“不听他们的。”
  秦恕分神瞧了周则宁一眼,发现他居然也有人投喂。
  投喂他的人是灯草。
  两个人含情脉脉,一切尽在不言中。
  灯草把用手帕包着的糕点放进周则宁手中,羞红的脸低低下垂,“记得吃完,我亲手做的。”
  周则宁白皙玉质的脸也泛红,秦恕还是第一回见到他这样。
  “好,我一定会吃完的。天气转凉,你在宫里一人无人照拂,记得多添衣。”
  灯草弯眉,“我记下了,你也是。”
  秦恕反应过来,“原来你们——”
  周则宁和灯草双双脸红看向他。
  秦恕:“……没事,百年好合。”
  他多虑了。
  岳金銮又剥开白果,鹅黄色的肉质柔软带韧,撕开去了其中嫩白色的小芯,絮絮叨叨着喂给秦恕,“这个也好吃,不过芯是苦的,和莲子一样,得去了。”
  宫门口守门的侍卫在冷风中发抖,看得心生羡慕。
  秦恕看看灯草塞给周则宁的糕点,“下次我给你带芝芳斋的酥饼。”

  岳金銮想了想,在他唇上小啄一口,“成交!”
  ·
  千秋节那晚,办的盛大,满京同庆。
  岳金銮和秦恕毕竟还未成亲,只能分席而坐,虽说距离也不远,但跟银河没差别。
  岳金銮时不时往秦恕那头看。
  秦恕人已经是她的了,便是拥有无边美貌,也没有贵女胆敢和她抢人,眼睛看都不敢看秦恕一下。
  岳金銮很满意。
  但她发现有人在偷看她。
  豁,又是卫兰颇——
  今日皇帝开恩,允许携带家眷入宫,之前京城里不知为何开始盛传岳家虐待表侄、不把表侄当人看的传言,为攻破谣言,此次岳昭只能带卫兰颇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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