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给你吃骨头。”
土地庙里有两个小师傅,自小被孙淼捡来养着。
两个人把陆萤带来的酒肉摆好,加上孙淼正午做的两个菜,置了一桌。然后来叫孙淼吃饭。
陆萤四人早上吃过,走了一路没什么食欲。
在斋饭内歇息了片刻,饮了些茶水,便由陆萤陆祺带着二人在庙中闲逛。
主要是带周临渊逛。
“土地爷也是这里的山神,人们相信他能保这里风调雨顺,所以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烧香祈福。官道修到这里以后,做买卖的人多了,也来祈求土地神保佑大家财运亨通。后来,夫妻吵嘴,求问姻缘,娶妻生子,都会来烧一炷香祈福。土地神就越来越忙了。
周临渊不信鬼神之说,但听陆祺说这么说,也想上一炷香,求神佛的庇佑。
跪在佛前,周临渊一时竟想不出要祈什么愿。他自小锦衣玉食,又聪慧奋进,顺风顺水,似乎没什么可求的。
至于姻缘,周临渊脑子中闪过陆萤的身影,八字还没一撇呢。
周临渊想不出什么明确的祈求,烧香拜佛时脑中空空。
最后还是求了个姻缘签,上书:“心诚则灵”。
谁都知道的道理,说了跟没说一样。
“阿萤,你这酒是越来越香了!”
酒足饭饱后,孙淼摸着肚子出来找陆萤几人。
陆萤一行四人在池边赏鱼。不知孙淼从哪儿弄来的赤金色小鱼,养在池里煞是好看。池底还有不少铜钱。
“那是自然,我姐姐现在可是青出于蓝。”
“你这和尚真是有趣,又喝酒又吃肉,将来是不是还要娶妻生子啊?”周临渊听这和尚满口“阿萤”“阿萤”的叫,实在刺耳。
孙淼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和你有关系吗?”
“是没关系,我只怕没人敢嫁给一个歪嘴和尚。”
这是暗骂孙淼不正经呢。
孙淼不屑地说:“那也比放浪的公子哥强。我观你眼若桃花,奸门有痣,鼻尖嘴薄,是滥情纵欲之相。”
“你这个假和尚,别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没想到这个和尚如此小气,自己只是打趣几句,他竟毁人名声。
周临渊看看陆萤,她萤正看热闹呢。
她辩不过周临渊,可总有人能治他。
“诶,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啊。”
“你……”周临渊还要维持自己的风度涵养,自然斗不过泼赖的野僧。
陆祺靠近周临渊,仔细地端详他的脸。还真是!
周临渊被看得心里发毛,抬手用袖子挡着脸退开,“我没有!我不是!”
秦越在一旁,静默不出声。
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免得祸水东引,伤及无辜。
周临渊闪在一边,心里疯狂叫嚣着要狠狠收拾这个假和尚。
见孙淼和陆家姐妹谈笑风生,秦越也杵在一旁搭腔,更是怒气腾腾。又不能冷着脸,只好假笑着附和点头。
孙淼瞥他一眼,眼神中尽是得意。
小人!
他定是觊觎陆萤美貌。这个老不正经的流氓。
周临渊全然忘了,他是五十步笑百步。
周临渊打量着孙淼,这人虽剃了发,头上却没有戒疤。身上穿着短打,也不是佛家常穿的百衲衣。身强力壮,神采奕奕,从外表看不出年纪,最多是不惑之年。
但在周临渊眼里,他就是长辈。长辈觊觎晚辈,就是老不羞!
不知聊到了什么,周临渊回过神来,发现和尚正在和秦越切磋功夫。
秦越的师傅是上一任武状元,功夫自然不差。
周临渊暗暗给秦越打气,希望他能好好教训孙淼一番。
两人的招式竟有些相似,都带有军中拳脚的味道。莫非,是同门?可孙淼只是个小庙的掌事僧人,怎么会和军队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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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自投罗网
几招过后,秦越卖了个破绽退开。
“孙师傅好功夫,在下佩服。”
“哈哈哈,好小子。”孙淼赞许地看着秦越。
他转头望向周临渊,“喂!”
周临渊压下怒火,瞪大眼睛回道:“干嘛?”
“你会功夫吗?露一手瞧瞧。”孙淼挑衅地看着他。
这人实在阴险,明明能看出来的事情,偏要叫他丢丑,实在可恶。
“今日劳累,下此吧。”
“哎呦,周公子年纪轻轻,就如此体弱无力,莫不是把精力都花到床上去了?”
“……”周临渊牙都要咬碎了,“您可真会说笑!”
陆萤陆祺只当作听不见。
好不容易挨到日落西山,周临渊催促着大家下山,“再晚些天就黑了。”
孙淼把他们送到寺庙门口,嘱咐下山小心。还特意多嘱咐了周临渊一句,叫他照顾身体。
周临渊扯起嘴角,牙都要咬碎了。
这一趟可把小侯爷累坏,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出现在陆家酒肆。
周临渊换了身月白缎子锦袍,衣角竹叶刺绣镶边,腰间的蓝色系带系紧,显露出精细的腰身。又在外层叠罩一件冰蓝丝衣,行走间更显得飘逸俊秀。
周临渊把白玉骨扇“唰”地打开,站在陆家酒肆门口摆造型。
“让开,别挡道。”
后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人来,一下把周临渊撞开。
小侯爷被撞得失了重心,往前扑去,又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往大堂里飞,最后脸朝下落在地上。
“嗷呜。”哀嚎一声,周临渊抬起头,就看到眼前一双粉白翘头履,再往上看,是青衣银簪的陆萤。她屈膝俯视,语带关切,眼带戏谑,“周公子,你没事儿吧?”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周临渊捶地,恨不得直接昏过去。讪笑着爬起来,“没事,没事。”
他把歪掉的白玉发冠扶正,轻咳一声,“陆姑娘,可愿赏脸与在下游湖?”
“湖?”陆萤疑惑,山寺镇只有一条溁河,哪来的湖?
“没错,是湖。”周临渊得意地说,“就在溁川之上。”
周临渊思来想去,游湖泛舟最有情趣。可这山寺镇遍寻不出个湖来,河水又流得急,于是他便去找山寺镇的里长,又找了些工人,把溁河上游一段堵了一截。
“我准备了一艘画舫在置于水上,船上备了好酒好菜,还请姑娘赏光。”
“周公子美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区区草芥,怎么担得起公子如此厚待。何况我还有生意要顾,只能弗公子美意了。”陆萤假笑着谢绝。
“陆姑娘何出此言,姑娘皎如皓月,内外兼修,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怎么能把自己贬作草芥呢。”
周临渊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把陆萤噎住了。那就是谦辞罢了,他岂会听不出来。
“我知道酒肆生意繁忙,没关系,我就坐在这里等姑娘打烊。到了晚上,画舫的花灯都点上,游湖畅饮,那定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想等便等着吧。”哪有把财主往外推的道理。
“齐二哥!来招呼客人了。”
齐二走过来挡住周临渊的视线,“你要什么?”
周临渊站起来要找陆萤,却被这个黑脸挡得死死的。
他直得放弃。坐下来说:“一壶桂花酒。”
“卖完了。”
“那来一壶清酒。”
“已被客人定走了。”
周临渊不耐地说:“那你这儿到底有什么?”
“昨日新到了瑞露酒,二两银子一壶。”
分明是宰客。周临渊无法,直得掏钱,“来一壶。”
齐二不一会儿就给周临渊上了酒,“慢用。”
周临渊喝了一口,“噗!好辣好辣!”
还是没等到陆萤。
小侯爷回到客栈,没见到秦越,问了侍卫,说是出去了。
周临渊不用猜都知道他去哪儿了。
“老板娘,陆祺姑娘在哪儿啊?”
周临渊住了这么些日子,和客栈的人都熟悉了。
应夫人头也不抬地回说:“不在酒肆就在医馆,你找她啊?”
“对,有些事情请教。我去找找她。”
天快黑了,街上的店铺陆续打烊了。周临渊经过陆家酒肆,又进去逛了一圈。
结果又碰到黑脸齐二,被他恶声恶气地赶出来。
回春堂里,杨大夫去歇息了。看了一天病人,身体有些吃不消。杨大夫如今肩背都有了毛病,不能久坐。因此陆祺和连翘的责任便重了。
今天便是陆祺当值。
果然,秦越也在。
“陆姑娘。”周临渊先和陆祺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哪儿不舒服?”陆祺到了医馆便自动切换大夫模式。
“没事儿啊,我找你聊聊天。”
一直被忽视的秦越开口了,“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周临渊一副才看见他的样子,惊呼道:“呦,这不是秦公子吗?你在这儿干嘛?”
秦越瞟他一眼,“买药。”
“哦~都买些什么药啊?”
周临渊本来是有意打趣他的,没想到,秦越真给他指了指自己买的药,已经包好了放在桌上。
“这都是治什么的啊?”周临渊好奇地看看。
陆祺说:“这儿治什么的都有,看你需要什么。要不,我先给你诊诊?”
周临渊这个外客都自投罗网了,陆祺怎么能放过他呢?不等周临渊拒绝,她便迅速起身拉着周临渊坐下给他把脉。
秦越身侧的手动了动,他看了一眼陆祺放在周临渊手腕上的指头,没有动作。
“诶,我没事儿啊。”
“别动,”陆祺恶声训斥,“你又不是大夫。”
周临渊抽回手,“你也不是啊。”
陆祺瞪他,“谁说我不是。”
“嗯?”周临渊只知道陆祺在医馆干活,却不知道她的职务是大夫?是个病人都不能信任陆祺吧。“啊,小陆大夫,我没事儿,不用看了。”
周临渊心想,傻子才让你治呢。
边上的傻子开口了:“她确实是大夫,还救过我一命。”
“真的?”周临渊还是半信半疑。
陆祺挑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你就放心吧,我可是杨大夫的关门弟子。杨大夫那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医,想当年闹瘟疫的时候……”
“好了好了,我信我信。”周临渊阻止了陆祺的长篇大论,他心想,就把个脉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把手伸过去了,“看吧。”
陆祺立刻来了精神,搭脉问诊,望闻问切不按顺序地来了一遍,然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周临渊看她这个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有了什么毛病,忙问她:“怎么了?诊出什么了?”
陆祺一脸沉痛地说:“你先别问了,来扎个针吧。”
“扎什么针啊?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病啊?”
陆祺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去榻上,周临渊自然是拒绝的。他甩开陆祺的手,坚决抵抗。
秦越适时的走过来,帮了一把。
“诶,你们干嘛?救——命——啊!”
手上仅有缚鸡之力的周临渊被秦越按在榻上,眼看着陆祺拿了一套银针过来,给他扎了一通。
扎上第一针,周临渊就不敢乱动了。只能在嘴上咒骂秦越,“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小人!你出卖我!”
陆祺按住周临渊,“你这是什么话?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不敢不敢,您妙手回春。”周临渊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不容易挨完一套针灸,周临渊擦擦汗,虚弱地躺在榻上。其实并没有那么疼,甚至还有些舒服,感觉经脉都疏通了。一身的汗都来自于周临渊心理上的恐惧。自己给自己吓的。
“那我到底是什么问题要扎针啊?”周临渊穿好衣服,还没忘记问个明白。
“身体太虚了。”
那就是说,没有毛病!
周临渊恶狠狠地等了秦越一眼,无声地说:“我恨你!”
秦越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虽然你没有什么大病,但是你身体很虚啊,说严重一点,骨头都是脆的,得加强锻炼啊。”
周临渊这才信了陆祺果真有些本事。他先天不足,出娘胎就一直体弱多病,因此一直小心地养护进补。如今虽然表面没事,但内里还是不足。
“我给你开些补药,没事儿就喝着。”
“好。”
陆祺大手一挥,把回春堂最贵重难卖的补药都开给周临渊。而且她这是对阵下药,绝不是夹带私货的宰客行径。
“没事儿别总坐着,练练功夫,强身健体。”
周临渊从善如流,全部接纳。
以前因身子不好,母亲又心疼,他总是躲在房里,不是躺着就是瘫着,慢慢的人也越来越懒散。这回出门游玩,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如此不济。是要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