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江有些奇怪，张口不知道说什么：“你……”
“我在看风景。”
“……？”叶照江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什么风景？”
“看完了。走吧。”晏宇把手机放进外套右侧的口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值日挺快的，我以为要半个小时。”
两个人又并肩走在了一块，她不由得疑惑：“你不是去训练了吗？怎么又回学校来了。”
“今天没去队里，一直在体育馆，我教练来了。”
走出校门，门卫室的保安叔叔看着自己的眼神过于古怪，晏宇主动解释：“他应该是在看我。周一我要出校的时候他以为我逃课，把校长都叫过来了”
叶照江听他形容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可能你太像坏学生了。”
走了一段路刚意识到还没问晏宇怎么回家，突然男生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然后用力蹬了两下。
叶照江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弯腰观察：“你扭到了？”
“有一点，没事。可能刚刚打球打的。”晏宇环视四周的街道，顿了顿问，“你公交吗？”
“嗯，就前面那个车站。你呢？”
“我骑车。”
“哦，那你附近看看有没有……”
“先送你到车站，走啊。”
“不用，”叶照江摆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晏宇径直前进没理她，走了好几步转过头看，叶照江犹豫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跟上，她皱眉问道：“你有事有求于我？”
“没有。”
站台处还有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都不太眼熟。叶照江和晏宇站在车站的最右侧，晏宇看了眼站牌问她：“你几路？”
“907。”
“到哪站？”
“南暇路封渡西路。”叶照江垂下头，接着不放心地叮嘱，“你打车吧，别等会儿严重了。”
晏宇确认好几站后，视线从站牌移开：“嗯？你说脚吗，没事的。我自己知道。”
远处红色的标识907逐渐清晰，叶照江看了眼即将到站的公交车，又看向晏宇：“那我走啦？”
“明天见。”
“明天见。”叶照江朝他挥挥手走上车，掏出书包小口袋里的两块钱丢进机器里。
往车厢后面一边走，一边朝窗外看，晏宇还站在车站看着她，她再次朝他招了下手，他也伸出手挥了两下，依旧没离开。感觉到男生的视线一直跟在自己身上，忽然泛起莫名的心软。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互相在对方视线中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圆点，逐渐看不见。
——
其实晏宇倒数第二节课就训练结束了，他想着要等两节课，干脆在体育馆一层室内篮球场打会儿球。上课期间室内篮球场没有人，他从角落里捡起一个篮球拍了两下，然后一个人练习投篮。
自从进泳队以后教练和韩雨薇就要求他不能再打球了，就怕万一受点伤影响他游泳。扫了眼手表，差不多快到时间了，他拿上书包朝教学楼走去。
路过一班的时候，看到路然正低着头在桌肚里捣鼓什么。不用说，肯定在偷偷玩手机。
向前走去慢慢靠近五班后门，后门有个小窗户，正好可以清楚看见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叶照江。她正趴在桌上好像在睡觉，晏宇弯了下嘴角。
走进办公室，许老师看晏宇来了，从抽屉里拿出离校证：“我们还是很希望你可以跟着学校进度走的，爸妈不同意么也没办法。自己平时要抓紧啊，文化课能捡起来一点是一点。”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下课铃已经打了有好几分钟了，晏宇路过五班看叶照江拿着个扫把到处转，还以为她今天值日，便索性到一楼走廊等她。下楼时突然有个人勾住他。
“哟，晏宇！这几天都没碰到你嘛。”路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每天去训练，当然碰不到啊。”
“你好爽啊，我听说你上半天就回去了是不是，羡慕死了。”
身后一个男生主动开口询问：“他是晏宇？就成老师说游泳队的那个吗？”
路然点点头，刚想替晏宇发声：“没错，我兄弟可牛了。他……”晏宇转身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快闭嘴吧你，烦死了。”正好瞥了一眼看见前面男生旁边站着的人，是张奕舟。
其实张奕舟也没怎么变，很好认，他左眼下面有颗小痣，不知道算不算泪痣。
路然奋力挣脱，不怀好意地问他：“你今天逃训练啊？”
“结束了，在等人。”
“我靠？你等谁啊？男的女的？不会是我吧，怪不好意思的。哎呀难得你竟然会等我，可是我老妈来接我诶你又不是不知道……”
路然真的很吵，晏宇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直接下楼。
看着眼前的两人，张奕舟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礼拜一那天叶照江和他说的话。
“我后桌是练游泳的，叫晏宇。他好厉害，是省队。”
“他军训时候给我吃了个蛋白棒，然后今天说让我自己拿吃的，超好一人。”
……
几个人下楼很快走在最前面，晏宇站在一楼拐角处和路然他们分开：“说了等人了。你能不能赶紧走。”路然才磨磨唧唧离开：“你对我有秘密了，唉。”
前方一行人走远了，张奕舟路过他，没走两步又停住回过头，晏宇看了下手表抬眼发现张奕舟在自己面前站定，没有动作。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
“你等叶照江么？”
晏宇倒是有些意外他会这样问，随即大方回答：“是。”
好像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回答，张奕舟思考了下开口：“她今天下课和我说不能一起回家了，她是劳委要留下来。”
前面的路然回过头有些奇怪，大喊：“你俩偷摸说啥呢？”
张奕舟没等他回答转身走了，却又听到背后晏宇清晰的声音。
“谢谢，我在这等她。”
没忍住，张奕舟又停下来回头看他，漆黑的眼中仿佛射出一阵阵寒光，语气有些不善：“随便你。”
第21章 21.
回到家时一如往常，客厅里没有人，厨房传来阵阵声响，叶宏宾应该是在做饭。叶照江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刷了会儿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名为高一五班休息站的群。
点开群成员看了看，群主是杨欣彤，没有老师。
刚返回主界面，好友列表显示一个小红点，叶照江戳开，头像是一只比耶的手，手腕上戴着黑色经典款的卡西欧手表，背景是一个奖杯和奖状，一看备注，果然。
——【我是晏宇。】
通过了晏宇的好友申请，对方立马发了个表情包过来，叶照江也随便回了个，又想了想打字发过去。
——【你到家了？】
——【到了。你呢？】
——【刚到家，准备吃饭了。】
——【好，我也去吃晚饭了。】
简洁的对话，叶照江没再回复，放下手机走到客厅，叶宏宾正好拿着两只小碗和两幅筷子出来，满脸不耐烦地叫喊：“吃饭了。”
家里一般只有叶宏宾和叶照江两人，因为自从许梅找到新工作后做销售天天从早忙到晚，但是也多亏许梅的新工作，工资不低，减轻了家里些许负担。
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九点下班，几乎是忙的见不着人。叶照江曾问她不是做一休一吗，为什么还要天天去。许梅回答：“你在家休息，生意都给别人做了，为了赚钱只能天天上班。”
每天在饭桌上吃饭，叶宏宾都要借机向叶照江痛骂几句许梅，说她不着家咯、天天见不着人咯、这么忙又赚不到几个臭钱等……
叶照江沉默不语，闷着头吃饭。她心里其实很想反驳，那你怎么不出去赚钱啊？整天坐家里收个管理费就很了不起吗？
反正许梅在她心里，是很勤劳的人，并不是叶宏宾嘴里所说的那样。
她一直记得小时候叶宏宾怎么打她和许梅的，把她打的两只手臂满是乌青动都动不了，把许梅打进医院短暂性耳鸣满脸鲜血……那些事她所有都记得，只是她不提。
亲戚曾和叶宏宾说过，孩子小时候是很记仇的，她会记你一辈子。
叶宏宾摆摆手，毫不在意。她好像确实什么都没记住，但又什么都记得。
——
偌大的房间里装潢简单，一张床一张较大的书桌和一个衣柜。学习桌和书柜是组合在一起的，柜子上面排列着很多中外名著还有高中教辅，男生合上作业本站起来，从书柜上抽出一本数学教辅翻开摊在书桌上，拿起黑色水笔，接着却没了动作。
张奕舟看着教辅书上的习题，一直静不下心来。
他见过晏宇，在初二的时候，二中教学楼的楼梯口，对方把他拦住询问叶照江在哪个班。
将一旁的草稿纸揉成球状扔进垃圾桶里，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写数学题。
——
叶照江回到房间准备写作业的时候看见手机里有新信息，发现张奕舟和晏宇都给她发了，她连忙点开张奕舟的聊天框。
——【到家了？】
——【到家啦，我刚吃好饭。你吃饭了吗？】刚想回复，张奕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叶照江还没反应过来，声音微颤。
“在写作业？”
“嗯，你写完啦？我还没开始写呢。”
张奕舟看似无心随口一问：“今天怎么回去的？”
“公交呀。”
“哦。”他轻轻敲打着书桌，“我今天下楼碰到你后桌了，他和我说他在等你。”
电话两端突然安静了，叶照江愣了愣连忙开口：“不是，我不知道他在等我！他也不是在等我啊，我不知道……”
他当时说的什么……在看风景？这理由现在想想也不对吧，教学楼看什么风景啊。
“他真不是在等我。”叶照江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解释，“和我没关系，我平常都是自己回去的。”
张奕舟嘴角轻轻上扬，调侃道：“我没有让你不和他一起走。”
语气急促，脸上逐渐有些不自然：“我不想啊。”
对方沉默了会儿，低声说：“乖。”
叶照江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连续的话：“你…嗯？什么？”
“放学要不要我等你？”
“可以吗？你可以等我结束去找你吗？”
“看情况，我来你们班。”
“也……也行。那你有空的话就来！我们一起走。”叶照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连着语气都变了，“我今天都没敢问你这个。”
好像憋在心里的那股气泄了，张奕舟舒畅了很多，心情好了点：“写作业了。”
挂了电话以后叶照江依旧满脸笑意，退出发现晏宇的消息未读。
——【明天我不去学校，记得拿巧克力。】叶照江没回。
——
第二天临近午休时间，许老师比之前更早进了教室，坐在晏宇位子上的夏婉还有几个同学都识相地回到自己座位，整个教室也安静下来。
他转悠了一圈才开口：“午休该自习的自习。班长和劳动委员出来一下。”
叶照江和杨欣彤互相对视了一眼，走出教室。
许老师先是和班长说了一堆与她无关的话，叶照江没注意听，然后看见男人转向自己：“昨天值日就我们五班达到要求，不错的。对了，我们班那个晏宇啊，你和他认识是伐？”
“啊？”叶照江还没反应过来，“我不……”
“他说你们住的挺近的，到时候辛苦你把周末作业带给他好吧。”
“我……？”
杨欣彤瞥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操场上跑两圈做完热身运动后是分成三组进行计时跑。
身体素质训练结束后还有十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男生们大部分都跑去篮球场打球了，女生有的进体育馆打羽毛球，有的坐在操场上围成一圈聊天。
叶照江和夏婉两个人属于后者，屁股底下是足球场草坪，足球场只有半个场有人踢球，她俩离踢球的人群很远。
远处主席台上坐着四个女生，是她们班的，杨欣彤和她军训时的三个室友。
叶照江看到杨欣彤也在看自己，移开视线。她其实挺羡慕的，四个人关系能那么好。和她俩同宿舍的两个女生早就不和她们说话了。
“叶照江和那个女生坐那儿。”杨欣彤指了指足球场上两个身影，“我说吧，她们宿舍就他俩玩一块。”
杨欣彤旁边的短发女生叫余媛媛，轻声问：“叶照江怎么和她玩啊，她也太高大了，好吓人。”
